《藩王的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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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的宠妃-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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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项!”轻尘惊呼了一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轻尘方才正由着体内游走的真气化解酒毒,来不及做任何事,而眨眼之间,自己面前正堵了一道墙,正是景项高大的背影,景项的手仍然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有些生疼,好像生怕只要稍稍一松手就会来不及将她救下。

景项没有理会轻尘,也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他只那样冷冷地站在那,居高临下地漠视着白浅,方才那一下他是真的动了真格,但见到白浅喷出鲜血的那一瞬间,景项的身子明显一僵,冰火漩涡一样的血眸中顿时间波涛汹涌,纷繁复杂,他硬生生收回了手,一拂袖,眼底终于归为冷漠:“皇后,你在自寻死路!”

“陛下……”白浅怔怔地看着眼前狼藉的一片,胸腔剧痛无比,五脏六腑仿佛都已经崩裂,喉咙发甜,一口血喷出,才方觉得好受了一些,然而她已是面如白纸,冷汗淋漓,眼中写满了错愕、痴心、悲凉、嘲讽,最后竟不顾内脏的负荷不住,止不住地大笑,手中稍稍用力,竟已将那枚解药捏成了末儿,无人看见:“陛下果然下了杀手,白浅可不就是自寻死路么?自寻死路好啊,自寻死路好……”

白浅捂着胸口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嘴角的那道艳红红得刺目,她漂亮的嘴角忽然一翘,好像抹上了鲜艳的口红一般,笑面如花,忽然白光一闪,她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直朝景项刺来,没有多余的招式,也没有美丽的剑花,此剑甚至没带一点剑气,别说像景项身手如此好的人了,就是一个没有习武的寻常人此刻也能轻松避过动作迟钝根本毫无杀意,自己反倒身手重伤的白浅了。

可她是大秦的皇后,竟然把剑短刺向了秦皇景项,这不是……

轻尘皱了皱眉,但她什么也没做,她并不担心白浅能伤得了景项,也相信景项不会枉顾大局要了白浅的命,况且她现在被景项紧紧扣在身后,体内的内力又消失了,她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景项根本没料到白浅会干这种蠢事,行刺帝王可不是死罪那么简单,此刻只要他随意一挥手都能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让皇后五脏俱裂,死无葬身之地!

剑无寒气,却晃得刺眼,景项高大的身形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巍然不动,深沉莫测的妖冶红眸微微闪过一丝戾气,几乎就要挥出一掌直朝皇后心口而去,然而皇后却没有半分要收手的意思,竟然愕然,却对上了皇后满含悲凉绝望与炙热情谊的水眸,何其相似的眸,但那人的眸却永远漆黑沉静,静如永远不会为他泛起波澜的潭水,而眼前的这双眼眸,含着凉心的泪,带着死亦不惧的决绝和爱意……

景项的上身一顿,竟没了动作,就那样愕然地望着白浅如此让人心恸的悲凉表情,直到剑心没体,虽没杀气也无力道,但此剑却是极好的剑,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连剑入体都混然不自知,直到此时,才微微皱眉,眼也不眨地把剑拔出了胸口,别开了视线:“皇后喝醉了,来人!”

剑身入体的身影很美妙,很悦耳,却听得人心头一阵抽紧,白浅怔怔地低头看自己的手,竟是笑了,可怜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笑了还是哭了,喝醉了,她喝醉了,刺杀帝王这样的死罪,竟被他一句喝醉了就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如今的恻隐之心,究竟是为了她,还是紧紧只是因为她这一张脸?

白浅怅然若失地往外走,无人阻拦,那雍容优雅的凤袍和发髻也凌乱不堪,整个人竟好像松松垮垮得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脚步踉跄,惊得侍卫和宫人面色大惊。

直到白浅离去,景项才冷漠地扫了眼已经被丢到地上的那柄沾了他血的软剑,胸口这一剑很深,此剑甚好,昔日他救下白浅之时所赠,自然削铁如泥,更何况他区区血肉之躯?

胸口仿佛破了一个洞,血液从那洞口沮沮流出,只是因他一身墨黑皇袍,夜色浓密,一时竟无法发现这胸口沾湿一片的地方,竟都是血。

轻尘只觉得自己腕上那钢铁一般紧紧扣住不放的修长的大手忽然一松,景项的身子晃了晃,轻尘面色一变,景项的身子便往后栽倒,直往她身上靠,轻尘连忙欲伏,却不想景项高大得很,哪是自己这副清瘦的身板能扶得住的,最后竟是两个人一起跌了下去,景项就倒在了轻尘的怀里。

“景项?景项!”轻尘这才发现景项的脸色一片苍白,浓眉紧皱,胸口竟然还在往外冒血,这血象是源源不断流不完一般,那一剑究竟是刺重了何处,该死!

“让我来。”

一道清冽的风拂面,稍稍吹散了一些血腥味,翩然落地的正是无名,一身白衣皎洁如月,也不知道这厮究竟看了多久的热闹,否则怎么可能赶得如此之巧,待到此地无人了,方才现身。

轻尘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任由无名在景项身上迅速点了几处穴道,血没止住,但倒是让它流得缓慢了一些,无名将手往景项的伤口上压了压,然后又往景项嘴里塞了些什么,这才将他背起,径直入了原本备予轻尘休憩的寝殿,放在了轻尘的榻上,他这一通忙活,根本无暇顾及轻尘,而自己一身如雪的白衣也被血水染红,看上去有些狼狈。

轻尘就那样站在门外,听闻屋中一阵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的双脚都有些站得发麻了,白衣染血的无名才堪堪走出,轻尘连忙询问:“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无名还是云淡风轻地回答了一句,也不顾自己双手仍沾着血,随意地便搭在了轻尘的肩头,似有所感慨:“皇上这样都没有处置皇后,也算并非真的无情。否则,即使是皇后,刺杀皇上,那也是必死无疑之罪。”

“她并不想刺杀景项。”轻尘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那是被今夜莫名其妙发生的一通事情给弄得有些疲惫了。

无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轻尘的脑袋:“看得出来,方才皇后只是料定皇上定会出手避开,如此一来,重伤而死的就会是她自己。但令皇后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站在那当了箭靶,真是可喜可贺。”

轻尘轻叹:“皇后是个性情中人。”

“本就是江湖人,江湖人重情,比起你这丫头,皇后自然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无名一身是血,轻尘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却都跟无事人一般闲聊着。

“只是皇后这样的人太过纯粹太过刚烈了,何苦事事都要到了玉石俱焚才肯甘心?”

无名意味深长地扫了蹙眉沉思的轻尘一眼,却是笑了:“你知道了?我看你今日在殿上见到皇后的一瞬,脸色就不太好。”

轻尘自然知道无名指的是什么,只好艰难地点了点头。

无名果然不出意外地哈哈大笑:“没想到你竟也会开窍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没心没肺下去,原来皇上待你如何,你并不是毫无感知。丫头开始长心眼了,我甚为欣慰。”

无名一副愁白了头的老父一样唏嘘感叹,轻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是闷声道:“人总是要知事的,从前我不知人情世故,树敌无数却浑然不自知。”

“啧啧。”无名摇了摇头,想自己教导了她这么多年却只能把她教成了一个性子一点也不可爱的呆木头,看来比起那位匈奴王,他无名反倒是教导失败了,果真是那冷漠莫测的匈奴王捂暖了这丫头的心,让她开了窍不成?

“你果真对那人用情至深?”无名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轻尘呆呆地看着无名,直到无名鄙视地丢出了“岩止”二字,轻尘才蓦然地红了脸,算是默认了。

“你果真不是因为天生呆傻,只因与他朝夕相处,分辨不清情感?”本来无名还甚感欣慰他家孟丫头总算是开了窍懂了情,哪知道刚才那一呆,他开始对她又没了先前的那股信心了,不禁鄙视地反问道。

轻尘一听,顿时黑了脸,鼓了鼓腮帮子,面色却仍然微微泛红:“这种事怎么可能有错。”

听闻及此,无名终于叹道:“我昔日曾说你是小白眼狼,没少同情他,为他看上了你这木头而哀悼,对你这木头再好,又哪里会懂得回应人。如今看来,我却是白同情他的,他果真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竟然孟丫头动了真感情,爱屋及乌,甚至爱上了他所统治的匈奴。

轻尘没听懂无名此话何意,她为何就是白眼狼了?不待再问,无名却已经翩翩然地扫了扫因血水风干而显得褶皱的衣衫,一挥手说走边走,只丢给了轻尘一句话:“皇上受伤之事最好不可声张,我已替他止了血,他会受伤虽与你无关,但你也脱不了干系,今夜便交由你照料了,不可假手于人。说不定……可以趁火打劫,了了你一桩心愿,快了,就快了……”

后面的话轻尘已经听不清了,因为无名早已走远,但“今夜无眠”她倒是意会了。叹了口气,轻尘也顾不得换下自己一身的血衣,只好先去打了一盆水入屋替景项擦洗擦洗。

景项的上衣已经被无名剥了个精光,露出了健硕却布满大大小小狰狞旧的皮肤,轻尘看得有些刺眼,便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新伤上,伤口很深,又伤于胸口,这原是极危险的事的,但也不知无名究竟是如何半到的,果真让他止了血,伤口上也随意地包扎过了,那随意程度,显然出自无名之手。

轻尘没有妄动景项伤口上的包扎,只怕一个不慎便坏了事,只好小心翼翼地拧干了布巾替他擦拭上身,换了好几盆水才将景项擦拭得干净了些。景项仍未醒,但也因身上的血迹被擦拭而清爽不少,连眉间紧紧拧在一起的结都舒展了不少。

轻尘这才松了口气,却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连最后一盆血水都来不及倒去,人就已经趴靠在景项身旁的床沿眯上了眼睛。

……

恍惚之中,似有一只略微发烫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她。

轻尘的身子微微动了动,那只手烫得有些灼人,迷迷糊糊之中,她也不由得微微撑开了眼皮,脑袋一抬,却恰好对上了景项幽深的红眸,在漆黑之中比夜海深沉,原本带着唳气地诡异红眸,难得地呈现如此温和柔意。

轻尘却微微一愣,不着痕迹地避开景项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见她醒了,景项的反应倒是平静,只是眼中的柔意已经刻意收敛了一些,微微扯动了唇角:“我把你吵醒了?”

轻尘摇了摇头,反倒用手抓住景项原本落在她脸颊上的手,蹙眉:“有些烫,是不是发烧了?我去把无名唤来。”

说着,轻尘便要起身,不料却被景项抓住了手,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回头看脸色仍有些苍白,却已经恢复了不少帝王威严的景项。

景项拉住她,脸色倒也自然:“不必唤无名来,我没事。我知道你来大秦所为何事,我已收到边城传来的关于匈奴王岩止的消息,我想你也等不及了……”

果不其然,听到岩止的名字,轻尘的身子微微一顿,甚为在意。

景项苦笑:“明日我便与你商议此事,有什么话,明日你尽管与我提罢。但我是大秦之主,你是匈奴的王妃,也算得上是国家间的谈判,你要拿出气势来,说服我为何要让你如愿。”

这半开玩笑的话让轻尘愣了愣,点了点头:“嗯。”

景项松开了手,有些倦意:“你且寻一处屋子休息吧,养足精神才能与我谈判。”

“那你……好好休息。”轻尘犹豫了片刻,见景项面色疲倦,还是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便要往外走。“轻尘……”沙哑的声音在她声后响起,轻尘顿了顿,等着他的下文,景项眸光幽深,却少了几分帝王的凌厉,恍若当年那位孤僻暴戾的小野兽一般,目光纯粹,赤子之心亦不及如此:“你能不能……再抱我一次……”

就像年少时相遇,给与他力量,给与他鼓励,让他忘却孤寂的拥抱,仅此而已。

“景项……”轻尘有些惊讶,她没有料到景项会与他说这句话,这样的话……

思绪一时飘远,当年那个许下她十年之约的红眸少年,也曾这样一身是血的倒在她怀里,单纯是依赖的眼神望着她,问她“能不能再抱我一次”。

轻尘有时曾觉得哭笑不得,好像这句话几乎成了少年时和长大后的她与景项见面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其实总共数来也不过三次,可唯独这一次,轻尘感触最深。

景项对她的情感未必如同岩止对她那般,但景项对她却是依恋的,依恋当年在绝望中安抚住他的暴戾的那一个女娃的拥抱,成为支撑他走下去承担自出世以来就无法躲避的重任的力量的拥抱,怀念能让他感到一丝暖意的拥抱,仅此而已。

见轻尘没有回答,景项的眼神微微黯淡,似乎这才醒过神来,察觉自己刚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不由得一笑:“我说笑而已,你且去歇息吧。”

轻尘却是笑了,朝他走来,俯下身,伸出臂弯,拥抱住了他,青丝散落,有几簇落到了他的俊容上,轻尘的拥抱让景项一时有些惊愣,没有说话,耳畔却响起了她不算温柔,却直暖入他心扉的声音:“景项,世间不是仅剩下你一个人,黎民百姓是你的子民,白浅是你的妻子,我也是你的家人。皇兄,往后不要再轻易让自己受伤了。”

终卷:大漠情缘 170 将军心虚

一身皇袍的景项端坐在朝堂之上,身姿挺拔,脸上刚毅的轮廓,冷峻的面容都通通隐在了帝冠之上的垂珠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帝王的威严丝毫没有因为伤势而减少半分,朝堂之上的众臣竟然没有人看出任何端倪,钢筋铁骨的人也不过这样吧,那样重的伤,竟都被他视若无物。

“陛下,这般蛮夷如此目中无人,难道是欺我大秦无人不成!请陛下授命,容我大秦将士将他们通通打回娘胎里去!”

“陛下,这般歹人竟敢公然向我大秦挑衅,请陛下允臣下亲自任主帅,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陛下三思,诸位大人三思。前些日子探子回报,匈奴、月氏、东胡、乌孙、楼兰、龟兹等西域二十六国结成盟军,如今为何仅有匈奴这一支单兵袭击我大秦上郡,既是结盟,匈奴为何偏偏在这时候妄自动手?蛮夷狡猾,唯恐有诈,陛下三思。”

就在此时,一名内监弯腰低声在景项身旁禀报了些什么,一直没有吭声的景项那双诡异的红眸这才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有些倦意地抬起一只手。

那内监会意,捏着嗓子高声唱道:“陛下命诸位大臣暂且退朝,押后再议。”

众臣也不敢有异议,面面相觑之后,皆两手平举于面前,长袖曳地,弯腰行礼,齐声道:“诺……”

众臣退后,那内监才继而清了清嗓子,走下台阶到殿侧一处垂帘前轻声道:“陛下请姑娘上殿。”

“有劳。”垂帘后响起了一声清润悦耳的声音,那内监眯了眯眼睛,很是受用,笑意吟吟地行了个礼也退了下去,殿上侍奉的宫人也都悄无声息地退了。

轻尘这才从帘后走出,她抬眼看了看坐在上面的景项,心知他昨晚流了多少血,轻尘不免有些担心:“陛下……”

“像昨日那样,唤我景项即好,昨天你不是做得很好?”景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疲倦之意便不再刻意收敛,坐着的姿势也微微放松了一些,帝冠之下,是一张微微发白的俊容,唯独那双妖冶的红眸依旧从容锐利,没有半分疲倦。

轻尘轻叹了口气,索性也抛了这些虚礼:“景项,现在你可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适才你也听到了,匈奴率了一支军队袭击了大秦边关上郡。他不像是会如此不按计划贸然行事的人,此举恐怕是在逼我将你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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