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侍卫此刻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面暗暗替子夜担心,一面急忙跳上马车,驶离此地。
车厢中,子夜犹自挣扎,外面跪倒在地的姬妾,清清楚楚地听到车内传来的打骂声,“司马昭,你这个花心流氓,敢欺骗我,我要休了你。”
这一次,不但妻妾,就连伸手矫健的侍卫也险些掉下马车。
秀容刚刚从地上爬起身,又跌坐回去,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天啊,子夜这丫头彻底疯了,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那司马昭怎么受得了?”
令人奇怪的事,车厢里传出的声音只有子夜,却听不到司马大将军的一点声息,只有通过子夜后续的只言片语,隐隐猜到这么大人物好像正在动手不动口。
“唔~~~,放开我,别碰我,唔~~~~~”子夜的嘴好像被堵上,再之后传出的声音,就是时急时缓的喘息声。
一连三天,司马昭大将军每晚都来解释,只是每次都被子夜赶出房去。
无可奈何的司马昭,命人在院子里搭了一张床。因此,每天清晨,子夜推开窗户第一眼,就会看到他的温柔笑脸。
秀容看不下去,悄悄劝慰子夜,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这是人之常情,女人应该大度一些,不然会被人们笑话成妒妇、悍妇。
子夜冷笑,凭什么他可以三妻四妾,我要是有三个男人,他会大度吗?
第四天晚上,子上没有回来,秀容却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5卷 惊人的消息
秀容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夏侯郡主,突然暴病身亡。
“啊!”子夜惊呼一声,虽然并不喜欢夏侯,可前几日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怎么说没就没了?
“夜儿啊,”秀容欲言又止,“你不觉得夏侯郡主死的蹊跷吗?”
子夜心头一凛,低声问道:“妈咪,你是说,子上他~~~~”
秀容捂住子夜的嘴,点点头,低声道:“子夜,你明白就好,一定是二公子恨她欺负你,才下的毒手。”
子夜惊恐地看着秀容,“他、他怎可以这么狠心?毕竟一日夫妻白日恩,何况还有孩子,他、他怎么狠得下心肠?”
秀容眼中也带着恐惧,低声道:“夜儿啊,二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必然杀伐果断,我早就看出,他的性情不同于叔夜公子,他虽然爱你,宠你,可你千万不要触怒他啊!”
子夜跌坐在床,半晌才喃喃道:“我怎么忘了,他可是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司马昭之心,呵呵,他必然不会一直做那个温情的子上。”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只听侍卫低声道:“大将军,您今晚还要宿在院中吗?”
子夜侧耳倾听,却听到几声低低的咳嗽,子上暗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咳咳,给我加床被子。”
侍卫犹疑片刻,终于鼓足勇气,“将军,太医说您染上风寒,您、您还是回房中休息吧。”
又是几声咳嗽,子上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么多话?你也不是不知道,过几日我就出征远行,没有几晚可以在这里休息了。夜儿还在生气,我只能在这里陪她,去吧,给我加床被子,再拿壶酒来。”
子夜和秀容面面相觑,外面的一番对话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子上染上风寒,怎能再让他睡在室外?更何况不日还要远征。
想到这些年子上对自己的好,子夜就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置之不理。
深吸了一口气,示意秀容把房门打开。
秀容会意,随手拿起一个托盘,走出房门。
刚刚走出几步,秀容佯装才发现坐在院中的子上。
“哎呦,二公子您回来了。”秀容急忙上前施礼。
子上轻咳两声,微笑道:“嗯,夜儿可安歇了?”
秀容给子上使个眼色,低声道:“气消了一些,院子里凉,公子还是进屋歇着吧。”
子上眼中露出笑意,轻轻点点头,起身走向房门。
房间里,子夜倚靠在桌边,手托香腮,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燃烧的红烛。
跳跃的烛光,把子夜娇俏的面容掩映得忽明忽暗。
子上悄然驻足,眼前这个神思倦倦的女孩,恍若是一幅明净温馨的画卷,让子上警醒而又疲惫的心帆,停靠在一处安然而又宁静的港湾。
子上眼中溢满柔情,十几年来,心中装的只有一个她,精灵的她,顽劣的她,任性的她,不羁的她。
尽管她心中还装着另外一个男人;尽管她多次绝情地离开自己;尽管她时常耍一些小小的诡计;尽管她敢当众呵斥责骂自己,这些都不足以动摇她在子上心中的地位。
子上对待她,只有宠溺,只有包容。
“咳咳~~”压抑的咳嗽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子夜抬起眼眸,看着子上以手覆口,正歉意地望着自己。
第5卷 下跪的是子上
子夜垂下眼眸,淡淡问道:“染上风寒?”
“嗯,无碍。”话音刚落,又咳了几声。
子夜抬眼望着子上,尽管脸色平静,眸中却溢满关切,“哼,都咳成这样,还无碍?”
子上垂眸轻笑。
子夜翻了翻眼睛,又问,“听说你要出征?”
“嗯。”患者惜字如金,只是微笑。
子夜气往上涌,什么意思吗?赖在院子里不走,还染上风寒,施苦肉计不说,还在自己面前深沉耍帅。
看着子上面带病容,却又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子夜终于软下心来,一边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一边禁不住再次开口,“既然要远征,还不回去养病?”
子上神情有些哀怨,“我想多陪你几天,这次出征胜负难料,我不知会不会像大哥一样有去无回。”
“别瞎说,你没事。”子夜听到心头一紧,急忙用手去捂子上的嘴。
子上就势抓住子夜的手,薄唇轻轻亲吻着白皙的指尖,柔声道:“刀枪无眼,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夜儿,我只想临行前多陪在你身边,要你知道,我的心中只有你。”
子夜连连点头,“我知道,你、你不要说了。我去找太医,给你看病。”
子夜起身,还没站稳,却被子上一把拖入怀中,“夜儿,我知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不敢奢求你会这么快原谅我,只是,只是请你体谅子上的苦衷,我、我不仅继承了父兄的官职,我更要完成他们的遗愿。”
说到这里,子上放开子夜,双膝微曲,笔直地跪在子夜面前。
子夜急忙去托子上,无奈身小力微,急道:“子上,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乃堂堂大将军,岂能~~~~”
子上星眸微扬,目视子夜,“夜儿,跪在你面前的,不是威武不屈的大将军司马昭,而是愧对心爱女子的司马子上。”
子夜微微一震,不由得后退一步,只听子上坦然道:“夜儿,你也看到我兄长的遗书,可谓字字血泪;你也知道司马家几代人,南征北战,抛头颅洒热血,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才换得今日的门庭光耀;你也亲眼看到,曹爽一族是如何荒无道,欺压忠良,如今天下初定,父兄却相继离去,司马昭身为堂堂热血男儿,为国家,为百姓,为家族,岂能甘于碌碌无为?夜儿,成大事者必然要有所取舍,如今我继承父兄之职南征北战,难免哪一日会血染沙场,我死不足惜,只是司马家无后,子上罪过大矣。半年来,子上背地里私纳姬妾,绝无半点偷欢之意,无非是为了司马家延续后代,夜儿,我知你是一个奇女子,一定不甘于此,子上心中愧疚不已,今日跪在你面前请罪,是怕子上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子上,”子夜听得心酸不已,含泪扑进子上怀中,“子上,你、你会安然无恙,我、我等你回来。”
子上拥住子夜,嘴角边溢出满足的笑意,声音暗哑地说道:“夜深了,夜儿安歇吧,我,咳咳,我到院子里去睡。”
袖子被一只小手扯住,子上低头看了看,强忍住唇边笑意,低声道:“夜儿?还有事吗?”
子夜神情有些忸怩,“你、你傻呀,外面这么冷,再睡你就不用出征了。”
第5卷 春意缱绻
一夜无眠,春意缱绻。
第二天一早,子夜从睡梦中醒来,见子上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默默地望着自己。
“夜儿醒了。”子上眼中春意盎然。
子夜面色微酡,挪了挪有些酸软的腰,嗔道:“哼,你可真是好体力。”
见子夜要起身,子上一把扶住,轻笑道:“昨晚累着我的夜儿了,你就不要急着起床,多睡一会儿吧。”
子夜拍开子上的手,面带红晕,“我还是起来吧,陪你吃过早饭,看着你把药吃下去才行。”
子上心中一暖,就势扑倒子夜,喘息着,“我的好夜儿,全天下只有你最疼我。”
“唔~~~不要了,子上。”
“哦~~夜儿,我要走了,求你了,再来一次。”
“你、你还生病呢~~~”
“哦,不、不碍事,太医说,出汗~~就~~~好了~~~~”
“子上,你~~真坏~~~太医~~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好夜儿,别乱动,为夫是这个意思~~~~”
喘息声、呢喃声交汇成一片,卧房中、纱帐内春光旖旎。
日上三竿,风歇雨止,子夜倦倦地倚在子上的怀中,懒懒地说道:“都怨你,饭都没吃上。”
子上宠溺地点着子夜的鼻尖,坏笑道:“从昨晚到现在,你吃掉我多少次,还喂不饱你?”
子夜羞臊地将脸埋在子上的胸膛,忸怩地闷声道:“你再胡说,我跟你急了。”
“哈哈哈,”子上笑得胸膛震荡,“难得夜儿这份羞臊的模样,真是让人又怜又爱啊!”
“还胡说!”子夜更加恼怒,用牙齿在子上胸前的红蕾上轻咬了一口。
“哦,”子上喉中溢出呻…吟,声音更加沙哑,“夜儿,你要是再不松口,为夫可又要再来一次了。”
“啊!”子夜顺着子上手指的方向,发现薄薄的锦被下,可疑地支起了小小的帐篷。
生怕再次惹火烧身,子夜吓得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子上,你什么时候出征?”
子上将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就这几天。”
子夜想了想,“这次是征讨哪里?”
“淮南平叛诸葛诞。”
“哦,对方兵力如何?你有几层胜算?”
子上摇摇头,“敌众我寡,诸葛诞投诚东吴,他自己有十八万兵力,身后还有东吴的十几万后援,此仗一定打得艰难。”
子夜不无担心,“子上,你这次带走多少人马?”
子上轻笑,“号称五十万,实际上老弱残兵加一起也就二十六万,还要腾出一部分兵力对付蜀国的偷袭,夜儿算算,是不是敌众我寡?”
子夜见他说得轻松,心头愈发沉重,“子上,这么危险,可不可以不要去?”
“呵呵,”子上轻笑,转过身轻吻子夜的鼻尖,“夜儿是要子上做逃兵吗?放心吧,我虽然没有父兄的睿智谋略,却也不会给司马家丢脸,此次征战纵然险恶,为夫为了夜儿也会全身而退,夜儿,你就安心等我回来吧。”
子夜沉吟半晌,幽幽道:“子上,你领兵远征,这皇城中可有值得托付之人?”
子上拥紧子夜,开怀笑道:“夜儿真是我的好内助,是怕我离开都城后,城中再起内乱吗?放心吧,我岂是曹爽之辈,此次征战我已经请奏皇上和太后御驾亲征,城中留守兵力都是司马家亲信。夜儿,不要怕,即使我这次血染沙场,也不会有人再为难于你,你只要好好生活下去就足慰我心了。”
子上的话,让子夜又是感动又是感伤,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子上,夏侯郡主的事是你做的吗?”
子上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子夜,淡淡道:“夜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温暖的怀抱挡不住彻骨的寒意,子夜禁不住打个冷战,低声道:“她罪不至死。”
子上再次拥紧子夜,温暖的手轻抚子夜光滑的脊背,喃喃道:“我更不想有后悔的那一天。”
第5卷 偶遇故知
司马昭出征那一天,子夜没有送行。子夜亲手为他带上头盔,微笑道:“子上,我不喜欢送,只愿意迎,你多保重,我会在你凯旋的那一天,出城迎接你。”
子上拉过子夜,在额头上印上一吻,笑道:“我会记着你的承诺,等我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子夜在惦念中度过,子上每隔半个月就会派人送来一封家书。
看着那力透纸背的字迹,读着那寥寥几笔的战况,子夜几乎可以嗅到战场上的血腥,信中没有太多的温柔话语,可那平安二字,足可以让子夜开心好一段时间。
秀嫣的两个女儿已过十岁,眼见得出落成美丽少女,子夜为两个可爱的女孩请了老师,自己和秀容倒清闲下来。
闲来无事,子夜会拉着秀容去外面走走,两人女扮男装,在茶馆酒肆中,经常会听到市井趣事、时事针砭。
这一日,子夜二人竟在一家酒肆中,遇到酩酊大醉的阮籍。
“阮大哥,”一别多年,子夜见到阮籍兴奋不已,撇开秀容,扑了上去。
阮籍醉眼迷蒙,耳听一声清脆的呼唤,随即一道白影扑了过来,还未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撞得趔趔趄趄,直抵墙壁。
“你喝多了吗?这般撞人?”阮籍眯起凤眼,不满地去推子夜。
子夜摇晃着阮籍,“大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夜儿。”
阮籍一惊,酒醒了大半,低下头痴痴迷迷地看着子夜,半晌才哀怨地问道:“夜儿,你是白夜,还是子夜?”
子夜一颤,没想到阮籍会知晓自己的身世,双手抚在阮籍的胸膛,低声道:“不管是白夜还是子夜,都是大哥的夜儿。”
阮籍握住子夜的小手,放在心口处,感伤地说道:“我与子夜郡主素不相识,我与白夜却是生死之交,我的夜儿是白夜不是子夜。”
子夜鼻子一酸,两行泪水滚落面颊,“大哥,不是夜儿有意相瞒,实在是我有说不出的苦衷。”
看着子夜流泪,阮籍心疼得急忙用手去擦拭,惶恐地说道:“夜儿莫哭,大哥错了,走,随大哥到房中一叙。”
足足花费了一个下午,子夜才把自己的前尘往事给阮籍交代清楚。
阮籍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夜儿,我是在梦中么?”
子夜用力掐了一下阮籍,“疼不疼?要是疼就不是做梦。”
阮籍怜惜地望着子夜,“夜儿身世如此坎坷,大哥听得心痛不已,想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历尽艰难,大哥却帮不上你,真是惭愧之至。”
子夜轻笑,“大哥说得哪里话,当年大哥舍命相救,子夜至今没齿难忘,大哥,这几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夜儿真是好生挂念呢。”
阮籍手抚子夜秀发,爱怜地笑道:“这几年大哥又何尝不想念夜儿,只是每每想到皇上说你是子夜郡主,我的心就揪痛不已。总以为你当初是一时性起,戏耍大哥一介草民。唉,看来我与叔夜一般误会了你。”
子夜微微一颤,“大哥,叔夜可知道白夜既是子夜?”
阮籍看到子夜脸色苍白,抚慰道:“叔夜想来不知,我与他饮酒时,只要一提到夜儿,他就狂性大发,不容我说话,每次喝得如玉山将崩。后来,他娶妻生子,我也就不敢再提你了。”
第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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