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了甜得连骨头都酥掉。但是此时到了我嘴里,却是硬邦邦的,强硬得很,就差明目张胆的叫人把这个艾公子给拖出去打死了。
“哼!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你以为我待见你啊!若不是八哥说一定要我到这儿看看,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就只是为了在这儿听你冲着我发脾气?”那个艾少爷一脸倨傲的站在那儿,看样子脾气也挺大的。隔着珠帘,再加上我之前心情不好也没有认真看他,这时一听到他开口说话,我的心“咯噔”的响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像九阿哥啊!那他嘴里所说的八哥,难道是……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笑语嫣然的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对着那位艾少爷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忙一脸谄笑的说道:“刚才是奴家不对,奴家给公子赔罪了。今夜不管公子有什么吩咐,奴家都照办。只盼望公子到时候若是喜欢奴家,便将奴家讨了回去,到时候奴家也好伺候公子啊!”那个所谓的艾少爷,果然是九阿哥,幸亏我还没有完全将他惹火,不然的话,那我估计就死定了。只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还有,这个九阿哥这个时候跑到杭州来又到底是做什么呢?
第七十三章 落絮轻沾扑绣帘
“听公子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倒有些京畿的口音,我猜公子是京城人士吧!倒不知道公子到杭州来是行商,办公或是探亲游玩的?”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问道。那个九阿哥摆着一副臭脸,只朝我望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再也不想搭理我的样子。“他的这付臭脾气倒是一点也没有变,不就是没买他的面子吗?就开始生气了。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么久没见,真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他刚刚说是八阿哥的叫他来的,难道八阿哥发现什么了吗?我自认为伪装的功夫还是不错的,我现在在翠云阁卖艺用的名字是柳媚儿,和索罗绰&8226;忆词一点关系都扯不上,难道还是被人发现了吗?也许可能只是我自己太多心了吧!想来我柳媚儿的名字且不说名满江南,杭州倒是有许多人知道了。他们可能只是听说了柳媚儿的事情,勾起了兴趣,所以才想来看看吧!”我暗想。
“公子可是生气了?小女子刚才口气不好,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不要与我这一介小女子计较。公子对出了小女子悬在外面长达三个月的字谜,真可谓是聪敏过人。想来很少有人能够连破三关的,公子的才智,小女子甘拜下风。本应奉公子为座上宾的,却无意冲撞了公子,实在是该罚的很。小女子先干为敬,敬公子三杯酒,一来是赔罪,二来也是祝贺公子,三则算是为公子接风,公子初到杭州,媚儿理应尽地主之谊。稍后我会叫妈妈把公子的银子奉还,权当给公子赔罪了。”我一仰脖,三杯酒便进了肚。其实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我的酒量就不算太好,两杯啤酒下肚脸就会变得通红,而今天妈妈准备的这个“莲花白”,虽然只是三小杯,但是酒刚一下肚我的脸就已经微微有些发烫了。不过今天不管这个九阿哥要说什么,到这杭州来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都不愿意让人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居然曾经是皇宫里的一名女官。因为说到底,我也还是偷偷从宫里头跑出来的,如果这件事让别人知道的话,不仅我自己的小命难保,连我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虽然我对那个索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但是我还是会记得那个“娘”对我的好,还有那个“阿玛”在我进宫之前对我说的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
九阿哥这个家伙,一听我的语气里已经客气了很多,自然自己的脸色也就缓了些,毕竟他自己作为皇室中地位尊贵的阿哥,出门了也不能太没素质,丢他老爹的脸吧!只见九阿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我房间里的摆设,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我有些京畿口音,莫非姑娘以前是京城出来的?”我心里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假装很是向往的说道:“媚儿倒是很希望自己是京城出来的,听说京城繁华得不得了,各地商人往来其间,各种奇珍异宝都在京城汇聚,只可惜啊,一直都困在这江南瘴疠之地,没见过什么世面。”说道最后,我还幽幽叹了一口气,好像为自己没能见识京城的繁华而感到很遗憾似的。九阿哥一听我说这话,自然是得意得不得了,接下来他就开始吹嘘起京城的繁华还有自己的“多金”了,而我自然也就很配合他的不时发出惊叹声,然后还露出对京城的极度向往之心来,就差口水没有掉下来了。
聊了好久,这个九阿哥才停了嘴,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你为什么一直都蒙着面,为什么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我听说,你在杭州挺有名气的,好像还是什么杭州的第一花魁,是吧!”我赶紧紧了紧自己脸上的面纱,生怕它会不小心掉下来。接着我立马接口说道:“艾公子,小女子一直不肯摘下自己的面纱,自然有小女子自己的原因,还请艾公子不要再问了。至于这‘第一花魁’,小女子实在是不敢受,不过是姐姐妹妹们开玩笑罢了。”九阿哥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傲气的说:“那倒是,你们这些江南文人是本事没有,可是吹牛还是挺厉害的。记得以前人家说江南出美女,我特意弄了两个江南的女人到了府里,可是看着也实在是不怎么样,一个个又矮又瘦的……”我虽然极不想得罪这位脾气既不好然后人又爱说大话的九阿哥,但是完全要我当应声虫,我也实在是做不到。我只能比较委婉的表达我的看法:“南方的女子若是和北方的姑娘比身高和骑术之类的,自然是远远不及。不过我们江南女子也自有我们江南女子的好,只是艾公子可能暂时没有发现罢了。”九阿哥听了我这句话,缓缓的站起了身,然后靠近我的脸,用一种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是吗?听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那么,你今晚就来告诉我江南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吧!”
我向后微微退了一点,然后笑着说道:“如果艾公子真的想领略一下江南女子的好,那媚儿原本是不应该拒绝的。不过在此之前媚儿想先知会公子一声,媚儿的体质极阴极寒,如果到时候损了艾公子的身体,那媚儿可就万分抱歉了。”九阿哥挑衅似的扬了扬眉,然后一脸狂妄的大笑着说道:“你以为这样说爷我就会怕了吗?爷府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难道还会怕你这么一个小小的杭州花魁?更何况,什么体质极阴极寒,不过都是那些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罢了,也只有你们这些无知妇孺才会信。”“那倒也不尽然。人人都说世上有鬼,可是真有人看见过鬼吗?至于什么宋定伯捉鬼,钟馗捉鬼,谁知道是真还是假。即便是假,逢年过节的时候依旧有人买了画儿来贴在门上来驱邪。我还听说满人还挺信萨满法师的。据说萨满是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十分特殊:被认为是本民族最有学问的人,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他们日常要为氏族的成员医病,负责为氏族内部的各种大事测算吉凶,还要主持各种祭祀典礼。在各种宗教仪式上,萨满法师具有超人的神力,所谓‘戴上面具是神,摘下面具是人’。作法时萨满们装束怪异,手持各种法器,如腰铃、铜镜、抓鼓等,各种法器上都刻绘着各种神灵图案,就与汉人的法师一样。很多事物都很难说他是没有道理的,说它没有用的人只是没有领悟到其中的奥妙而已。”我侃侃而谈。“哦,是吗?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的,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这个九阿哥显然被我的一番理论给糊弄住了,居然没有再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你既然被称为江南第一花魁,想必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吧!否则不就是浪得虚名了?”那个老九显然很不爽我被授予这个称号,认为江南的女子也不过如此,像我这么一个看起来好像并不出彩的人居然可以让无数的男人神魂颠倒,也可以让无数女人唾骂不止。“我刚刚说过了,不过是姐妹们平日里好玩,开开玩笑的,岂能当真的?媚儿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通天彻地的本领,真能称得上花魁?不过是平日里识人较多,根据客人的言行举止大致可以猜出客人的身份和脾气罢了。因此总能遂着客人的心意,博得人家几声微不足道的喝彩罢了,公子又岂可当真。”我淡淡地说到。“哦,可以猜透客人的身份?那你说我是个什么身份?”老九显然被我勾起了兴趣。哼,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是很容易上钩的,要不然我干嘛那样说?说我识人较多,开玩笑。我见的客人那么少,又怎么知道到底人家是什么身份?我又不爱研究人家。我这不是知道你是那个道道上的吗,当然会一猜就中了。你的身份干脆挑明了说还好一些,这样子你就不敢胡作非为了,好歹要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要是让朝廷里的人知道你堂堂一个阿哥居然来逛妓院,还要强迫一个女孩子做他不愿意做的事,看你的脸往哪里搁,你老爹的脸往哪里放。
“公子一出手便是三千两,说明家中非富即贵。但是公子文采出众,与一般的商家子弟不同。而且公子手中长有细茧,说明公子长期骑马握剑,是练武之人。如此文武全才,自然不会是商人,那便是贵人了。公子从京畿来,且身材高大,与南方人不同,说明世居北方,应该是官宦世家。而且家中官职还不小。再加上公子进来之时说过是受家中兄长所托来到此处,说明公子并不常来这种烟花之地。可见家教良好。不知公子可记得自己说过一句话,说自己曾经弄过两个江南女子到府中。这‘府’,也不是平常人能够住得起的吧!”我说道。
“哈哈哈,果然名不虚传。说的真是一点都不错。不过姑娘可能猜出家父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个老九一看见我说道他家世显赫,就又开始飘飘然了。“这个媚儿恐怕就不行了。京中的豪门大户多的是,媚儿一直居住在南方,又怎么知道到底有哪些官宦世家?况且朝廷之事我们这些女流之辈一向就不太关心,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朝中有哪些大人物。人生有些是本就是如此,知道得太清楚并不见得好。公子又为何一定要小女子猜得如此详细呢?公子若是愿意说便说,不愿说便不要说。茫茫人海相遇,就像就像忙盲龟遇浮木一般的难得,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好。谁又知道以后是否还有相会的日子呢?知道与不知道,本就无碍。”我假装有些为难地说。你到底是哪颗葱,我还不清楚吗?要是事事都准的话,就让人怀疑了。
“好好好,这江南花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姑娘可愿为在下露一手?”那个老九大概是觉得今天的五千两花的有点肉痛了,要是不看点绝活回去有些不值。“公子既然特意前来,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想来公子家中姬妾甚多,这天南地北的小曲不知听过多少,小女子若是再唱,就难免厌倦了。况且公子府中藏龙卧虎,歌喉比媚儿强的人不在少数,媚儿想要博得公子的一声赞可是难得很哪!不如就让小女子为公子唱个自己编的曲子吧!”
“哦,姑娘还会作曲,那倒是一定要听听了。不知可有名字?”“可惜公子来的不是时候,要是再过几个月来的话,便可以看见江南女子采莲了。在南方应该很少能看到吧!今日的曲子就叫做采莲曲》。这曲子虽然词是古人所谱,可是这音乐却是媚儿自己配的,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去房里拿来了琴,洗手焚香之后便开始唱了。
“若耶溪边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袖空中举。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一曲终了,我将琴弦抚静,然后有些探询的看着九阿哥,希望他不要到时候又口出妄言,贬低我江南一带的文人和女子,说什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谁知我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却看见九阿哥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好像是在深思些什么。我心里一沉,生怕他看出什么,而手也一抖,原本已经调静了的琴弦又被我不小心拨弄得有些乱了……
第七十四章 夜长无寐天不明
“看来八哥说得对,你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九阿哥目光炯炯的盯着我,然后从嘴里慢慢的吐出这一句话来。我定了定心,然后尽量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艾少爷,我想您是认错人了吧!您,我今天都还是第一次见,至于您的八哥,我就更加没见过了。不知艾公子何出此言?更何况,我们这些在青楼卖艺的,如果没有一点本事,我们又该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呢?”我吞了一口口水,然后一脸“大无畏”的看着他。
九阿哥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茶,然后又用扇子敲了敲桌子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你,索绰罗&8226;忆词,我是见过的,虽然我已经不太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但是你上次在御花园顶撞我的那件事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四年前四哥过生日的时候,你在德妃娘娘那里唱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歌,当时我也在那里。还有,八哥已经把你的所有情况都跟我说了,你读过书,而且又是江南人,所以很不喜欢有人说江南的人和事不好。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他惹了你,你就一定会反击。我刚才一个劲的说江南的什么什么不好,结果你回嘴了。爷我这辈子不知道见过多少女人,但是绝对没有一个女人像你这么大胆的。更何况,你的体质至阴至寒,这个事我也是知道的。当初四哥送给你的那个白色披风,可还是我从围场狩猎的时候狩下来的,后面四嫂身子不好,我特意要四哥拿去给四嫂的。你说,你是不是索绰罗&8226;忆词!”
我站起身来,然后自己亲手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然后冷冷的说道:“既然九阿哥知道我那么多事,那么,看样子我就算再怎么否认也是没用了。更何况,我的家人都还在杭州,如果九阿哥你一定要弄清楚我是谁的话,恐怕我的家人你都已经调查过了吧!”九阿哥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很是有些骄傲的继续说道:“你觉得我会冒冒失失的就跑到这杭州来吗?我今天也不怕告诉你,你家里的人,我的确都已经调查过了。你家里有一个叫阿鲁德的哥哥,是个残废,对吧!然后还有一个傻子妹妹和一个哑巴弟弟,是不是?而且我还知道,你那个什么所谓的哥哥,就是你在进宫之前的旧情人,而那两个叫冰儿和霆儿的小杂种,说白了也不过是你在外面捡的两个小偷。”
被人家认出来了,我无话可说,可是他这样说我的家人,我却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九阿哥,我知道您地位尊贵,自然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是,我希望你说话的时候能够稍微注意一下,不要浪费了你皇阿玛特意请师傅教你读的这十几年的圣贤书,也不要自降了你阿哥的身份。”我不想冲他发脾气,也不想对着他大吼大叫,因为现在夜已经很深了,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我也该为“翠云阁”里其他的姐姐妹妹们想一想。大家做这一行都不容易,都这么晚了,我又何必为了逞一时之气,非要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呢?所以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心里头是很不痛快,可是说话的语气到底还是比较温和的。
我是不想和他吵架,但是奈何某人居然不领情,还对着我大吼大叫的。“我愿意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