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抱着教,比别人早明白一点,就比别人强了那么一点。
万金难买早知道,所以黄家就能比别人有钱。
李聆言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他的聪明跟自己不同。不过就是这样,黄廷冠才不介意,一来他是自己的亲表弟,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愿意照顾下李家的子孙,二来他需要有个方式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发泄他的不快。
嗯,人有时候过的太顺利了,也是种不幸。
黄廷冠大约能猜到这次表弟想要什么,说句老实话,他也有点好奇了。漂亮的小娘子,他见识得多了,可能一下子勾住谢啼修跟表弟的,真难得。
“怎么了?”好久没喝到茶了,现下喝起来,居然有点不适应。
表哥总是这样,面无表情得算计人,不过只要得到他想要的,算计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世上,有什么是不付出就能得到的,只要自己觉得值,那有什么所谓!
“表哥,我想要安平。”李聆言坐下来望着表哥,语气极诚恳,还可怜巴巴得拉了下表哥的衣袖。
黄廷冠轻笑,“那可是啼修的人。”有主了的,可不是能随便动的。
李聆言见表哥笑了,心知成了大半,大方道,“抢过来就不是了。”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交,施恩图报,最近黄家有些亲戚起了歪心思,表哥这是借了谢啼修的手来除家贼。当然谢啼修也不是毫无成算,为他人做嫁,表哥定是许了他好处。
“啼修可帮了我不少……”为了一个女人跟谢啼修玩心眼可不怎么好,黄廷冠没继续出声。
“我可是你表弟啊,怎么着,也得帮亲不帮理……”李聆言插嘴道,“我就是喜欢安平,表哥!”一想到谢啼修养了那么久的美娇娘被他先受用了,他心里更是快活了。要让谢啼修就是眼馋才好呢!
黄廷冠沉吟了下,“我知道了。”他也想看看,谢啼修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说什么!那女人死了!”谢王氏摔了杯子,高贵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她的震惊与怒火。
唐婆子跪着连头都不敢抬。
“太太,生了的那个儿子……您看……”这不是很好嘛!太太一直不高兴安家那姑侄俩占了少爷的心,被拖着不肯回谢家。这下大的在小的刺激下难产死了,顺了大大不想让那大的进谢家的门的心,还得了个大胖孙子。等少爷回来,明明白白告上那小的一状,息了少爷疼她的念头,太太再好好安抚下少爷,这不就齐活了吗!李婆子看着太太铁青的脸,出言提醒。
谢王氏哪里不明白李婆子在想什么,可这不对!
如果她今日没去那里,那不管闹成什么样,死了一双还是一对跟她都没关系。可她去了!而且她是去打算把那小的卖了的心去的!多少双眼睛看着她,这事想让儿子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之前是不知道,见了那小的,叫安平的那个,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儿子对屋里那个老的才没上心,真正想挖的墙角,估计是那个漂亮的小丫头。
长的真是不凡,谢王氏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她年轻的时候,也没有那样的颜色。还不止是样貌,而是那气度,瞧见自己摆的那阵势一点儿也没心怯,乌汪汪的大眼只转了一下,就敢对着自己说话咄咄逼人。
吐字清晰,条理明白,那真是那个老寡妇的侄女?
也不怪王嫣着急了,让这样一个美人儿侍候那黄家小子,真动了心思也不奇怪。可这样一来,她就更不能对小丫头出手了。这可能是儿子在对黄家的示好跟打算,在不清楚情况之前,她不会再对安平做什么。
比起儿子来,王嫣那里就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谢王氏有些后悔,她还是应该提前见上那个安平一面再跟那老的说话的。她光注意到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侄女嫉妒的很,没把那小丫头放在眼里。
说实话,一个漂亮的丫头,男人见猎心喜,宠爱一阵子没什么打紧,当然自己出手想除了,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个漂亮点儿的丫头。
可她去了这么一趟,没能跟那丫头好好说上话不算,夜里那老的就难产死了,这让那丫头怎么想?
她肯定会恨自己。
“唉……”是人都会迁怒,小丫头没经历,就算真是她刺激得自己姑姑早产,也绝对会怪到自己的头上。稳婆是早就备下的,没能及时赶去绝对是故意拖了时辰。
何况,那老的死了,儿子想把那丫头弄上位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谢王氏咬着牙,她可不想有这么个勾人的儿媳妇。
正文 70、欢喜
跪着确实难受。
我不禁拉长了我的呼吸,我之前就试过,但凡是太痛了的时候,拉长呼跟吸,便会让我觉得没那么疼。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跪着,尤其是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在不久之前,我还有些恨婆婆算计我,可在这寒冷的夜晚,我却觉得我对不起她。
如果不是我,婆婆就不会死了。
我明白的,虽然我也明白,这不能全怪我。如果完全把婆婆的死怪到我头上,那肯定是不对的,但是……
我总要做些什么,也许我做的根本没有意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莺草带着几个小厮捧了好几个炭盆过来,屋子渐渐就暖和了许多,比之前要好受多了。
她好像有些不安,帮我披上麻布之后也拿了个垫子跪在了我后面,只是过不了一会儿就摇摇欲坠的,不过她也挺硬气,咬着牙努力让自己跪好。
我并不出声,其实我觉得我这个人挺坏的。自己不好,看别人也就都是坏的了。我闭上眼睛,我已经顾不了其它人了,我连自己都顾不好……
等谢三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烧得人都要糊了。我觉得我像一个火炉一样。
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没有生过病,我的身体一向非常的健康……
好难受……
燥热得额头传来一丝凉气,我不禁舒服得呻吟了出声。
“平娘……快好起来……”低沉的声音有些像爹爹的,我从来没有做过梦,难道是我要死了,所以爹爹来看我了!
“爹爹……”我很想你们,很想很想……平娘不乖,做错了事……我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就觉得喉咙发痒,只咳得我止都止不住,晕头转向得觉得头有千斤重,根本就抬不起来,难过得直流眼泪。
好痛苦……
“我可怜的小平娘……”是怜惜吗?我像是被抱了起来,窝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我手指微动了动,竟是像触摸到光滑的皮肤。
是谁,是谁抱我?
我的鼻子被堵住了,没办法呼吸,只好张开了嘴,却是被人吻了个正着。
啊……有人在轻薄我……我脑子乱的很,很生气,到底是谁,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我委屈极了,全身都没有力气,我很不舒服!
“滚……”好不容易说出的话也很没有气势。
“呵呵……”
是笑!我更恼了。
然后是微微冰凉的水,缓缓滋润了我干渴的喉咙,动了动舌,我还想要……
“呜……”是舌头,我不要这样!讨厌!
如此几回之后,吞下了不少水的我竟勉强有了些精神,睁开眼睛便看到谢三光裸着的胸,几丝胸毛随着他有力的心跳而上下起伏着,我有些眼前一黑。
谢三低下头,用额头抵着我的。
“太不听话了,我不回来,你就准备病死自己吗?”说的什么话!难道是我自己想病的!我才不想要死!不过我没想到我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你怎么才回来……”我发誓我真的没想过我会这么说。
他粗糙的指尖滑过我的脸,有点凉,很舒服,同时也擦过了我的泪,“是我回来晚了。”他又低下头含着我的唇细细的吮,“接到信我才快马加鞭往回来赶,如果不是我本来就打算回程……下回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觉得我有些疯了,他这样全身都裹着我,我竟然很安心。
“她死了……”婆婆死了,我从来没想过,她会这样死。
谢三将我又抱紧了些,我的手被放到了他的腰侧,“我知道,我会好好厚葬她的。你见过明华没有,他长的可漂亮了……”
我感觉到我在流鼻水,而且已经快要流到嘴上了,不禁想用什么擦掉。
“别动。”他拿起帕子帮我擦得干干净净,“红扑扑的脸蛋真漂亮……发烧的样子……”他都在想些什么啊,张大嘴巴流着鼻涕的样子能漂亮吗!
不过他真暖啊,一点儿也不怕冷,居然就这样穿着件单衣甚至还是敞开抱着我,手掌心下的肌肤却是有力温暖的……
“别摸了,你又没力气做。”是我自己错觉吗?觉得他眼眉都是笑。他虽然是这样说,可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极不规矩地在被子下面对着我摸来摸去。
“我的小平娘连生病都在成长呢……”我想他是很满意,嘴角都露出一颗牙了。不过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察觉?而且他也不过走了大半个月嘛……
我觉得我跟他好像都有点狼心狗肺的,好像婆婆死了,根本没什么关系……
他一样对我动手动脚,我一样无力反抗任他为所欲为。
“你不伤心吗?不难过吗?”我看着谢三的眼睛问他,那是他的女人啊!怎么样也得比我这个,媳妇要难过吧……大约可能……
谢三哈哈一笑,又亲了我一下,“傻姑娘……”他将手抽了出来,又把一碗温在水窝子里的药拿出来给我喝了,跟我一起缩到被窝里。
“人都死了,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再说她是难产死的,多少妇人都得过这道坎,这次她没走过去。等她下辈子投胎,也许做个男人,就不用操心这个了……”谢三在我耳边轻轻说着,“你不用把错处都往你身上盖,她年纪不少了,又是怀得双胞胎。你是没看见,前一个月起,她就觉得周身骨痛,腿抽筋脚也肿。我找了大夫了,她自己也说过,她生她三儿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她这人的戒心也重,不肯吃我让她们煮的汤药,说是怕那些人会害她。我劝过她,她也不听……我说另外找些人来服侍她,她又不肯,说让别人小瞧了她去。那阵子她的脾气古怪的很,有时候哭着求我陪她,睡下没一会儿又绿着眼睛拿手掐我……”他顺着我的腰来来回回的摸。
“我这辈子,也有过不少女人,闹出那样的丑事之后,反而有些妇人愿意主动来勾搭我。一开始我以为她也是一样……可当她怀了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平娘,你不知道,我心里多么欢喜,你治好了我,给了我孩子,而她,怀着我的孩子……”
我静静听着,我从来没这么仔细得听他说话。
“你总说我发脾气,可你老是让我生气。你婆婆她啊,也总是阴阳怪气。我知道,她是怨我心里有你……”谢三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平娘,你知道吗?这样抱着你,我就觉得跟梦一样。刚才你问我伤心吗?难过吗?我真的……”他低下头,将舌头探进我的嘴里,激烈的吸吮。
“好欢喜。”
正文 71、耐心
次日里醒来便不再鼻塞,只是全身都酸软的厉害,我摸着我的膝盖,那里触触都疼。
“表小姐,你醒了!”莺草端着盆才进屋,看到我已经坐起了身,放下手里的水又把我塞到被窝里。“外面可冷了,表小姐你还病着呢,别起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冷洌的打了一个寒颤,望了望天色,“什么时辰了。”
莺草把热水端到床踏上,扭了帕子给我擦脸,“日昳了。表小姐可是饿了……炉子上一直温着粥呢,我一会儿就给您端来,您想吃什么小菜?爷回来的时候,带了那边的一种酸菜,酸酸的可好吃了……”快过年了,那酸菜不知道是用什么菜做的,怕也是不便宜。
我轻轻嗯了一声,“我病了几日……”晕晕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
莺草又递了水给我喝,轻声道,“表小姐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不吃不喝的,给夫人守了两天两夜的灵,谁也不敢劝您。若不是爷回来了,发现您都已经烧迷糊了……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说着说着,她便掉了眼泪,“怪我没注意到表小姐,若是表小姐出了什么事……”
我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不想哭就别流眼泪,难看。”
莺草拿着帕子的手僵住了。
我卧在床上,“累不累?”这样装着心里好受吗?她要是真的心痛我,不会在李聆言那里找不到我,她要是真担心我的身体,就不会只是跪在我的身后。我想她不过是想做个好丫环,得主子的心,有主子的关照,有主子奖赏。就像那天我躲着不去,她猜到我不喜欢,所以就在我面前流下眼泪,说我辛苦。
这也是一种表达忠心的方式。
我明白的。
就像唐婆子,她也想做个好婆子,我高看她,她便觉得她可以代替我,帮我谋划出路……她们都想靠着我,然后得到她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不同的是,唐婆子的年纪大,高看了我。莺草的心细密,低看了我……
她们跟我,跟婆婆,是不同的一类人。
在婆婆死后,我跪在她的棺材前面,我真正体会到这个道理。
婆婆说她被人看不起,说她们都说我好,她嫉妒她生气。可她跟我一样选择了避开双方,却给这些人有机可趁。
眼里看到的,耳边听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其实她只是不明白,这些人就是这样的,在你的面前说她的好,在她的面前,又说你的好。因为只有这样,才会心里不平衡,会嫉妒,会不甘心,这个时候,这些人就有用了。
我跪着的时候,十分痛苦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种痛苦,像是身体跟魂都已经分离,我想,那时候我应该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
可就是那样的我也能听到细碎的声音,能听到阿满心疼的帮莺草揉膝盖,怪我累她的姐姐受苦,听到莺草只是叹息,然后说,谁让人家是主子,我们是下人,再说了,她是爷喜欢的人……
从那一刻,我讨厌她。
明明不喜欢我,明明觉得我矫柔侨作,却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我有多么多么可亲,自己有多么多么感激。
真让人恶心。
甚至比不上男人,起码谢三对我有欲望,他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了,就连李聆言那个混蛋也是一样。他觉得我贱,于是便打我骂我,不下狠手,是因为我是谢三家里的人,我扑上去,他觉得痛快,就受用了……
莺草青着一张脸,被我这一下弄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然后咚的一下就跪下了。
“这是你自己跪下去的,我不会叫你起来。你愿意继续跪着还是去给我端热粥来,你自己选。”
我抱紧了被子,不再看她。
娘亲用死告诉了我,在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之前,千万不能抛头露面。你永远都不知道,看似快乐后面会是什么。
相公的死告诉了我,在没有足够了解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时候,千万不要头脑发热随心随意,哪怕当时是多么的生气,也不可以忘记什么是一时错手,覆水难收。
婆婆的命告诉了我,在你想不到的时候,永远会发生意外。这些意外都是由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造成的,每个人,都不可以不发生变化。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我会紧记住这些血的教训,好好活下去的。
莺草拿了靠枕给我靠着,一手喂我喝粥。粥炖的稀烂,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想想还是多少要吃点东西,早点好起来。
“不想吃就别硬让自己吃。”
我侧过头,没想到居然来的人居然是黄廷冠,这真让我吃惊。
他站着扫了一眼莺草手里的粥,嫌恶的眯了一下眼睛,“重新拿新米煮过。”
莺草的手抖着,“黄爷,您怎么在这里……”
是啊!
他怎么可能站在这里,再怎么说,我也是谢宅的表小姐。他这个谢三的好兄弟好朋友,突然来到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