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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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忙碌了一天的瓶儿和我,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天空。黑幕上繁星许多,都是亮晶晶的‰必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吧。
瓶儿托着腮,望着被铁链子锁住的冷宫院门,带着些许失望说道:“娘娘,我们以后真的要在这里度过吗?”
看着浩瀚的夜,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冲着瓶儿微微一笑,认真道:“瓶儿,你没有必要陪我来这里』囚禁的是我,不是你。”我被赶出顺宁宫的时候,满屋子的奴才婢女,只有瓶儿是铁了心要跟我来冷宫。她甚至还哭着求着不让太监赶她走。
我想,她对皇后应该是真正的忠心,可我不是皇后,不需要她用她的大好青春来换陪伴。
谁知瓶儿一听我这说话,脸色顿时煞白,她的泪比林黛玉还多,这会儿又在眼眶里打转了:“娘娘,您这是要赶瓶儿走吗?瓶儿死也不走。瓶儿只有您这一个主子∝呜呜~”她说着悲切地哭起来。
我无奈地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好,我不说了,我也不赶你走。你要留下,咱们就不再是主仆,而是姐妹。知道吗?”
瓶儿诧异地看着我,梨花带雨的脸颇有几分让人心动,“娘娘,您,从来没有这样和瓶儿说话,瓶儿觉得……觉得就像一场梦。”
“傻孩子。这屋子里就只有你和我,以后叫我姐姐吧。”我笑着捏了捏瓶儿的粉脸,她的脸上有一层粉。是了,古代人化妆用的粉,居然是铅粉,天哪,不知道这东西有致癌作用吗?虽然一开始很白,可是久了皮肤就会变得暗黄,我打死也不敢搽。
瓶儿有些受宠若惊,想要说些什么,我朝她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仰头望着天,身子不由自主就往后面靠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躺着看天空。
瓶儿猛地站起,或许我这不雅的动作让她吓了一跳,她慌忙说道:“娘娘,您没事吧?您这样躺着,……躺着会着凉的,我去拿条褥子来。”
我伸手拽住瓶儿,一边道:“瓶儿,你也躺下,这样看天空,真的很美哟。还有,叫我姐姐,你忘了吗?”
瓶儿将信将疑地学我一样躺下,动作有些扭捏。她看着天空,又转头看了看我,怯怯地问道:“娘娘……哦,不,姐姐,姐姐还没进宫的时候,经常这样看天空吗?姐姐做皇后的时候,从来没有……”她说着,忽然住嘴了,许是怕“皇后”两个字触及我的敏感吧。
这样说起来,瓶儿并不是皇后出嫁时带过来的丫头。瓶儿居然对皇后这么忠心,皇后真的是那么残忍善妒的女人吗?
我兴笑,这与我又有何干?我收拾了心情,重新沉浸在与星的那个梦境里。
“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有一天和我的心上人,能够这样平躺着看星星。”
“啊?姐姐,难道您的心上人不是陛下?……”瓶儿话一出口,就赶紧捂住嘴巴。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幸好这里是冷宫,又是深夜,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是啊,我的心上人当然不是那个暴君。
星。
我努力让脑海里星那个最阳光最灿烂的笑容浮现出来。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庞,那个可以让所有女孩子都为之疯狂的谐,那张只属于我的谐。
在我认识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白血病末期了∫去医院采样的时候,认识得。真难想象,他那时候的谐比太阳还要灿烂。
在和星短暂的日子里,他每一天都很快乐,或者说,是让我感觉他很快乐。他会为我弹吉他唱那温柔的歌儿,会帮我'炫/书/网'整 理 零乱的头发,会搂着我的肩头坐在医院草坪的树下畅想我们的未来。他说,我们会有一个院子,种满我喜 欢'炫。书。网'的花草,养几只小白兔和懒猫,他坐在屋顶上弹吉他,唱他为我做的曲№上一起躺着看星星……
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老天爷是不是见不得人好,非要把星这样一个完美的男孩给雪藏起来。星走的时候,我没敢去送他。就让自己永远怀着那个梦吧,他其实并没有走,他其实正在远方建属于我们的小院。
没想到,院子真的有了,虽然看星星的只有我一个人。
……
已经过去四年了,尽管我每天每夜都能记起他的笑容,可是时光的流水,却还是能把我心中最深的烙印给渐渐地冲刷掉,星的面庞也越来越模糊≮是我每天晚上看星星,只能安慰自己,见到星星,就见到了星,即便我真的想不起星的容颜,但只要我没死,我就看得到星空,那就是星对我的谐。
最后一次见星的时候,他对我说:“你要乖乖的,好好活着,每天吃好喝好,要是我发现你不爱惜自己,我就找人打你屁屁!”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我在心里笑,院子、星星,我,不正是梦的全部吗?只要院子在,我在,星星每天都出来,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啦。
“姐姐,您想到什么了吗?”旁边的瓶儿伸手碰了碰我的脸,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这才发现,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横了满面。
第三章婕妤登门
冷宫的日子是快乐的,但也是无聊的。
我被彻底地关在冷宫里,那两扇大门无论何时都有厚重的铁链挂在那,外面白日里还有太监站岗。
瓶儿每日可以出去一两次,无非是倒倒马桶什么的。
有时候觉得宫里面那些主子实在无聊,每日不用干活,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怪不得白日里就成天干些勾心斗角的勾当。
还好,我没有被牵扯到这种争斗当中。
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院子里,又没有博士毕业的压力,我乐得清闲』事就把院子里那些野草'炫/书/网'整 理 一下,捣鼓捣鼓。
这天早晨,我照例早早得起来,把几种草药下的土松了松。
瓶儿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没梳洗,看到我有些腼腆和无措:“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兴笑:“不是我起的早,现在都八……日晒三竿了。”我本来想说“八点”多,还好话到嘴巴及时刹住车。
瓶儿一愣,更加不好意思:“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昨晚上没有睡好?”我看到瓶儿两只眼睛都有一圈黑眼圈,于是关切道。
瓶儿眉头一皱,说道:“不知是不是有了人气,这屋子里居然有耗子出没。昨晚上,我一直听见耗子声,怎么都睡不好。”她看我淡淡一笑,奇道:“姐姐屋里没有么?难不成这耗子也认主子奴才的?”
我噗哧一声兴:“谁说我屋子里没有,前天晚上我就听到声音了。”
“啊?那姐姐能安睡?”瓶儿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我没入宫的时候,家里也有耗子,我小时候还敢用手逮呢!不过我七岁入宫之后,就没怎么瞧见过,现在听到那声音,就好像有东西要啃我的脚趾甲。”这几日瓶儿与我说话,也已放开怀了。
我心里暗笑,好歹也读了这么久的生物专业,平时做实验,小白鼠都不知开膛破肚多少只了。还怕老鼠?
“你要是怕老鼠,就到御花园里去折几支郁金香吧,老鼠怕那气味∫上次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有那种花。”
“郁金香?那是哪种花?”
“就是那种叶子狭长,花像酒杯似的,哦,我上次看到的,好像是黄色的。”
瓶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豁然开朗:“嗯,姐姐说得那是信晴花吧?原来还有另一个名字呢。”
“信晴花?”这名字我倒是头一次听过。
“是啊,据说这是西洋一个国家的使臣送来的。当时奴婢和好些姐妹一起去看了呢。”瓶儿忽而有些扫兴地说道,“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去折,要是被人看见了,估计讨不到便宜。”
瓶儿说着,便回屋子里去梳妆了。
瓶儿说得有几分道理,关在冷宫里的人,只怕折几支花也不许的∫忽然望到墙角的一株半死不活的小灌木,灵机一动,用瓦片把那树的树皮给刮开,一种白色的乳胶液从树干里缓缓得流了出来。
瓶儿出门之后,我就在那瓦片上搁了些吃事的饭,放在了瓶儿屋子的角落里。瓶儿睡的屋子偏阴,只开了一个小窗,窗子关上,屋子里还有些黑暗。
走回院子的时候,却听到屋外传来一个女人放荡的娇笑声。只听那女声肆无忌惮地说道:“呀,咱们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僻静地了?这里头好像还关着皇后娘娘呢。”声音不小,我就是躲在屋子里,也能清楚听见。
“娘娘您错了,是昔日的皇后娘娘才对。”又一个女声附和道。
“哎呀,绿汾你这小蹄子,真坏啊你!”又是娇滴滴地笑声,口气里满是得意。
我冷冷一笑,这两人一看就是故意跑到我门前想要挖苦嘲讽的〔欢嚼舌头、瞎显摆就显摆去吧∫才不在乎。
屋子里突然传来几声杂乱的碰撞声,我会心一笑,估计是逮着老鼠了』想到这么容易就逮着一只,看样子,这里的老鼠也饥饿着呢。
我走进房间,果然见一只灰白色的小老鼠正在瓦片上扑腾扑腾地拍着,他的四肢都被乳胶给粘住了,看我进来,更加慌乱地四处乱撞,把椅子都给扑倒了。
我伸手把那只耗子拎起来,听到外面门吱呀响,心知应该是瓶儿回来了∫坏坏地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准备给瓶儿一个意外的惊喜。
“瓶儿你回来啦?”我走出屋门,只见瓶儿一脸苍白的站在院门口,手上捏着几支郁金香,但那郁金香花朵都是瘪的,好似被人踩扁了一般,再看瓶儿,只觉她盘起的头发还有些散乱。
“出什么事了?”一看这情形便觉得有些不对。
“哟,皇后姐姐,你是不是关傻了,连宫里的规矩都忘记了?御花园里的鲜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采的么?”一个粉衫女子带着几分轻蔑和责备出现在瓶儿的身后。听声音正是刚才出言挖苦的女人。
这女人头上遍插翠钿花钗、身上环佩叮咚,脸上擦着白白的粉底,红红的胭脂,眉心之间点了金色的花钿,修成了阔眉。栈眼看上去,这女人花枝招展的,浑身上下没有哪个地方她没有顾及到。只是她的品味,实在不敢恭维。
这女人应该是个主子娘娘,还是个妖艳地让人恐怖的娘娘。
她身后跟着一个红衫宫女,想必刚才就是她主仆两人对话来着。
女主子在屋外冷哼道:“姐姐还当自己是皇后么?姐姐也该梦醒了ˉ呀,姐姐,你怎么这么憔悴?天那,你伤心得连脂粉都懒得搽?”她说着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脸上刻意露出一副替我惋惜的模样。
我简直觉得好笑∫不搽脂粉是不想变成黄脸婆好不好?铅粉那东西,搽不到十年,皮肤就会起质的变化。可见古代女人美貌不能维持恒久,和她们的化妆术也不无关系。
“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说这些,那说完就请回吧。”
我淡淡的说话,显然让那女主子心里大不痛快,她要的是我气得哆嗦的表情吧。她说了半天,既没有看见我气得胡乱大骂,更没有抽咽,不免窝了气,一把揪住站在门口脸色煞白的瓶儿,大声怒斥道:“你这狗奴才,是天借了你的胆子么?竟然私自去采摘御花园里的鲜花。这花可是方国进贡的,是你这种狗奴才能摘的?信不信本宫杖毙了你!……”
御花园里的花遍地盛开,宫里的许多娘娘经常让宫女去摘些或搬几个花盆美化各自的宫苑,这本就不是什么做不得的事,明显这女人不能刺激到我,就借题发挥到瓶儿身上。
可怜瓶儿一听这话,慌忙就跪在地上,口里带着哭腔道:“婕妤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她口中一直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显然心里很是害怕。
瓶儿口中的婕妤娘娘虽然治不了我,毕竟我也是皇后,即便是废后,余威尚在。但瓶儿只是一介宫女,就算她把瓶儿真的打死了,也不算个什么事。
只是,区区一个婕妤,居然就骑到我头上来了。人一旦失势,任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欺侮么?
看到瓶儿那副委屈害怕的样子,我不免心疼起来。这几日相处,我已经把瓶儿当成真正的姐妹。倘若说那女人对我的冷嘲热讽,我可以置若罔闻,但她居然对瓶儿动起粗来,那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我有些愤怒,对着瓶儿说道:“瓶儿你起来。”转头望向那婕妤:“瓶儿是我的人,什么人也动不得。”
那婕妤见我终于有些反铀,更加得意,端起架子说道:“笑话,姐姐还当自己住在顺宁宫吗?更何况奴才犯错,我们做主子的就有责任教训好。你说是不是?”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跪在地上的瓶儿说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拽着瓶儿头发的手不免又多了两分力,只惹得瓶儿一阵哀嚎。
我心里着慌,正要伸手去拦住,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个唧唧叫唤的家伙。看到那婕妤和她的丫鬟把本来就狭隘的院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我冷笑着把那瓦片往门口一丢,瓦片碰到地板,啪嗒摔成碎片。
瓦片一碎,受了惊的老鼠蓦地发现自己能动弹,拼命地就想往外窜。
那婕妤并没有看仔细我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闪,有个什么东西落在自己面前,等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只灰白杂毛的耗子,立马尖叫起来。她不叫还好,那老鼠受了惊吓,一下窜老高,竟然飞到了婕妤的水摆裙上,婕妤和她的丫鬟想必都是小姐命,一百年没看过老鼠这种东西,这时候,哪里还有主子淑女的样子,一个个大叫出声,踮起脚在那里左右转圈圈。根本顾不得跪在一旁的瓶儿。
我走过去把瓶儿扶起来,一把将她拉进来。
只听到那婕妤对门口看守的两个小太监歇斯底里地呼喝道:“快!快把那东西弄死,弄死啊!”只是那老鼠何等机灵,早就一溜烟顺着墙根跑了。
我才懒得看那女人丢人现眼的模样,看她主仆二人出了院子,连忙把斑驳的木门从里头合上,拴上了门闩。
瓶儿这时候还在呜咽着,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理了理她的发丝,一边说道:“傻丫头,现在没事了哭了。”
瓶儿却哭得越是厉害,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瓶儿,你这是干什么?”我一惊,心想这小妮子也不用怕成这样吧?外面那两人受了惊吓,多半是先回去休息压惊,暂时不会过来。
我去扶她,瓶儿却摇头不肯起来,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我,“瓶儿是高兴,瓶儿为娘娘高兴,瓶儿以为以娘娘的性子,那吴婕妤过来挑衅,娘娘多半就隐忍了,躲在一旁偷偷哭泣,所以那吴婕妤要惩治瓶儿,瓶儿也只有认了。可是,可是瓶儿想不到,娘娘居然会为了瓶儿……”她说着,泪又下来了。
我无奈地笑道:“她骂我,我就当那是风吹,懒得和她理会。可是你是我的好妹妹啊,我干什么要忍?我要是一忍,妹妹要真没了,谁帮我洗衣服梳头啊?还有,怎么又不叫我姐姐啦?”
瓶儿破涕一笑,说道:“姐姐,瓶儿发现你变了,和原来的那个娘娘,完全不是一个性子。”
“是吗?原来是怎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残暴,也难怪现在一旦失势,大家都认为大快人心吧。”我自言自语着,心想今日这个吴婕妤过来羞辱,多半是平日里受了我的气,要过来解解气〈照皇帝所说,我还弄死了他的皇儿?只不知那皇儿的母亲是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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