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给本王一副孩童的画,所谓何意?”
云离落连忙跪下身,他垂下头,恭敬不已道:“实不相瞒王爷,这画上的孩童,是栖凤国公主,也是微臣的表妹,同时,在她出生之时,我与她便有了婚约,王爷请看这个——”
取出衣袖中一个木匣子,他缓缓打开,取出一枚鲜红的同心结递与水穆容面前,霎时间,那抹鲜红,刺得水穆容身形微微触动,他面颊极力想保持平静,只是握着画纸的手,竟然不知不觉攥的生紧。
“世子,给本王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他放下画纸,极力平静了下心绪,问道。
很欣赏水穆容平静的外表下,那颗早已经躁动的心,云离落垂下头,他恭敬的弯下腰,道:“微臣知道,王爷是最先踏进栖凤的将军,世人都说王爷一夜屠杀栖凤皇族千万,连孩童都没放过,但是微臣相信,王爷定不会为难这个孩子,对吗王爷?”
拿起杯盏,水穆容仰头饮下,他站起身,背过手,望着窗外那轮明月,莞尔一笑道:“恐怕世子想多了,本王确实杀了栖凤国很多孩童,至于什么公主,什么未婚妻,或许,也死在本王剑下了。”
他的笑荡漾着血腥的味道,只是这抹笑容却未走进云离落的眼睛,云离落站起身,他拍去衣襟上的灰尘,坐下身去,看着窗前那抹水蓝色影子,邪笑着,反问道:“是吗?可是,微臣觉得,王爷铁定不会杀了我姑姑的孩子?你说对吗,王爷?”
与此同时屋外,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来的三娘站在大厅里,她长吁了一口气,到现在,一回想起穆王爷那双眼睛,她就心有余悸,脖子后面也是凉飕飕的,她拍了拍胸口,理正衣襟与头上大朵的牡丹花,平静了下心绪,迈开步伐继续去门外守着,此时,一个深蓝色的小人儿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她连忙迎上去,看着楼门口这个长得肉嘟嘟的可爱小公子,异常谄媚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长得这般俊俏?”
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少年骄傲的仰起头,她无奈的摇摇头,今儿个终于见到传说中的老鸨了,看这一身俗气到不能在俗气的红色长裙,脸上的粉又异常煞白煞白的,还扭着水蛇腰,这架势让她真心有点扛不住啊。
“咳咳”水辰舞干咳两声,粗了粗嗓子,道:“本公子是谁干嘛告诉你,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啪”她取出钱袋,拍在三娘手上,道:“本公子找你们这里的头牌,本公子要和她——”
“小公子要怎样?”眼前这个明显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人儿,让三娘一顿好笑,只是这张脸蛋当真长得让她看的心痒痒。
叉着腰,水辰舞将头一仰,道:“本公子要和她聊人生。”
刹那间,本都注意到他的人儿,立刻感觉到嘴角抽动,看着他们好笑模样,水辰舞才不理会,她摇晃着折扇,转身向着楼厅内,没走了几步,脑海中闪过一丝白光,他转过头说道:“我可告诉你们,如果不是头牌,你们敢糊弄本公子,明天我就告诉我爹爹,掀了你们这醉情楼。”
这小公子一身富贵,三娘虽然不知道他是哪个府上的,可是看这架势就是也不能随意招惹的,回忆起先前认错穆王爷的事,她连忙收拾去先前的玩笑口气,哈腰走上前,道:“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
她招了招手,对身后红衣的女子不好气的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带着公子去楼上,记住好酒好菜。”
女子娇媚的点点头,道:“是,妈妈。”
“嘿,这还差不多。”
跟在红衣女子身后,水辰舞跟着女子缓缓走上阶梯。
原地的三娘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这京都王府贵人她虽也记遍,可当真想不到有这般模样的贵公子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呢喃道:“这小子穿着不一般,不管是不是公子哥,也不能像刚才那般认错了。”一想到水穆容那冷死人的口吻,她就觉得再冷也没他的口气冷啊。
将钱袋一收,三娘低着嘴角,急急忙忙的跑去三楼找她的“摇钱树”去。
跟着红衣女子爬上三楼,水辰舞环顾周围,很雅致的地方,没有太多让她不舒服的感觉,跟在女子她们绕进最右面,推开中一间房门,女子弯着腰,恭敬的说道:“公子请。”
水辰舞莞尔一笑,迈步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及其奢华,暗淡的烛火摇曳着夜晚的味道,她走到桌案旁缓缓坐下,红衣女子走进门,拿起桌上的玉壶,斟满了一杯茶抵到她面前,娇媚道:“公子先喝杯茶吧,妈妈去请姑娘了,我也去看看。”
接过茶,见女子要走,水辰舞连忙开口问道:“姐姐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们这里头牌姑娘叫什么呢?”
红衣女子闻言,捂嘴窃笑,道:“公子连我们头牌是谁也不知道,就敢要妈妈找姑娘来?”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水辰舞笑了笑道:“因为吧,我爹爹很凶的,不让我出门。”
看着水辰舞故作凶神恶煞的表情,女子被她惹的“咯咯咯”笑,她弯下腰,口中的兰香味不住扑闪这水辰舞的脸颊,道:“我们醉情楼什么都不多,就是漂亮的女人多,小公子可知道雪鸢?”
思索了一会,水辰舞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确实没有映象的摇了摇头。
却没想到她的这幅模样,倒是让女主脸上的笑意更是深重了,她娇笑道:“公子连雪鸢都没听过?她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有爹,不,穆王爷好看吗?”反应到自己说错的水辰舞,疑惑的望着女子道。
女子思索了一会,道:“这到不知道,只是听说,雪鸢可是眼高于顶,不过才女都这样,好了不说了小公子,我去给您瞧瞧姑娘来了没。”
又是一个自言才女的,水辰舞皱起眉角,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不仅她讨厌,连美人爹爹都不喜欢的夏玲珑,想到她,她不仅无比郁闷的打开折扇,坏笑道:“让我看看是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阶梯处一抹月白色长裙款款经过,她抱着琴路过楼道,微风吹起她的面纱,屋内一双细长的眸子淡淡扫过,他眼角瞬间睁大,这个女子的侧面好像——
走到最中间的厢房,跟在身后三娘,侍女缓缓推开一扇房门,道:“小公子,姑娘来了。”
水辰舞回过头,只望见来人的侧面,她的双眸就瞪的老大,她一步跨到那白衣裙的女子身侧,惊叹不已道:“你,你的侧面好熟悉。”
“多谢小公子谬赞。”
她混身上下散发着的是绝世而不染淤泥的绝世之气,水辰舞痴痴的望着她,她带着面纱的模样,好有几分神似梦中那人儿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多的少年,雪鸢也总是觉得很舒服,这个孩子眼睛那般清澈,不似往日见到的人儿,眼中的污秽,刹那间,她心中的防备迅速减去。
三娘看了看水辰舞眼中的欣喜,又瞅了瞅雪鸢,才发现平时拒人千里的佳人儿今日的眸中满是温柔,她立刻会意,低眉哈腰道:“雪鸢好好陪小公子聊聊吧,小的就先下去了。”
“有劳妈妈了。”对于老鸨虽然没好感,出于礼貌,雪鸢还是低腰恭敬的送她出去。
和上门,白裙人儿款款将长琴摆在琴案上,她掀起内室垂帘,轻启朱唇道:“小公子想聊什么,还是我一边弹琴,你一边聊?”
跪坐在琴案前,她玉指拨起琴弦,“铮——”那声翠音划破了肃静的夜,水辰舞连忙回过神,她依旧一脸惊诧的看着雪鸢的侧脸,惊叹道:“你长得和我娘亲真像。”
“哦?公子的娘亲?肯定是个倾城绝色吧。”
她平静的话语,引起的,是水辰舞内心中最深处的惆怅,她跳下椅子,跑到琴案前,撑着头,道:“娘亲是我见过除了我爹爹外,长得是最美的人儿,她的眼睛和你的一样明亮。”
她抬起手,轻轻触碰雪鸢的眉角,这种不带迷情味道的触碰,让雪鸢没有后退,她抬起头看着“少年”眸底颤动的波澜,握紧她的手,莞尔一笑道:“不知怎地,打一进门就觉得小公子身上散发着一种让我想要亲近的气息。”
她暗暗叹了口气,右手缓缓拿下面纱,苦笑道:“以前我有个妹妹,如果没被我爹卖掉的话,想来这孩子也有公子这般高了。”旧事重提,她心中好似波澜万千。
和小娘亲的美不同,雪鸢的美艳总是带了一丝小家碧玉的感觉,但那一颦一笑也这般我见尤怜,看着她垂下头,眸中那深深的忧伤,水辰舞小手缓缓抚上她的眼眸去,她吐了吐舌头,调皮的问道:“嘿嘿,那雪鸢姐姐一定很想你妹妹吧?”
雪鸢摇了摇头,讪笑道:“我不知道我生父是谁,后来的那爹喜欢喝酒,喜欢赌,家里值钱的都被他输了,他没了钱就把我卖进这醉情楼打杂,后来把妹妹也卖了出去,那时候我傻,就和他谈条件,说只要我当了花魁,赚了很多钱给他的时候,他就必须再把妹妹赎回来,渐渐我发现……”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眸中的失落因为将这一个故事诉说了下去,水辰舞绕过琴案,坐在她身侧,她俏皮的一笑,凑到雪鸢身前,轻声说道:“雪鸢姐姐不哭,和你说个秘密吧,其实我是——”
“啊,走水了。”
屋外不知谁喊了一声,正在几个厢房干“正事”的男女也提着衣袍,狼狈了跑了出来,雪鸢立刻推开门,一串火光顺着二楼的一个厢房缓缓升上三楼,水辰舞跑到屋外,她张望着周围冒出头的人儿,找寻着美人爹爹的身影。
顺着楼道望去,一处最里面的厢房外,守卫的一个黑衣男子跳进她的眼帘,她小声嘀咕,道:“哈哈,大块头在这里,爹爹也肯定在这。”
向前迈了一步,远处的厢房门也缓缓打开,最先走出来的人让她瞬间紧蹙眉角,那袭白衣翩翩儒雅,只是与先前见的不同,今日的他手握着一块方巾,面色满是憔悴,水辰舞疑惑的呆愣在原地,白衣男子转过身,与身后屋内走出的蓝衣男子不知说着什么,二人相视一笑。
水辰舞见状本能的躲下身去,依仗着三楼的雕栏,她猫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躲着。
“小公子,怎么了?”雪鸢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捂着头,水辰舞面色仓惶,道:“没,没什么。”
雪鸢站上前,顺着先前小人儿张望的方向望去,对面的厢房外,一蓝一白的身影落入她的眼帘,白衣男子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他示意身侧的蓝衣男子,男子转过身,一双平静的眸子瞬间充满一池复杂。
第七十四章 乖,和爹爹解释下
只那一眼,雪鸢就感觉自己好似跌进了那片冰冷的眸子里,远处的,那人儿一袭水蓝色长袍,虽仙逸绝尘,额前的发丝在微风的拨弄下,缕缕含情,就好似画中仙走入了这凡尘里,不知不觉,雪鸢不觉看楞了神,她痴痴醉在他的眼睛里,虽然隔了几步,自己好似也清楚看见,他眸中映射出的,自己的倒影。睍莼璩晓
看着看着,她身形不禁微微颤动了,此时,男子眸中那汪复杂也因为她颤动渐渐化为一汪平静,他转过头,望着大厅,不知想了些什么。
雪鸢的眸中略带了些失落,她收拾去那一闪而过的遗憾,轻抬眼眸,眸角处,水蓝衣男子身侧的白衣男子似乎发觉出她的失落,他举起一杯茶朝着她微微颌首微笑。
“雪鸢姐姐,你在看什么,这般出神?”
觉察出她的失神,雪鸢脚侧的小人儿拽了拽她的裙角,好奇的问道。
雪鸢连忙回过神,讪笑道:“没什么,只是在看些无必要的罢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眸却还不经意的扫过向那身水蓝色长袍,心中却也只望他能再看自己一眼,她捂住胸口心中一股本流动的暖流也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又冰释住了。
带着一丝落寞,她转过身,缓步走进房内,远处的白衣男子,望着她的背影,他拿起方巾轻咳了几声,“咳咳”。
只是方巾下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他垂下头,瑞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狡黠。
二楼的火势虽然不大,只是怕影响恩客玩的乐趣,为求万全,三娘还是连忙跑上三楼,她一个厢房一个厢房敲门赔笑脸,道:“爷,这二楼着火了,小的们怕是要修葺下,今日您要不先回府吧?”
几个恩客本也意犹未尽,他们骂骂咧咧的拥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出屋门,身侧的小妖精们,还不忘临分别时,在男子身上蹭了一下,这也使得本就强压火气男子更是不舒服,他们缓缓松开自己的手,临走时还不忘身侧的女子腰上狠狠掐了一把,邪笑道:“小妖精,大爷明天再来看你。”
“大爷可要记得啊。”
拿过三娘退回的钱袋,男子掂量了几下,在粉头依依不舍的注视下走下楼去。
好不容易将三楼西厢房的恩客给送走了,三娘擦了擦汗,她绕到东厢房侧,路过时,眼睛瞟了眼屋外的两个不好惹的主儿,自是明白要想劝这两位主,还是需要别的办法,于是点头干笑几声,绕过二人径直先走到最里面的厢房外去。
只顾着思索,没留心地上的三娘刚走到厢房外,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横在路中间,她惨叫一声被绊了个大跟头,“哎呦!什么东西”
身侧的女子惊慌不已,她们连忙扶起三娘圆滚滚的身子,站直了身子,三娘不好气的理了理发髻,掸去衣襟上的灰尘,咧咧道:“什么东西放在中间,不想活了吗?”
地上的小人儿,捂着被三娘压的差点镶嵌在木板上的胸口,她艰难的爬起身,佯怒的瞪了她一眼,道:“踩了本公子,还说本公子是东西?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子是人。”
看清说话的小人儿,三娘连忙赔笑道:“小公子怎么趴在这,是三娘不好,三娘不好。”
被她这么一压,水辰舞差点没又一次“穿越”,她不好气的瞥了眼三娘,冷哼一声。
从屋内听见动静赶出来的雪鸢连忙一步凑近水辰舞身侧,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胸口,关切的问道:“小公子没事吧。”
“咳咳,雪鸢姐姐,要是你压我肯定没事,可是她……”不屑的瞥了眼这个身材不知道是自己多少的三娘,水辰舞默默感谢上苍,幸好自己平时会干点好事,比如溜溜狗,帮助下人们在院子里跑上几圈是吧,不然自己肯定变成饼了,水辰舞越想越不悦,她歪着嘴,一脸不好气的瞪着三娘。
拍去衣袖上的灰尘,水辰舞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对面屋外的人似乎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她瞥了一眼,连忙将身子躲在三娘身后。
“小公子,您,您这是怎么了?”
“哎呀,不要动,本公子要下楼,你带着我下。”
“啊,公子,这——”推着三娘,水辰舞紧紧躲在她身后,在雪鸢满是疑惑的注视下,她猫着腰,用三娘挡在身前,微微闭上双眸,只是暗暗祈祷别被看见才好。
一步,两步,三步……瞥了眼身侧的楼梯,她长吁了一口气,只要下楼了就安全了。
正当她沾沾自喜时,眸角处一双水蓝色长靴映在她眼角。
看清走近自己的人儿,三娘连忙深吸一口气,赔笑道:“哟,王爷怎么了?有事吗?”
看了看三娘身后的“少年”,水穆容眉角微微蹙起,道:“没什么,本王只是好奇,你身后这位小公子,本王是不是认识。”
闻听美人爹爹问自己,水辰舞缓缓伸出脑袋,她看了眼他身后的云离落,连忙粗起嗓子回道:“回禀穆王爷,我,我是刚到京都,我家里是做商的,您肯定不认识。”
听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