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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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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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嫤比他还震惊。

丰神如玉,皎皎如月?这真的是用来形容这个又脏又臭的老头子的?齐思南说自己是美男,她还能相信,毕竟那张脸的轮廓还在那儿。可是面前这个头发没几根,身形又佝偻……怎么看都与美男子三个字扯不上边。

“喂,死头子。你冒充人家师弟也选个模样相近的,就你这德性,怎么扮美男?你脸皮真比城墙还厚。”卫嫤彻底不想理会浮屠那堆烂摊子了,那个大师兄除了头发白了,容颜看起来还只是二十五六。这位小师兄恰恰相反,光看那一头秃毛就知道这岁数超过了一百岁。两个都是怪物,一个鹤发童颜,一个未老先衰,因为司徒剑说自己“早几百年前就已经是这副德性”了。

“死丫头,大人说话你别插嘴。染指同门师兄的账我还没和你算,且退一边去!”司徒剑摆起了师父的架(人)子。然后他看见卫嫤真的乖乖地“退一边去”了,她嘟嘟囔囔地越过了那面具人身边。愈走愈远,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笑话,浮屠宫的人见面关她喵的事!“说你一句就这样,你这是要去哪里?”师父的面子大大地挂不住。

“自然是救人,不然你以为我拉着你来做什么?来看你们兄友弟恭?你们……慢慢聊哈。我就不奉陪了,免得你们师兄弟两个抱头痛苦让我看见没面子。我不介意被你们灭口,但这样我两个相公就要变成光棍了,不值。”她甩甩衣袖,整了整裙带,恢复了一脸大小姐的仪容,那面具人大致摸清了她与司徒剑的关系,下巴都要吓掉了。

浮屠宫不收女弟子,但司徒剑却称这个女娃娃为女徒弟,女徒弟年纪轻轻嫁人了,一嫁还嫁了两个,除了刚才那个长得像花儿似的小白脸,另一个便是比花红柳绿更招摇的予聆公子……还有一点更令人费解,就是,司徒剑的宝贝女徒弟身上居然还藏着南禹段世的秘宝,“凤点头”。

而在这些奇怪的身份之前,她还有几重令人望而生畏的名份,她是当朝权相卫梦言的独女,是富甲天下金平梅家的表小姐,是圣上挂心的女人……司徒剑从哪里收的这么值钱的徒儿?

“你不能走!”面具人身形一晃,挡在她面前,伸起手拦阻她的样子,活脱脱似一只大蝙蝠,“要走的话,放下‘凤点头’!”他咬了咬牙。

“什么凤点头,龙抬头?你这人说话真奇怪。”卫嫤瞄了他的一眼,暗中戒备,“还有啊,你长得也很奇怪,鬼鬼祟祟的,都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面具人不理她,咬牙又道:“卫小姐莫要为难于我,若是今日交不出‘凤点头’,在下便只有请卫小姐一道回去走一趟,在皇上面前说说清楚。”

“为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3uww'”

卫嫤摸清了司徒剑的脾气,相信他一定会出手相助,所以腰杆子特别硬。她还真就不怕他。别说是跟着予聆苦练了几十天武功有所长进,就是她手无缚鸡之力,也照样什么都不怕,反正他要的东西早已经不在她手上了,就将她杀了剖了将肠子挖空,也一样找不到他们要的那件秘宝。她说完了又要走,却再次被挡住。

卫嫤抬眼瞟他,一脸傲然:“你以为你拦得住我?”说罢,长剑横握,晗光出鞘,冷月之下传来一声龙吟。

“卫小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面具人是和卫嫤说话,眼睛余光却不住地扫视司徒剑。

“酒呢?”卫嫤冷笑,飒然挥剑,第一招就指向的人身要害之处。什么以静制动,什么后发而先制,对于她来说完全是费话,她想动手就是动手,绝对的行动派,那面具人没料到她招呼也不打就动手,而一上来就是杀招,竟被逼了个手忙脚乱。他瞪向司徒剑,后者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显然,他并不知道卫嫤的剑法能直接利落如斯。

“不管是请人吃敬酒还是吃罚酒,总得有个酒才显诚意啊。你这点道理都不懂?”卫嫤刷刷刷狂刺三剑,那面具人均各狼狈躲过。他勃然大怒,欲要撤出兵器格档,却被袭面而来的寒光照花了眼。

两人交换了数招,各种秋色,武功同宗同源,再是奇妙,也不可像平时舞剑喂照。卫嫤三剑下去只是试探虚实,第四招跟上,剑势一转。杀气大盛,竟然直扑面门。剑光取势,指的是那面具人的一双招子。

那人退后数步。旋身避开,侧里回了一剑,却被卫嫤的剑身挡住,兵刃交鸣,擦出夺目的火花。

司徒剑看得入神。赫然道了声:“好!”

那面具人与他怒目相视,一抖长剑刺向卫嫤皓腕,后者弹指射出一颗石子,照着他下盘驰去。那人起身跃起数尺,卫嫤便变了攻势,直取脚心。司徒剑又叫了声:“好!”却不上去帮忙。

面具人怒道:“师弟!”

司徒剑却哈哈大笑起来:“四师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打不赢就叫师弟帮忙。只可惜,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实在无力为力。你就陪我这徒儿玩玩,她太凶。我这个做师父的也管不住。你,哈哈……节哀顺便。节哀顺便!”

卫嫤啐道:“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你好意思一直看着不出力?”卫嫤只是表面上看着轻松,她招式好,应变也快,这些都是年纪的优势和久战对敌的一点经验,她真正缺的是修为。练功十年自比不上人家扎马步几十年,这一点她认。可认清事实不代表她认输。

她手里没有了石子,便从怀里抓住几块碎银做暗器,那面具人被银子打脸还是头一遭,心中怒火蒸腾,完全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他喘着气,大声道:“脸上又没有要害!你别仗着有人撑腰便戏耍于我!”

“我没耍你,我只是听说你们浮屠宫的师兄弟一个比一个显老,所以想好好掀开来看看!啧,你别躲啊!”卫嫤也够狠,仗着司徒剑在身边就连守招也省下来了,招招抢攻,全力划拉着那面具人的脸,两人身法极快,腾挪跳跃之际只见风声不见人影,偶尔只见空气中闪过一星火花。

两人竭尽全力,勉强打了个平手,卫嫤没混过江湖,根本没有江湖道义可言,更不会守什么江湖规矩,反正看对方是男人,就劲使地出阴招,不是扔沙子就是踢人家裤裆,全一副女流氓作风,由得她这样纠缠,那面具人很快忘记了究竟是自己来抓她,还是她穷追不舍。

如果中规中矩,卫嫤早已落了下乘,但比下流,她越发在行。同样的招数,那面具人是死也做不出来的,你一来我一往,谁也没占上便宜。卫嫤丢完了银子,开始丢头上的发钗环佩,整一个暴发户千金小姐的架势。

司徒剑站着看,后来靠在树上看,再后来蹲着看,再后来……干脆坐在地上看。

卫嫤打架真好看,人好看,衣服好看,招式也好看……至少女人使不出这样下三滥的招式。

那面具人吃惊的不是一点点。

“卫小姐,你好歹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这样……”

“叮!”话音未落,一枚金铢蹿进了他嘴里,他吞了一下口水,竟将那到嘴的物事咽下去。

他吃了一块金子。他张了张嘴,再一愣,吃了一颗夜明珠。喉咙里异物感充斥,他发不出声音。他看见那颗夜明珠的瞬间,又想起了可敬的大师兄,可是她却没给他半点说话的余地。剑锋划过,拉出一道修长的弧,晶亮的残影像是久久停驻在眼前,他脸上的面具终被她挑下,接着便露出了一张腊黄的娃娃脸。

“谁说浮屠宫的人一个比一个显老的?你自己不是浮屠宫的弟子?”一个温醇的声音自远方响起,司徒剑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似的,噌地站立起来。却见原野尽头,慢慢走来十几道人影,为首的那人,白衣白长,容颜莹白如玉,衣带被风拂起,飘然仙姿,倾倒众生。

第212章 寒咒

兀言昊与那娃娃脸的黑衣人打了个照面,卫嫤趁机跳出了战圈。她退至司徒剑身旁,二话不说抬腿便踢。

司徒剑许久没见过兀言昊了,激动得什么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竟任由卫嫤狠命踢打出气。

箫琰挟着谢征甩开了穷追不舍的三名高手,大老远便看见卫嫤在殴打年纪老迈的师父,而做师父的却是眼眶发红,泫然欲涕。他几个起落到了卫嫤面前,将人一放,谢征便又扭动起来。

“穴道解不开!”他为难地看她一眼,卫嫤才恍过神来。

她恨恨地推了司徒剑一把,大声道:“喂,解穴啊!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师父,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不搭个帮手,让你在我家里吃得好睡得好,你当这便宜是白沾的?”

“大师兄,真的是你?”司徒剑不理她,一路含泪奔过去,抱住了兀言昊的大腿,卫嫤被他疯疯癫癫的举动吓一跳,拖着箫琰的手不由自主地退了五六步。跟在兀言昊身后耀武扬威的叶冷等人,看见卫嫤,便口称“老大”,一路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

卫嫤在心中点了点人数,不多不少,除却她和谢征,刚好三十七个,她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怎么跟老美男在一起的?他不是被困在地下了么?”

叶冷咧嘴笑笑,闪身让开一步,便有两名村民上前,得意洋洋地扔下个大包袱,那包袱滚动几圈,崩出个怒意冲天的吼声:“姓兀的,你好卑鄙!有本事你同我光明正大的比式,使诈算得什么好汉!放我出来,我们重新再来打过!放我出来!”

娃娃脸听那袍袱里的人声,脸上一紧。再看司徒剑抱着兀言昊一把鼻涕一把泪,更恨不得要将兀言昊大卸八块才好,他指着司徒剑仇然道:“师弟,你到这个时候还护着他这个叛徒?你忘了当年他是如何对我们的?身为大师兄,身为一派掌门,他贪恋女色,残害同门,根本就是个心术不正的武林败类!”

卫嫤看了那包袱一声,就见那娃娃脸转身指着她道:“卫小姐,你身为朝廷重臣之后。居然与这等无耻之徒狼狈为奸,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叫你爹的脸朝哪儿搁!快把我二师兄放了!”他说着。便一步步向卫嫤走来,卫嫤看着他那一张正气凛然的娃娃脸,一副少年老成的副样,想笑笑不出来,只能是无奈地抽抽嘴角。

“你身为武林名门的入室弟子。整天却跟着一群不阴不阳地的人在一起,不更丢师门的脸,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你先帮我将这小子身上的穴道给解了,我才放人。”卫嫤将脚尖一蹽,把麻袋甩在身后。懒洋洋地抱臂而立。叶冷立即道:“对对对,那个兀前辈就是这个意思,他听说谢征被抓了。就二话不说地抓了个半死不活的老头,说是一命换一命。”

那娃娃脸听他说得坦然,气得两浑身发抖,他颤着手指冲着卫嫤道:“卫小姐,你不顾着自己的身份。也顾顾姑娘家的颜面,成日混在男人堆里这又算什么?”他其实很正直。说话的语气也够诚恳,可是这一切都被他那张脸毁得支离破碎,他拼命要拿出点长辈的尊严来,可却失败得很。

卫嫤耸了耸肩膀,道:“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 ?'…3uww'照我说的去做,不然,就杀了你的二师兄,我耐性不好,脾气也不好,你悠着点!”

那娃娃脸从来没被晚辈这样顶撞过,气得两只眼睛翻白:“你……你这个欺师灭祖的逆徒!”

卫嫤一挥手,截断了他后面的话,一本正经地道:“我再说一次,我的武功不是那个老头子教的,他叫我徒儿,可我未必非要认这个师父,我的师父只有一个,也只能是一个!世间臣不事二君,做徒弟的当然也不可能拜两个师父,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我不想插手你们浮屠宫的事,不过我与你大师兄有约在先,君子承诺而不悔,我只不过是做我该做的。”

她长剑凌空,甩手刺入黄土,这一时,目光便真的冷下来,不再是初时的玩闹模样。

“既然你不肯出手解穴,我就只好多带一个人上路了,叶冷,把人抬起来。”她挽住箫琰的手,使了个眼色,箫琰当即会意,将手心里的金色小令抛在那娃娃脸的脚边,卫嫤邪恶地扫了对面一眼,又道,“这东西是我无意中得到的,现在还给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那娃娃脸神色大变。

“当然是一番好意,与在这儿教训我,不如回去叫冯喜才查查,身边的人被换掉了多少。”卫嫤抬手,也不管谢征是否愿意,便叫人拉着他走了。

谢征目视兀言昊,一脸地哀怨,可是卫嫤却当作没看见似的。他长得清秀,却并不俊美,同样是盈盈欲泪,箫琰比他好看多了。她有些得意地扫了箫琰两眼,挽着他的手又紧了一点。

箫琰朝她温柔一笑,低声问道:“这就去与齐前辈会合?”

卫嫤回头扫向兀言昊,恰见他一手扶起司徒剑,将目光远远地投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箫琰身上,箫琰直感到脑后发凉,觉得自己好像问了很多余的话。卫嫤拍了拍他的后背,哈哈笑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娘亲的故交可是非常关心你的,要是留下来的话……”

箫琰打了个冷颤,回手掐了她一把,没等她惊呼,便拉着她匆匆地走去了队伍的最前方。

那娃娃脸握着那面金色令牌,面容扭曲,远远地便只听见二师兄在骂:“何方宵小,竟敢对我不敬!放我下来!”那娃娃脸看了一会儿,终将令牌纳入怀中,闪身朝着那人群猛冲,却听半空一声闷哼,一道剑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麻袋上,顿时,暗红的血迹沁了出来。

卫嫤曼声道:“前辈,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再过来,我便杀了他。”她傲慢得如一只华丽的孔雀,哪里还有半分御前失仪的狼狈模样?那一刻,卫嫤的狠戾与记忆里的女人重合在一起,他咬牙,唯听见牙间格格响。

谢征看卫嫤从麻袋上拔出长剑,只惊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有半点表示。

兀言昊看着卫嫤,神情恍惚,半晌才道:“师弟,你还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儿。”

那娃娃脸回头像要吃人似地瞪着他,冷冷地道:“事已至此,你何不将我们都杀了?浮屠宫已殁,我等再无瓜葛,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兀言昊淡淡地道:“不是我不放过你们,是你们不放过我!老二守在那洞底等着我去送死,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四师弟,你我同门一场,我不想为难于你,只要你答应我不再伤害那姓卫的丫头,我可以不再追究。”

那娃娃脸笑了笑,面露几分哀凉:“你说这些,不算是脱了裤子放屁?你明知道二师兄在她手里,我根本动不了她。大师兄,你几十年前拜在女人脚下,几十年后又是如此,你难道忘了这些女人是怎么对我们的?段织云骗你,骗你为她倾尽所有,连心都给她掏空了,你还恋恋不忘?你让我不伤害卫小姐,其实不想让我伤害她身边那位公子,对不对?”

兀言昊推开了司徒剑,凝眸道:“我是欠了你们很多,师门被灭,同门流离失所,确是铸成大错,这些年来,我无颜面对你们,躲在地下之城,终日惶惶。我怕你们找来,却又想你们找来,其实,我同你们一样难过。四师弟,织云有两个孩子,长子如玉,次子如蒲,我能看到他们成人,此生便无遗憾。往事已矣,要我以死谢罪又有何难?南禹巫族,与我们同属一脉,你们又何必……赶尽杀绝?”

“长子如玉,次子如璞,只可惜,‘凤点头’只有一支,救得了璞,未必救得了玉。大师兄,你与段织云日日尽欢,可又知道她那样的女人仅为一己之私,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我知道你觉得那孩子长得像她,你心疼,你爱惜,但你可又知道,他身中寒咒,根本不能久活于世?你想对人家好,人家却是死了也不会领情,痴心付作东流水,可是值得?”那娃娃脸远远地看着那白衣似仙的男子,目光幽暗如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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