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琰接住,却皱起了眉头,似甚为不喜,卫嫤突然夺下那笛子往地上一扔,伸手道:“把木鱼给我用用少年医圣最新章节。”不由分说便从掀起了他的袍襟。
箫琰有些尴尬地站住,挡开她的手,小心取下藏在腰间的小巧木鱼。顺势拿出了随身带着的那只玉笛。他不看众人,只挑眉看了一眼卫嫤:“我想办法扰乱这些死士的心智,你小心接应!”当即盘腿落地,跌坐在一团雪亮的狐裘上。
清音涤荡飘出,婉转有若鸟啼,柳沁一听不是银笛发出的声音,心神微滞,没留意对面劲风扑面,大雕扇动着翅膀,冲着她当胸一扫。竟将她狠狠地拂了个跟斗。
柳沁闷哼一声,自云端坠落,却引得那大雕滑翔而下。将尖利的喙嘴对准了她的眼睛一顿猛啄。就在这时,箫琰吹奏的笛音渐渐成曲,木鱼声跟着笛音节奏徐徐响起,一点一滴直击人心。柳沁心神一阵恍惚,差点被大雕啄伤。她就地一滚。恨恨地剜了卫嫤两眼,圈住的长鞭照着单九脑门猛砸。
“咝!”完完约虎口裂开,痛得抽了口冷气。
“世子爷,他们好像,停住了。”几名漠北汉子举着刀,重重地喘着气。白色的雾在面前散开,正对上一张满是鲜血的脸,那人的眼睛还是直的。可是却不再扑上来,而是站在原地左右摇摆,似犹豫不决。叶冷等人也同样发现了这等变化,纷纷退后两步,与死士拉开距离。
那些摇摇晃晃的人影。终于没有再追上来。
木鱼的敲击声与悠扬的笛声掺和在一起,乍然听来并不搭调。但听得久了,却不免心生安逸,笛音高亢,木鱼沉闷,相互之间呼应接引,如两道涓细长流纠合在一起。
死士们站了半天,依旧围堵在山谷谷口,密密麻麻。那单九追着柳沁不放,黑色大雕便在人群之中飞来飞去,偶尔有丝带飘过卫嫤的眼,却又被柳沁一一挡回。箫琰的手心沁出了汗,卫嫤却还是保持着之前的节奏,不徐不疾地敲着。
冥冥之中,仿佛生出了一股念力,竟拉着人往后走,往谷外去,不知是谁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些死士猛地一震,各各瞪圆了眼睛齐刷刷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哇啊!”谢征被那些整齐的眼风扫倒,原本已经站住的死士又向前走了一步。谢征吓了一大跳,慌乱将眼睛围向卫嫤那儿,却见后者倚在箫琰身边,凝眸未动,真如老僧入定般怡然。外面的声音好似一概听不见了,只有那笛声悠悠,拖着她的心往前飞。
叶冷一脸警告地撞向谢征,忽听半空一声啾鸣。那些死士突然又动了,虽然不那么整齐,但目标却是一致的。完完约横刀格住,柳沁已返身杀入其中,一连抽倒了十余名死士。
她厉声道:“没用的,别浪费时间了,杀一个是一个,我们就这样冲出去。”
卫嫤手中木鱼一停,瞪向她道:“你先好好把那只雕给制住!先把那个白痴弄下来再说!”
单九看她眼光瞟向这边,立时回过点味来,大叫道:“你才白痴,你全家都白痴!”
卫嫤不理她,一把拾起地上的银笛朝着她丢去,场面又再隐入混乱,似乎有更多的人挤进了山谷,完完约等人的怒骂声在空中飘荡,天色渐渐暗下来。柳沁夜视能力不及那只大鸟,不由地叫苦不迭。笛音再起,几次被雕鸣打断,卫嫤“咻”地拔出长剑,转眼就冲到了单九跟前。
她劈头问:“我再问你一次,十倍价钱向你买这只鸟,你答应不答应?”
单九见她眉宇中隐有阴郁之意,不觉一哂,道:“打赢了我再说。”
卫嫤见她有些自信,不觉跟着哂然一笑,道:“我说过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等下别后悔。”说时迟,那时快,话尾急收时,手中寒芒闪动,凭空挽出七朵剑花,分指要害,就在单九低头避让之时,卫嫤左掌探出,运出十成功力全数落在了那只大雕头上。
剑光照亮了眼睛,出掌绝不犹豫民国超级狂人。半空响起一声凄鸣,那大雕受伤吃痛,竟将单九甩了下来。单九身着长衣,姿容若仙,可动作却是大开大合,粗鲁不堪,她从大雕身上滚落,一连换了几个姿势才得刹住,刚一抬头,便见一阵劲风扫至,却是那大雕没命地向卫嫤扑来。
“嫤儿,退下,你打不过它!”箫琰来不及收起玉笛,执剑而上,与卫嫤并肩应敌。
“真是不要命了!”柳沁看着他那单薄的身子,脸色铁青,一时也按不住翻身跃上,与箫琰站成一排。那大雕专恨卫嫤,并不理会其他二人,翅膀一扇,全招呼在了卫嫤身上。
单九滑开数步,恰恰落在那些山贼中间,夜幕之中,那些装载金银细软的箱笼里隐隐泛着柔光,单九唇角一歪,一掌将身边的山贼拍成了肉饼。都说傻子力气大,这话倒有七分可信了,虽然单九并不一定完全是个傻子。
完完约望着排山倒来席卷而来的死士们,恨不得将牙齿咬碎。他们并不是真的就冲不出去,只是这样冲出去,就带不走那些财物。卫嫤知道是苏子墨使的绊子之后,自不会服输,更不会丢了这些随身的钱财。这些东西,已经变成了她手中唯一的资本。
可谁也没想到,单九会直接对着那些金银细软打主意。她一人只有两手,就算是手里提了,身上扛了,也不过只能劫走三四箱,但卫夫人留给女儿的嫁妆何其珍珠,就是这四箱,也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她一连拍死几个山贼,将箱笼扛上身,一路箭步如飞,乐青追着她跑了一阵,始终力有不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箱财物就这样没了。
田大头看着多年相随的兄弟转眼变成了肉饼,吓得尿了一裤子。
箫琰和柳沁都没想过要去追回那些财物,唯有完完约气得直跳脚。他冲着那些没命的死士们大吼大叫,一连劈了几余个才稍稍解气。头顶上,卫嫤与那只大雕已走了几十回合。
柳沁紧跟着箫琰,叫道:“箫大哥,你虚耗太多,这样下去会没命的,你听我话,别逞能。”
箫琰单薄的身体里已流不出汗,他的动作比初时慢了许多,几次被劲风扫落荡开,又几次执着地飘回来,一双细目中全是不甘。刚才若不是这只雕,他们早就成功了。
他手指冰冷,握剑的姿势却是说不出的决绝。
卫嫤与那大雕酣斗不休,双方各有进退,可那大雕是扁毛畜牲,冲着卫嫤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势头。卫嫤硬接过两次冲击,再不敢接第三回,堪堪在这时,箫琰在身后吐了一口血。
血是黑色的,像是久抑胸中的瘀血。
柳沁大惊失色,叫道:“箫大哥!”顿了一顿,却是一转头,冲着乐青吼起来,“姐夫,你快来劝劝他,他……他呕血了。”她扶住箫琰,却被轻易地挣开,箫琰的内息已不可同日而语,而她心中的恐惧,亦不得脱。
“我没事。”箫琰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返身追向卫嫤,在那大雕与她相撞之前,闪身接下一招。他忍着喉间的腥甜,冲着卫嫤施施然一笑。脸色虽然苍白,可是笑可倾城。
柳沁的心,就在这时被碎成了片片。
她愤怒地瞪着卫嫤,不满,怨恨,忧伤,焦虑,间杂在一起,她恨卫嫤的迟钝,更恨箫琰那毫无意义的牺牲。她曾经大度地将他让出,让他去追逐心中挚爱,她以为他可以快快乐乐地幸福下去。可是没有。
他顶着那一脸灿烂若春花的微笑,在卫嫤身边发光发热,直到油尽灯枯。
她要怎么才能告诉卫嫤,箫琰已不给妄动真气,他每一次与她并肩,都意味着迎着生离死别向前一步。可是,他用性命守护的那个人,却什么也不知道。
第249章 脱险
箫琰的速度比卫嫤快,大雕带来的冲击,正面便是迎向他,卫嫤几番挡在他面前,都被他绕过去。柳沁看他屡屡涉险,不由全身发抖,脑子里纷乱的记忆,如枯叶般碎落,只剩下一些零零星星的影子。面前的男子,再不是她幼年时仰视的病弱少年。
如今他那低眉含笑的容颜,已经留给了别人。
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忘了吧……他从来就没将你放在眼里,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早早放手。
可是身体颤抖,竟拿不出勇气来答应。
二长老从马车车窗里抑视着天空中的战局,眼中渐渐露出了几许惊异。他起初是看着卫嫤,但看着看着,目光就被箫琰吸引住了。那个长得如娇花般羸弱的娘娘腔,居然在大敌当前时也能有如此勇气。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
“以卵击石,这孩子还真是不省心哪。”他轻声低叹,却像是对自己说的。
箫琰那样拼命的打法,令卫嫤恼怒,她压着箫琰往后退,却在箫琰再次抢先之前拉了柳沁一眼,跟着虚晃一掌,却不是拍向那只可恶的大雕杀手狂妃太嚣张全文阅读。箫琰听见脑后劲风袭来,正要闪躲,却突然被长鞭缚住,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卫嫤掠过一段残枝,与大雕重又斗在了一处。
她的衣裙有好几处破损,裙边被树枝挂着零零落落,却拼着那口气死也不肯低头,跟畜牲斗不同于跟人斗,跟人可以讲和,可以谈条件,可以用话术进行挑拨,但是对畜牲却不可以。
那大雕也不是知是被人养了多少年,都养成了精,它竟看得懂卫嫤的虚朝和实招。更能瞅中空隙进行偷袭,当真使人防不胜防。卫嫤勉强与它打成了平手,但要争胜,却只能是干耗着体力,拖到最后一刻。一人一鸟,全是不死不休的打算。
箫琰看得心里焦急,却怎么也挣不开柳沁的鞭子。他方才吐过血,元神虚耗,气息并不稳,看见卫嫤几度陷入危机。他心绪不宁,按着性子多看了几眼,却又吐了一口黑血。
乐青赶紧上前。捏着他的下颌,将备好的药丸强行塞下。
乐青本来就站在予聆这边,又见他不领小姨子的情,只弄得柳沁神经兮兮举止失常,心里更是怪罪。当即下手也狠了些,竟捏得他漂亮的下巴一片淤青。箫琰难得想破口大骂,柳沁却适时地封住了他的穴道,伸手为他推宫过血。
“放心吧,这丫头不是会有事的。”二长老看着这对小儿女,轻轻哼了一声。“她功力虽然不及这畜牲,但也不是绣花枕头一块,小丫头很会借力省力。若是比蛮力,这畜牲怕是输定了。她这样耗着,八成是想活捉这只大鸟。”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卫嫤,却见卫嫤借助树枝。一直在林间弹纵跳跃,大雕体型庞大。在林中几度受阻,只能强行冲断树枝,往里边扑腾。山谷的谷口不宽,两边老树盘根错节,树冠相触,拢住了头顶的天空。在这漆黑夜里,时不明可以看见卫嫤手里的剑光忽闪忽闪,像一盏遥远的星灯。大雕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哑,扑散的羽毛落在地上,毛上还沾着血。
那些参天古树长得并不粗壮,如果卫嫤一开始就引着它在树枝中间扑腾,没准这树干已被它连根拔起,箫琰与柳沁的围攻打乱了它的步调,消耗它的体力,才会使得接下来卫嫤不会那么吃力。枝叶犬牙交错,远远看着,就像山谷与天幕之间隔着一间巨大的鸟笼。
这只鸟笼很像是专为那只大雕准备的。
箫琰凝神静气地看了半天,确信卫嫤此时占了上风,才轻轻地吐了口气:“这丫头,终究是不舍得伤它。”那大雕在树影里穿棱来往,被树叶刮下来的羽毛越来越多,它的脖子上已经没有毛了,卫嫤完全有机会伸手一剑,从把脖子处将身首分离,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她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生擒它的机会。
箫琰静下心来,迷朦中却想起卫嫤暗用“声煞”之术试探花重泪的往事,从前过去,不过是光阴一纵,对他而言,却好似一生的回忆。他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卫嫤,饶是黑夜寂寂,他却总能准备捕捉到她所处的位子。柳沁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他,良久,却仍是背过身去抹眼睛。
箫琰却微微转头,望着她的背影,微微露出些笑意来。
空气里全是血腥味,令人作呕,可叶冷和完完约等人却连呕吐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们握着兵器的手从来没有这样痛过,完完约两只手的虎口全都崩裂了,流了一手的血。头脸上的血水都结成了痂,似乎用力一扒就可以卸下一大块。身前的死士一个个倒下,垒成了一道厚厚的墙,高墙之后,仍旧有影子在夜色中攀爬,试图越过障碍,冲杀进来。
叶冷咬咬牙,道:“要是村长在就好了,至少他有偃甲。”
完完约听见“偃甲”,不觉眼睛一亮,刚想说话,却被一道掌风扫中,他的脸上被人狠狠地抽了一掌,顿时火辣辣地疼。叶冷砍倒了上前偷袭的死士,手也软了。
“格老子的,谁选在这儿歇息的?这不是等着别人来打么?”还好这山谷里乱草不多,不然敌人用火攻,他们还逃得了?特别是这几个漠北的兵喽罗,一点轻功也不会,死也烧猪就有他们的份非男天使最新章节。谁也没留意田大头的脸色,都各忙各的去了。
田大头乌着厚厚的嘴唇,站在血肉模糊的兄弟身前,反复喃喃着:“银子我不要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不要了……”他手里的箱子掉在脚边,砸到了脚趾犹或未知,他的脚早已冻僵。
这场浴血之战持续到下半夜,大雕振翅的声音越来越小,飞得也越来越低,它一身皮肉都划出了血痕,血水四溢,又冷得发抖。卫嫤折腾了半夜,手脚也软了,只是大雕不收嘴,她也就不放弃,还那么对峙着。箫琰看了一会儿,见卫嫤一身伤痕累累,又担心又难过,他硬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连眼睛也不愿眨一下。
直到那大雕露出败迹,想要逃跑。
“嫤儿,担心它往上飞,压住它的势头!”那大雕振了几次羽翼,却好似听懂了箫琰的话,竟想也不想就掉转了脑袋,往谷外驰去。卫嫤反应神速,刚刚往上蹿出一步,却于半空中纵身折返,追着那大雕跑。箫琰站起身,想跟着她一起去追,却被柳沁紧紧拉住。
那大雕精疲力尽,伸着脖子在旷野里一顿飞扑,却怎么也飞不高,好些山石挡在面前,先前被它俯瞰的嶙峋怪石竟怎么也躲不开。这一路逃蹿,三番五次撞上石头,只弄得头破血流,眼冒金星。卫嫤也累了,跟在那大雕身后气喘吁吁,一径挥汗如雨。
那大雕甩不掉她,似十分焦急,瞅鸣数声,狂奔数里,便听山间有鸟鸣相应和,五六只小一点儿的雕振翼而出,围着卫嫤一顿猛啄。卫嫤挥剑砍了几次,雕儿们又一轰而散地飞开去,等到她再追着那大雕跑,它们便又再围上来。
如此几回,竟使得卫嫤与大雕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大雕的影子就快要看不见了。
“嫤儿,交给我!”箫琰不知何时追了出来,没等卫嫤答应便只身向前,卫嫤见他脚步虚浮,心里一酸,匆匆拉住了他。
“不用了,我们回去,我还有些事要问问田大头他们。”她摸着他冰凉的手指,却触及一片暴起的青筋,她的语气软下来,这样听来,却又不仅仅是关切,还有心疼。她是很想要那只雕,但更舍不得眼前人。此时的她,握着他的手,心中有疑虑,有疼惜,有犹豫,有决心……可是箫琰望着她,却只有一片小儿女惯露出的柔情蜜意。
那温柔的探视,令她到嘴的疑问又停在了唇边。
“此事告一段落,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他的手腕不算有力,可是却总能让她安心。
卫嫤靠在了他肩头,却隐约感觉他身体上的疲惫与不安的战栗。她疑惑地抬起头来,皱了皱眉头,却见叶冷领着谢征等人奔出了山谷。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那些人……”她顿了顿,越过叶冷等人的肩膀看向那空谷之外,却见无数死士林立于此,真的不动了。北风用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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