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文绢闻言,竟一下子站起身来,径直道:“天色已经暗了,这外头的路不好走,就这样出去难免会迷路,卫小姐如不嫌弃,不妨住一宿等天亮再行离开。”
卫嫤还要推辞,却见先前在门口侍立的美男子捧了碗碟进来,托盘上放着四样小菜,荤菜当中居然还有肉,是新打的麂子肉。
能出树林,能打猎,能畅行无阻的人,只是不包括了庞文绢。
庞文绢道:“淡菜薄酒,不成敬意,还望卫小姐笑纳。”说虽说得客气,可言语中却有了警告的意味,在人听来十分刺耳。四名美男子低眉顺目地布了菜,便自动留下一名来站在了卫嫤身后,那男子身上飘得很浓的香熏味,却没有箫琰身上的沁甜。
“那……恭敬不如从命。”卫嫤看看眼前的菜式,在与箫琰交换了眼神,话音才落,便闻香味一阵,男子在她面前执起一盅银壶,为她满上了一杯。他的袖子十分宽大,挡着众人的视线,飘逸如仙灵,可是这仙灵却不怎么安份,竟趁着众人看不见,在卫嫤的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这一掐,充满了暗示。
“还是让我来,我家夫人不习惯这样俗的香味。”箫琰劈手接过银壶,将那男子挡了回去。
第278章 媚端
卫嫤在座上六名男子的虎视眈眈下,吃完了这餐饭,她远远看着庞文绢淡然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除了箫琰,其余五个名义上都是她的男人,她竟一点也不紧张……
卫嫤在那些意欲分明的眼神环绕之中,心里像吃了十几条蚯蚓那么恶心。她见过好色的,却没见过把情绪表达得这样入木三分的。庞文绢的身边那些男人,分明用眼神和心灵说着不要脸的话:“来啊,来推倒我啊,来啊……”屋外的阔叶林在风中噼哩啪啦作响,仿佛无耻的附和。
她终于意识到,箫琰在来之前和她说过些什么。柳沁的大胆出位,不仅仅是因为女子在族中的地位,更因为男女交合在人们心目中的份量。难道庞文绢会问到曹游,曹游那人再是王八蛋,可到底也是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她开心的,他阅人无数,说话的技巧自然也比这些南禹美男子高明千百倍。
飞凰说出来的话,换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听了或者能迷乱一时,可面前的对像是庞文绢和卫嫤。前者听过最好的话术,后者只喜欢看实际行动和结果。飞凰长得再好像,腰肢再柔软,座上的人都当他是在放屁。
庞文绢有些动情,不自觉多喝了几杯,话题又开始绕着曹游转,卫嫤胡乱应了几句,便有些招架不住,庞文绢再问,她便干脆洒掉了手里的杯盏,将头一歪,俯身扑跌而去。而就此同时,双只手从左右伸出。齐齐架住了她,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卫嫤便真的醉了。
箫琰推开了飞凰的手,轻声道:“有劳飞凰公子。我来伺候就好。”
飞凰眯着眼睛,泛出一丝冷光,勾起嘴笑道:“是在下失礼才对,没想到箫大公子竟能有如此身手,佩服佩服。”他高深莫测地转过头,将一半的表情隐匿在暗处,却又是一笑,向庞文绢道,“夫人。客人醉了,我引他们安排住下,回头再来陪夫人畅饮。”
庞文绢伏在案上,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也被身侧的男子搀起来,扣在了臂弯里。空气里混合着几种浓香,熏得人口干舌燥,余下那三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色,齐齐动手将桌上剩下的酒菜处理掉。珠帘一阵抖动,却是飞凰抬头阔步。走在了最前面。
茅草屋后,是一座天然的花园,厢房只有两三间,不分东西,排列的方向也很随意。但卫嫤只要睁眼就能看懂,那花园也是八卦阵的一部分。她这一装醉,又等同于从阵眼撤出来,回到了原来的处境里。只是这里的暗器与陷阱都换掉了,换成了各种迷香。
卫嫤挽着箫琰的脖子。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衣领,将中衣拉垮了几分。箫琰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踏进了飞凰安排好的屋子。香帐罗衣,都是新人,四壁的夜明珠照着内里。一点也不突兀,不看那头的简陋遮掩,不去计较地方的大小和是否宽敞,这厢房的摆设之精致程度竟不下大梁皇宫。
卫嫤原本是装醉,却不知怎么的,手脚就软了。她扯着衣领的手指滑下来,垂在了身侧,半边香肩露白,引得飞凰一阵驻足。他进来之后,简单解说了几句,回眸瞥见了这一幕,居然不想走了。他舔了舔舌头,立在床边,看箫琰将手从卫嫤手里抽出来,又放下了软帐。
“卫小姐的皮肤真好,好像摸一摸就会破似的。”他绞了绞手指,媚态十足,可那垂涎的表情却着实让人生厌。他有些兴致地上前两步,却被箫琰闪身挡了回去。
“夜深了,飞凰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守着自己的夫人吧,这儿有我。”箫琰紧了紧拳。
“箫大公子是想一个人伺候卫小姐?就你那副破旧皮囊,伺候得来么?啧,卫小姐不知事才会被你骗,若是多挑几次,多试几次,还指不定要不要你。”飞凰见卫嫤半醒不醒的,胆子就大起来,当着箫琰将他的身份戳穿了不说,还一再地在他伤口上撒盐。
卫嫤迷迷糊糊地听到这个,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飞了,无奈手脚酥软,行动无力,只能软软地叫了一声:“相公,别理他,他……丑八怪,又黑……看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还真是伸了五指出来,不过却看出了重影,一根变成了两根。
说人丑,说人黑,要是换了完完约早就摔门走了,可是飞凰却不一样,强大的自信支撑着他,依旧稳稳地站在床边,箫琰将帘子放下来,理了三遍,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丑,嗯,飞凰是很丑,不过飞凰会让卫小姐舒服的,舒服得叫出声来……”他蹲下来,隔着帐子冲着卫嫤的耳边呼气,热量透着白雾穿过耳膜,卫嫤一个机灵,差点吐出来。
“相公,这是哪来的蛐蛐叫?我不要它叫……踩死它,踩死它……”卫嫤准确地揪住了箫琰的衣襟,拖拽着他跌入帐中,又喃喃地说了一声,“好热……”
飞凰看她凤目柔媚,嘴角含春,不由食指大动,他只恨不得卫嫤拖错了人才好,将他拖进去,待他将她撕碎,揉垮……他的呼吸乱起来,胸膛起伏之间,热力无法排遣,身下的昂藏更像是受了惊似的立起来,撑起了一片裆料。他忍不住伸手下去掏了掏,还未收回来,就见箫琰转身与他撞了个正着。
“我夫人渴了,要水。有劳飞凰公子。”他的目光也有些散了,不过神志还清醒,看来这些迷香只对女人有作用。箫琰暗自叹了口气,良禽择木而栖,飞凰这样势利的人,定是知道了什么,才紧揪着卫嫤不放,他能准确说出自己在南禹的叛民身份,可见并不是寻常百姓身份。
也对,若是寻常百姓,又怎么会跟锦娘有关?
卫嫤果真叫喊着“渴死了”,并不住地在床上翻来翻去。
飞凰看得口干舌燥,却讨不得半点好处,只得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卫嫤见他后跟出门,一骨碌就翻身起来,拉着衣襟扇风:“好厉害的迷香,热死我了,还好我们有解药,呼呼……”她从怀里摸出两包药粉,丢给箫琰一包,自己也顾不上觅水了,一仰头竟将整包的药末倒进了喉咙里。那药是苦的,还有点腥味,舌间味蕾沾着那点东西,立时有了反应,她的脸色瞬息万变,终于在箫琰面前皱成了一团发青的苦瓜。
箫琰与乐青一人坑了对方一次,可真正倒霉的却是卫嫤和柳欢,柳欢逼着乐青配解药,卫嫤看得眼热,便叫箫琰也去偷了几包回来傍着,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箫琰将药包放进怀里,坐在床沿小心地拍着她的背脊,脸上逸出一丝苦笑:“如果还想呆下去,就不得不将这戏做全,关于飞凰的身份,我也很想弄个水落石出。如果他真是巫族之中派出来监视庞文绢的,说明锦娘的处境并不好。我们得早作准备。”
卫嫤苦着脸,期期艾艾地道:“我演技那么差,还是别演了,上次……上次的伤还没好透。”她两颊飞红,喉间却是干巴巴地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她知道自己不该提这个,光看着箫琰那渐渐暗淡下去的眼眸,她有些后悔。
飞凰去而复返,在外门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卫小姐,水来了,在下进去了?”
箫琰清了清嗓子,自要答应,却突然被卫嫤咬住了下唇,跟着一只发烫的小手剥开了他的衣物,扯着腰带往门口一扬。飞凰进门,恰被罩了个严实,满鼻闻着的都是箫琰衣上的香。
“出去!”卫嫤冷喝了一声,将箫琰扑倒在床上,身体里一股奇特的热量占了上风,却与以往慢捻轻抚的迷惘大不相同,好似潜伏在灵魂深入的火星,一下子被触燃了,发出了耀眼的光。两人齐齐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糟糕!乐青的解药失效了!
飞凰闯进来一看,顿时血脉贲张,隔着那玲珑细帘,他隐约看见一具完美的胴体,低伏在箫琰胸前。玉臂长舒,衣物褪到了肘间,修长脖颈拉长的弧美一直连接到胸前的起伏,剪影曼妙婀娜,好似一剪蝴蝶,欲要振翅飞逝。
“出去!”屋内一阵狂风卷地,一把凳子被卫嫤以掌力摧动,冲着飞凰的俊脸毫不客气地砸。
飞凰挥袖格挡,却听“哗啦”一阵水响,方才被放在托盘上的茶水一个倒扣,全都淋在了他脸上。茶水还是热的,顿时将他的脸烫红了一大片。
“嫤儿,你这是……怎么了?”箫琰被卫嫤骑着,自下往上看她,却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嗜血的冷意。那绝不是中了迷香之后的狂热。他吃惊地坐起来,却又被她推倒在床榻上,她屈膝跪着,直直地看着他的脸,忽然不声不响地迎了上去。箫琰神色凄惨,满头大汗地扶住了她的身子。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着他,将他丹田里的内息抽得干干净净,他手脚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不是迷香发作的结果,不像!他咬着牙,冒出一身冷汗。
卫嫤伏在他身上,有些无措地耸动,目光却渐渐回复了清明,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箫琰已经翻转过来,将她压在了身下,连手脚一并压制得严严实实。
“箫琰,快放开我!”这种感觉很像是双修,但更像是种类似采补的邪功。
卫嫤突然想起,那天在皇宫里,玉煜曾喂她吃了一颗药丸。时间隔得久,她竟忘记了。
第279章 乱套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卫嫤身上有多少东西是借来的,她很清楚,她只是不知道这种“借”与“还”之间有因果,还有皮肉剥骨的痛楚。同样,箫琰的功力也是承自于兀言昊,而非踏实修习而来,无由之水,本就很难留住,现在卫嫤的身体起了变化,箫琰的身体也跟着起了变化。
这种变化是相反相承的。
每一寸肌肤都痛得像要裂开了一样,这是箫琰现下的感受。卫嫤仿佛变成了全身钢针的怪物,每次触碰,都刺痛难耐。汗水涔涔而下,转眼就沾湿了衣面。他头一次这样迫切地想要离开,离开那双纤纤玉手的抚摸。
“嫤儿……”眼前的影像模糊起来,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濒临溺亡的人,试图在水里找到一线生命,而身体力里的流逝,他脚下发软,仿佛踏在了湿软的棉花上。那些直接心臆的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便只有无边无际的痛楚。好痛!仿佛每一处毛张都被细点撑开了,一点点钻心地痛,带动经络胡乱跳动。
箫琰终是不支,瘫倒在了卫嫤身下,用力地抽搐起来,一缕暗色的血痕沿着他的嘴角垂落,像一条被拆断的红线。他皱紧的眉头猛地舒展开,脸上却因着那不可抑的痛楚,青筋暴起。
卫嫤根本没意到自己在做什么,她不知怎么的,就迷惘了,像是身体里无端端就破了一个大洞,内息纷乱涌动,齐齐沉入到那个可怕的黑洞里。她想离箫琰再近一点。最好是将他整个都吞进去,融入一副身体里。
突如其来的热力撵着她起伏不定,炽热的撞击,破碎了她所有的理智。那一瞬间。身下的人好像有了体温,软软的,温暖的体温。她慢慢描摩着他秀气的眼睫,将身段抬起,放下。她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仅只是觉得这样很舒服,那种深抵花房的饱胀,令她踏实。
箫琰的声音渐渐地嘶了,头发被汗水浸润。狼狈地贴在脸上,他颜色发白,像陈旧的石灰墙,白里还带着一丝只有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乌青。可是身体的兴奋却没有歇下来的预兆。
他看着卫嫤狂热的眼睛,渐渐放弃了挣扎。那些喧嚣的痛楚似乎离得远了,他听不见,也看不清,渐渐地,肉身似乎与精神分裂成了两半,他在迷离之中看见了一大片星光。光芒细碎地洒在卫嫤洁白如玉的肩膀上,玉臂上,仿佛露水顺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姿缓慢滑行。
他好像快死了。
乐青说,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是留不住,人一样,力量一样,就连那销魂蚀骨的感觉也一样。无数暗流顺着七经八脉汇入卫嫤的丹田,让她变得殷实。变得清明。可当她看见自己身下那气若游丝的人,她的脸才真正的变了。
“箫琰。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箫琰已经停止的抽搐,变得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嫤发现箫琰似乎瘦了一点,轻了一点,身上的皮肤也不是那么有弹性了。她一身凌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才发现身下竟是白浊的一片,有些东西被吸出来,纳进去,固化在身体里,变成了属于她的一分子,可是他却以无可挽回的速度衰败下去。
只是一夜之间,满头青丝竟化成白发。箫琰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嫤儿,你来,上来……”他艰难地拉过她的手,细细摩娑着自己如雪的容颜,卫嫤的手像火炭一样滚烫,他的手指却比千年寒冰还要冷,他勉强提了口气,将卫嫤拉着坐回他身上,才长长吐了一口气,那双漆黑的眸子跟着冷下来,他凝视着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眼中难得觅见一丝严厉。
“也没什么,我都忘了,你别拉着我,我、我不想再对你做这些不好的事……我们出树林,马上出去,去找到乐青……”她挣脱了他的手,却又再次被他翻掌压住,这一次,他用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
“你也知道是些不好的事,可是你却什么也不说。今日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他咬牙,将她的手扭过来,靠在了腰后,一张惨白的脸欺上来,清晰可见的是两颊油亮的汗渍。
“我……那次在皇宫里,玉煜给我吃了一颗药。”
“药?什么样子的?什么颜色?”
“也不大,紫色的,又或许是红色,里头光线暗,我看不清,我看吃了没什么反应,一时就忘记了,箫琰,你起来说话,我,我不想这样。”
箫琰看着她,像是要吃了她的模样,卫嫤看着他青丝成雪,忍不住心头一阵刺痛,她想逃开,可是去掰箫琰的手,却没掰动。这才发现,经过这一遭,她自己的内息也早已乱成了一团。头顶有凉飕飕的风吹过,锐利如刀刃,似平白将头骨削开了一块,冷得发酸。
箫琰吃力地坐起来,将她抱在怀里,很轻,却是不容拒绝。艰涩的磨擦让她有些痛,却不曾想箫琰承担的痛楚与她相比,已经胜过千万倍。
他看一眼自己如霜雪般银亮的长发,慢慢闭上了眼睛。也许这样也好,他作为第一个受害者,也好。他摸索着,按上了发干的嘴唇,小心地印上去,婉转啃噬之际,他将身子送过去一点,昂藏的热源,再次点燃了她的惊惶。他一点点地深入,忍着万箭穿心的锐痛,慢慢将快意剥离,存进了记忆里。
他的身子往前倾斜,慢慢地将她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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