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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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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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要方便得多。

卫嫤装作没看见完完约眼底的寒光,十分寒碜地瘪了瘪嘴,又道:“我在这灵州人生地不熟的,跑远了怕亲人会寻不着……”

龙四哥经她一折腾,戒心没放下,疑心倒是长了不少,他狐疑地将完完约打量了一遍,又去看卫嫤:“姑娘真是来寻亲的?这地方我熟得很,不如叫几个兄弟帮姑娘一把,也算是表表心意?”

卫嫤挑目看向酒楼,急忙摆摆手:“不用了,他们就在那边,我都看见了。”

“哪边?”龙四哥看着她从酒楼里出来的,心里越发怀疑。竟将完完约晾在一边,要刨根问底。

卫嫤一眼扫过卫梦言与青萍站立的地方,界时人影都没有一条了。

卫梦言明显是看到了完完约,才放下让她一个人应付的。可是覃远明那伙人呢?是还在里边呆着,还是从后门走了?

她又想到了丹塔,心里更感到不寻常,这一愣神的劲,便又将龙四哥的话给听漏了。

龙四哥瞧出她心里旮旯,却不当面点穿,即回身吩咐两名小兵:“这年头兵荒马乱,姑娘家在外总得有个担待,你们两个送姑娘过去见了人再走。”卫嫤的思绪被打断,跟着他一回头。却见一匹高头大马慢步走来。刚好停在了离龙四哥十步开外的地方。

完完约见她眼中放光。自然也认出了那匹马。他心中隐有不快,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那不是予聆公子的赤邪马?怎么会在这儿?”龙四哥眼神不错,一眼看出来了。

赤邪眼神也不错。一眼就认出了卫嫤。于是侧脸歪头看着她,不动了。

原本被制服的丹塔认出了那匹马,突然发起一股蛮力挣开了左右按在臂膀上的手,顺手从一名士兵腰间抽出把匕首,转而向那马儿冲去。

“找死!快按住他!”龙四哥反应过来,可话未说完,眼前已多了一道白影,跟着,四周酒肆里传来了一阵惊呼。

“果然……”完完约叹息未尽,白影已与丹塔交上了手。丹塔把予聆和玉宁当成仇人。只恨不得将两人生吞活剥了才好,却可惜卫嫤这一路体力消耗过度,未必如同当初那样自负,所以她就从没想过要喂饱他。这样一来,予聆自然占了个大便宜。

只一招,予聆公子便大挫北夷王子,甚至衣襟都没乱。那潇洒一收手,丹塔便摔了个狗吃屎,脸朝下地扑在地上,一张嘴全是沙子。

“哗!”予聆出来,本就极具观赏价值,加上那一脸柔情似水的笑容,酒肆里就乱了套。一切好像都在重演,卫小霸王踩了漠北王世子的鞋子,予聆公子赢了天下女人的芳心。但也有些不同,不同的是,完完约不再那么淡然,予聆也不再那样窘迫,他就这样笑着,一步步向卫嫤走来,身后马蹄声声,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仿佛这一次,才是真正的重逢。

“龙四见过予聆公子。”龙四哥分属灵州军,与北伐军向不不搭界,所以并不知道卫嫤与予聆的关系。

予聆瞅着他,微微一笑,拱手还礼,人却直直地向卫嫤走去,这一回,除了完完约和丹塔,竟令所有人垮都掉了下巴。

予聆走到离卫嫤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张开了双臂,将她整个拥在了怀里,那个拥抱,温暖,平静,比想象中更踏实。卫嫤没来由地鼻子一酸,回手环住了他的腰,她听见他说:“夫人,你可算是来了。”

这一声“夫人”,是他对箫琰最大的让步,他不想再争什么,在守府里,他做得很好,好到连自己也不相信,他知道,有箫琰的地方,他会显得多余,可是他也想要个完整的重逢。想要有一次,可以真真切切地抱住她,不再放开。

看官们的下巴都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灵州的姑娘们半天才反应过来,各自捧着摔碎的心,掩面狂奔而去。

“这……这这……”龙四哥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他不过是守城的兵长,连许皓的面都见得少,何况是大名鼎鼎的予聆公子。只没想到,这阴差阳错还能逮着堂堂北伐军副帅的夫人。他匆匆地又将卫嫤打量了一次,却猛听头顶一声冷哼。

“不是要看珠子么?”那声音未必是在表达什么不满,但听起来就是冒着一股酸气。

予聆扶着卫嫤,向完完约扬眉一笑,道:“王公子别来无恙。”

“托福。”完完约随便拱了拱手,算是作礼,竟不顾龙四哥有没有面子,转身就走了。这下龙四哥可真的愣住了,也不知道今天是走的什么运,敢情这黑脸也是予聆公子的旧识了?那卫嫤……他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终是将目光投在了丹塔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能干什么啊?那个毁了容的丑八怪不会也是有来头的吧?

龙四哥只好客气地向卫嫤行了一礼,又向予聆狼狈告辞,才跟着完完约那龙行虎踞的步子,快步离去。那几个小兵显然还不明白龙四哥这句“该干什么干什么”所指为何。皆有些怔忡。倒是卫嫤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先把这人投进牢里吧,这可是大功一件。”

丹塔吐尽了嘴里的沙子,又要向卫嫤冲来,却猛地被她提住了耳朵。被女人拧耳朵的滋味他压根没受过,即刻气得满脸通火,像烧着了火炭似的。卫嫤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曼声道:“我说我很有本事,你却不相信,按说,我该早早就杀了你才好。可是到了今天。却有些舍不得了。你说。要是覃远明知道你出卖了他们,他们会怎么做?他再是一肚子坏水,也不会真的投靠北夷。你的银子,怕是白给了。”

“你!”丹塔被她气得吐了口血沫。

卫嫤这时却已经放了手,离他远远地一站,笑开了:“所以说人蠢看得出。”

丹塔大叫道:“死女人,你有种!”没等他骂完,便生生受了一巴掌,众人都知道了卫嫤的身份,当然不用再客气。

予聆好笑地握住了她的手,伸手穿过肋下,将她缚在怀里。这才小心地问了声:“身上没搽香粉吧?嗯?”

卫嫤见他作势要嗅,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可来不及思考,身下便是一轻,跟着白衣掀动,竟是被予聆横腰抱上了马背。赤邪回头望了一眼,探头来给她摸了一把,希律律地发出一声长嘶。卫嫤喜道:“原来它还记得我?”

予聆在她耳边道:“你原本就是它的半个主人,不记得你,还能记得谁?”说着,一拍马,带着卫嫤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卫嫤为了赶路方便,一身未着环佩,如些窝在怀里,反倒觉得予聆的剑鞘拍着小腿不舒服。予聆大概感到了她的不适,干脆将长剑绕去后面,负在了背上。赤邪跑得四平八稳地,发扬了它作为一代名驹的优雅风范。而更让卫嫤感到意外的,是予聆特意替她捂住了小腹。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赤邪奔往的方向,却不是守府,故此卫嫤有这一问。

“去个好说话的地方。”予聆示意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缓缓收了马缰,赤邪奔了一阵子,突然在一间民居间停下了。来去不过两刻钟的光景,但卫嫤却差点记不住路。她记起方才路过的那些石头,倒像处处都是路标。卫嫤明白了,予聆所说的“好说话的地方”,就是隐卫传递信息的地方,她从陷入南禹之后,接收消息都是断断续续的,这一次,予聆是要让她来验收这支新晋隐卫的成果了。

“我还以为你有别的话同我说呢。”卫嫤收紧的心,莫明其妙放松了一点,即冲他展颜一笑。却不料一回头,却碰上了他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突如其来的震慑,令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原本贴着他的背脊,不自觉就离开了几分。

予聆的手握着很紧,还没有放她下马的意思。

“我是有些话同你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予聆看了她半天,差点把她鼻尖上的汗看得冒出来。

卫嫤盯着他抿紧的薄唇,默默将脸转回去。予聆对她的眼神,与完完约何其相似,里边的情愫复杂难当,却依旧还蕴着一股强烈的责备之意。

“你也觉得我不靠谱了?”她怀着身孕,一路奔波由南而北,绕过的弯,吃过的苦,并不少,理智上,她也知道自己不负责任,有时候,她对箫琰多关注一点,就意味着对予聆多轻慢一点,毕竟,扔下战场上那一大丛人就这么跑了,多多少少……也不像个将军。

院子里传来老头子们的大呼小叫,司徒剑的嗓门特别大:“噫,举手不回,你跟个丫头下棋,也敢那么赖皮?”

棋子哗啦啦地惊醒了两人,予聆放柔了语调,松开了她的手:“你大概没看出自己的毛病,自以为很勇敢,自以为很聪明,所以一直走弯路,绕曲线,不肯迎难而上,两军对垒,这本是不能避免的,你却突然丢下了所有人跑来灵州。别说惜祭的大军压不住玉煜,先前不也将他打退了几十里么?你呀,大事不做,小事不断,还偏生嘴硬说有自己的道理,我问你,退而不战,是什么道理?难不成还真要北伐军到位了你才动手?”谁又能想到,卫嫤的小心思,竟然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第324章 初缠

小院内,茶香飘缈,老远便可见司徒剑捧着杯盏在廓下手舞足蹈。

院内一棵橘树下,措着一盘围棋,盘中两人厮杀正酣,似未察觉卫嫤和予聆进了院子。

已经到了饭点,厨房锅铲碰撞声不绝于耳,小小的院落转眼就被菜香注满。

几名家仆模样的少年垂手站在门边,看见予聆进来,皆是眼前一亮。

“公子回来了。”随着少年们的唱喏,司徒剑第一个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哟嗬嗬,回来了,开饭开饭,唉?丫头,你也一同回来了?”他抓抓毛茸茸的脑袋,将两眼一眯,拉起在树下对奕的两人起身相迎。

卫嫤扑开了眼前的水汽,才看给先前对奕的人是谁。兀言昊白发如瀑,立在柳欢身旁,看她的表情无悲无喜。

“老大!”“嫤儿姐姐!”“……”

后院里扑出几个半大的小子,为首的却是最爱哭鼻子的小鞍,一段时日未见,孩子们都长高了不少,看着也壮实了。

予聆在身旁笑道:“你的隐卫,我是帮你带过来了,要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

兀言昊点头道:“为几个孩子资质还算不错,办事也老练,就是胆子小了些,以后还要多多历练才好。我这一路遇上了不少浮屠宫的旧人,会同将军府的那只隐卫一起,若是人手不够,还是按老方法调配。令牌我新做了一面,将就着用用。”

他说完。抬袖甩出一物,卫嫤心领神会,立即伸手接了。等翻过令牌来看,才发现上面并没有刻名字。而是雕着一尾飞凤。

兀言昊道:“不知道该刻什么,顺手罢了。”他说的“顺手”倒不是谦虚,而是以前很长的一段时光里,他都用这样方法消磨明间,只不过那个曾经缠着自己要各种凤凰雕刻的人,已经不在了。

司徒剑见师兄脸色不大好,反应倒也快,即拉着卫嫤上前,将其他人甩在了脑后,絮絮地念叨起来:“没想到你会来。所以没备你的菜。”

卫嫤道:“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慢慢。我还有些事要同予聆说。”

听她说要议事。小鞍立即走上前,向她指了另一条路,柳欢跟在他身后。隔着人群向卫嫤默默点了点头。

卫嫤这才想起,一起跟着她来灵州的飞凰没有了踪影。

不过时下仓促,倒也顾不得细问,她只得含含糊糊地向柳欢颔首,转身跟着小鞍进了内院。

内院里盘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前后左右的位置都有些讲究,乍然望去还以为是个人兴趣使然藏了些假山假石在宅子里。

“新的阵法?”小鞍送到石阵前就止步了,卫嫤心知肚明,转向予聆。

“试试。”予聆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将卫嫤推入了阵中。

石阵发动。脚下小路变了又变,一时晃得人眼花缭乱,卫嫤看了一会儿,不由地莞尔:“原来是叠阵。”

予聆道:“眼力不错。”

卫嫤轻飘飘地道:“这样厉害的杀阵,我可破不了,不过站在天罗地网里说话,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予聆抿唇一笑:“前面还有沙盘,就看你找不找得到了。”

卫嫤试探着走了几步,亦笑道:“破阵难,但要认路却难不倒我,这边。”未及应声,人已经飘出了四五步。

予聆跟在她身后,但笑不语,只由得她随意乱闯,走得久了,两人就变成了并肩,予聆据着她的手,指着这些怪石道:“大师伯才是列阵的高手,我能有他十分之一的道行,就心满意足了。”

卫嫤从身旁的假山上掰下一块碎石,捏在手里,喟然道:“予聆,你还记不记得,师父教我们阵法武功的时候,说过什么?”

予聆接过她手上的碎石,施然道:“自然记得,不过他说他的,我们惦着我们的,谁又真正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就是卓琪也未必能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昔年,夏侯罡带着四个后生学习兵法,盼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也用不着兵法谋道。天下不义之争,已经太多了。只是苍生不幸,偏摊着这样一笔糊涂账。四个后生,对兵法的认识各有不同,但卓渊守陈,卓琪冒进,予聆淡然,卓桦轻看,在辅国大将军的赫赫军功下,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真的轮到自己带兵。人们经常会把战争扣上义或不义的声名,不过是为了给杀戮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教习兵法之初,夏侯罡只说了四个字:“以和为贵。”

偏偏这四个字太俗太扯,他们当中竟没有一个人深以为然。不过是听了就算。卫嫤也是一样的,和为贵,和为贵,又不是做生意?敌人杀到了门前,难道还要笑脸相迎,自然是将他们打趴下为止。事实上,她也是那么做的。可是结下的宿怨却留到了如今。

北伐也好,南征也罢,都师出无名,轮到自己理亏的时候,是不是也该自己也趴下来,被人踩踩脸?

两人手拉着手,还以多年以前一样,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可是身后呢,有些人停下来了,有些人往回走,有些人越走越慢,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曲高,和寡。走了那么久,那么远,已经没有人佐证这一切是对是错时,才是最危险的。就像玉煜。

身上九天之上,难免一意孤行,卫嫤和他一样,本来就在血性里有着这样的毛病。

“以和为贵,大概是义父遇到我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南禹内乱,大军压境,谁不是爹娘生的孩子,却要落得尸骨无存的惨境。”予聆叹息。

“我以前并不知道箫来一直要我做女皇帝是何用意,大抵只因为我从来没有归宿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以前打战,是为了给卓琪哥哥报仇,目的很明确,可是现在,说真的,我先前也曾单纯以为是为了替箫琰完成心愿……可是越到后来,就越不一样了。我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非要打战?北夷,大梁,南禹,为什么非要纠缠不清?离开扶城时,我挺看不起苏子墨的,以苏原那点俸禄,那也叫赈灾?简直杯水车薪!可虽现在回头想想,我自己却是做了什么?我来灵州买粮,却不发给老百姓,我拿去接济北伐,将更多的人送上死路。后来,我有时候也会想,苏子墨虽有沽名钓誉之嫌,但确实是做了好事,而我,恰恰相反。你说我任性,逃避,这都是大实话啊。”

那次惜祭被围,她就一直稀里糊涂的,城下那些哀嚎的人,又有哪一个知道这一战是为了什么?以前大国相欺,为了生存,才有反抗,可现在……她甚至不知道哪一边的人才是对的。

这样狗咬狗的行径,还要持续多久?

“嫤儿,有时候,一场恶战的起因,往往只有这样一点点小的理由,就像这块石子一样小,知不知道,为什么大梁历任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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