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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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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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夏侯卓渊看夏侯罡怒火喧天,一时也急了。

但着急又有什么用?夏侯罡很快便加入了战团,暗绿色的外衫滚落在泥泞中,兵器映射的寒芒冷冷地照着父子二人的脸。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都当耳边风了?覃远明是你的部下,是我夏侯军中同生共死的兄弟,你就这样对他?”他让过予聆的拳风,侧身闪至身后,手肘猛力推出。予聆擦觉到脑后风声,扬手摄入一把长剑,迎风一摆,锋刃直取夏侯罡的眉心……但他的剑只递到了一半。

一记闷棍敲中了他的后脑勺,迫得他定定收势,陡地双膝一软,仰面倒了下去。

“将军,予聆公子他……”覃远明连吐了几口血,才勉强站起来。

“他只用了五成力,算你走运。”夏侯罡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夏侯卓渊。后者正自犹疑地拿着一张湿透的拜帖,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帖子的款式是时下最好的金笺,却不是予聆公子一向清淡的风格。字迹被雨水冲化了,夏侯卓渊看了许久,也没看懂那上面究竟写的什么。

予聆倒在大雨滂沱之中,凭借着仅存的意志听夏侯罡在耳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意思……是想像人家一样,向卫相提亲哪。”

“提亲?予聆与那卫小姐见面不到十次,他就想着要提亲?”夏侯卓渊手里的帖子掉了下来。

“将军,方才予聆与那卫小姐在屋里……卫小姐还穿了卓桦的旧衣物回去,你看会不会是?”覃远明被那天边的雷声震得两耳轰轰,他动了动胳膊,全身疼。

“冤孽!我原以为这孩子是你们几个当中最明理的,却不想平白做出这样不沾边的事来!”夏侯罡怔了半天,突然拎起昏蹶的予聆,转身进了书房。

ps:

这一次是男主发飚,下一幕是女主发飚……

第63章 受罚

卫嫤骑着赤邪冲出将军府。

她兜转马身,扭头向匾额又看数眼,才依依不舍地策马飞奔。

马蹄踩在被雨水漫湿的街道,发出沉闷的拍响,踏在脚下的马蹬被雨水淋湿了,生冷的触感便沿着脚趾上溯,直至全身冰凉。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已经不痒了,但却因为泡久了雨水变得有些刺痛。卫嫤抹了把脸,将下巴滴下的水珠甩了一路。

拉低斗笠,藏住了大半个脸,这时即便路上有行人,也认不出她是谁。只是卓桦的骑装换在现在这副身子上,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前路雨雾飘摇,阻断了视线,更压得人胸中沉郁。

赤邪是千里良驹,跑起来就像一阵风儿,但这个时候的卫嫤却宁愿自己身下还是那头慢悠慢悠的毛驴。她想再多些时间来思考,可是眼下却不允许,她必须早早地做出决断,可是……做出选择的那一刹那,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卫梦言。是的,她摇摆了,想起了卫梦言那慈爱的笑容,想起来这些天她从他那儿获得的温情与宠溺,她有过犹豫。虽然最后这点犹豫被决心战胜,却仍旧被予聆看出了端倪。

以前觉得能被一个人了解,甚至于看穿,应是件很开心的事,如此默契相守,如此相知与共……然而换了个身份,她居然也会觉得心惊。

卫梦言到底是不是奸臣?她不知道!她对政事国事不甚了解。

这个权倾朝野的左丞相表面上很懒散,他借故身子不好,经常两三天不上朝,有时候他确实是卧病在床,但大多数时候,他是与王佐窝在书房里,像是整夜整夜地谋划着什么。上一次许皓的案子是曹满闹出来的。现在两家关系缓和,那案子便也该结了。可结案的最终,并不会影响到左、右相任何一方……最惨的那个会是她。

她“死”得不明不白,锦娘也失踪得不明不白。

她要怎么办?继续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还是等待予聆的调查结果?不,她不能等,坐以待毙这不是她的习惯。

相府的大门越来越近,她的心却越跳越快,她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仿佛今天回来不是归家,而是上刑。

临近端午。雨水特别足,这一夜怕是不会停了。

雨滴用力打在人脸上,搅得她心烦意乱。

如果她猜的是真的。如果卫梦言真的如她所想,偷采矿石私造兵器,预备造反,那她这个左相千金又将置身何地?她现在可是实心实价的卫大小姐,若是卫梦言出了岔子。她也逃不了干系。最终的结局会是怎么样?是杀头还是发配,还是充做官妓?不得而知……她要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位欺上瞒下的父亲?她又该怎么样去阻止这场事变?

她没有头绪。

大多数的时候,她对予聆是感激的,对自己也是感到庆幸的,可是到了现在,她却莫明地持了相反的态度。过去几年。她处理最多的只是单一的个案,像这样的朝臣权斗,阴谋阳谋。她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孙子兵法用在战场上她兴许还能贯通一二,可是放在这些没有头绪的复杂事由之中,她就不知道要怎么下手了?她不能直接去告发卫梦言,就算不是为了他对女儿的真心疼爱,也得为着自己的安危着想。

可是这样自私。又必然辜负夏侯罡的苦心教养与栽培。情义为先,为士者。士为正途。勿忘国忧,勿乱国器……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可掉入了泥坑之后才知道,一个人要变成什么样,都由不得自己说。她弄不清自己究竟想怎么样,这时候只会胡乱掰着心事,只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看看清楚才好。

这一路走错了几次巷口,才磨磨蹭蹭地到了左相府门口。

一辆马车缓缓驰来,就在她回身的刹那定格在雨幕之中。雨太大,压得天地灰沉沉的,仿佛昔日那朗朗青空也被这乌云拉低了几分。

这是卫梦言的马车!她猛然惊醒,但想回避已是不及,只好假装笨拙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丢开。赤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并不离开。她急了,便扬手抽了它一巴掌,汗血宝马这样冒着密集的雨线,缓步踏入黑夜之中。

“谁在那边?”

马车夫也勒住了马缰,车轮向前滚了一几圈儿,停在了左相府门口满是积水的青石大道上。

“是我。”卫嫤还算镇定。

“嫤儿?”卫梦言听到窗外的问答,顿时吃了一惊,他挑起帘子观望,却一眼看清了她那不伦不类的打扮。敞开的蓑衣没能掩住她那一身紧致的骑装,斗笠下的长发有些湿了,逆着府院门口温煦的灯火,闪耀着一层金芒。凤目藏匿在阴影之中,却如星辰夺目。他只需看一眼,就能猜出这丫头去过了哪里。一股无名怒火腾地涌了上来。

“这么大的雨,你怎的还站在门口?快上车!”他从车厢内找出一把油纸伞,快步下车。

纸伞撑开,就在举起的刹那映下一道淡淡的人影。

“爹,你回来了?”卫嫤看着那人影如诗如画地向自己走来,却自心底猛地升起一丝怯意。

“国丈设宴,便多喝了几杯。”卫梦言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雨伞举过头顶。他亲手帮女儿解下了蓑衣,取下了斗笠,深青色的她,就像一株刚刚长成的碧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秀的傲岸。她有脸色有些白,却还不至于惨到不见血色,看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却也没有到失慌失措的地步。她只是有一些些犹豫,就像心里装着一把尺,在量度什么。“进车来说话,外边冷。”

“嗯。”卫嫤应声,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得随着他的步伐慢慢走向了马车。

他牵着她的手依旧温暖干燥,而她的指尖却有些发凉。

说是说进车去说话,结果两人在车厢里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车厢里飘着淡淡的酒气,卫梦言果然是饮酒了。

“爹。”卫嫤的目光在车窗外游移,不时瞟向那张陌生而慈爱的脸,两双肖似的凤目在昏暗的车厢之中小心较量,她的脑海里慢慢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到家再说。”卫梦言还是淡淡的,但这样的神情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马车路经前院,经侧门过,正好停在了怀梦轩附近。

雨点打在花叶上,像凌乱的巴掌拍响,远远近近地风起。吹散了树枝碰撞时发出的沙沙声。侯白听到马车的动静,便从屋里迎了出来,待看清了雨伞那的两条人影。却不由地放慢了步子。卫嫤有些茫然,她头一次知道那常年不开的侧门,竟是通向怀梦轩的,也头一次知道,卫梦言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是那样可怕。气氛在一瞬间凝成了冰。

不知什么时候。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了,偌大的院落里便直剩下了三个冰冷的影子。

卫梦言突然扬手弃了手里的油纸伞,将两人同时暴露在倾盆大雨之中。他不言不笑,只仰头看着从天顶泻下来的雨瀑。脚下的泥土被泡软了,应着丝丝醉意,令他步履虚浮。

侯白担忧地迎了上来。无意中触及他凌厉的目光,居然又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和卫嫤同时听到一声轻叱。

“跪下!”他没有回头。

“爹!”卫嫤没感到太意外。但侯白却惊呆了。

“不肖女!我叫你跪下!”他猛地返身,一道电光至天幕划过,照亮了他酡红的双颊,他指着卫嫤的鼻子,嘶声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全当耳边风?是不是觉得你爹爹命长,想气死我才甘心!女孩儿家家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相爷……”侯白这时也看清了卫嫤的装扮,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让你别跟夏侯府里的人有任何来往,你不听!你让予聆那小子陪你查案审案,我怜你无知妄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居然敢变本加厉,竟在半夜与人私会,做出这样苟且的事来!别以为我老眼昏花就不认识刚才跑过去的那只畜牲!老侯,拿家法来,我今天就要当着夫人的面,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聒不知耻的东西!”卫梦言站在雨里,全身都湿透了。他指着卫嫤的鼻子一边骂,一边伸出手去,可半天也不见棍棒呈上,他气得大吼一声,“家法!都反不了成?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碍眼的东西!”

见他发了气急败坏地举起了右手,侯白一烟溜跑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和着轰轰雷点贯耳而来,卫嫤的半边脸立即就麻了。

她咬了咬牙,抬起了明亮的眼睛:“爹,你就不听我解释?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解释?既然这样,你打便是,打死了我……我自认倒霉!”

她左边脸肿起来,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你倒还有理了?”卫梦言气得全身发抖,第二记耳光甩出去,却见她不但不避反而迎了上来。就跟上回她离家出走的时候一个样。她从小任性娇蛮,哪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可是这一巴掌下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我没有错!我与予聆之间并无苟且,我卫嫤从来是堂堂正正的,说一是一,说二便是二,你若是要将女儿想得那样肮脏,女儿也没有办法,女儿站在这儿让你打,什么时候解恨了,出气了,随便你!”卫嫤昂首道,“爹爹说予聆心机深沉,令人心寒,你身边养的那条狗又何尝不是深沉阴霾,别以为女儿什么都不懂!但女儿可在这儿清楚明白地说了,我喜欢予聆,扶城的大小姑娘们可以喜欢,女儿也可以!这个你管不着!”

“你!你!反了天了!今天我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出不出去招惹那些邪魔外道!”卫梦言从去而复返的侯白手中取过棍子,照着卫嫤的腿上就是一记狠敲。他一介书生,并不会武,但狠极了的时候,也算得上是条粗野的汉子,他就这样没命地敲下,恰恰戳在了卫嫤的膝盖后,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可是下一刻,她又猛地站起来。

还像之前一样,站得笔挺。

“我不喜欢王佐!爹爹你不必逼我!你就是让他跟我住在同一间房里,我也不会喜欢他!你知道么?北人身上都是臭的!”

“你还要顶嘴!”

“女儿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好!好!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我看这孽畜能嘴硬到几时!侯白,你来!”

棍子丢还给侯白,卫梦言气得背转了身子。

卫嫤目光澄明地伫在雨里,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一切,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顶撞这个便宜爹的时候,还是这样本色地顶撞,她连一点花样都不想耍,无非就是想让他知道,这个女儿并不是草包烂梗,也不是能让人随意摆布的主。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陷自己于不义,也不想白白被人连累,她要自己掌握命运。

卫梦言是不是奸臣都没有关系,因为有她在的一天,都不会让他如愿。

ps:

暂时单更了,别嫌弃。

第64章 同罪

电光划破苍穹,照亮了大半边天,一向平静的定壤湖像巨龙翻身似地,陡然掀起丈余高的巨浪,雨越下越大,越下越猛,卫嫤站在雨中,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却依旧不肯跪下,她咬紧牙关看着卫梦言,仿佛已经不会眨眼。

那样凶悍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人类,而像是久居深山行凶的野兽。

卫梦言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这么倔,他还想打下去,可心里却隐约明白,这就是打死了她,也无济于事。

侯白捧着长棍无所适从。

“我没错!”她目光如炬,“就算是犯夜,也轮不到堂堂左相大人督罚。爹爹若执意认为嫤儿该罚,不如就公平点,将嫤儿锁起来送官究办!四十军棍,我还受得住!”她说着,将袖口一挽,干脆就抬起双手来,一副听候发落的架势。

“好,好……居然还敢威胁本相了,不肖女,你长进不少!我卫梦言横行官场数十年,竟会吃你这套?来人,将小姐给绑了,送官!”

“相爷,万万使不得!小姐身子孱弱,要是吃了那四十军棍,还能有命在!相爷,你不看在老夫的份上,也该顾念夫人这点血脉啊!”侯白立刻就慌了。

“吾意已决,动手!”卫梦言凤目暴圆睁。

“相爷!”侯白无计可施,只好棒着家法双膝一屈,跪在了卫嫤与卫梦言之间。

“侯叔,你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天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口口声声说多疼爱女儿,其实还不是想把姻缘作人情。堂堂一国之相,既能将陌生男人放进园子里来放养,就容不得女儿私自夜出会情郎?原来相国千金还不如扶城里的寻常女子,那我呆在这园子里还有什么意思?整天看着头顶方方正正的天空,看着那些鸟儿在高墙外飞来飞去?我不喜欢!我不愿意!”卫嫤将侯白托起,转向卫梦言道,“爹,如果你指望女儿能为你拴住王佐的话,就当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

“死丫头,你还真敢说!”卫梦言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懵懵懂懂的小丫头居然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他这一气,胸口痛起来,额角的冷汗便是一粒粒地往外暴。他伸手抖了半天,才指着卫嫤吼出来,“做错事还有理了?好,送官,送官。我不管了……我什么也不管了……”

卫嫤见他转身,当即也背转身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全身已经湿透了,连夜淋了两回雨,冷一时热一时,早就些撑不住。只是挺着这口气,一定要走出这个门口。卫梦言偷偷回脸望了几回,看到都是决然的背影。一时间心中也不说出是气愤还是悲凉。

箫琰和小枇杷闻讯赶来,看见怀梦轩此际情景,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姓箫的反应迟钝,当即拉着卫嫤的衣袖就跪了下来:“相爷,小姐年纪还小。得慢慢教,她也是气急了才顶撞相爷!还望相爷明鉴!”

小枇杷也跪下来:“相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在园子里看着小姐的,是那个予聆不好,是他心邪,老是勾引小姐!小姐才会着道!”

箫琰见她口没遮拦的,不觉细目一扬,露出些愠色,他跪行两步到了卫梦言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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