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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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绘春-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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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虞之远打起了圆场,着实将虞笑嫣取笑了一番。虞敬儒才面色稍霁。江无邪心中有愧,对虞敬儒夫妇越发恭敬了。

虞笑嫣趁机提出了让虞敬如为陈婉如的女儿取名一事。虞敬儒目光在虞笑嫣和江无邪之间游移着,直看得虞笑嫣心里发虚后,他才淡淡地道:“笑嫣你能如此看重一个妾室所出的女儿,也算有容了。不如就取一‘容’字吧!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江无邪自是赞不绝口,说了一大堆的奉承话。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岳父,他有莫名的畏惧。

转眼便是腊月十五了,江家小姐江容满月。这是江家现任家主的第一个孩子,满月宴当然得大肆操办了。杜姨娘和于姨娘着手准备了大半个月。从府中摆设到宴席上用的器皿配套,虽然她们都熟门熟路了,却也虚心地向虞笑嫣请示,把虞笑嫣真正当成了江家的当家主母了。虞笑嫣自是客气地一一准了。

十五这天,江府门外车水马龙。江家在上京的米铺、布庄合着江无忧府上的下人、几处别院的下人都被抽调了回来。来客非富即贵,好在江家人手够多,从守车饮马的小厮到奉茶递水的丫环,一个个都礼数周到地侍候着。

一大早,江无邪和虞笑嫣便忙着支应前来道贺的客人。杜、于二位姨娘负责将收到的贺礼登记入库。

兰慧君早上过府来帮忙,她对上京贵胄的女眷极熟悉。开宴尚早,她就将女眷们一拨一拨地带往偏厅里喝茶说话。

高密侯府来道贺的是月成华和她异母的弟弟月曦然。且说月曦然是年方十五,生得一表人才。母亲是现在的侯爷夫人李氏。李氏原是高密侯的小妾,因着生了儿子,正室亡故后便被扶了正。当今皇上贵妃是高密侯月琰的长姐。月贵妃对月家唯一的男丁颇为宠爱。且李氏又是个极会奉随的人,年初,月贵妃才央了皇上封了李氏为三品淑人。若不是因为李氏是丫环出身,只怕月贵妃会直接给她讨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月曦然有着上京纨绔的一切不良嗜好,虽只有十五岁,却深得乃父风范,平日里就爱在烟花之地打滚。一见了略生得好些的女子便直了眼追着看。月成华对于父亲和弟弟的作为是敢怒不敢言。

上京林家这次来贺的是长子林建章其妹林珑。林建章本不想带林珑来的,那丫头对江无邪一直心存幻想,无奈江无邪自幼定亲。林家小姐焉有给人做妾的道理?无奈林珑指天誓日地说从上次芙蓉社后,江无邪已对她有了好感,只需她再加把劲,江无邪定会以平妻的名份迎娶她!这对林家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江林二家本就在生意上有着密切的关联,联姻是利益共趋的举动。且江无邪的正妻虞氏出身贫寒,若是林珑能产下男丁,地位一定在她之上!

直到宴席快开始时,虞之远才携父母亲来到了江家。虞笑嫣与江无邪自是欢喜地迎着三人在主桌落座。

即是满月宴,少不了将孩子抱出来给宾客们看看,得些奉承祝贺的话讨个口彩。

陈婉如自产生便郁郁寡欢,身子一直没爽利过。今天满月大喜,她也精心打扮一番在王嬷嬷的搀扶下抱出江容来到了众宾客之中。她本就生得容貌出众,如今略显病态倒平添了几分楚楚之风。月曦然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同桌的一名纨绔低声打趣道:“小侯爷连生过孩子的妇人也打得上眼么?”

月曦然轻笑道:“静若处子,弱柳扶风,堪堪地我见忧怜呐!”

听到这话的宾客不在少数,个个都略皱了一下眉头,并不搭话。这话落在临桌的林珑耳里却万般不是滋味。凡是江无邪的女人,她都不待见。

江家老一辈只有两位姨娘了。虞敬儒便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首。江无邪含笑将江容接过送到虞敬儒面前,“给姥爷瞧瞧!”

虞敬儒接过孩子,陆氏忙拿出一个金制的长命锁挂在了江容脖子上。江容在虞敬儒怀里胡乱蹬踢了几下,便安静下来,嘴里“噫噫哦哦”地叫着。虞敬儒心情甚好,笑道:“此女相貌娟秀,声若和銮玲珑,是有福之人呢!”

不少女眷都促狭地看向林珑。林珑本来就心中不快,一听这话,小声嘀咕道:“不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生的孩子么?却说那吴姨娘,上京不知有多少人怀疑她就是已故的江老夫人呢!这般下作的女子,还敢登堂入室!”

月成华当下沉下了脸,喝斥道:“这宴席还没开呢,林小姐就吃醉了么?说什么浑话?见过江老夫人的人都知道江老夫人额上没有那块青色的胎记!其他能做假,胎记是做得假的么?”

“那也说不定,听说源州一带巫盅盛行,指不定就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林珑终是在同桌其他女眷或是凌厉,或是不屑的注视下住口了。

厅内人声嘈杂,林珑的话没有多少人听见。听见的都选择无视。偏生这少数听见的人之中就有虞敬儒夫妇。虞敬儒眼风扫过陈婉如额上的青色“胎记”,心里一沉,这种手法他是认得的……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月成华与虞家人临桌,偷偷打量过虞敬儒夫妇几次。发现二老都是慈眉善目的人,心里越发欢喜。只可惜虞之远一直和同桌的江家兄弟谈天说地,推杯换盏,倒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散席后,有宾客要回府的,江无邪与江无忧赶到门口相送道谢。也有要在府中略歇息的,丫环小厮便领去偏厅吃茶。虞笑嫣抽了个空将月成华请到内室说些体已话。

“怎么样?”虞笑嫣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怎么样?”月成华明知故问。

虞笑嫣笑意盈盈地道:“不知侯爷什么时候方便。二老如今已住在哥哥府上,只等侯爷方便时便着媒人来说亲可好?”

“正月吧。”月成华含羞带怯地应下了。

二人一出房门,正看见林珑捂着嘴从小径上跑了过来。一见二人,她狠狠地瞪了虞笑嫣一眼,又快速地离去了。

“又是她!”月成华鄙夷道,“她一定是在江二爷那里讨了没趣……”

话未说完,只见江无邪也从那条小径上徐徐走了过来。月成华见状,忙向虞笑嫣告退了。

“岳父岳母说什么都要走,你去留他们住一宿可好?”江无邪笑道。

他的坦然几乎让虞笑嫣以为之前看到林珑泪奔是自己花了眼。既然他一幅问心无愧的样子,虞笑嫣也不好自讨没趣。

江无邪很自然地拉着虞笑嫣的手步和向外间。虞笑嫣挣了挣,转眼已到了虞敬儒夫妇临时休憩的客房。虞笑嫣便放弃了努力,由着他牵着自己走进房去。

虞敬儒从二人紧握的手往上看,最后目光定格在虞笑嫣的脸上。他肃容道:“笑嫣,阿爹有话单独和你说!”

印象中,虞敬儒是在发怒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说话的语气。而这种语气以前只对虞之远用过!江无邪还好,虞之远和陆氏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虞笑嫣的笑容僵在脸上,难道虞敬儒发现了她与江无邪的貌合神离么?。。。

        第043章 剔锈

“岳父大人既然想和笑嫣单独说会儿话,不如到小婿的书房去吧。那里今天还算清静!”江无邪提议。

“不要!”虞笑嫣对于书房有着本能的抗拒,话一出口,虞敬儒的神情又冷了几分,她忙道:“书房离这里还远,不如去南院吧。”

当下,虞笑嫣忐忑不安地带着虞敬儒去了南院。虞敬儒老远便看见南院院墙外守着十多个精壮的家丁,蹙眉道:“南院不是你在住么?怎么招了这些人看守着?”

虞笑嫣陪笑道:“南院前些时候闹贼了,二爷特地找来守院子的。”

“他在你房里放了何种宝贝?江府没有库房么?”虞敬儒言辞犀利。

幸而小慧眼尖看见了虞敬儒,忙不迭地迎出来见礼,才解了虞笑嫣的尴尬。

虞敬儒摒退众人,坐在上首问:“现在只有我父女二人在,你且和我说说江家的吴姨娘是怎么回事!”

虞笑嫣大骇,嘴上却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是二爷的一房妾室。说来还和江家颇有渊源。江家已故老夫人便是吴姨娘的表姑姑。这姑侄俩容貌还有几分相像呢。”她心知虞敬儒拿这话问她,必是听了什么传言,索性将话说开了。

虞敬儒不动声色地道:“你嫁入江家也快三年了,在江老夫人面前侍侯了两年时间,她的行止你是分得清的。依你看,这吴姨娘会不会就是江老夫人呢?”

虞笑嫣惊恐万状,虞敬儒这样说应该已有十足的把握。但倒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虞敬儒不忍再逼问她,便道:“现在时辰尚早,你去知会无邪一声。我要去看看亲家翁。”

府上还有许多客人未走,江无邪只得将府中的事托付给江无忧夫妇了。虞敬儒一直冷着脸,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几根铜钱粗细的树条儿让虞之远带上了。

“笑嫣也跟着一起去。”临出发前,虞敬儒又道。

虞笑嫣只得跟了去。倒是陆氏反被留在了府中。

马车上,江无邪小心地与虞敬儒攀谈着。虞之远不是插上两句。虞笑嫣偷偷觑了一眼放在车内的几根树条儿,粗细匀称,打起人来伤皮不伤骨。她焦急地频频向江无邪使眼色。江无邪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江家祖坟在上京城郊一里地外。虞敬儒吩咐仆从在外面候着,让江无邪拎上香烛纸钱跟了上来。虞之远自然拿着那几条树枝。

趁着虞敬儒不备,虞笑嫣慌忙对江无邪小声道:“阿爹可能发现吴姨娘的事了!”

江无邪瞠目结舌,再看虞之远手中的树条儿当下便明白了。

江崇德的墓碑上的刻字已有些古旧了。虞敬儒细细地抚着刻字,褐色的老年斑散布在松驰的肌肤上,在白色的墓碑上无声地召示着生命的苍老和流逝。虞敬儒潸然泪下:“亲家翁,敬儒看你来了!”

“阿爹——”虞之远丢了树条上前去扶住了虞敬儒。

虞敬儒转向江无邪道:“你给我说说,何谓无邪?”

江无邪跪伏地江崇德墓前,肃容道:“邪者,非正当、非正派也。父亲当年为我取名为无邪就是要我做一个正派的人!”

“那你府中的吴姨娘是怎么回事?”虞敬儒厉声喝斥道,抬手指了指江崇德墓葬右边的陈婉如的坟头,“这里面葬着的倒底是什么?”

虞之远大惊失色,直拿眼盯着虞笑嫣,试图从她那里得到肯定。虞笑嫣难堪地别过头去,不敢看父兄,也不敢看跪在地上的江无邪。

“绝世美玉,处于腌臜之中,也会锈死腐化!”虞敬儒语调低沉,花白的胡须抖了抖,“当着你爹的面,把话说明白了。回头给笑嫣一纸休书。女儿我带回安河,从此不再是你江家妇!”

“阿爹?”虞笑嫣惊呼道,“你怎么……”

“你舍不得这个品德败坏的男人 ?http://87book。com”虞敬儒不怒自威。

虞笑嫣张了张嘴,终是没说话来。虞之远忙道:“但凡妇人遭夫家休弃,便是犯了‘七出’之条。笑嫣贤淑端庄,怎么能背上让人休弃的名声呢?”

江无邪感激地看了虞之远一眼,换得一个白眼。虞敬儒漠然道:“之远说得甚有道理。不用休弃,那便合离吧!”

江无邪哀哀地看身虞笑嫣。

“阿爹……”虞笑嫣刚一张嘴,便被虞敬儒几近能杀死人的给逼得住了口。

江无邪只得跪着爬过去拿起一根树条儿,双手举过头顶:“无邪父母双亡,无人管教,请岳父大人赐杖!”

虞敬儒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冷笑道:“既然说了和离,你这声‘岳父’我是受不起了。不过崇德兄与我交情颇深,若他地下有知,也不会怪我插手他的家务事!脱了外衫吧!”

江无邪立马起身将长袍和夹袄一并脱了,只着一身中衣跪在虞敬儒面前。

“啪啪”两下抽过去,江无邪痛得一哆嗦,白衣上迅速渗出两条血红的印子来。虞笑嫣生生地别过眼不敢再瞧,手里只把江无邪的衣衫绞成一团。耳边树枝破风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觉中已打了十余下!

虞敬儒扶着墓碑叹道:“崇德兄,你我亲家是做不成了。待我百年之后到地下向你赔罪!”

江无邪咬紧牙关,倔强道:“玉不琢不成器。沁是添色,锈是杀色。无邪肯请岳父大人砸玉剔锈,方能养出沁色来!至于和离一事,恕小婿难以从命!”

“还嫌挨得不够么?”虞敬儒喘了口气,将树条儿递给虞之远,“你来!下手不必留情!剔锈剔锈,不砸开来哪能剔得了呢?”

虞之远果然没有留半分情面。他年少力壮,比起虞敬儒来,力道只增不减。不多时,江无邪背上便再难看见一丝白色。中衣已被打成褴褛,渗出的血珠儿来不及凝固便又被新的一轮抽打给打散。

江无邪咬牙硬挺着,愣是没有哼出一声来。背上越痛,他的心却越清白快意。这几年来,他甚至一直渴望有人这么抽打他一顿!

“五十五,五十六……”江无邪默默地数着。他只盼着虞之远能下手重些,再重些!能受鞭笞于父亲坟前,是他这么多年来求之不得的事!自从他与陈婉如做出不伦之事开始,他的心就没有轻松过!再加上他已明白陈婉如一直就不曾有意于他,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忽地一声脆响,那根树条儿已被虞之远给打折了。

虞敬儒沉声道:“和离,你同意不同意?”

“不——”江无邪面色苍白地看了虞笑嫣一眼,复又低下头,双手撑地,将血淋淋的背高高拱起。

“再打!”虞敬儒恨恨地喝道。

虞之远默默地又拿起一根完好的树条儿。他连求情的话都不想说了!一直他都以为虞笑嫣在江家过得很好!原来,江无邪竟然在虞笑嫣的眼皮子底下与继母生下了孩子!虞笑嫣还得贤良地帮他掩人耳目!虞之远的心如同有万条麦芒扎过,不是致命的伤,却无时不刻地钝痛着!他的笑嫣,他的妹妹,在嫣然婉转的笑靥背后,藏匿了多少委屈和泪水呐!

虞笑嫣试探着回过头,被江无邪一背的血红给吓得腿一软,跪伏在虞敬儒面前。

……

虞笑嫣为难地问各位看官:“还打不打他呢?赞成打的,先收藏一个!赞成不打地,先推荐一个!有同意合离的,书评来一个成不?”。。。

        第044章 砸玉

这天,来江家道贺的人、江家上下都知道二爷江无邪太过欢喜,多饮了几杯。在陪岳丈老爷和舅爷去江老太爷的坟上时给摔伤了!

回到江府,江无邪神志还算清醒,一定不让江全搀扶,只让虞之远和虞笑嫣扶着去了南院。陆氏闻声赶了过来,虞敬儒淡淡地道:“添了个女娃便吃成这样,若是得了男丁,那还得了!”

陆氏问了伤势无甚大碍才放下心来。众宾客都知江家这些家子嗣不旺。江无邪多吃了几杯也可以理解。

虞笑嫣安顿好江无邪后,虞之远便将她支走了。江全已去请大夫了,她得到前院来招呼宾客。

兰慧君再一次从虞笑嫣嘴里得知江无邪伤势无虞后,便悄悄对虞笑嫣道:“你得加把劲呢!若是得了儿子,必定是江家下一任家主!”

虞笑嫣苦笑不止。在江老太爷墓前,若不是她苦苦向父兄求情,只怕江无邪已经被打成残废了!现在想起他血肉模糊的背,她的手都还止不住地哆嗦。还不知道虞之远现在在如何逼问江无邪呢!

果然如虞笑嫣所料的那样,虞之远并没有因着江无邪已被打得半死就对他客气多少。

江无邪背上已全然没了知觉,全身泛力地趴在床上。虞之远摒退婢女关上房门,对着他侧倚在枕头上的脸就是一巴掌。

江无邪只觉得耳朵瞬间失听,嗡嗡地响了半晌方才平息下来。舌尖已尝到了一股腥咸之味。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谢谢哥哥教诲!”

“若不是笑嫣为你求情,我真想废了你!”虞之远蹲在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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