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瑞沛气得转身:“我贤德的王妃,你既然撵了我服侍的人,今后少不得受累。”
惜心心中的火腾的一声冒起来,冲下来便一把将瑞沛按倒,“混蛋,若不是你猜忌巫族,处处防备我怎会落得如此?我杀了你!”
瑞沛不甘示弱,回手就是一挡,惜心尚且体弱但身手矫健,两人都火气正旺。“我猜忌?你通过那高云意自荐到本王面前,本王明知你跟他有旧还是收了你,只求你一心跟我。可你,一心只有巫族前程,即便是俯就本王也是为了巫族。”瑞沛一躲过惜心的指甲便一个花瓶砸了过去,大喝道:“本王堂堂相貌尚且不入你眼,为个巫族便肯宽…衣解…带,你说,是男人都受不了!”
“我根本未曾想过要与你如何,巫族女可配不上你这大王爷!”惜心见他四下里躲,捉他不住,干脆也抓了东西扔砸,一时间营帐内碎裂声声,众人都不敢进内。
“告诉你,做了王妃就该从一而终,想走?没门!本王可算明白了,放你跟别人快活去不如在本王这里闲着,来人啊,给本王要砍了那况羽倾!”
砰,一把长枪扎在瑞沛身边,瑞沛一躲而过随手抄了凳子砸过去。“你这悍妇,本王得教教你妇道!”
惜心用手一挡,手臂剧痛,原来是她的手臂早在高架上绑着时已然断了,被瑞沛这一砸顿时疼到钻心,她只想到身世孤寂,巫族难容于世,即使是庄王为她生父也不容她巫族宫主的身份,到如今父母情分早尽,与况羽倾一场幽怨,与伊齐一场情债,与邬永兄弟一场伤心,与高云意一场无言,与瑞沛一场算计,庄王以死换她一命,她才知情愿与他对抗一世也不愿如此。手上疼,心中更疼,她呆楞一刻竟放声大哭,眼泪如雨般打湿了衣襟。
瑞沛举着桌子的断腿定在当场。惜心的哭声带着悲伤和惶恐,竟是伤心极了的样子。瑞沛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娘早死爹不爱,步步小心才活到这时,心中一酸,啪的一声扔了桌子腿,哇的一声也跟着哭起来。帐子外,众人一听都感慨两人在为庄王哭灵,渐渐就散去。
“惜心,巫族善视人心,你当知你追来那日我是真喜欢你了。”两人都哭累了,坐在庄王灵柩下。
“你怕我。”惜心依旧眼中带红。
“怕,你那风流比我尤不差。我母妃因所谓的不贞被处死,贤穆皇后因偷情生下瑞泓而有今日之乱。。。”
“我巫族从未有女子守节之说。”
“罢,此事下来,本王是欠你良多,若你一日专心为本王,本王便保巫族无事。”瑞沛长叹一声:“你也休怪我,皇家如今绝后也是拜巫族所赐,今后你我为这江山平安奔波,保百姓平安也就罢了。惜心——狼与狈注定相互算计忌惮,但永生不离。”瑞沛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惜心的手,第一次,惜心从他眼中看到了平静与诚挚,烛火忽明忽暗,瑞沛的面孔近在咫尺,惜心第一次放下防备心看他,英俊的样子更多了些楚楚可怜。
她想起庄王的遗嘱,指望她选了瑞沛便要如世人一般做个贤妻,莫离莫弃,亲兵都留给她,但不得用于造反。
不离不弃,那曾是父亲对冷清的母亲最后的要求吧。惜心沉默,选瑞沛本是与庄王赌气,如今——赌下去?!
…………………………………………………
天明,庄王亲兵护送着瑞沛、惜心突出重围,皇帝亲兵围剿失利,被西北军及赶到的威武大将军合围在忠合山与铭水河边,瑞沛召告天下,正式称帝,立庄王女为后,并言称为兄弟情谊绝不杀瑞泓。
是年,外族趁朝中内乱,合几部进犯,瑞沛携手惜心领军出征于边陲重地抵抗外族,暂与瑞泓言和。每逢战事,惜心带亲兵在后,瑞沛在前锋在前,每每战事不顺,惜心则扬鞭而立,众人皆不敢退。巫族与庄王亲兵逢出必是竭力而战,血肉涂地后休养不易,惜心常亲自上阵,夫妻并肩而战。若遇险,必于瑞沛手间戳划出血,誓言不得先离。
梵沙族长常哲库里见惜心貌美,愿与瑞沛休兵,但求一佳人,惜心笑允,约常哲库里于军前相见。常哲库里带镶宝金刀来见,两军阵前,惜心掌恇常哲库里二十余次,将其踢翻马下,常哲库里大怒,两军对战中梵沙族誓言杀惜心为族长血耻。惜心提一刀一鞭立于阵前,砌尸成墙,常哲库里大惊之下退败,直言中原女子悍过梵沙族,事不可图,遂求和退走。
居两年,西北、西南半壁江山在瑞沛手中,称武帝,民间称后为悍。外族平定,兄弟一战在即,瑞泓复立晋贵妃为后,启其族兄为将,征三十万兵士剿灭西北军,誓不杀瑞沛不罢休。
终章:大结局
荣华
“皇后,如今是什么时辰了?”病中的瑞泓睁开眼问服侍在身边的皇后。
“已是亥时了,圣上可要服些药?”
“不必!”瑞泓冷冷推开皇后递到嘴边的药:“你且下去歇着吧。”
“是”皇后,曾经的晋贵妃跛着条腿缓缓退走,在门口深深地看了瑞泓一眼慢慢离去。她艰难地走在廊中,腿是在冷宫中受了折磨成了这般,她心中的恨如落叶铺满庭院一般占满了心田。
“来人,将那贱人给本宫提来!”
千胭,顶着庄王之女的名分入宫,不久即告有孕在身,如今整整两年也未见生下儿女,宫人都传其腹中是妖怪,但瑞泓却始终善待之,并派德焕亲去服侍,半年前曾召见她,与她对饮半盏香茗而长叹。如今瑞泓病中,正是收拾她的时候。
深夜里,千胭捧着隆起的腹部,一步一挨地被拖曳到皇后面前,她不跪,她亦不怪。
“听说你腹中是庄王的孽种?哼,圣上竟容你活到今日。”
千胭却不恼怒:“他容我活着,不过是为了我这张脸。皇后恐怕不知吧,昔日那惜心在贞佑侯府上时,庄王便进献了画像入宫,圣上可是一见倾心。何况他仰仗庄王多年,娶庄王之女可比娶某人为后要好呢。”
“你!”皇后大怒,旋即又按下怒火,瑞泓病后,宫中渐渐被她所掌,外有她族兄为将领兵,收拾一个贱人易如反掌。
“德焕,将她拖出去。”皇后吩咐德焕,德焕低眉敛目不动,“皇后,此事不妥。”
“哼,圣上被庄王气病,此女留不得,若德焕公公也怜惜她就不劳动了,来人!”
“娘娘息怒,德焕敢不从命。”
千胭冷笑着:“皇后,你会有报应,我不会放过你,绝不!”德焕将千胭拖了下去,那挺着的肚子在烛光下异常醒目,皇后身上一阵凉,报应?若有报应,绝不该是她受了,哈哈哈哈,她疯狂地笑起来。
千胭含恨望着德焕,德焕却一改那恭敬谨慎的模样,身姿倜傥地闲闲拨着手中的刀:“我养着你快三年了,也该你报恩了!”
千胭搂着肚子哀求:“公公,我求你,为庄王留下这点骨血吧,皇帝可是注定无后的。”
哈哈哈哈,德焕大笑:“你当你腹中真是胎儿么?或者你把庄王当作了傻子了,明知你有孕都不救,留着你叫人宰割?”
“你,你什么意思?”
“胆敢冒我宫主的容颜,胆敢图谋害宫主,庄王怎会不知?”德焕冷冷一笑,“想要儿子?我在你腹中给你种下一个螟蛉子——我遗天宫的异兽:娇儿。常养于妇人腹中,入从口,出——见血!”他将手中的匕首晃了晃,千胭惊恐不已,挥掌打开那匕首便冲了出去。德焕微微一笑:“也罢,你自去生去。”屋檐上铺天盖地的响声,满满的都是发光的磷蛇,那蛇头上的眼睛反射出骇人的光芒,德焕——西长天冷冷地注视着,一挥手那些蛇在屋顶上追了过去。
“孩子,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不是别的,不是——”千胭的肚子起伏着,搅动着她的五脏,疼得她不时要狠狠蜷起身体。但屋檐上一片的响动叫她咬着牙往前跑去。
偌大的皇宫只有安静的风灯燃着,人影却不多见一个,汗水迷蒙了千胭的眼,她仿佛又看见了庄王坐在亭子里,手中执着一粒棋子。王爷,王爷,我也是你的棋子么,看,我就要给你生下孩子,你就不必在乎那巫女了,杀死她,王爷!千胭嘶叫着,肚子上翻动了几次,突然裂开了一条缝,血冒了出来,一只尖利的爪子从那腹中伸出,千胭啊的一声昏了过去。
只见那爪子下一个怪物慢慢地跳出来,伸出蛇头在自己身上舔舐着,一个小太监提着宫灯转过拐角,正看着这一幕,呆在当场,大叫一声转身欲跑,只听见身后几下跳跃声,小太监扑倒在地,背上的怪物哗啦一声撕咬开了他的衣裳,墙上的影子跳动着,血点飞溅。
开始了,西长天脱掉了大太监的衣服,一条独眼怪蛇缠绕在他的手指间,“传令,将宫门紧锁,三天内不得放出一人,只进不出!”门外有人称是:“我要叫这皇宫中从此干干净净,待我的宫主回来,这里——就是她的寝宫!”他环顾着这略显偏僻的依岚宫,宫室高大庭院宽阔,更重要的是离那皇帝的寝宫很远,惜心一定会喜欢吧,西长天抚摸着老槐树静静地笑着。
宫中人心惶惶,连行走的太监宫女都惊慌如兔没有往日仪态,但无人肯出来管教,只因连皇后都缩躲在宫里不敢露面,那些惨被差遣的宫女们更是不顾发上金钗银簪落地的狂奔,生怕就被妖怪捉了去。但饶是这样,每日里传言不见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西长天将门禁之咒念完,涌向宫门的侍卫和禁军统统被困在宫中,再没有人能出宫一步。广场上滚来一个巨大的肉球,只有如洞一般的大嘴和尖利的一对上肢,一爪一个抓了人囫囵吞下,隔着那肚皮似乎能听见悲惨的呼救声。众人大惊,国出妖孽,大大不祥!
刀剑飞舞,那怪物大吼一声,迎着刀剑滚过去,众人躲避不及,生生被它庞大的身体压住,只见它从身下扯着条人腿提起来,张嘴哈的一声吞没。西长天微笑地看着,多像当初惜心吃湖底珠时候的模样,一转眼,她也长大了,这肮脏的宫廷啊,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必须用鲜血来清洗!
……………
瑞沛皱眉,旧宫中出现邪祟,越闹越大,暗人传出秘信暗示为巫族人所做。他摇摇头,他人的事尚且好说,但为他打下一半江山,使他与瑞泓分庭抗礼的皇后之族,他动不得。
虽说瑞沛称帝,西北,西南都在他手,但从来未曾定都,在他心中旧宫才是都城,总有一日要打回去,废除瑞泓。西北军,威武大将军之军,庄王亲兵,三支队伍分别驻扎于三城,瑞沛随西北军在九华城,而惜心则随庄王亲兵驻扎在陌壁镇上,常常是瑞沛想要见惜心还得鞍马劳顿,西北四家看在眼里,悄悄就将四家的女儿接了过来,,戈家是个旁支的嫡女,名戈还露,督家之女名督笛,巫马家却是一个从未露面的女儿,名巫马铃娅。库家因前事对此事再不上心,只送来个远亲之女占个名分,冷眼看几家急急教女拖住瑞沛。
三女皆争着照顾瑞沛的饮食起居,一听瑞沛要到陌壁镇见那悍妇皇后都使出浑身解数要阻止。“皇上要见皇后,派人召见便是,怎能不分尊卑亲去?”戈还露死活不肯将瑞沛的马鞭松开,平日里瑞沛见她娇俏可爱当她妹妹一般,不想今日却闹得不渴开交,渐渐脸上恼怒。督家女儿督笛字在一旁看瑞沛对平日撒娇卖痴的还露厌恶上头,微微一笑道:“戈妹妹,皇后事体极多,皇上亲去也是为国事计,”只是——”她笑得端庄:“皇后的性子皇上不是不知,若是未曾通报就急急去了,一是怕见不着,二来怕皇后又以为皇上疑她。。。”
“是啊,是啊,今日天色晚了,若是使人通报一声再去怕是好些呢。皇上,臣女熬了参汤,不如喝了等明日再议。”巫马铃娅也进言道。
瑞沛打量那死死抓着马鞭的手,心中却也怕惜心恼怒他不告而去,叹一声终是罢了。三女簇拥着瑞沛进营帐,库家的女儿默默跟在最后。
不出多久,几家便知道了消息,有快马向陌壁镇上奔去。
陌壁镇上,庄王留给惜心的亲兵整齐地在操练,惜心用了很大精力叫他们服服帖帖,就连那些怪异的巫师也都留了下来,但惜心也为此手染鲜血,且巫灵提升之后,巫族人大部分闭关中,只有段青丝与明乐、凡彤在她身边听用,渐渐体力消耗,噬亲蛇压服不住艳丽地出现在额头上,见者胆寒。她只怕瑞沛难堪又烦躁身为皇后为四家忌讳,是以躲在陌壁镇,只是督家的大公子、三公子,还有库显珈时时来此走动。看着送来的情报,惜心沉默,宫中实在太过诡异,那手法是遗天宫的肉魔无疑,是谁擅自行动?
她思前想后,若是进得宫去,宫中已然遍地白骨对巫族名声亦是不好,她便决定亲去处置。
天亮后,等瑞沛的使者回来禀告皇后已然只身外出,不知去向时,瑞沛立刻明了她去了哪里,一怒之下踢倒了督笛燃好的上品香炉,戈还露与巫马铃娅都躲在一边,库家的女孩站得更远。
…………………………………………………………
惜心低头思索宝绵的回话,宝绵自从她离开库家便被段青丝安排在京城里留守,后来又习了宫规,预备着将来她入主时别落了错,但宝绵聪明得将宫中的事情都说得一清二楚,惜心不由得恼怒宫中那些巫族连宝绵都利用上了,手伸得这样长!
但她还是担心,旧宫中还留着庄王送给她的嫁妆,都随千胭进了宫中,瑞沛也不希望宫中被毁吧,毕竟那也是他从小长大之地。尊庄王的教导,她想那就贤惠些吧,不要像生母那般随性,既然与他结盟成婚,那么狼狈一生,尘世间的妻子该如何做,她一步步学。
“进宫,我要见宫中的族人。”惜心下了决心。
宝绵雀跃到:“宫主是翻了宫墙进去还是跟进献蔬果的采买太监进去?或者我们装成宫娥进去?再不然直接叫宫里的接宫主进去?”看她那兴奋样却仿佛惜心苦笑,“总不能八抬大轿进去便是!你给我好好在此呆着。”
一句话宝绵立刻收声敛气。
深夜,惜心着玄衣,腰间盘上游龙绞,手持尸香藤,耳上红宝石耳钉闪耀,却用发垂下挽成掩髻盖着,手上长长的指甲上隐隐一团黑气。皇城下,守卫的兵士都紧张万分,宫内显妖异,虽死了些护卫但连日来已经消停,尚不至于波及到宫外,但人人忧心皇朝前程,都道四王瑞沛真乃叛逆灾星。
脚点星辰般轻快,惜心很快便进得内宫中,只是四周死气沉沉,连侍卫巡护都有几分胆寒之意,宫灯虽有,但弥漫的那股血腥味却叫人心中暗淡,看来宫中的族人闹得大发了。
皇帝的寝宫就在不远,惜心思量着转身欲往别处看看,却不觉从身后突然冒出一人,毫无声息飘到她面前,游龙绞唰的一声抽出一半。但见那人身形鬼魅瘦削如柴,弓背哈腰,双手拢在袖子中,脚八字站立,一副十足怪模样,惜心皱眉,这样的人却也是她的族人,怪诞得很。
“宫主,请!”那人只朝她拜了拜,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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