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语眉头一皱,攥着袖子避开锋利的剑芒,她缓缓转过身,瞥向握着长剑的那个矮胖中年。
“没什么意思……”中年一身玄青色道袍打扮,脸上却是庄重地神色。
“方剑使何必动怒,到了盘龙洞一切从长计议便是。 ”
一只白袖牵扯着动手的男人,后排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苏浅语侧头瞥见熟悉的白色身影,就是那个流香。
方远收回手中长剑,冷笑一声:“流姑娘言重了,我们这便去拜会龙卫军。 ”
苏浅语始终没有抬头顺着青铜剑的方向张望。 方远刚刚收起利剑。 苏浅语就忙着提起沾染淤泥的靴子往脚上套。
流香既然称他剑使,看样子是方远一伙提前而来。 半途遇见萧梧、流香,再接着就碰上走不得、坐不安的苏浅语了。
苏浅语上下左右打理着自己的大袖衫与长发,不时瞥向山顶。
延伸而上的石阶密密麻麻,不少阳光透过层层树木照射下来,水渍蒸发,不一会儿路面便干了;苏浅语低头看着脚背,撅着嘴将衣摆使劲往下拽,遮住了那块碍眼的污渍才肯罢手。
这一折腾地功夫,方远怕是等得要发火了,萧梧忙赔笑道:“走吧,九酒恭候多时了!”
萧梧刚抬腿走了一步,越觉不对劲。
“他让你来这里等候?”
“我自己来地。 ”苏浅语漫不经心地抿动嘴角。
五人皆驻足在原地,苏浅语踉跄着收回脚。 转身,正对着萧梧紧皱地眉头。
“我就不能来么?”苏浅语偷偷瞧了一眼萧梧身后的面孔。
方远生的矮小些,五官深刻如雕,胡子寸长,那眯缝的双眼却是令苏浅语最讨厌的。
苏浅语俯身遂又看清了他腰间的青铜剑,通体散发青色光芒,颇有灵气;苏浅语暂时描绘不出剑鞘上地花纹。 有些类似四方祥云;这便是九酒说的‘傲雪’么?这柄宝剑相比九酒当下地,有些宽大。 长度差不多,不够精致。
九酒怎么就看上这种破剑,莫非发光的都是宝贝?
苏浅语笃定方远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能死守宝剑不予九酒;虽然说方远有他自己贯来的规矩,但是也不至于据为己有。
萧梧毫不知趣,见苏浅语良久不出声,他又高声重复问道:“是九酒让你来这里等候的?”
苏浅语猛吸一口恶气。 狠狠地扫他一眼,低声道:“是又如何?”
五人中有两个穿着打扮一致的男子,约摸弱冠年华,跟在方远身后从不开口说话,大抵是倚天院派来的跟班。 这两名弟子倒是奇 怪{炫;书;网,一旦对上苏浅语斜视地眼神他们便侧过头看着方远,而方远却不曾正眼瞧过他俩。
身后有人尴尬地咳了几声,苏浅语回神后看着萧梧。
萧梧被苏浅语盯得别扭。 耸了耸肩膀退开一步。
“他们怎么放心你一人前来盘龙岭的?这里可是……”流香向前一步,欲言又止。
“你说什么岭?”
流香走近一步,指着苏浅语方才扯断的藤条处,缓缓道来:“石碑上写的,盘龙岭。 ”
碑刻的四个朱色大字,大气雄浑。
苏浅语不由得眼前一黯。 扯藤条竟能弄个石碑出来……
“走吧!”一袭白衣从身边飘过,略起轻轻一阵香风。
苏浅语寻着香味的方向跟上前去,后边的四人纷纷迈开了脚步;因为苏浅语的脚筋扭过,靴子穿着有些不舒坦,好几次都险些打滑,幸好被苏浅语拉长地下摆掩盖过去。
又跛了一下,苏浅语立即转身扫过每位脸上木讷的表情。
上山比下山难,这话一点也不假。
踏上盘龙岭最后一步石阶,苏浅语气喘道:“总算,到了。 ”
右边的脚下忽然感觉异样柔软。 经苏浅语重量级地一踩。 竟能蠕动。
额头顿时划出黑线三条……
苏浅语怯怯地拉起衣袖,拭去一脸热汗。 将冒出的冷汗一并擦去了:脚下踩到的,可是……
苏浅语故作镇定地望着旁人,嘴角微微抽搐道:“我,我下面踩到,什么东西了?”
‘睁——!’剑起剑落,亮光只在苏浅语眼前一闪,即刻血幕飞溅三尺,其中几滴撒在苏浅语的前襟。
苏浅语不敢低头直视脚下地惨象,只垂目瞧见血红色的液体还在衣襟上下落,她惊讶地张嘴却叫不出声,仍旧保持目瞪口呆的姿势。
脚下被斩断的东西飞向树丛,脚下的蠕动也在方远拔剑的刹那停止了。
流香近身解开苏浅语外披的大袖衫,苏浅语竟不动,任其将衣衫收起纳入怀中。
“走。 ”
也不知道哪里召回了魂魄,苏浅语闭上眼,不去看方远猫腰捡起踩过的东西。
方远指着踟蹰挪动着的东西,慢慢悠悠道:“将蛇胆取下,我要带去盘龙洞。 ”
两名弟子点头称是。
苏浅语咽下喉头的口水,莫名倒灌上来,呛了她猛地咳嗽一声。
平生第一次踩蛇,方远之狠,一剑就葬送了苏浅语脚下地幼蛇,小小蛇胆都不放过。
苏浅语镇定心绪,继续往盘龙洞地方向带路,其间几次不经意的回头,都对上方远鄙夷地眼神;由于四个回合下来她都败给这个矮胖的剑使,所以铁心不再回头。
自见过九酒,萧梧、流香有些不客气地霸占了屋内的上座,至于那个矮胖的方远迟迟不入座,是别有原因的。
苏浅语讨好地问了流岚,他只道:除非将倚天院的座椅搬来,否则方远从不入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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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玄月一重【一】
第三十六章 玄月一重【一】
鬼医南下作甚?那里可是公孙玄虚的属地,到处都有他的眼线。
“公子,红拂所托……”
定不负红拂意!
目送着红拂一步步离开,至偏厅门前她忽然猫腰做了个拾物的动作,遂起身不再迟疑朝西边的洞口奔走……走吧,若是留下来压抑久了,任谁都不忍心,何况近日别具温柔体态的九酒。
碎步踱至龙头门环前,俯视,刚欲捡起地上棕色的柚木镯,转念一想让九酒亲眼看了这物件岂不是更好?也省了我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静静退了很远,倚在凸起的石壁后,一面留意着偏厅的动静,一面瞧瞧攥紧了手心:让红拂走了,不知是对是错。
“胆子越发大了。 ”猛的撞见面容憔悴的墨黎,即刻收回了退后的右脚。
“她走了,若是九哥问起来我担待着!”久之,那五寸钉也唤成了九哥,竟连我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言行。
默不作声,牵了我的袖子往洞外走去。 面色渐渐发白,我只得求饶道:“不会是想我返回,将红拂追回来吧?”
“随我来。 不是为了这个……你,随我走便是。 ”轻轻咳嗽着,感觉病态中的墨黎还是很凶悍的,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向外急行。
好在是穿高板靴子的男子,若换成小鞋子我铁定遭罪。
“喂——!”来不及收回怀中的柚木镯子,我遂匆匆将它套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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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黎带着苏浅语一起离开盘龙洞,他们二人径直走出了一里路方才停下。
墨黎右手指着脚下厚厚地一层腐叶,低声道:“就是这里!”
苏浅语瞪着双眼,只见杂草丛生,就连像样的路也没有,刚刚完全是踩着墨黎开辟的荆棘之路才到这里。
于是苏浅语颤抖着伸出左臂。 穿在墨黎腋下,她讨好似的说:“还是——走吧!你想把我带来喂野狼么?”
一扭头便要往回走。 墨黎稍稍一动身型。 人已经拦在苏浅语面前。
“做什么?”苏浅语忙退后一步,警惕着眼前这个病态的墨黎,继续补充道“不会真要我喂狼吧……当心我让九酒整治你!”
其实这后半句下马威的话对于墨黎来说根本没用,苏浅语清楚,一来 自'炫*书*网'己三脚猫的底子根本挡不过墨黎一招,二来九酒也不会受人怂恿去和墨黎打斗。
苏浅语双眼扫描着周围三米之内是否有木棍,偷空又挪开了几步。
墨黎抢上一步。 抓住她地手腕,突然说道:“我在这里藏了一些好酒!就在附近。 ”
“哪里哪里?”一听是酒,苏浅语立马欢呼雀跃道。
这好酒可是难得的美味,在盘龙洞,苏浅语就曾经与流岚两人斗酒十二壶,这事儿早就人尽皆知;不过苏浅语此时听见墨黎这句话,她地心里还是打起了算盘,考虑着自己要霸占几坛。
墨黎颤巍巍地蹲下。 漫不经心的道:“嗜酒如命,我看也不是你的性子;不怕我在酒里下药?”
呃……苏浅语猛地一摇头。
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至少她认为墨黎还是个一等一的良民。
“哈哈哈哈哈~~~~~~”墨黎一阵狂笑,俯身拨开了脚下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
“你笑起来想个孩子。 ”苏浅语转念一想觉得这句话说得太幼稚了,她立即改口,笑道:“墨黎你藏东西都藏到这下边了?”
墨黎撩起身前的下摆。 拍了拍手中地泥土,继续拨弄着,道:“只有这边的土质才适合藏酒。 ”
“暖玉,是这土层的名字,冬暖夏凉最宜藏酒。 ”墨黎忽然掏了一小块土壤递到苏浅语面前。
他递东西过来时,我毫无防备,险些向后跌倒,幸亏手快——抓住了墨黎的下摆。 慢慢蹲稳了,我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刚刚把墨黎也扯翻掉多好……
掂量着手中的‘暖玉土’,水落渐渐感觉到了它的一丝余热。 兴奋道:“真的是有温度的!酒呢?我定要好好这里藏地酒!”
墨黎藏的酒就在树叶下。 不用拨开土层。 不多时,他便捧了一小坛子的酒放在我面前。 自己也慢悠悠地走到一边依靠在树干上。
望着眼前即将面世的好酒,我诗兴大发,张口就是一段:曾经有一坛好酒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时我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对那坛酒说三个字——我要喝,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数字,我希望是——一万坛!
“这又是哪里听来的?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水落喝酒,还能喝出一篇文章来。 ”
这可是剽窃啊。 我心里想,借用一下月光宝盒里经典地一段台词,竟然被这厮说成了文章。
“不喝么?”墨黎指了指我怀中抱着的酒坛子。
点头道:“回去和九酒他们一起喝!”
他呆呆的听着,没有反应。 我又重复道:“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喝也是一样的!”
墨黎向前挪动了一步,不再倚靠着,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我向他的侧脸看去,只见睫毛颤动,微微张开的双唇忽然抿起来,似乎要酝酿什么话要说出来。
“你说话呀。 ”我率先开口道。 这厮不逼他不说,非得别人发话了他才讲。
“这酒……”许久墨黎才蹦出两个字。
我喃喃道:“莫非舍不得这酒。 想要自己喝?”
“不不不,我是想,还是水落自己一个喝了好;其余的人不爱酒地。 ”越到后边,他的声音越小了。
我一人独享啊……不错!
大步向前走开,我转身大声笑道:“流岚也爱喝酒地,要不多带几坛回去吧!一坛我都不够喝。 ”
墨黎苦笑一声,伸手抱起了另一坛酒。 将地面地腐叶拨回原来的位置后,紧紧跟了上来。
“去洗个手。 衣裳可不要弄脏了。 ”经过一条小溪涧时,我放下酒坛子,朝身后地墨黎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也洗洗手。 其实我根本没有动土,倒是他拨弄了两次‘暖玉土’;沾了泥土的手万一擦在光线地衣衫上,岂不是毁了?
原先去取酒的时候,墨黎可是极为小心地。 大袖衫从不会拖地;唯独我身上不幸的外衫,被荆棘勾破了一个巴掌大的洞——废了!
墨黎缓缓走了过来,却不放下酒坛子,坐在我身边,俯身凝视着什么。
我戏弄着溪涧里的小鱼,双手不停折腾着,瞥见他这么专注的神情,于是也探出头去……
“你要干嘛!”他突然大声道。 一手拉回了我要探出去的身体。
我振振有词,直视他道:“我在看你到底在看什么!”
“就是条鱼而已。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放下怀里地酒坛子,蹲到溪水边开始洗手。 我站起身低头打量着墨黎的怪手,宽大厚实,纤长白皙;那日给我念了轮回咒。 这双冷热不定的手算是将我折腾的够呛了。
他早早洗完了手,而我却还在对轮回咒的事耿耿于怀。 墨黎双手拎了两坛酒,一边走一边道:“回去了,水落。 ”
哦。 晃荡着空空的手,将水柱甩了甩……
“还不快些进去?!”流香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她望着我身侧的墨黎,又低头打量着我腰间系的汗巾子,忽然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表情,我纳闷了好一会儿。 直到墨黎推了推我,才迈开了步子。 跟着流香一齐进了盘龙洞。
甬道依旧无人。 寂静。 流香似乎走得很急,我要迈着大步才能追上。 这火急火燎地仿佛要赶去投胎。
“流香?”我忽然停住了脚步,紧接着前头的人也放慢了脚步,只是不停下。
“站住!”我大声喝道。
流香虽是站住了,却无意回头,她低声道:“水落,有话请到偏厅再说,这里的一些事我也说不清的。 ”
“到底什么事?”我上前一步,紧紧逼问,虽然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但是这一次我非要问清不可。
流香率先推开偏厅大门,映入视线的首先是两旁齐刷刷站着的龙卫军,高个子看到我进去便一个人转身,大概是想无视我。
看着大家一脸不屑地表情,我尴尬的笑了两声,从墨黎手中接过那两坛子美酒,对他道:“我能不能活着出来,你可要有个准备。 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你可千万要来救命的!”
他抿了抿嘴唇,摇头告辞。
“墨,黎。 ”我低声喃喃道,回过神时再望向室内的一干人等,皆瞪着我手中的酒坛子。
九酒则是最先开口问话的:“你去哪里拿来的酒,我怎么不知道?”
右手抱着两个小酒坛子,左手忽的向身后一指,说:“墨黎在外边给我弄来的,这是他藏在暖玉土下面地两坛。 ”
流岚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嘴角微微抽动。 我环顾四周地各种表情,除了方远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两坛酒之外,其余地人都在看着九酒的脸色。 气氛不是很好,我唯唯诺诺地放下怀中的酒坛子,退到一边,恭敬道:“九哥,你们继续说吧。 ”
“说什么?”九酒缓缓背过身,我不知道刚刚是不是他在翻白眼,因为我的额头莫名其妙的又烫了一下。
“这把剑是你的!”流岚的声音似乎很激动。
点头,寻了一把干净的椅子,苏浅语撩起大袖衫立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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