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名画总会被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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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名画总会被偷的-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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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册子,不仅可以作为参观指南,也可以供那些求知欲望特别强烈的参观者在上面做笔记。1986年的春天,马丁?卡希尔曾经八次利用星期天下午的时间到罗素堡参观,他就夹杂在旅游者的人流当中,仔细打量那些大师杰作。 。。

9 “将军”(6)
1986年5月21日的晚上,卡希尔和他的十几位手下展开了突击行动。当时阿尔弗雷德爵士、贝特女士都去了伦敦。卡希尔早就制定了一个简单但却非常有效的计划。午夜一过,他就会率领两名属下穿越罗素堡后面的空旷地带,从后面接近这座城堡。随后他们将撬开一扇窗子,卡希尔会故意走到动作感应器的前面,触发城堡的警报系统,该系统与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庄的警察局直接相连。一旦警报响起并且惊动了警察,卡希尔的一名属下就会解除警报器,让它再也做声不得。随后,在警察赶到之前,窃贼们会集体撤退,到附近的一个隐蔽的所在躲藏起来。
  就在5月21日的夜里,卡希尔把他的计划付诸现实。破门而入并且弄响了警报之后,卡希尔和他的同伙们迅速离开,躲到了预先找好的藏身地,邻近村庄的警察们则疾驰了十九英里,抵达了这个孤零零的乡间别墅。当警察们与阿尔弗雷德爵士的管家一道进行检查时,卡希尔和他的兄弟们就在黑暗之中看着。所有的绘画都摆放在原处。所有的家具都原封不动,所有的钟表、花瓶、银器等等物品也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别墅里进了贼。那么肯定是警报器出了问题。
  警察们驱车走了。卡希尔又额外等了一会儿,大约早上两点钟的时候,他示意同伙儿们可以动手了。他们驾车穿越了开阔地,到了这幢黑漆漆的、毫无保护的别墅门前,卡希尔手里攥着那本一英镑的小册子在前面引路,窃贼们挨个房间进行劫掠,把一幅幅名画从墙上摘下。六分钟之后,窃贼们扬长而去。
  *  *  *
  马丁?卡希尔,这个曾经把一名属下的手钉在地板上的残忍家伙,现在变成了十八幅世界顶级艺术瑰宝的主人,而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维米尔的画。维米尔笔下的那位女郎,那位沐浴在阳光下、完全被信的内容所吸引的女郎,以及她那位尽职尽责、看上去有点儿羞怯的女仆,无非是涂抹在画布上的油彩。但即便如此,只要一想到“她们”竟然落入了窃贼们的手里,还是让人万分怜惜。
  在窃案发生的第二天,一群学童跑到距离罗素堡四英里的地方钓鱼。他们发现在一道沟里有些奇怪的东西,就跑上前去看个仔细,结果发现了堆在一起的七幅绘画。这七幅绘画当中包括两幅瓜尔迪兄弟①的作品,一幅范?雷斯达尔②的风景画,以及一幅约书亚?雷诺兹③的肖像画,算起来这些都是卡希尔一伙儿所窃取的名画当中最不值钱的,肯定是匪徒们换车的时候嫌麻烦,就给扔在一边了,幸运的是,这几幅画几乎毫发无损。
  其余的十一幅名画不见了。有传闻说,它们都被转移到了都柏林南面的群山之中,埋藏在一个比普通的墓穴稍微大一点、用塑料封闭好的坑里。那里是荒凉之地,能逃过尘世间那些充满好奇的眼睛;那也是卡希尔非常喜欢的地方,他喜欢在那里埋藏劫掠来的赃物,或者是射杀自己的敌人。
  

10 罗素堡府邸(1)
查理?希尔与罗素堡窃案产生关联的时间,不是在窃案发生之后,而是在窃案发生之前。1985年的秋天,伦敦的黑社会圈子里曾有传言称,有人正在兜售一批工业钻石,希望找到合适的买家。一位线人向苏格兰场通报了这一情况,为此一名警探与查理?希尔联系,询问他是否愿意假扮一名来自美国的掮客,看是不是能发现点儿什么。
  希尔抓住了机会,马上与那位卖家取得了联系。希尔给自己安上的新名字是查理?贝尔曼。“一个不错的名字,”他说,“里头有字母‘r’。”由于工作的关系,“贝尔曼”来到了伦敦。此后的几个月里,这位便衣警察与那位钻石贩子互相试探——希尔充分表达了他对完成这桩交易的意愿,那位钻石贩子则夸耀自己的货色——两名男子甚至建立起了某种程度的友谊。在一次闲谈当中,希尔有意无意之间告诉他的新朋友,自己是以艺术品销售为主业的。
  那名极力兜售工业钻石的男子是个名叫汤米?考伊尔的骗子,来自都柏林。后来的几年当中,他的犯罪记录单会大大拉长,以至于警方把他称做“爱尔兰历史上的头号罪犯”。1990年,考伊尔差点儿实现了一个庞大的作案计划。此前不久,他和他的伙伴们从伦敦的一家速递公司盗窃了大笔国债债券,总价值达到了两亿九千万英镑。警方在希思罗机场逮捕了考伊尔,当时他正和两名同党准备搭乘飞机前往都柏林。警方从他们的行李当中搜到了价值七千七百万英镑的债券。这几个家伙被送上了法庭,但却出人意料地逃脱了罪责,考伊尔为此买下了一匹赛马,并且把它命名为“七千七百万”。
  而在与希尔厮混的那段日子里,考伊尔不停地自我吹嘘,来证明自己是个黑社会的大人物。他宣称自己能搞到非常多的钻石。“我们在这儿讨论的,可以说是阿拉丁的宝藏。”他夸口道。
  后来的某一天,考伊尔总是挂在嘴边的陈词滥调当中,居然出现了新内容。“我搞到了一幅画,估计你会感兴趣。”考伊尔对希尔说。希尔漫不经心地猜想,考伊尔递过来的多半会是一张色情图片。他瞥了一眼,是毕加索的画,不是什么淫秽的色情画片。接下来希尔又猜想,也许那只是一幅模仿毕加索画风的赝品吧,无论如何,仅从一幅彩色照片上是难以辩明真伪的。
  一番调查验证了希尔的猜想。等到再次与考伊尔碰面的时候,希尔宣布了他的结论。
  “听着,我对那幅画不感兴趣,我不认为那是真迹,”希尔说,“外面兜售的毕加索作品,比毕加索画过的还多。”
  耐人寻味的是,希尔在考伊尔心目中的地位更稳固了。不久之后,也就是在1986年的4月,考伊尔又一次把话题引到艺术品上来了。
  “将会有一桩关于艺术品的大买卖了,”考伊尔对希尔说,他压低了嗓音,语气凝重。“你有没有兴趣看看这其中的某些画呢?”
  “是的,我当然想看。那桩大买卖,能有多大?”
  “非常大。你将会在报纸上读到相应的内容。”
  考伊尔的爱尔兰口音把报纸说成了“包子”。
  “那将会是一票大买卖。”考伊尔又强调了一遍。
  “哦,挺好。”希尔答道。
  随后,就发生了那起震惊世界的惊天大案。罗素堡遭到劫掠,窃贼们满载而去,被劫走的包括维米尔、戈雅、梅特苏①、庚斯博罗、鲁本斯,还有其他作品。

10 罗素堡府邸(2)
案发之后的第二天,考伊尔给希尔打来了电话。
  “天啊,”希尔说道,“那确实是个大案子。”
  希尔和考伊尔计划在伦敦见个面,探讨如何料理罗素堡那批“战利品”的问题。考伊尔是从都柏林搭乘飞机过来的,希尔则是“从美国专程而来”。他们的碰头地点是驿舍酒店,就在希思罗机场的附近。
  考伊尔来到了希尔的房间。事先他已经告诉希尔准备点儿什么喝的,两个男人在杯子里加满了饮料,然后坐下来开始闲扯。“是的,等风声过后,我倒有打算买那些绘画,”希尔说,“我只买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买下全部。”
  他们谈论着那些绘画,啜饮着杯子里的饮料。洋洋得意的考伊尔对这桩即将达成的交易非常看好,他喝完了杯中的饮料,起身准备离去。希尔和考伊尔握了握手。就在此时,有人在敲门。这是一名侍者,手上托着个装有四个杯子的托盘,他是来提供房间服务的。“下午好,先生们。所有的事情都还让您满意吧?”
  “是的,我们很满意。”
  那位侍应生拿走了希尔和考伊尔使用过的杯子,并留下干净的杯子作为替换。
  提供房间服务的人,当然是个警察,他把考伊尔用过的杯子火速送进了指纹实验室。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苏格兰场就确定了这名四处兜售被盗名画的坏蛋的身份。从这时起,各种线索都指向了马丁?卡希尔。
  后来的调查结果表明,考伊尔兜售的那些工业钻石,都来自都柏林郊外的一个大规模电厂。马丁?卡希尔和他的同伙们盗窃得手之后,到安特卫普出手,而现在,他们正在寻找新的赚钱机会。窃取艺术品就是他们开发新市场的冒险尝试。
  卡希尔自己的艺术品位,仅限于在他家起居室的墙上挂几幅天鹅戏水的廉价画片,但是他深信从阿尔弗雷德爵士家偷来的那些画一定能给他带来一笔横财。“他看了好多报道,从中认识到原来世界上有好多非常古怪的艺术爱好者,肯于为了艺术品而支付数以百万计的金钱,却只是为了把买到的瑰宝藏进他们家的地下室。”保罗?威廉姆斯说,他是卡希尔的传记作者。“卡希尔预计自己能够在黑市上狠赚一票,他相信那些战利品将会给他带来数以百万计的、数不尽的金钱。”
  卡希尔打算用这些钱大展拳脚,在英国的毒品走私以及分销上成就一番事业。他的计划做得非常周详,其中包括在安提瓜设立一家银行——这家银行只是名义上的,它唯一的业务就是帮助他洗大量涌入的黑钱。
  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搜寻这批失窃名画的所有努力都是虎头蛇尾。之后出现了一次转机,至少当时人们是这么认为的,可惜最终它差点儿变成一场致命的游戏。那是在1987年2月,负责罗素堡案件的都柏林探员格里?麦克加里克与一位化名汤姆?毕肖普的美国联邦特工取得了联系。麦克加里克是个职业好手,他见惯风雨,能力出众,做事低调,让查理?希尔想到了约翰?韦恩。毕肖普是受人尊敬的便衣特工。他职业生涯中的最大成就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创下的,他装扮成某位阿拉伯酋长的助手,并以该酋长代理人的身份,向几位形迹可疑的议员行贿。这项计划让四名不检点的国会议员以及一名参议员落马,其中最让人难忘的是来自佛罗里达州的议员理查德?凯利,他把两万五千美元“政治献金”揣进兜里的一幕被录了下来,后来他居然询问身边的美国联邦特工:“会在电视台播放吗?”

10 罗素堡府邸(3)
麦克加里克的计划是,让毕肖普扮演一名美国黑帮大佬,想要购买几幅失窃的绘画装点自己家的墙壁。希尔在这一过程中还是保持着“查理?贝尔曼”的身份,在毕肖普与卡希尔的犯罪帮派之间充当中间人。
  毕肖普搭乘飞机赶到了都柏林,与希尔以及他的伙伴们碰了头,他随身带着一沓照片,都是他与美国黑帮“教父”乔?伯纳诺以及其他黑手党大佬的合影。这些照片都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秘密拍摄下来的,但它们看起来正是黑社会分子喜欢摆放在桌子上的那种类型。
  在毕肖普随身携带的物品当中,还有几张经过他的努力寻回的失窃艺术品的照片,那几幅绘画出自乔治亚?奥科菲①等画家之手。   毕肖普的意思是,诈称这些绘画都已经归他所有。出发之前,希尔和毕肖普最后一次检查了所有的随身物品。两人都认为此事令人印象深刻——他们俩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毕肖普与卡希尔的人接上了头。他把自己带来的照片递了过去。卡希尔的一名手下翻着那些照片。其他人站在一边看着。突然,那名匪徒停了下来,从那沓照片当中抽出了一张信纸,他把那张纸朝着同伴们晃动着。信纸的上端带有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标志,下面有一行手写的提示:“汤姆,可别忘记带上这些照片。”
  卡希尔的人跳起身来冲出了房间,这些匪徒们在离开的过程中甚至没有停下来给毕肖普来上几枪,真是侥幸。(如果这次会面是在匪徒们的地盘上,而不是毕肖普下榻的宾馆房间里,那么事情的结局肯定就会不一样了。)
  “ 汤姆?毕肖普的露馅儿宣告了查理?贝尔曼的‘死亡’,”几年以后希尔回忆道,“因为倘若汤姆?毕肖普是个联邦密探,那么把他引荐过来的查理?贝尔曼,不管他是从哪儿来的,肯定是一个会坏事的狗娘养的。查理?贝尔曼走到了末路。”
  *  *  *
  三年过去了,到了1990年的5月,土耳其警方在伊斯坦布尔逮捕了一名苏格兰匪徒,他是从邓迪来的,此行的目的是购买一批海洛因,贩卖回英国。他给这批货物所下的订金是梅特苏的作品《读信的女郎》(Woman Reading a Letter),那正是罗素堡的失窃艺术品之一。随后的几年间,越来越多的失窃绘画开始浮出水面,1992年4月,伦敦的警探在侦破一起毒品案子时碰巧截获了庚斯博罗的《巴切利圣母》(Madame Baccelli),它当时被藏匿在一辆卡车的车箱里;1993年3月,追踪毒品案的警察起获了荷兰画家安东尼?帕拉梅德斯的一幅作品,它被锁在伦敦尤斯顿火车站的一个置物柜里;也是在这个月,英国警方接到线报,对赫特福德郡的一所看似非常普通的房子进行了严密搜查,结果在沙发的后面发现了鲁本斯的《一位僧侣的肖像》(Portrait of a Monk)。(此次找回失窃名画的过程堪称离奇曲折。鲁本斯的这幅作品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赫特福德,它是被妥善藏匿于伦敦的一所房子里的。但事情就有那么巧,一个很普通的小毛贼溜门撬锁进了这间屋子——他与制造罗素堡窃案的那些黑帮分子没有任何牵连,当时他看到了鲁本斯的画,但是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因为看起来非常顺眼,他就捧着这幅肖像溜走了。)
  在所有失窃的作品中,只剩下四幅画下落不明,其中包括戈雅的作品,以及最有价值的作品——维米尔的《写信的女郎和她的女用人》。
  *  *  *
  在这一过程中,查理?希尔一直与负责此案的都柏林探员格里?麦克加里克保持着联系。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希尔曾经去过都柏林,并曾与麦克加里克把酒言欢。那个时候部分失窃名画开始现身伦敦,当然最有价值几幅仍然踪影全无。麦克加里克告诉希尔,自己已经从线人那里得知失窃的绘画都已经离开了爱尔兰,在伦敦起获的这些绘画实际上只是仍旧留在英国境内的那一部分。麦克加里克听到了一些传言,据称其余的画作已经被转移到比利时的某个地方了。
  “当时他跟我说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希尔在2002年回忆道,“就像是在说‘跟那些名画吻别吧’。”
  

11 安特卫普遭遇战(1)
随着时光的流逝,其他渠道的信息来源也提到了比利时。所有的线索都很琐碎,但是放在一起就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卡希尔的黑帮团伙一直在向安特卫普的买家提供工业钻石,这桩生意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十年,如今他们把从罗素堡偷来的部分绘画也提供给了这位买家——没有人能确认到底是哪几幅。用这些画作抵押,卡希尔从那位神秘买家的手里借了一百万美元,他计划用这笔钱购买海洛因,赚取更多的金钱。
  一百万美元与这些绘画的实际价值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然而,窃贼们得到这些绘画的时候,毕竟一个子儿也没掏过。外行们在对艺术品失窃案保持关注时往往会犯这样的逻辑错误:他们过分执著于失窃艺术品本身的价值,所以当他们发现卡希尔之流的黑帮竟然满足于一百万美元的小钱,而不是开出更贴近这些艺术品价值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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