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浮霜。在面对涉及季景斋的事情上,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浮霜从没有肯定的向他陈诺过什么,他不知道她帮自己的真实原因。他的理智告诉他。浮霜和他的立场不同,自己的要求是匪夷所思的。可是矛盾的是,他心底却想把这种匪夷所思变成理所当然的现实。他期盼她能矢志不渝的支持自己,即便对手是季景斋……她的父亲。
这种矛盾的奢望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几乎都要疯了!所以他才赶马连夜奔回来,所以才忍不住大半夜的跟她提出这个问题。
浮霜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她自然是知道为何季景斋调走了戍边大军。
因为季景斋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他清楚的知道上辈子这节骨眼上正是定王卫齐峥亡故的时候。铁板一块的江淮卫氏因为定王爷的身故变得分崩离析,绝对没有功夫挑起边境之战,所以留人戍边是没有必要的,还不如都抽调去北境,尽快灭了陈氏。
可这理由她却偏偏说不出口。
“也许……并不是与怀王之战告急。”浮霜舔舔嘴斟酌着词语,她不想因此让卫东洌б晕率嫌爰揪罢崾凭Φ校幌胨∏屏思揪罢牧α俊�
“你知道缘故?”卫东洌У稍擦擞パ郏捻馍了浮�
“不,我不知道,只是推测。”浮霜辩解道,“既然联姻是为了停战,不到一年的时间你们双方都尚未恢复,所以季景斋敢赌你不会在冬季开战,才调走了盛城的兵力,一心绞杀陈氏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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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霜也知道自己说的理由十分牵强,她心中火起,卫东洌谜馐吕次仕炙闶鞘裁匆馑寄兀渴鞘蕴剿炕故侵室伤坑只蛘呦肴盟硖�
“你爱信不信!”她猛的睁开眼,凤眸中跳动着愤怒的火焰,“我困了,我要睡觉!你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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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不需要她的理由,只需要她不断的确认而已,确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
一直以来,心底的疑惑和不确定如同冰封的盔甲,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那盔甲开始融化了。
“我出去!我这就出去!你好好睡吧!”他站起身笑着说道,随后乘浮霜瞌睡连连,低头猛的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方才飞速的奔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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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冬雪(二更)
第二日浮霜睡到了日上三竿,起身时头还有些疼。昨儿半夜被吵醒,后来又生了半宿的气,她近天亮才睡着。不过好在府内诸事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各处都有人分管,虽说是过节,倒也不用她亲自忙碌,于是浮霜便蜷在床上,准备多赖一会儿。
芍药端了水进屋,见她还在床上躺着,忍不住叹息道:“郡主,该起了,快到晌午了,怎么也该去王爷王妃那里问个安才是。”
浮霜蒙着头来回翻滚了两下,赌气道:“就说我病了!”她左侧的头疼的厉害,确实不舒服的紧。
芍药一愣,忙放下水盆上前撩起帘子:“郡主哪里不舒服?可要喊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浮霜叹了口气翻身坐起,喊大夫兴师动众的,又生出许多事来。过节的日子,虽然不用她操持,却有诸多礼仪事项推诿不得旁人,怕是偷不了闲了。
她起了身,由芍药伺候着穿衣梳头,整个人都昏沉沉的,脑袋似乎都比平时重了许多似地。芍药在旁汇报说:“鸠尾说节日的膳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今日特备了羊肉汤锅以供御寒,问郡主还有什么要添加的?”
“我没什么要添的,让她去各院都请示一番,晚上的宴席按照各院的要求筹备。”浮霜吩咐道。
芍药应了声,又道:“丁香已经把节礼都准备好了,郡主等会是不是亲自送去?”
“都准备了什么?”浮霜问道。
芍药便回道:“给王爷和王妃各准备了一袭冬衣,对外说是郡主亲自缝制的。给三老爷和三夫人准备的是冬靴;几位小爷的是下雪天戴的斗笠;几位郡主的则是绒布披肩……”
浮霜点了点头道:“很好,我待会儿便给各院送去吧。”
于是草草的用了早膳,便先去了梧山堂。
王爷今日精神到好,虽然还半躺在炕上,却眉开眼笑的正与二老爷卫齐儒说话。浮霜问过安,便将二房的节礼跟着送王爷的冬衣一并呈了。定王爷摸着针脚密密的东西,十分高兴,又夸了浮霜几句,方才让陈姨娘拿了新上供的螃蟹两箩给她带回去尝鲜。
箩筐里的螃蟹都用细绳扎着,是伴着冰从奎州送来的,十月蟹黄肥的时节,送到王府已是十一月初了,不过好在个头肥大,还较为新鲜。
浮霜拿了东西告辞出去,便去了玲珑馆。却闻王妃不在,上院子里转悠去了,她也没太在意。如今将王妃半闭半困的束在府内,若再逼急了反倒不好。
然而她不知道是,武氏如今已经被逼急了。
梧山堂外的空地上,戏班子的人正在搭建戏台。因王爷腿脚不便,浮霜下令晚上的宴席就设在梧山堂院中。梧山堂地方宽敞,只要把院门打开,便能瞧见对面的戏台。
戏班子的人将正对院门的长屋作为临时后台,在长屋前架起高台和帷幕,忙忙碌碌的人群有的正穿着戏袍对戏,有的已经画上了脸谱。引得府中穿插而过的丫鬟小厮们驻足观看。请来的是润州各大戏班的混搭,都是名角儿,往常戏楼上砸了银子尚且见不到人的角儿们。如今都同台串戏,如何不令人追捧关注?
长屋东头首间房内,画着花脸的龙套却跪在一帘幕前,他躬身道:“我等无能!让王妃受苦了!请王妃责罚!”
帘幕被挑开了,武氏激动的走出来。一把扶起那人道:“哪里的话!毛尚书不顾惜身份,扮成戏子忍辱负重来见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罚你?”
“王妃恕罪!我等被人诓骗,竟然与王妃断了联系这么久,如今踏错一步陷入被动,真是无颜见王妃啊!”伪装成龙套的毛尚书哀声叹道,那张抹了油彩的脸越发狰狞扭曲。
“快别这么说了,还是谈正事要紧,我们的时间不多。”武氏忙道。
毛尚书垂首哀叹道:“现如今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这段时日我们未能见到王妃,又与二少爷断了联系。王爷把朝堂事务都交予世子办理,我等不服,便停工罢事,想以此抗议,引起王爷的重视,可没想到王爷是铁了心的不理不睬,世子反倒利用机会开恩科取士,插了不少中下级官员进入六部衙门。如今我们的人人心惶惶、首尾两端,再这么下去怕是倒戈的人会越来越多啊!”
武氏闻言大惊,她这数月来被拘于府内,却是对外界的消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竟……竟坏到如此境地了?”她脸上不禁一片苍白,他们的力量主要便是所谓的文官清流,兵力方便原就不足,若连这点资本都没了,还谈什么争夺储位?
毛尚书继续道:“的确是已到危急关头了!王妃,您看王爷那边有没有可能再进进言?他对您的话不是通常都会比较尊重的吗?我们暂且不提二少爷的事,您就跟王爷说,我们一群老臣被世子排挤的几无立足之地,世子仓促招揽年轻人,任意妄为,这些人不通诗书文章、不尊礼义廉耻,更是没有规矩,把朝堂弄的乌烟瘴气,实在是不堪,王爷若是身子好些了,还请他收回政令,出来主持大局才是啊!”
武氏沉下脸,王爷与她翻脸的事,迄今都是瞒着的,她如今受困,众人也只是以为王爷病重,世子妃任意妄为所致,所以听闻王爷身体有所好转,都觉得会有回转契机。可她自己心里明镜似的,现下她的话在定王面前怕是不中用了,自从沁莲的事发之后,王爷便没有踏足过玲珑馆,她也没再进过梧山堂。
可是这话她却不能说与毛尚书知道,确切的说不能让除卫东洌Ш透∷獾娜魏稳酥溃淖鸸蟆⒂跋旌腿ɡ祭醋杂谕蹂飧錾矸荩酝跻运枥胝馐拢词峭蛲虿荒芩档摹�
她劝不动王爷,又动不得卫东洌В鼓茏鲂┦裁矗�
正如他们预料的最坏情况,王爷开始交权了!再等上一年半载,卫东洌煜ち苏瘛⑹章蛄巳诵模掷卫伟丫ㄎ赵谑种校侥鞘彼腔鼓苣檬裁慈テ矗�
如今她还有个王妃的身份,还有一席喘息之地,可到哪时便什么都没有了!能指望卫东洌Х殴肯肫鸺复蜗露舅慵莆蓝'的事,想起那混蛋小子平时的做派嘴脸,武氏猛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冰凉。
成王败寇!权利的棋局中从没有灰色的地带,如今已是背水一战!
她望向窗外暗沉沉的天色,一颗心沉到了底。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釜底抽薪!
她伏在毛尚书耳边说了句话,毛尚书双目圆睁,一脸的惊恐,抖着嘴唇连声到:“这……这……这怎么行?”
武氏沉下脸道:“为官之道,如行窄巷,可进不可退,从没有回转余地。毛尚书当比我更清楚。”
毛尚书一个激灵,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武氏,脸色逐渐的苍白如纸……
掌灯时分,王府已是人间仙境、烟水弥漫了。梧山堂前更是热闹,三房人员全数到齐,除了替王爷至江淮各地去送立冬礼的世子爷未回来,其余的人一个不落的都在席。
院里避风,虽是天冷,但由于升起了数十个火炉,倒也不觉得寒,反倒是因为在户外,空气十分清朗畅快。上菜的丫鬟们川流不息,各种抽科打趣哄酒的,在王爷面前争脸露乖的,向王妃世子妃讨好巴结的……气氛越发热闹激烈。
台上打打闹闹,台下笑语纷呈,一众大小主子围拢着定王爷谈笑风生,很是开心的闹腾,直到二更天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雪,于是方才散了。浮霜因为头疼,便也没在应酬谁,而是早早的回了两仪居。
定王爷喝的酩酊大醉,由两个小厮架进了梧山堂正屋,陈姨娘放心不下,刚准备跟进去服侍,却见王妃武氏亲自端了醒酒石抢先进了屋,只扔给她一句:“去,准备西米粥和茶汤,待会儿王爷吐了,好垫垫肚子。”
于是陈姨娘便奔小厨房去了。
进了里屋,武氏把手中的东西搁下,抬起头望向床上的定王卫齐峥,定王爷浑身散发着酒气,脸上酡红,闭着眼睛已经打起了酣。
这便是她的男人,与她共同生活了近二十年的男人。他们之间也曾有过些许情分,可是随着流年回转全都散尽了,连一丝余温都未能留存。
他对她的忽视、逐渐变成了无视,随后便是厌恶和唾弃,可他有什么权利厌恶她?
她曾经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女,有着对爱情和良人的梦想,可所有对生活和感情的向往,都在这沉闷的王府牢笼中一点点的被撕碎、扯散了,只留下个掏空了的心脏。
是他欠了她的,他就如同个吝啬的守财奴,带着那最后一丝感情抱着个死去的人终不放手,他看不到她的努力和渴望、看不到她所受的迫害和创伤,导致她最终绝望……
是生活和斗争将她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她若是心慈手软,早也不知道被他那死去的老娘逼入何等绝境了,她的改变怨得了谁?只因为她必须活着!必须高人一等的活着!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错了!而今也该还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噩耗(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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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众人纷纷下马,至前方寻了个庄户安顿下来。
庄户主人腾出的临时客房内,元吉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他放下木盆,双手撵着耳垂道:“世子爷,烫个脚吧!今儿突然下雪,烫烫脚祛除寒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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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和庄主商量房钱的事去了,世子爷,这些事您就甭操心了,我哥他会办的妥妥的。”元吉笑着回道。
“你们也赶早的洗洗睡,明日还要赶路呢。”卫东洌Ы沤胨校痪醯靡还勺尤绕咏诺装迓由焐侠矗灰换岜阃ㄉ矶寂土恕�
此时家里的宴席怕是还未散呢吧?也不知道各房都团聚一堂,唯独少了他,浮霜会不会……不,这怎么可能?卫东洌О德钭约鹤宰鞫嗲椋∷退植煌俺7蚱蓿僬咦蚨砩系哪歉鑫牵率腔鹌刮聪匕桑�
耽搁一晚上再回去见她也好。
擦了脚,揣进冰冷的被窝,卫东洌Т蛄烁霾婕雌教上吕础U舛匀槐炔簧贤醺伤缫严肮吡耍诰铮挠脖日饽景宕不挂琳溆布阜帧3稣降氖焙颉I踔亮捕济挥械娜兆右彩茄俺!�
家里那人应该是睡的暖和又踏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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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众人便起身告辞,打马往回赶。刚行至润州城门口,便远远的瞧见一名身穿王府服饰的家丁抄着手靠墙候着,见他的队伍来了,那人忙冲上前抹着泪道:“世子爷!王爷……王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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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已经挂起了白番。里面隐隐传来哭声一片,卫东洌Х硐侣恚帕肆交夭耪跬芽盹搿K宦房癖冀嗌教茫患锩嫒巳河慷痪呓鹕镜墓撞暮嵩谡蒙希约且丫伴缤瓯狭恕�
卫东淳披麻戴孝,哭得跟泪人似的。几个庶出的子女也边抹泪边烧着纸钱,二老爷和三老爷早已守在灵柩两侧,也是早已泪湿满襟。
王妃武氏带着女眷跪在近首,正在吩咐王总管话。
“……王爷发丧,须不得简慢,至少也得越过老王妃的规格。”
王总管忙凄声回道:“王妃请放心。钦天监阴阳司的人已经验过风水了,又定了停灵日子,奴才请了三百僧众和九十九位道长来超度法事。准备……”
话还未说完,见卫东洌Ы戳耍Χ纪W×丝凇�
一时间灵堂内万籁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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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刚刚替了老爹一回……
过了好半晌,他突然开口道:“老爹是怎么去的?”
众人皆静,片刻之后王总管叩首道:“昨夜家宴后,王爷酒后中风,半夜便去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