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巨龙身上的鳞片,只一瞬间,这无形的巨龙已经有两人合抱那么粗,虬须扎起,双晴暴凸,仰面向天,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
下一刻,这巨龙便在这阵法中飞也似的转了一圈,便如摧枯拉朽一般,所过去明明澄澄,所有的机关都瞬间被踏平了,且再无起复之力,速度竟快的迅雷不及掩耳一般。
防护法罩中,花漫天不出声的叹了口气,直到此时,他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他不是他的对手。人间修士的能力,与神仙的确是天壤之别……人间修士历千千万万年,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修到大乘期,飞升成仙……可即使飞升了,一个这样的所谓“仙”,在有神职的“神”眼中,便如人之与蝼蚁一般……
花似锦飞快的抬手,想去抓住他的手,却终究晚了一步,花漫天已经缓步而出,迎向那个满脸怒容的神仙,花似锦哪来的及多想,一咬牙,将云母收进戒指,便跟着走上,站在了花漫天身边。
他冷笑一声,竟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反而转头道:“护星何在?天权何在,给我滚出来!”
看似寻常的空旷角落,忽有一个人影显现,却似乎已经晕厥了过去,他想也不想的一抬手,一巴掌便清清脆脆的打在了天权子脸上,解禁的手法蛮横之极。天权子喷出一口老血,瞬间便醒了过来,跳起来道:“谁敢打老子……”然后猛然醒过神来,看着他。
他满面怒容,冷冷的道:“好个护星!”
天权子便有些讪讪的,天权子性情颇有几分老小孩,不擅长慎密思维,一时并未想到帝君会有假,可是以他的修为,本来当不至于无声无息就被他们制住,只是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所以才束手就缚,被他一言喝破,脸上颇有点儿挂不住。迟疑了一下,却仍旧是一梗脖子:“你不像帝君,也不像代帝,你究竟是哪路神仙,冒充我家帝君!”
他冷笑一声,平抬一指,手指竟似剑芒一般,瞬间暴出长长的一道雪亮光芒,直击天权子胸前某一处,一边冷冷的道:“连我都不识得,要你何用!”
天权子大吃一惊,急急退开,双手护住,道:“你怎会知道我的神骨在哪……”
他冷声道:“这般护持不力,临阵倒戈的护星,要你何用?我这就取了你的神骨,废了你的神职罢!”
天权子更是惊骇:“你……你究竟是不是帝君……为何,为何……”他仍要挥手,天权子咬牙转身:“老子信了!老子……我这就把这些冒犯帝君的凡人杀了!”他虽被东方天籁等人制住,却一直未离开小院,当然能猜的出他们分别藏匿的位置……这一冲过去,他所出手的位置看上去并无人影,却有一声压抑的痛呼响起,一时竟听不出是谁。
花似锦只觉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直到这时,这个假的云知处,才缓缓的回过头来,挑起了眉,道:“怎么,你们准备好了?”花似锦脸色骤变,他竟是明知她与花漫天要对付他,却先处置天权子,给他们时间准备?如此的有恃无恐?
已经到了这一步,花漫天却仍是神色如常,大袍飘飘,衣袂长发无风自动,飘逸无伦,衬着他方才狼狈应对的凌乱衣衫,愈显得风度翩翩之极,宛如谪仙。
他望定了花漫天,冷冷一笑:“本神君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神君?帝君?花似锦一怔之间,忽觉得胸口一紧,竟被他的力道一把抓回了身边。花漫天就站在她一步之外,竟是全无察觉,不由得面色微变,上前一步。他随即偏头,对她冷冷一笑:“锦儿锦儿,你也要对付我吗?看来你跟这个老狐狸真是有点儿不清不楚呢……”
花漫天冷笑一声,终于抬手,祭起了最后的杀招“繁花似锦”。
花漫天活了几万年,生平炼制了无数极高阶的法器,却只有这一个以花似锦的名字来命名,可见其美丽,也可见其厉害……随着他手中光芒乍起,整个天空都是一暗,可是这种暗,却暗的如此美丽……好像空中罩上了一个半圆形的罩子,罩子上星星点点,俱是五瓣的花儿,正自含苞,渐渐盛开,而在盛开的同时,也如下雨一般,轻飘飘的飘落下来,飘落中花挟光影,明明如此鲜活切近,却又这般虚无飘渺,美的如梦似幻……
狐灵山遍地花开,四季长盛,皆因为花漫天爱花,虽然他从不曾宣之于口……花漫天的历害法术,俱以花为形,每一着俱美至巅峰,浑不似人间所有……当此时,鲜花漫天,如天女散花,繁花似锦,如星辰满天……这两个名字,原本就如同一个,这一刻,几乎绽放了世间所有的美丽……
这样极致的美丽中,却隐伏着世间最最厉害的绝杀,这五瓣花儿,每一瓣都是隐藏着水木金火土的五行绝杀,却又深埋在幻术幻影之中,真焉假焉,是焉非焉……令人防不胜防。
那个假的云知处,那时把花似锦掳去,一来当然是示威,二来,却也未尝没有令花漫天投鼠忌器的意思。可是至情至性的天狐所炼制的杀器,又怎可能伤到他在意的人……
花漫天出手惊人,全无顾忌,又是如此厉害。他竟不由得连退三步,急要出手时,已经势有不及,只击散了几瓣鲜花。余下的那无数鲜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击到了他的身上,铺天盖地……只听咚的一声,恍似敲响了铜钟,声音浑厚响亮,声传数里,随即,他身上有一个金色的罩子猛然闪现,将那些花儿挡在了身外。
堂堂九天界神君,竟被逼的动用了不坏金身,才勉强逃过了这一击,且躲的如此难看,花漫天当真弥足骄傲了。
他显然怒极,再不顾及,双手一起,一道青金色的大刀自他掌中乍出,硬生生劈开了那“繁花似锦”罩,下一刻,便将刀刃指向了花漫天,同时,反手抓住了花似锦,便似拎小动物一般,高高拎起,冷冷的道:“你,好生受死罢……”
花漫天将要击出的手硬生生一停,他长刀已经劈出。花漫天炼器之术冠绝天下,当然会给自己炼制护身法器,即使他顾忌花似锦不欲抵挡,护身法器仍旧自行引动,当啷啷一声,便将那大刀震了开去。
他眼神更冷,道:“花漫天,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居然能抵挡我神界的宝刃……”
护身法器剧震,花漫天也受了不轻的伤,薄唇间沁出血来,直染的薄唇艳红,却微微一笑,道:“好说。”他的眼神自花似锦面上一绕而过,微微含笑,只有花似锦,能读的出他眸中之意,他在说“锦儿,我若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乖……”
花似锦心头痛的的直欲撕裂一般,在他手中疯了似的又踢又打,几乎将戒指中的所有杀招都用上了,那假的云知处虽有不坏金身,也有些难以抵挡,怒道:“你找死么!”
花似锦怒道:“放开我!不要伤他!”
他冷哼一声,一把将她抛出,花似锦急要扑回时,却已经陷身在一个无形的结界之中,无论如何不能再动分毫,抬眼他与花漫天已经斗在了一起,激烈,却竟无声……无声,却如此的惊心动魄……就这样看着,竟觉得生不如死。
却只是数招,花漫天终于被他一掌击中,自空中跌落下来……看着那熟悉入骨的人影如流星般坠落,花似锦竟觉得撕心裂肺,尖声道:“不要!”
她拼尽全力向前撞去,竟硬生生冲破了那结界,扑了过去。他吃了一惊,扑上去一把抓住她。花似锦一时竟什么也顾不得了,毫不犹豫的便把袖中藏着的玉符一骨脑的击了出去,一时电闪雷鸣,风雷滚滚,他向后一退,手也情不自禁的一松,花似锦早扑了上去,双手抱了花漫天的肩,道:“大花花!”
花漫天瞧着她,微微蹙起了长眉,俊美无伦的面目是从未有过的惨白,他容貌本就极美,直美到仙气渺渺,即使这般气若游丝,竟仍是半分不损其美,反而更增三分琉璃般的剔透……花似锦只觉得心口疼的哭都哭不出来,挣扎许久,都发不出半个音节。
看她如此,花漫天显然焦急,他几乎拼尽全力,才极缓,极缓的吸入了一口气,勉强的发出声音:“……敢哭,看我不把你扔到山外去……”
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直哭的泣血一般:“大花花,你……你要是敢死,我绝不再活半刻……”
那边,他踏上一步,冷笑道:“好一出情深不渝的戏码……花似锦,你还真不负了你这个狐字,着实多情的很。”
花似锦咬牙回头,看着他,心中恨极,咬牙道:“世上若没有花漫天,何来如今的花似锦?你这般伤我的大花花,花似锦誓与你不共戴天!”
他呵的一声笑:“你与我不共戴天?我难道还怕你‘不共戴天’么?你不过是一只修行浅薄的天狐,拿甚么与我‘不共戴天’?”
一句话尚未说完,花似锦只觉得手上一轻,花漫天的身体忽然就变的轻了,那锦袍似乎忽然大了许多,他俊美到难描难画的眉眼,迅速从她眼前消失掉……她只觉得心口撕裂般的痛,一口血直冲到喉口,俱都吐在他的衣袍上,她勉强的抑了抑,拉开那锦袍,将那只雪白的狐狸抱在了怀里。
花漫天本是过了度劫期的妖修,距离大乘只有一步之遥,已经是半仙之体,兼这聪明绝顶,一向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竟被生生逼得现出了原形……以他的脾气,但凡有一点点可能,他也会拼了命强撑,绝不会如此……
一念及此,心口痛的竟是站立不稳,她低头,用颊蹭了蹭手中的天狐,手抖的几乎抱不稳这小小的身体。狠狠的定了定神,然后将他收入戒指,抬起头来冷笑道:“今日花似锦死不足惜,云哥哥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她身上所有的杀招与天师符箓几乎都已经被她抛出,却双手结印,心头激愤莫名,竟彻底引动了身体中埋藏的灵力,这一出手,掌中气流幻为数点梅花,色泽洁若冰雪,花心和花瓣的边缘却是漆黑如墨,诡异却又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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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神仙我要不起(小虐,云哥哥回归 %>_<; %)
花似锦的术法全部习自花漫天,出手宛如天神之舞,极为华丽美好,衬着她纤纤倩影,娇容丽色,美伦美奂。睍莼璩晓她体内有狐的灵力和内丹,也有鸩的灵力和内丹,俱在激愤之下全部激发,一时竟风云变色。
他竟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对他恨之入骨,出手便倾尽全力,他此时却还不想伤她……定了定神,仍旧只能抬手弹出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她罩在其中。花似锦的身影在空中猛然就是一顿,被屏障拘住,再不能前进分毫。她击出的气流却已经将及他身。
他只当是寻常攻击,只随手拂去,可是他却忘记了,她是天师……即使手中没有了玉符,她仍是神乎其技的天下第一天师,这满天花雨看似毫无章法,其实却布成了一个玄妙的天师符箓……他挥袖拂出,漫天梅花的速度竟猛然加快,攻势铺天盖地,势挟风雷。他大惊之下,双手击出,随着他掌中气流击上那漫天梅花,更大的力道反击了过来,只听轰的一声,又是神界的不坏金身乍然弹出,替他挡开了这一击,声势惊人,地面都随之剧震。
他一怔之际,已经了然,这漫天梅花竟似乎有镜面般反射的作用,将他的攻击反了过来……袭击他的,是他自己的力道,无怪如此惊人。身为仙界神君,短短片刻就被两个凡人引动了不坏金身护主,这种奇耻大辱让他怎能承受,面上一时戾气大盛,竟将俊美无伦的五官都淹没了辂。
他随即上前一步,双手画出一个奇异的形状,罩在花似锦身上的屏障猛然加厚收紧,她痛的闷哼了一声,手足四肢,俱被硬生生压回身体两侧,站的笔直,全身骨头都似乎被压碎了一般,剧痛难当,一动都动不了。抬眼时,眼前的屏障好似涂上了一层云雾,看外面也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甚么声音都听不到……
遥遥的,似乎已经有人与天权子战到了一处,天权子本不擅长攻击,又下不了狠手伤人,一时节节败退。而那个冒充云知处的人,就站在花似锦面前,然后伸出手,在她肩上冷冷的拍了一拍,阴狠之意呼之欲出,然后转身……
她一时竟觉惊心动魄,拼命张了口,想说一句不要,甚至想说一句求求你,却终究不能够……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已经走到了那几人面前……模糊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晃动,他似乎一把抓住了天权子的衣领,将他向后抛出,然后迎了上去婊。
他身前人一个锦袍雪发,一个红衣银发,身影飘忽,显然是东方天籁和池画月,却不见墨离。想来,他们原本与花漫天合力,各据一个方位,布成了一个阵法,却没想到这人竟能如此迅速的找到天权子,所以这阵法还未布成,就被破坏了……单打独斗,凡间妖修怎是神仙的对手?不几下,便见那锦袍雪发的人影被他击出,远远飞开,手撑着地面,似乎想要站起,却终于还是跌了回去……
隔着厚厚的雾茫茫的屏障,她什么都听不到,甚至看不清东方天籁的神情,却几乎可以听到他呼痛,眼前仿似幻境,现出他微笑的模样,那迷魅妖瞳勾魂摄魄,语声幽柔,似真似假:“姑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眼泪无声的流下,她在心里拼命拼命的呼唤,几乎绝望的呼唤:“云哥哥……云哥哥……求你,求你快些醒来,求你救救他们,求求你不要让他们死去……”
视线中身影一顿,她猛然一僵,那红衣银发的人影忽然化做了无数个,显然是池画月又动用了护身的傀儡术……可是随即,那人掌中光芒乍起,所有的红衣人影都被瞬间击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幻像都无效……最终,只余了一个寂寥的人影,火一般艳红的衣袍,却那么慢慢的倒了下去,长而及地的银发,在空中抛出一个柔美的弧度,随即烟花般坠落……
她闭了一下眼睛……池画月……血有毒,他们何辜?可镜中月,水中花,不过是一场虚幻……
云哥哥……云哥哥……你若真的是神仙,为何会忍心一直这样沉睡下去,为何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为何会容许旁人冒了你的名字,来伤害你身边的人……云哥哥,我真的很失望很失望……
忽听一声极尖锐的啼鸣,宛似尖刀一般刺入耳膜,竟连结界中的花似锦,都觉得耳中钻心的痛……
一道黑影已经扑在了那人身上,双翼遮天蔽日……是墨离的鸩妖原身!鸩羽之毒,无药可解……漆黑如夜的羽毛与糅合了剧毒的鸩血,挟着纵横的战意,疯狂的冲到了他身上,即使他是九天之上的真神,也竟难撄其锋,步步退后,一边不住的结印抵挡,狼狈不堪……
结界之中,她茫茫然的张大了眼睛,太多的痛,已经无泪,已经麻木了……
如果说,这一战,花似锦是为了救云知处,那么,花漫天和东方天籁,就是为了花似锦……因为她的在意,所以他们拼死想要帮她救回她在意的人……
可是,池画月、涂蟾、池瑶、池碧……他们出手又是为了甚么?她们曾是敌人,他们曾杀了碧眼蟾蜍合族,只余了他们几个,就算她曾经救出过池画月,那恩仇,又如何相抵?又如何说的清?难道因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