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方艾伊好奇问道。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见他用过兵器，他的手修长有劲，掌面与指腹都很光洁柔软，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很久很久都没有用兵器，才会不似一般练武之人的手那样，或多或少会有薄茧。
另外，他的身上没有戾气，没有杀气与煞气，只有雍容儒雅的光明气息，这跟一个人修习的武功有很大关系。
一般 情况而言，可以从一个人身上透露的气息，就能知道这人是否经常杀人。然而，他却没有，以他武功修为以及震惊江湖的情况来看，他身上的气息与实际情况不符，真的很矛盾很诡异……
商湛斜睨她一眼，知道她疑惑什么，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为什么，用不上了就不用了。”
“……”方艾伊无语，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以他的武功修为，也确实是用不上了。
商湛淡笑，继续说道：“武学大抵分三个阶段：以力气制敌，称为武。以技巧制敌，称为术。以敌之力制敌，称为道。而道之上者，无量、无形、无我、无物。”
方艾伊若有所思，似有所悟，点点头，问道：“就是你现在的？”
商湛灿然一笑，夸赞道：“聪明！”
“……”方艾伊不敢苟同的横他一眼，他这是在变相的夸他自己吧……
突然记起来，最初那些幽冥门的杀手追杀她的那个夜晚，被不明人士救了，一直查不出来是谁，心里一直存在着疑惑。
于是，问道：“商湛，在归离镇，我遭到幽冥门刺杀的那个晚上，用瓦片震断那些杀手心脉的人，是你吗？”
“怎么发现的。”商战挑眉看她，不置可否。
“沉香。”方艾伊撇唇，似乎不屑。
天然沉香稀贵，带着淡淡的药味，可通经络安神，芳香健胃，反复闻香之味道，会感到有一股清凉之气从喉头沉下，非（提供下载…87book）常舒适，长久使用，会使人身心沉静。
普天，能用得上这么贵重的熏香，少之又少，这种香味跟他品性都很搭调，以他的气度也适合用这种稀贵的东西。
以前，她曾怀疑那天晚上的人是轩辕枫，但后来发现他大多时候用的是龙涎香，少数时候也用沉香，大多是在室内熏燃之后，他身上才带一点点沉香的味道。
而不像商湛，身上一直只有沉香一种味道，而且，当他运功动武的时候，沉香的味道会越发浓郁，萦绕在他周身经久不散，这是常年使用才会有的效果。
“呵……那就是吧。”
“那个时候，为什么跟着我？”方艾伊半眯着眼睛，轻笑一声。
回想初遇之时的情况，发现，在他帮她解围的那个晚上之前，两人只见过一面，搭桌吃了个饭而已。
他那时就已经盯上她了，而她却没有发觉，如果他有敌意的话，她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好奇吧。很多年了，寂寞着无聊着，突然遇到一个很好玩的人，就跟着了。”商湛懒懒的回答，不太正经，随意又轻佻，却是他真实的想法。
而他也从来就没有料到，就不过是个好奇好玩的念头，便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着她，直到彻底沉沦，不想放手，这才坚定不移的追随着，此生不悔！
“不是为了迦叶经吗？”
好玩？！他觉得她好玩，就一直跟着缠着，方艾伊十分无语，自己究竟是哪点让他觉得好玩了？还是说，他真的太无聊了……
“不是。”商湛肯定的回答她。
“那个什么内功心法——迦叶经，真的是你创的？”好吧，她不纠结那个无聊的问题，继续问道。
“嗯。”商湛点头轻笑。
果然，当时他说是他创立的剑法及心法口诀的时候，她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信的。
英雄，果然是孤独的，不被世人理解的。
“左微说他的剑法，内功心法与迦叶经同宗同源，是怎么回事。”
“那你要去问他，早年的时候，我创过一套剑法，是用左手剑，跟左微的套路差不多，但这套剑法不是任何人都能学的，必须是左撇子才行，左手力度、灵活度都要快过右手的人才能学有所成，当然了，不是左撇子也能学，但效果一般，而那套剑法，只传授过一个人，这也许，跟左微的师父有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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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装嫩而已，很简单的事……
方艾伊疑惑，他真的这么天才？！
“你那表情是惊讶呢还是不相信呀？！”商湛偏头凝视她，却被她的表情伤到自尊了。
这个臭丫头，对他说的话总是表示质疑，难道他看上去比较像骗子吗？！
“既惊讶，也不相信。”方艾伊诚实的回答，微笑着补充说道：“我记得昨天有个老头子总说你是骗子的……”
商湛笑脸一沉，宠溺又无奈的笑骂一句：“真是个嘴硬的臭丫头。”
“哼！自以为是的老男人！”方艾伊很不买账的轻哼。
“我很老？！”商湛挑眉。
她已经说了几次他是老男人，不会是因为他的年龄问题吧……
“老！比我大三岁的，我都觉得很老了，你比我大了十岁，你说呢？”方艾伊重重点头，笑得邪恶妖娆。其实，她很想说：你老掉渣了啊……
“……”商湛眯了眯眼，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又十分不舍得的放松力道，犹自在心底很挫败的叹息一声。
方艾伊撇他一眼，仰头轻笑不语。
良久，他亦自嘲的勾唇一笑，若她因为这个问题将他踢开，他只能怨恨他没有早一点遇上她了。
然，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就算是问题，他也要将它变成不是问题，装嫩而已，很简单的事情嘛……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伊伊，你为什么用刀，而不用剑？”
“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太长太花俏又麻烦的武器。”
“你适合用剑的。”商湛笑说，掩去双眸中狡黠奸诈的光芒，给她一个中肯的建议。
她的回答，果然符合她一贯的作风，讨厌麻烦！
“怎么说。”方艾伊不甚在意的问。
“刀者霸气，以你现在的气势，一旦杀戮过重的时候，你压不住兵器的戾气，很容易迷失心智，走火入魔。”商湛说到这时，颇为语重心长，双眸闪过一丝隐忧。
“……”方艾伊沉思不语，表情渐渐的凝重起来。
“不认同吗？你的武功路数太杂，很快、狠、刁钻、利落，像杀手用的招式，跟你本性不相符，这就会产生矛盾。你有没有觉得，每次当你杀招过快，闻到浓重的血腥气的时候，你就会气息不稳吗？”
“这跟用刀还是用剑没有关系吧。”方艾伊蹙眉。
确实如他说的，当她沉迷于杀戮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毛躁而狂热，十分不解，难道真的是兵器问题？
“我刚才说过，刀者霸气、厚重凶猛，走正路，代表义气，为霸者所喜。它的招式大多讲求势大，力沉。剑者潇洒、灵活柔韧，走偏锋，代表正气，为王者所喜。它的招式大多变化多端，轻灵而快捷，刀者狂执，剑者痴迷。虽然剑没有刀那么实用，但跟你的本性与武功路数很符合，所以你应该用剑而不是用刀。”
商湛神色淡淡，侃侃而谈，为她分析两者的不同。剑虽然也是杀人夺命的兵器，但它的戾气始终没有刀重。
“……”方艾伊听得很用心，如一个虔诚而用功的好学生，面对导师的教诲那样，全心信任与崇敬。
不可否认的，他的见解很独到，分析也很透彻，但她还没有一套适合自己的武功，只不过是在原有自由搏击术上自己参悟，糅合了新近在那些武林人士身上所学习的招式，再根据所面对的敌人不同而变化，这是典型的遇强则强的打法。
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每次对敌的时候，越来越沉不住气的原因。
他说得很对，再这么下去，她很容易因为一时迷恋招式的快捷迅猛而迷失心智，最终会导致走火入魔。
这个时候的方艾伊完全沉溺与对武学的研究与学习，心无旁骛。
直到多年以后，当她再次仔细回忆两人纠缠的过往的时候，才幡然了悟，商湛在这个时候用刀跟剑的区别十分隐晦的提醒她，告诉她，他才是最适合她的人选，他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感慨他的睿智聪敏之时，同样也深刻的了解到这个男人是多么狡诈腹黑又用情至深，而她当时却不明白。
“我上次教给左微的左手剑，你也可以学习，配合迦叶经中的心法，多练习的话，同样会有成就的。再不然……我再教你一套剑法，想不想学？”
商湛见她若有所思，似乎知道她的困惑一般，淡笑着提醒她，可以开始学习剑法了。
“什么剑法？”方艾伊猛然偏头看他，清澈剔透的双眸中写着认真与热情。
“唔……刚刚想到的，还没有名字。”商湛闪了闪黑眸，有些承受不住她此刻眸中闪耀着的光芒与热烈的情绪，轻笑一声，自己一向淡定的自制力在逐渐的瓦解，因为她。
“……”方艾伊疑惑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心中感慨惊叹：不会这么夸张吧，就不过是聊了聊刀与剑的不同，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创出一套剑法？！
“想学？”商湛轻笑，看到她眼中的不敢置信，又补充说道：“请不要质疑我的江湖地位！”
“……”方艾伊大囧。
好吧，虽然觉得他是个自大狂，但对她来说，他当得起一代宗师的角色。
商湛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径自起身，从刚才堆好的竹筒里挑了两根，拿在手里掂量两下，不是很满意。
环目四周，最终挑了两个两尺长的树枝，同样用匕首削去外皮，与节点，挽了两个剑花，勾唇一笑，这次满意了。
方艾伊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在看到他双手挽起的剑花招式的时候，眼神开始变得热切而认真。
“想学吗？”商湛转回身，在她五米开外的地方站定，再次蛊惑的轻笑着问道。
“想！”方艾伊点头。
又忍不住暗自咒骂一句：死骚包，又在卖弄风情勾…引她。
但他很聪明，知道她不可抗拒的弱点在哪里，按照她的喜好来诱…惑，自然能赢得她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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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装嫩而已，很简单的事……
☆、第三百三十五章 沉醉，不知归路！【金牌加更】
商湛低低的笑道：“我先慢一点，演示一遍，你可要看仔细了。”
方艾伊懒得回答，只是轻点一下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着他的教习。
“一共十一招，分别是：无中生有、想入非非、六神不安、全身以赴、力不从心、拖泥带水、魂不守舍、怅然若失、孤行只影、柳暗花明、黯然销魂。寓意一生一世，每一招根据心境不同，领悟不同，会有三到二十个变化招式，都看明白了吗？”
商湛极度缓慢的将招式一一讲解，一一演练，专心致志，一遍之后，并没有走回来，而是站定在场中央，眸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方艾伊点头，纵然心无旁骛的学习招式，但看他的眼神以及他讲解的招式名称也大概能领悟到，他这套剑法的用意，是为她而创的。
“聪明丫头，那么，现在我再演练一遍，这次要更认真的看，更认真的听，明白吗？”商湛温柔赞赏到，加深唇畔的笑容，别有深意的叮嘱道。
“好！”方艾伊严肃认真的回答他，知道他这次要真正的演示这套剑法的精髓给她看了，眼中不在只有平静而热切的光芒，而是炙热欢喜的崇敬。
山风跳跃，发丝微乱，却撩不动他平静而深邃的眼波，气若山岳，垂首而立，在空寂的山顶上他淡然的屹立于天地之间，身无佩剑，却有极其浓郁的剑气回旋在他身边，久久不散。
肃杀的空气笼罩在四周，然后一层一层收紧，令人窒息。
原本因风吹飘散的树叶，忽而狂卷起来，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白色长袍层层包裹起来，无形的剑气荡漾在四周，天地为之惊动。
商湛静立片刻，周身气息散开，忽而，双手一抖，手中树枝横扫，人若秋风，借着月光与火光，在平整的上顶上临风舞动起来。
他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悠然而醇厚，飘飘荡荡回响在山顶上。
他浅吟低唱道：
谁，吻吾之眸，遮，半世流离；谁，抚吾之面，慰，半世哀伤；
谁，携吾之手，融，半世冰霜；谁，扶吾之肩，驱，一世沉寂；
谁，唤吾之名，掩，一生凌轹；谁，弃吾而去，留，一世独殇；
谁，可明吾意，使吾此生无憾；
谁，可助吾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吾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月夜下，一团白影凌空而转，如风雷之凌厉，又如流风之飘逸，白影翻转腾挪之间，越来越快，越来越灵动，最后几乎看不见身影。
四周山风鼓动，被他周身气势带动的劲风在虚空里相撞，空气流转间，震得四周树木疏影横斜，树枝剧烈抖…动…乱颤，树叶哗哗作响，纷纷飘然飞落，翠绿的树叶在寒夜里变成各种光芒与色彩，在一团白影身边盘旋飞舞……
山风“呜咽”之声，树枝在他手中变幻莫测时“窦唗”沉闷之声，剑气所指，击中某处岩石时“嘣嗡”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悠然绵长，无终无绝。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扬兮若流风之回雪。
突然，他剑锋一转，双手挥舞的剑势不再凌冽，两只手中拿着的树枝变得叠加**起来，动作也随之变得缓慢……
他继续婉转吟唱道：
伊，覆吾之唇，祛吾前世流离；
伊，揽吾入怀，除吾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汝痴狂千生；深吻子眸，伴汝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汝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汝一世情深。
吾，牵尔玉手，收汝此生所有；
吾，抚尔秀颈，挡汝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付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赴一世情长。
飞扬盘旋的枝叶，不因他动作的缓慢而轻柔，反而变成满天满地的雪花，风声呼啸依旧，却迷乱了她的眼眸。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他垂首而立，眼波深邃而幽暗，四周是轻轻飞旋的树叶，而地面上却铺了厚厚一层翠色。
月夜朗照，一洗凡尘铅华，安静驻立的他如受神光，明亮灿烂胜于星辰朗月。
方艾伊安静而认真的看着，满脸的震惊与狂热之态。清澈的双眸毫不掩饰的写着惊叹、崇敬、敬仰，还有狂热与痴迷！
前半部分剑法凌厉、轻灵、快捷，飘逸，冷狠至绝，堪称完美。有一种“临世独立，舍我其谁，谁与争锋”的气势，所向披靡。
就如他所唱诗词中所言的“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后半部分剑法逐渐繁冗、柔韧、缓慢。因缠绵悱恻，而显得霸气不足，因过于柔情，而失了凌厉气势。
左右手两柄短剑似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