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我赶紧坐到座位上装起呆来。来的是宫里的人,送来很多物品,都是皇上和皇后赏赐的,竟然还有太子的赏赐。我叹息怎么连太子也搅进来了,真是越来越乱,我这叔父的那给我一半铜铁矿的一纸空文还真是诱人。现在装病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用理,也不用磕头谢恩。来的公公照旧长篇大论一顿,放下东西,看见我毫无反应,便摇着头走了。
第二十九章 青竹寺(中)
这些丫鬟都说是来伺候我的,可是真正把我当主子的只有四王爷那两个衣着鲜艳的姑娘,对我嘘寒问暖,也不管我有没有反应,和我聊天,反正他们把我当傻子,说什么都不怕。我似乎又回到了还是哑巴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是不能说但是可以有反应,现在连反应也不能有了。
穿粉色衣裳的侍女常向我说其四王爷:“公主真是有福气,不知道有多少京城的姑娘巴巴的念着我们王爷,就是来做个侍妾也愿意,可是我们王爷却只念着公主您。公主走这阵子,我们王爷常去您原来住的清华殿,一坐就是一天。前阵子听见姑娘回到京城,我们王爷高兴得立刻就去五王爷那里找你,可是去了好几次都被挡了回来。昨天知道原来是您病了,一夜都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亲自准备了东西,派我们来了。除了王爷的母妃,我从没有见王爷对谁这么上心过。”听得我有些心酸,没想到这个花花王爷却是难得的实心人。四王爷送来的东西确实是花了心思的,这天朝中能找到的解毒的好药材都拿来了,还有很多补品。我垂下眼睛,可惜了,我什么也不能回应,与其让他抱着空虚的希望不如死心的好。
三王爷和五王爷的两个侍女其中有一个每天会下山一趟,说是采买东西,我想她们应该是去向自己的主子报告我的情况去了。剩下的一个要忙着打扮和做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空理我。她们开始在我面前不太说话,后来只要除我之外没有别人,她们就没有顾忌了,对我没有好脸色,使我常暗自感叹世态炎凉。这日我坐在大厅中发呆,厅里面只有五王爷府上的两个侍女。青衣侍女向白衣侍女抱怨:“怎么我们两个这么倒霉,被派来侍候这个傻子。要是能留在王爷府,说不定还能像那一位一样飞上枝头,做主母。”白衣侍女说:“王爷原来对那一位好的很,真是心头肉一般,不知道怎么现在那一位生了女儿了,反而淡了很多,王爷都很少去。”青衣侍女说:“会不会是没有生下小公子,王爷不喜呢。”白衣侍女说:“不是的,早就淡了,在这一位突然出现之后。”她说着,悄悄的指了指我。
白衣侍女接着说:“你不觉得这一位和那一位长得很像吗?真是邪门,王爷不知道到底喜 欢'炫。书。网'的是哪一个。这一个也不见得多漂亮,要是没有公主头衔,王爷说不定会更喜 欢'炫。书。网'那一个,虽然王爷不常去,可是那一位的日常穿用用度却和侧妃一样。”我的手不觉在袖子下攥紧了,面上还是呆呆的,眼睛直直望着前面的地上。青衣侍女看了我一眼,说:“巴不得她一直这么傻傻的才好,这样我们才更有希望。以后要是能嫁给王爷,生个小王爷,说不定还能做妃子。”白衣的说:“就算是不跟着王爷,跟着映月小姐也好啊。映月小姐如今是这王爷府上的半个主子,将来肯定是当家的主母,跟着她也不差啊,可是如今我们却被派来侍候这个傻子,真是前途无望了。”说完她们两个一起叹了口气,然后各自白了我一眼。
这一日,侍女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便悄悄的溜了出来。顺着屋子后面的山路走到了竹林的深处。走着走着,我听见有水流的声音,我忙循声过去,是一条小溪。顺着小溪向下游,越走越宽,不知道走了多远,到了后来竟到了一个悬崖边,溪流流下悬崖也变成了瀑布,一落千丈,发出轰鸣的声音。我大量了一下周围,前面溪水对岸还有一条小路不知伸向何方。我脚下的这条一直延伸到溪水边。我走到悬崖边,站在瀑布上,探身向下面一看,原来就是半山的那个瀑布。我站在这瀑布的顶上,看着下面水花飞溅,深潭幽碧,竹海翻浪,别有一番景色。
我站的位置是一块伸出去的大石头,仅容一人站立,却也很平坦。这石头上满是青苔,似是鲜有人至。我站在上面,极目远眺,微风吹来,吹动着我的头发和衣衫,我闭上眼睛,远处竹林的清香若有若无很是惬意。我在岩石上站了一整天直到看完日落,才又恢复呆呆的模样,回到竹屋中。后来我一连几日看见没有便到这悬崖瀑布之上来站一站。有时觉得有人跟着我,我装作休息,坐下来,顺便看看身后,原来是明王府上的青衣侍女。我不觉好笑,跟就跟吧,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跟着,偏要这么鬼祟,可见人心不正。
我到悬崖之后,那青衣侍女便走了。第二日快到午时,我才抽出空来到悬崖之上。站了一小会儿,便听见身后有说笑身,一个女声很是温柔甜美的说:“表哥,那边好像有水声,我们过去看看吧。”我忙恢复了呆呆的模样,对着溪水坐着。只见对岸来了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那位小姐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裳,容貌俏丽,此刻她正温柔的,满脸幸福的笑脸,仰着头看着那位公子,边走边说话。那位公子儒雅俊逸,穿着米色的劲装,神态温和,低头侧脸,与那位女子说话。他抬头看向这边,停住了脚步,怔住了。我也愣住了,那两人竟然是巡和映云。映云看见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很难察觉,可惜我看见了,她是故意引巡过来的。我有些奇 怪{炫;书;网,这里如此偏僻,映云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想到昨日的那名青衣的侍女,恍然大悟,原来那名侍女不但要向曜报告,还向映月报告了。映月告诉了映云这件事,映月便把巡引到了这里。让我更加奇 怪{炫;书;网的是巡怎么肯和映云出来,他不是一直躲着映云的吗。
映云大声的对巡说:“那不是晨露公主吗,我们过去吧。”说完也不等巡回话便踩着石块小心翼翼的过来了。巡皱着眉头看着映云的背影一会儿,跟着她朝我走过来了。映云走到我跟前,我直直的看着她,她很不情愿的略微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看着我,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却满是不屑说到:“真巧,晨露公主也在这里。我和表哥出来游玩,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巡已到了我们身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
映云转头向巡到:“表哥,我们婚礼时请晨露小姐过来观礼可好。”说完转过头仔细观察着我。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映月告诉映云我在这里的事情是想试试我是否真的傻了,另一方面也要看看巡是否对映云是真心的。我脸上还是呆呆的,心里却叹息起来,这小丫头的道行太浅,太沉不住气,被映月当枪使。我更加奇 怪{炫;书;网了,巡从什么时候这么喜 欢'炫。书。网'映云了,竟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巡看着我,忽然出声对映云说:“晨露公主如今身体不好,你与她说这些她也不会有反应的,天色不早了。中秋都过了,山中太凉,我们回去吧。等公主好些了我自会下请帖请她来观礼的。”说罢便伸手搂住映云的肩膀转身原路返回了。映云似是对我们两个的反应都很是满意,顺从的跟着巡回去了。巡从未叫过我晨露公主,如今他这么唤我让我心中很是难受。见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我才皱起眉头来。巡没有回头,一下也没有。
我站起身来,转身朝向走去悬崖,看着下面的深潭,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又释然了,巡要是能找到真心所爱的也不差,不然我总是觉得很愧疚。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很是紧张的声音:“露儿在干吗,你可别干傻事,有我在这里,什么都能解决。”我有些头疼了,是四王爷。我只能装傻,不理他,继续看着深潭下发呆。他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靠近我之后,一把抓住我胳膊,拽了到他身边,疼得我差点叫起来。没想到这家伙力气竟然也这么大。他似是松了口气,牵着我从大石头上下来,走到溪水边,找了块干净的青石,扶我坐下。我只能任由他摆布,心里暗暗叫苦。
他在我身前蹲下,微笑着说:“露儿这几日可好,我拿来的药侍女都弄给你吃了吗。”我略略除垂目,看见他放在膝盖上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尖还在轻轻的颤着。看样子他真的以为我要寻短见。我实在是不忍再骗他,可是这附近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和暗卫,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他凝神看了我一会,笑了:“别怕,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要你,那句话还是算数,如果你不是公主多好,我也不用抢的这么辛苦。你一直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拒绝我。”我鼻头发酸,连巡都弃我而去,他竟然还能这么说,真是让我意外。他见我没有反应,便在我身旁坐下了,仰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微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说完便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坐着。我们就这样静静坐着,似是在清华殿院子里面一般,他喝茶,我打瞌睡,也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到了傍晚,他才领着我回到了竹屋,对我说:“露儿好好的,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又吩咐了侍女几句便走了。
第三十章 青竹寺中(下)
早上起来,有侍女进来伺候我梳洗完毕,便把我扶到院子中,搬了个椅子让我坐着晒太阳。我有些抑郁了,如今在她们眼中我和一个老太太一般,出了吃饭睡觉,就是晒太阳了。我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院子里面又安静了,该去报告的,梳妆的都走了。李致忽然出现在我面前道:“公主,六王爷请你到昨日那里去。其他的暗卫和探子我们都支走了”我点点头,便起身前往悬崖边。巡已经在那块大石头上站着等我了,他今日带着白玉冠,穿着白底银色暗纹的朝服,很是精神,比平日温文尔雅的气质中又多了些决断与位高者的傲然。他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着我,下了巨石,朝我走过来。他微笑道,还是那个春风和煦的巡:“露儿如何找到一个这么美得地方的?”
我看着他,没有出声。他也回望着我,静静站着。我轻声道:“巡,你对映云可是真心的?”巡说道:“我要坐上那个位置,我需要她父亲的支持。”我皱起了眉头:“巡也要历劫吗,这凡间的皇位对你来说应该一点用处也没有啊。”巡道:“曜的劫是必须坐上皇位,天下富足二十年,而他如果没有映月父亲兵马的支持就做不了皇帝,即使是坐上了也坐不稳,所以映月一定是曜在人间的皇后,你不可能成为曜的皇后了。所有诸国中只有北国的下一任皇后没有明确人选,但是北国的下一任皇帝是你的堂兄。因此只能另外想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曜做不上皇帝,如今只有我能与他抗衡。只要我能做上天朝的皇帝,你就可以做上皇后顺利渡劫,一渡过劫,我们便回天庭。”
我道:“我若是只管自己顺利渡劫,曜怎么办,他做不上皇帝,渡劫失败要重头开始。还有映云呢,我做皇后,映云怎么办?还有这天下的百姓呢?如此动荡必将兵争四起,涂炭生灵。巡,不要再违背你的本性了去做这些了。”巡抓住我的肩膀道:“过去我就是顾忌的太多,怕你太小不敢告诉你我是你未来夫婿,怕起纷争不与曜争天帝的位置,不与曜争你,结果呢。如今与其要我看着你形神俱灭,不如我背弃一切,我不在乎。”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反手捉住他的手哀求道:“巡,曜为了那个位子已经迷失了自己,如果你也这样我宁肯灰飞烟灭。求你回天庭吧,不要留下来陪着我受苦了。我已经辜负了你,不要再让我对你有更多愧疚。巡,回去吧!”
巡挣脱开了我,手垂到了身侧,双拳紧握,望着我,眼中满是哀伤和痛苦,他苦笑道:“露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怎么样?。。。”他低下头,肩头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又忽然抬头道:“我会让你坐上皇后的。这次我一定要把你安全的带回去。我不想再无助的看着你受伤害了。”说完转身就走了。我在他身后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决然的大步离去。我满脸是眼泪,手揪着前襟,泣不成声。我慢慢的走到悬崖边,看着石下的碧潭清幽,瀑布飞溅,心里面忽然涌上一个危险的念头:如果跳下去能让所有事情都解决该多好。想到这里,我不禁向着悬崖迈出了一步,想到天庭中的父母,我迈出去的腿最后还是停住了。我对自己苦笑道:“晨露,今日你在这人世间刚好满十六年。你只有一年时间了,不管再难,那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定要撑过着一年。”
我慢慢的踱着沉重的步子往竹屋走。快到竹屋时,远远听见有人在前面说话,渐行渐近,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竹林,纵身一跃,上了一根凤尾竹的竹尖。我刚刚站稳,就有两个侍女走了过来。我低头凝神一看,是三王爷府上的侍女。她们正说着:“没有想到那个傻子公主的母亲前北国皇后也住过这个屋子,我听说就是那年明王两周岁的时候。”我一惊,几乎要从竹子上坠下,忙稳住身形,继续凝神听她们说话:“听说北国皇后一直没有怀孕,后来听说这青竹寺很灵便来烧香求子,没有想到回去后真的怀上了。”另一个说:“青竹寺的菩萨真的很灵,我们以后也可以开来求求。”“不害臊,你还没有嫁人呢,就想着求子了。”说着,笑笑闹闹的走远了。
我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在竹子上站了好 久:炫:书:网:,等到月亮都出来了才下来。回到房中,不知是因为哭得太久,还是因为着了凉,到了半夜尽然发起烧来。我原来虽是呆呆的,到了早上一定会起来,可是这天早上却昏昏沉沉的,不能醒来。侍女们见日上三竿我还没有出来,也觉得不对劲,来敲门,却没有人应,推门进来,才发现我病了。她们见我烧得满脸通红,米水不进,急了起来,乱成一团,下山了三个分别去禀报自己的主子,顺便请大夫。我躺在床上听见她们闹喳喳的商量,本来就头痛欲裂,只是想多睡一会,现在更是烦躁无比。我想出声叫她们出去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心里清楚却不能动弹。过了一会儿,侍女们都走了,剩下的也都出去寻热水,找药,我这房里终于清静了。
我感觉到有人从门口轻轻的进来,迅速的走到我的床边,轻声唤我:“公主,公主!”我听出是李致的声音,他焦急的唤我几声,见我毫无反应,便着急了,轻轻拍手,又有人进来。李致轻声吩咐后来之人道:“你速去禀报六王爷,说公主不对劲,似是不好了。我在这里守着以防有人想趁机下黑手。”来人应了一声便消失了。李致伸手触了触我的额头,却被我额头上的温度惊得一下缩回了手,他更加焦急了,自言自语道:“昨天还好好的,这如何是好?”这时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李致忙纵身跃起,隐到了房梁上。进来了很多人,我听见四王爷的声音,他直接扑到了床前,一阵香风拂过,伸手抚着我的脸,掌心中湿漉漉的,呼吸急促似是疾跑而来。
他声音中满是惊慌,道:“露儿怎么烧成这样,昨日还好好的。太医快看看。”我不禁有些感叹了,虽然这个四王爷很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