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骊歌--桃花朵朵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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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骊歌--桃花朵朵开-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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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也对。

    “据说那时候的他,和现在的卢仲玉一样,单纯、真诚。”

    “那又怎样?”我不以为然地说,“连秀蓉如果嫁给他,还不是一样做妾。既然都是做妾,那不如嫁给她自己喜欢的白大人。”

    “不,他曾经承诺连秀蓉,帮她脱离乐籍,娶她做真正的妻子。”不凡说道。

    天,这个恐怕才是当初带着仲玉一起反对父亲将姐姐嫁给安东郡王的卢伯晶吧!

    至于我所见到的……

    这就是时间对人的改变吗?

    “不过这种事,卢老爷可不会同意。他们家的儿子,全都逃不出老爹的手掌心。连秀蓉嫁给白大人,正好应验了卢老爷那个教坊女子无情无义的说法。”

    “不久之后,卢伯晶就在他父亲的安排下娶了京城一个大将军的女儿。”

    “他快乐吗?”我喃喃自语。

    “快乐?”不凡嘲讽地笑道,“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此,每年教坊大赛之后,他都要玩/弄几个教坊里面的女孩子,但是从来不会负责,就只是玩/玩罢了。”

    “所以你不必多想,”不凡说道,“没有你,他今年也会找别人。”

    我笑笑,没说话。

    “玉娘,其实你都明白,”不凡继续说,“你需要的只是时间。虽然你早就知道和他没有将来,但是当要了断的时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你还是割舍不下。只是这样而已。你需要的,是快刀斩乱麻,然后用时间来治疗快刀留下的伤口。这样对你对他都好——虽然很痛,但不会耽误你们两个人。他可以继续考他的科举,娶他的高门未婚妻,你还可以是左教坊那个快乐坚强的玉娘。你们两个人的前途,都还很明朗。”

    你们两个人的前途,都还很明朗。不凡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

    仲玉的前途?

    是了,我们在一起,对于我的前途其实没什么影响,要说有,那也是好的方面;但是对于仲玉,就完全不同了。

    我早该想到的。

    )()()()()()(

    一周之后,我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而思想,也转变得差不多了。于是我约仲玉在青云河边见面,想和他做一个了断。

    “玉娘,终于见到你了!这几天我担心死了!可前几天二哥突然回来了,我也不好随便偷溜出来。那天晚上害我好等!怎么突然生病了呢?”仲玉穿着玉色的袍子,外面罩一件淡青色的长褂,兴冲冲地跑过来,问了一连串问题。

    河边的清风吹起他散落的几缕发丝,益发衬得他飘逸若仙。我看着他好像小男孩一般开心的样子,心头剧痛,万分不忍。

    “怎么了玉娘,你脸色不大好?是否身体尚未痊愈?我看你衣衫单薄,河边风大,这样极易着凉。”他说着,就要将自己淡青色的长褂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不要。”我向后躲了一躲。

    仲玉一怔:“怎么了,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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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大年初一,又是情人节,祝大春节和情人节双节快乐!

上部:当年初识 第二十六章 若狭路相逢,莫笑我不能幸免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气我这些日子没去看你?”他担心地问,“好玉娘,我都说了那是因为二哥突然回来了,我实在抽不开身。”

    “不,我没有怪你。事实上,你来与不来,对我都没有什么。”我咬牙冷着脸说。

    仲玉慌了手脚:“你真的生气了?玉娘——”

    “我不是生气,”我故作平静地说,“真的没有。仲玉,我很冷静。其实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些话想跟你说清楚。”

    仲玉惊讶地看着我,说不出任何言语。

    “我、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出来。

    “为何?!”仲玉瞪着眼问我。

    “我们这样来往,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对你,只会荒废了你的学业;对我,只会让我无心练习才艺。”

    “不,玉娘!你已经是优甲了,再说以后你嫁与我为妻,根本不需要多么非凡的才艺啊!”仲玉辩解道。

    “没有以后了,”我否认道,“我们以后就是点头之交,你做你的卢家少爷,我做我的教坊学徒。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若有官家宴饮之上碰巧遇见,请只当我和别的人没有分别。”

    “为何?玉娘,你曾经对我说过——”

    “没有曾经,不要提曾经!”我粗暴地打断了仲玉的话,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痛和难过。

    “你怎么了玉娘?”我看到仲玉俊秀的美目上蒙了一层水雾。那明明是泪,可为什么一点都不清澈呢?

    “你不要再问了,我们分开吧!”我只能这么说。

    “不,玉娘,这不是你的真心……”仲玉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他上前抓住我的手臂。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你好自为之吧!”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快速地跑开了,眼中的泪水已经不听话地流了出来。

    我隐约听到身后仲玉的喊声,但是这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泪水汹涌而出,怎么也擦不干净。

    待我估计仲玉不会追上来了,便停下来,倚着河边的大堤,嚎啕大哭。

    为什么只有短短的半个月?就算是一朵花开的时间,这也未免太短了……

    为什么那么美丽的开始,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在山洞中俊逸若仙的仲玉。

    为什么我会这么舍不得?不是只有半个月吗?什么都没开始,我却已经不争气地舍不得了……

    为什么……

    我答不出来,只是狠狠地哭着。

    是否,如果当初见面不这么频繁,我们可以走得更久一点?又或是,走得越久,了断的时候就会越难过?

    我脑中快速地闪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但胸中郁结的悲伤却难以化解,眼泪不停地流着。

    “呦,这不是我们的优甲嘛?怎么在这里哭成个泪人儿啦?”

    我闻言,抬头一看,只见陈如意用带一点嘲讽的神情看着我,仿佛我现在的样子很可笑。

    “怎么我出现的地方你就会出现啊?!”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被他看见这副样子,我恼羞成怒。

    “这话到应该由我来问你啊!”他调侃道。

    我用戒备的眼光看着他,一边抽噎一边用手背大力抹着眼泪。

    “啧啧,用手背胡乱抹眼泪,这可不像一个当红教坊艺人所做的事情,要是穿了出去,人家一定会笑你有失教坊体统。”他笑道。

    “谁愿意传,让他传去!”我没好气地说,“反正我这副样子,就只有你看见了,要是有别人传闲话,我也知道是谁说的!”

    “好厉害,我可惹不起!”他佯装害怕,见我没有破涕为笑,便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淡黄色的绢子递给我,“喏,擦擦眼泪。我听你们前头人说过,女孩子哭的时候,用手背用力抹眼泪,很容易抹出皱纹,就不好看了。”

    我接过他的手绢,低着眼皮说道:“这你倒清楚得很!”

    “大概你进教坊的时间不长,这些东西都没有人教过,”陈如意说道,“看看罗艺琳,什么时候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哪像你,跟个粗使丫头似的。”

    “是啊,我就是粗使丫头!”我一赌气,把那刚擦了两下的手绢丢回给他,说道,“您这个尊贵的节度使大人趁早别跟我说话!省得是了您的身份!”

    “唉,可惜了我的手绢,平白弄脏了不说,我一片好心,人家倒不领情。”他自嘲道。

    我的眼泪还在流。看看陈如意并没生气,于是壮着胆子从他手里把手绢夺了回来:“谁说还你了?!我只是提醒你别失了身份。”

    他宽容地笑笑,没说话。

    这手帕应该是上乘的绢丝,质地很细,又轻柔。材料本来凉凉的质地微余主人的体温,一股有些像柠檬的草木淡香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的帕子是用马鞭草薰的吗?”我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

    “一种香草,原产可能是距离我家乡很遥远的一个地方。传说在那个地方的乡下,长满了各种美丽的香草,有一种很美的叫做薰衣草,是紫色的草木。薰衣草田在微风下会漾起滚滚波浪……我看过图,很美。你可以想象,如果田野中金黄的麦田变为紫色,微风吹过,那该有多美……不过你的手帕,这香味像另一种香草,叫做马鞭草。我很喜欢这些天然香草的味道。”其实我说的是普罗旺斯,那是我梦想中的地方。但是我无法对陈如意解释法国和普罗旺斯,所以只好隐去。

    “你很想去那里,是不是?”他突然问。

    我一怔,看着他晶亮的眸子,像清澈的水晶,神秘灵动,会吸附人的灵魂。

    天色渐渐暗下来,在黑暗中,这眸子就越发晶亮,越发地有魔力。

    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在心里问,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陈如意已经缓缓将头低了下来。

    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庞,却忘记了应该要避开。

    陈如意的气息已经扑到了我的脸上。望着他魅惑柔软的羽睫,我迷惑了……

上部:当年初识 第二十七章 狐狸的心上人之谜

    就在陈如意的脸几乎要碰触到我的面颊之时,忽然传来“呀!”的一声怪叫,一只白色的鸟从后面的树林飞了出来,越过我们倚靠的河堤,向着水面飞远了。

    这声鸟叫像是把我从梦里面惊醒,赶忙向后退了几步,离开那只狐狸远一点。

    陈如意见我如此窘迫地避开他,却不以为意。

    “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他说道。

    “好,多谢了。”我看着这个在夜色中显得微微有些落魄的潇洒男子,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

    左教坊柴房。

    “你都和卢公子说清楚了?”蔡妈关切地问。

    “嗯。”我点点头,不想多说。

    “唉,”蔡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认命吧,玉娘。做教坊女子,就只有在宴乐之间逢场作戏罢了。运气好的,嫁到大户人家做个妾室,过个一年半载生几个儿子,那就算站稳了脚跟。运气不好的,嫁个平民百姓,将来生的孩子保不齐还得学声色之事,一家几代都脱不了乐籍,也是有的。所以连秀蓉虽然过分,我也能理解她。教坊女子,不容易啊。”

    “那前头人呢?你看她,不仅色艺俱佳,还凭一己之力撑起左教坊,这份独当一面的派头,多么耀眼!”我由衷地赞叹道。

    “玉娘,你这是孩子话,”蔡妈摇着头,不敢苟同,“旁人都只看见她风光的一面,却没看见她在背后的辛苦、努力、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她是真心热爱音律、歌舞和教坊,所以才会留下来,可是一个女人,无依无靠的这种日子,其中的苦,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能想象的。所以我才劝你,趁着现在年轻又当红,赶紧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当然,最好就是牢牢抓住你的陈大人的心!”

    陈如意?不。他在我心里,是头号危险人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陷阱般的气息。

    “蔡妈,你可闻得出,这是什么香草薰的?”我准备转移话题,掏出陈如意的手帕问道。

    “好细软的绢丝,”蔡妈接过手帕,赞道。她深吸了一口气:“呒,好清爽、纯净的味道,错不了!”

    “是什么?”我问。

    “上等的雌同欢草。”蔡妈回答。

    “那是什么?”我一头雾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植物。

    “同欢草是一种香气馥郁的兰草,雄草开金黄色花朵,雌草开雪白色花朵。早年间,净堂国未婚的青年男女若是看上了谁,便用与自己不同性别的同欢草薰了自己的衣服手帕,来向意中人表示爱意。而被送薰香衣物的人,若也喜欢对方,便会收下,将此物随身穿戴。若不喜欢对方,则拒绝接受。”

    “哦,倒是很浪漫的习俗啊!”我感叹着,心里却想:原来这只狐狸早就有了意中人!会是谁呢?我猜八成是那个蛮横跋扈的陈伊。

    “不过这种习俗已经失传很久了,”蔡妈突然说道,“因为同欢草不易成活,需要很高的种植条件和技术,所以现在只有土生土长的京城贵族还保留着这种习俗,像是我们隋阳乃至全国的其他地方,都不大会有还遵从这种习俗的人。”

    土生土长?京城贵族?我琢磨不透了。

    就算陈如意来历不明,有可能是京城人,但是那个陈伊一口隋阳味道的官话,不像是和京城有什么瓜葛的人。难道那只狐狸的意中人另有他人?并且还是个京城贵族之女?

    可要是如此说来,这对他的仕途可是大有帮助,他为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家姑娘娶进门呢?就像卢家那样搞政治联姻,难道不是扩大自家势力最快又最牢固的方式吗?

    “想什么这么入迷?”蔡妈打断我的胡思乱想,“这条帕子是从哪里得到的啊?”

    “噢,在外面捡的。”我随便说道。

    “捡的啊,我还以为你有遇到了什么名门公子呢。呵呵,不过也对,要是名门公子送信物给你,应该用薰了雄同欢草的东西送你。”蔡妈笑道。

    “哪有这种运气,”我讪笑道,“才和仲玉说清楚,我现在还没心情接受别的男子。”

    说着句话的时候,我也想起自己被陈狐狸迷惑的情景,不过嘛,我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他是狐狸,被他迷惑也算情理之中吧?

    “没心情就加紧练舞吧,距离御前表演就剩一个多月了,你身为飞天素女的角色人选,可是责任重大。这又是生病又是调养,耽误了不少功夫。男女之情,费心伤神,往往还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与其执着于情,倒不如用心打磨才艺,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现情伤好了大半,你说呐?”

    我看着蔡妈慈祥的表情,暗暗为她的豁达喝彩。她经历过被辜负、意外生子这样的经历,相必也曾悲痛欲绝吧?可她却始终都如此乐观豁达,真叫我惭愧。

    “蔡妈,我听你的。”我认真地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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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正式和所有跳素女飞天舞的姑娘们一起集合练舞,我才发现舞音阁比我想象中要宽敞,天花板也是出奇地高。

    连我在内的十个年轻教坊学徒,再加上资深的罗艺琳,这十一个人就是素女飞天舞的全部成员。

    素女飞天舞的故事很简单,讲述的是净堂国一个美丽善良的少女被精灵点化成仙而飞天的传说。

    全舞行进之时,扮演仙气的舞者由五个人围成圆圈站在下层,四个人围成圆圈站在五个人的肩上,而飞天素女则站在四个仙气扮演着用手搭起来的小小方寸之地。而精灵站在仙气和素女之外,用本身灵巧精妙的舞蹈来恰当掩饰仙气和素女们的失误。

    罗艺琳扮演精灵,是领舞,这个角色要求极其优秀的舞技和现场应变能力,非她莫属;那九个学徒扮演的都是素女飞天之时萦绕在她身边的仙气。而我扮演的就是被仙气环绕着飞天而去的素女。

    这个飞天素女看起来很风光,其实演起来也是极其辛苦和危险。要站在四个女子拉起的手上跳舞,所以动作不能太重;要上窜下跳,不仅要弹跳力好,还要根据舞曲节奏,不能早也不能晚……

    三天下来,我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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