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骊歌--桃花朵朵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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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骊歌--桃花朵朵开-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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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若松说道这里,沉默了。

    我看着沉睡中的如意,心中堵塞着说不出的难过。

    原来那个房间里面的画像是芷玉和她的母亲,怪不得两幅画都与我想像。而陈如意对我一直以来的包容和照顾,原来都只因为思念故人。

    如意,到底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呢?

    你这些次吻我,究竟,吻的是那个芷玉的芳魂,还是我洛玉娘呢?

    你可不可以醒过来,给我一个答案呢?

    我抽吸了一下鼻子,将眼中的泪逼回去,又问:“那你们今晚,做什么去了?他把我叫到这里,原不是为了梳拢我,对不对?”

    杨若松点点头:“你对于我们今晚的行动,是一个很好的幌子。上次为了救你,如意将那个功臣之后交换给安东郡王,原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才不会这么做。如意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受人胁迫——更何况还是他最讨厌的安东郡王。”

    “可是安东郡王刚刚得到人质,定然会严加防范。所以如意就利用梳拢你这件事来转移安东郡王的注意力。换了是别的女子,那个老匹夫兴许不会中计,可安东郡王对你与芷玉的想像,已经亲眼所见,如意对芷玉的深情,他也是一清二楚,所以便信以为真。”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原来如意竟然是为了就阿桂才会这么做。我看着床上的如意,心中无比内疚:原来我竟错怪了情深意重的他。也许,他是拿我当做替身又或者是棋子,但可见他对人做事,极重信义。

    呵,洛玉娘啊洛玉娘,你自诩聪明,却轻易就被一个男子表面不羁的面具所骗。

    眼中又泛起泪花,我伸手拭去。如意,为什么你不能先告诉我一声?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既然如此,你们捉不凡,又是为了什么?”我问道。

    杨若松笑道:“声势做得这么大,宾客请了这么多,如果不能出去应付,总有要有个说辞吧?这个时候,难道还有比洛姑娘的旧相好来捣乱更好的说辞吗?”

    “可,你们怎么知道不凡一定会来?若是不来呢?”我追问。

    “功夫做足了,他自然会来。至于如意怎么对他说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杨若松答道。

    “为什么你们不事先告诉我?”我问,“如果你们告诉我,我会全力配合的。”

    “洛姑娘,看来你还不懂得施计,”杨若松说道,“如意施计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论对敌方还是我方,都完全真实。所以他设的局,不是逼真,而是全局皆真。这样才能保证能够骗到要骗的人。再说,让姑娘知道这么多,对姑娘也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噙着泪花说,“我从来没有想做一个局外人……从来没有,特别是当我知道这个局是他所设的时候。我也许不能算他的朋友,但至少绝不会是敌人……”

    泪水涌了出来,我却顾不得擦,只将手轻轻抚过他的眉骨与印堂。

    “其实人生苦短,”我喃喃自语,“与其患得患失地过完漫长而沉闷的一生,倒不如潇洒快意地度过每一天,不论生命长短,至少曾经绚烂盛放过。”

    杨若松见状,起身欲要离去,末了,却又折回来对我说:“我不知道洛姑娘对如意是什么感情,只希望姑娘若是喜欢他,就请一心一意好好对他;若不喜欢,也不要伤害他,更不要帮着别人伤他。因为你的脸对他来说,已经是最致命的武器。”

    杨若松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着泪默默说道:你错了。对于一个人来说,最致命的武器不是另一个人的容颜,而是自己已经深陷爱情、无法自拔的心。

    )()()()()(

    两日后的傍晚。

    我因为连日照顾如意倍感辛劳,正倚在床边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到床在动,马上警觉地站了起来,却发现是如意醒了,正在努力坐起来。

    “你醒了?”我惊喜地问道。

    “不醒,和你说话的是谁?”他戏谑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是杨若松没有把你送回去还是你觉得自己没被梳拢,不好意思回去啊?”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我睨了他一眼,答道:“尊敬的节度使大人,如果不是您身负重伤、少人伺候,小女子也不会硬赖到现在。”

    “重伤?哼,”他笑道,“八成又是杨若松这个家伙在吓唬你,不用理他。”

    他说着,捂着伤口想要坐起来,可却牵动了伤口,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的俊眼修眉都纠结在一起,那表情好不滑稽!

    我赶忙上前去扶他:“就你这样,还用他吓唬我,谁都看到你只剩下半条命了。”

    “夸张!”他皱着眉头说道,“我又不是文弱书生,怎么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这我倒想问你,”我扶他将上半身倚靠床头坐起,“像你这种连猛虎都能轻易收服的大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上部:当年初识 第四十二章 那个女孩教我的事(1)

    陈如意闻言,咳嗽一声,答道:“和宾客喝酒么,男人喝多了难免——”

    “还扯谎!”我打断他的话,“杨若松都告诉我了,你是去救阿桂了是不是?”

    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陈如意有些羞赧。他红了脸,低声骂道:“杨若松这家伙,回来我非罚他不可!”

    “你这人真是无趣,只爱死要面子硬撑,别人对你的好心,从来不知道好好接受。对杨若松是这样,对我也是。你若是早些告诉我所谓梳拢不过是一个局,我又何至于那么不愿意帮你。”我撅着嘴说道。

    “哈,我有那么遭吗?”他自嘲地笑笑,继而摄人的星眸对上我的双眼,“又如果,我告诉你,这梳拢,既是局,又不是,你会怎样?”

    “局就是局,什么既是又不是,我听不懂。”我躲开他深邃的目光,看向别处。

    “是局的一面,杨若松那张大嘴必定早都透露给你了;至于不是局的一面,”他顿了顿,“等过几日你离开节度使府,自然知道。我只盼你知道的时候,不要生我的气就是了。”

    “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我反问道。

    “岂止是容易生气,简直是脾气大得不得了!”他夸张地说道。

    “懒的理你,”我白了他一眼,“我去倒水。”

    我没有再提芷玉和手帕的事。因为我突然发现,原来这样和他调笑戏谑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呵,如果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度过今后的日日夜夜,会是怎样?

    “咦,玉娘?玉娘?”他唤我。

    “什么?”我回头问道。

    “水洒啦!”他笑着摇摇头。

    “呀!”我低头一看,可不是,都怪我走神,杯中的水早就满溢了。

    “真是,我们的优甲连口水都倒不好,传出去要给人笑掉大牙了。”他笑道。

    我一边反驳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擦干那些水,心中却满溢着和情人斗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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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睡着,心中无限温馨宁静。失而复得的欣喜在全身流淌,我又变成了一个在爱情中徜徉的小女人。

    “不行、不行!”如意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

    我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如意,怎么了?”

    “不行,老匹夫,你停手!”

    “如意?”我见他说个梦话还要手舞足蹈,不禁纳罕是什么样的梦。

    “停手!别撕芷玉的画像!”他复又喊道。

    我闻此言,登时僵住。

    “如意……”我走上前去,一面呼唤他的名字,一面将手搁在他额头上试探。

    “芷玉,不要离开。”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含混不清地说道。

    他的额头很烫,而我的心,在此刻跌至冰点,碎裂成一地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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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烧终究不能掉以轻心,张大夫又被请来诊治。

    我趁张大夫给如意搭脉的功夫,拉了杨若松私下问道:“如意武功那么好,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既然有提前布局,想必你们带的人也不少吧?”

    杨若松答道:“还不是安东郡王那个老匹夫暗算如意。他引诱如意去取芷玉的画像,谁知放画的地方布满了机关。如意只要遇到和芷玉相关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因此才给那老家伙有机可趁,伤了如意。”

    “依你看来,如意与安东郡王对峙这么久,如意可占优势?”我问道。

    “当然,”杨若松的自信地答道,“若不是那个芷玉,老匹夫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那你希不希望他以后对付安东郡王的时候,不再被掣肘?”我又问。

    “这个自然!”杨若松肯定地回答。

    “那好,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做一件事?”我鼓起勇气问道。

    “什么?”杨若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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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黑风高。

    “你确定如意睡着了吗?”一身夜行衣的杨若松走过来,悄声问道。

    “我确定。他今天烧得迷迷糊糊,吃完药就睡下了,你别老看我,我问你,那个带了没有?”

    “我只是觉得你穿夜行衣,看起来怪怪的,”杨若松露出鲜有的滑稽表情,“可是,我们非用那个不可吗?”

    “当然!”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可丁点武功都不会,万一被抓住就惨了!”

    杨若松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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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之后,安东郡王府。

    “喂,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困啊?”一个守卫说道。

    无人回应。他转头,发现同伴已经睡着。

    “喂,醒醒!醒——”

    只见杨若松朝他后颈处猛劈一掌,便叫他陪自己的同伴一同昏睡了。

    “好掌法!”我赞道。

    “回去再夸我不迟,”杨若松说道,“那迷香虽然厉害,可终究有失效的时候,我们还是赶快办正事。”

    我点点头。

    不多时,杨若松带我来到一间令我倍觉眼熟的房间。

    “应该就是这间。”他说道。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进那间屋子,我又看到了挂着芷玉母亲画像的石台。

    “就是这间。”我冲杨若松点头道。

    杨若松见地点正确,便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我让他迅速取下了那两幅画并卷好,用黑布包起背在后背。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我有些惊慌。

    “嘘”,杨若松拉着我又躲到从前挂着芷玉画像的石台下。我心中默默祈祷:芷玉,如果你真的深爱如意,就请保佑我们不被捉去吧!

    来人推门而入,他手中举着一支昏暗的蜡烛,步履沉重。我在暗处细细观察了很久,感觉像是安东郡王。

    “今夜真是幽静。”他开口说话了,果然是安东郡王。

    “青蝉,要你们母女孤零零地睡在这荒僻的屋子,都是老夫的不是,”他幽幽地说道,“前几日我本想拉姓陈的那个小子过来陪你们,不过被他逃掉啦。”

    这家伙竟然亲口承认暗算如意!我听了他的话,心中升起腾腾怒火。

    “杨大哥,待会儿我一出去,你就如此这般……”我对杨若松耳语道。

    “好是好,可,你要当心。”杨若松有些犹豫。

    “谁在那?”安东郡王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来不及了,你记得照我的话去做!”说完,我便从石台下蹦了出来。

    “王爷,别来无恙啊。”我拉下黑色的蒙面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渗人,类似鬼片效果。

    “谁?!”安东郡王向我看过来。

    “想当初我为王爷赴汤蹈火,怎么这么快您就认不出小女子了?”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弄得很幽怨。

    “芷玉?”安东郡王用蜡烛照亮我的脸。黑暗中,夜行衣将我的身体隐去,在安东郡王眼中,应该只能看到我的脸在黑暗中漂浮。

    他倒吸一口冷气,问:“你不是已经——”

    “是,我本来已经死了。可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说我在尘世有太多牵绊,无法进入轮回。我这个孤魂,人间无门入,阴曹无处收,自然就只能在世间飘飘荡荡了。”

    “不能进入轮回?”安东郡王似乎有些害怕,“你留恋凡尘,是舍不得陈如意吧?既然如此,尽管去节度使府找他就是了。”

    “怎么,王爷不欢迎我?”我捏着嗓子问道。

    “没有,不过老身这里没有姑娘留恋的东西罢了。你为了那小子,命也不要,旁的东西哪里会放在心上!”安东郡王的声音中似有怨气。

    我听了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匹夫活生生拆散了人家一对鸳鸯,怎么说出话来倒好像人家欠他似的?

    “王爷觉得,小女子自杀,太过自私吗?”我试探道。

    “你为了姓陈的那个小子,鼓动娘亲一起自杀,难道算是孝女吗?”他反诘。

    “那王爷认为,将我娘亲困在这里,就算是孝顺吗?”我也反问。

    “嗯?”安东郡王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芷玉,你娘亲的忌日就快到了,届时我会照常为她焚香上供,你若是对尘世不舍,何不就在我这里小居,等过了你娘的忌日再走不迟啊!”

    他说着,向我越走越近。

    糟糕!一定是哪里露出马脚,被发现了!我紧张地向后退去,心跳到了嗓子眼……

上部:当年初识 第四十三章 那个女孩教我的事(2)

    “王爷不是劝小女子去节度使府吗?怎么这么快又不介意我在此流连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现在不是故意为之而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难得你还愿意来看本王,不如再次多停留几日吧。”安东郡王说着,眼睛里露出狡黠的光。

    “来人!”他高声喊道。

    无人回应,因为他们都中了我们的迷香。

    “嗯?怎么回事?”安东郡王察觉到异状。

    “王爷,莫不是您多行不义,如今已经众叛亲离?”我嘲笑道。

    “哼,你休想糊弄本——”没等他说完,便已经被杨大哥狠狠劈出的一掌击倒。

    “捂鼻子!”杨若松说完,掏出剩下的迷香冲着安东郡王猛吹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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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道:“杨大哥,你不是觉得迷香有违江湖道义,不太愿意用吗?怎么临走的时候,对着安东郡王吹了那么多下?”

    “哼!”杨若松只要一提起安东郡王,总是表露出万分不屑,“这老匹夫专爱使卑劣的手段,对他用迷香都太仁义了!只有用剧毒方能解我对他的心头之恨!”

    杨若松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与平时厚道稳重的形象相去甚远,令我大为惊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此甚为快意,颇有江湖侠义之情,遂问道:“那你怎么没预备点毒药,我们刚刚把他解决掉算了!”

    “不可,”杨若松摇头,“若如此暗算安东郡王,只会给如意带来麻烦。毕竟他与如意不合之事,世人皆知。他有什么差池,人们很容易怀疑到如意身上。所以要除掉安东郡王,必须师出有名。”

    唉,我暗自叹息,这样生活真累。真不如江湖儿女、刀剑如梦、风来雨去、快意恩仇。

    “对了,你可真行!”杨若松赞许之后问道,“怎么想到来偷画的?”

    我淡然一笑:“是她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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