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萧萧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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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萧萧胭脂泪-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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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无泪道:“这把剑,现在送给你。”
  苍北殷无语等待下文,世上没有白捡的便宜,辛无泪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他吗,不可能。
  辛无泪道:“为什么不接,不敢吗?”
  苍北殷冷笑道:“有什么话,二爷不妨直言,你用这把剑想交换什么?”
  辛无泪也冷笑道:“你的命都在我的手上,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我交换?”
  苍北殷愣了愣,忽然想明白了,既然辛无泪为了暗访不愿暴露身份,那么苍北殷也不能用他惯用的藤棍了,这把剑可以代替那条藤棍。
  想明白的苍北殷也不客气,他接过绕指柔,感觉象抓住了一条蛇,凉滑阴冷,他拿剑的时候,很想一剑刺向辛无泪,只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只是他没有必中的把握。
  辛无泪淡淡的道:“要偷袭我并不容易,你最好别做愚蠢的事情,不然会搭上别人的性命。”
  苍北殷看看沉睡的叶十三,冷冷的哼了一声。

  相见也许不相识

  残月如钩,钩起人无限愁思。
  新月如刀,温柔的刀,在雪初蝉的眼中,这把寒光四溢冷气透骨的刀一下一下划着她柔软殷红的心。她把所有的伤悲痛苦,全深藏在她眼睛深处,不经意间才一掠而过。
  因为她的心中已经沉积了太多的痛苦,几乎没有了一丁点的地方去放别的东西。
  此刻她的眼神很迷离,她盯着铁三给她煮药粥,药粥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子里边。铁三为她调息浑身筋络,为她运功疗伤,又喂了她许多滋补的药。她是深通药理的,知道铁三喂她吃下去的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散淤活血的极品。
  她的身体已经康复了,铁三还是每天给她熬药粥进补,而且一路带她来到天山,租了当地猎户的房子,精心照料她。
  他们遇见的时候,山花烂漫,现在,已是春暮。
  飘香的药粥里边,她闻到了雪莲花的味道。她也猜出来,他带她来天山,就是为了采摘雪莲花。
  雪莲花生于寒地,是大热的药,几十年才开一次花,而且雪莲花多生于危崖峭壁之上。现在正值夏暮,雪山松动,雪崩会随时发生,采摘雪莲花很是冒险。
  雪初蝉看着铁三盛了一碗粥转过身来,便垂下了眼。
  铁三微笑着走过来道:“小姐,这粥正好趁着热喝了。”
  木碗里边,有一朵月光般的雪莲花,在慢慢地飘着。
  雪初蝉接过来,低头喝着粥,粥的火候正好,雪莲花入口即化,微微的涩苦中有丝丝的回甘。
  铁三凝神的看着她,她没有梳头,乌亮如缎的发披散着,愈显得玉颜如水,清瘦如霜。她的手纤细修长,捧着木碗,好像捧着千斤之鼎样沉重。
  他是亲眼看着雪初蝉凄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跳下悬崖,当时他就站在雪飞沙的身后。雪初蝉那瞬间的表情竟然铭刻到他心中了。
  他才发现,从雪初蝉纵身跳崖的瞬间,她跳进了他的心里,才发觉当初匆匆的相遇,其实是一种开始,只是他尚不知。
  尤其他找到她,她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样子,让他的心猛然的翻了个个儿。他觉得这是个敢于承担责任的女人,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错误。他长了这么大,第一次为一个陌生女人动心,这个女人偏偏又非冰清玉洁。在他的是非观里,他该对这种女人轻蔑鄙弃,可是他抱起浑身是血的雪初蝉时,心中掠过的居然是满满的爱怜。
  他不能够也不可以爱上这个女人。
  纵然她是个纤尘不染的女子,他也不能去爱,她毕竟是有夫之妇,她的未婚夫是涂冷,他绝对不可以爱上别人的未婚妻。
  雪初蝉喝完最后一口粥,从床上下来。铁三把他的狐皮氅披到她身上:“小姐,你需要什么,吩咐我就好了,你身体太虚弱,应该多休息。”
  雪初蝉始终避开铁三的眼光,把碗放在桌上:“我要出去走走。”她的声音有些潮湿。
  铁三拦住她:“现在是半夜,很冷,已经是暮春时分,这里才下过了一场雪。”
  雪初蝉叹了口气道:“是啊,这里没有春天,我,我也没有春天。”她说着,坚持往外走,铁三拦住她。
  铁三柔声道:“四小姐,不要任性好吗?不要伤害你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他柔和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脸上。
  雪初蝉避开他的视线道:“你在雪家这么长时间,也该知道,送我回雪家,不过是送鱼肉于刀殂而已,我能走进去的夜又能有几个?”
  铁三浑身一震,僵立在那里。
  他当然知道,雪家等待雪初蝉的只有{炫残{书酷{网 的刑罚和必死的结局。
  他已经看见了雪漫天是怎么折磨雪飞沙的了,雪飞沙是雪家的希望,而雪初蝉是雪家的耻辱,也是雪漫天的仇恨,对付亲生儿子都是那么{炫残{书酷{网 ,对付眼中钉肉中刺的雪初蝉,雪漫天还不痛下杀手?
  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亲手将雪初蝉送到十八层地狱,如果雪初蝉惨遭不幸,他,也是凶手之一。
  雪初蝉推开门,冷风夹着飘零的雪花,冲进小屋,她顶着风雪出来,站在如刀的新月下,外边并没有下雪,只是强烈的夜风吹起山上的积雪,雪被风一阵阵卷起,又一团团抛弃,月光的寒气在雪地上铺就一层凄冷。
  这里的风还冷骨头里,她站在那儿,一株柔弱孤单的草,优雅而寂寞。
  铁三看着她袅袅的背影,好久才跟着出来,给她端来一碗热汤,不断有零碎的雪花落到汤中溶化。他轻声说:“喝口汤吧,暖暖身子。”
  雪初蝉看了一眼,接了过来,但是没有喝,她只是望着远处的山顶,一弯新月就挂在山尖,凄清寒怆,宛如一副水墨画,每一点浓淡焦枯的渲染都浸透着沧桑。汤碗一点点变凉,她的目光没有移动,悠悠的叹道:“明月出关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她的声音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
  铁三觉得每个字都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心。她好像洞悉了他所有的秘密,只是不愿意揭穿他。在他跟前的她,早不是他最初见到的样子,她好像要放下自己所有的伪装,把内心的软弱
  和痛苦都呈现出来,可是她又顾虑重重,连叹息都不那么直接。‘
  她在试探,也在逃避。
  他无法确定雪初蝉对他什么感觉,他也不敢去寻找答案。知道了结果又有什么用?他应该做的,是在未确定她对他有没有感觉之前,先斩断自己对她的情感。
  雪初蝉一直捧着那碗汤道:“大夫有时候很残忍,当他为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治疗时,明明知道结局不可逆转,仍要延续病人痛苦的过程。最不可思议的是大夫本身,还固执的以为自己在济世救人。”
  汤已经完全冷却了,上边开始结冰。
  铁三明白雪初蝉的话外之音,他也明知道自己尽心尽力的救治好她很是多余,最后,他还是要把她交给刽子手,还是把她交还给更悲惨的命运。
  他是大夫,她是病人,雪家就是她的不治之症。
  铁三低哑着嗓子道:“大夫不仅仅残忍,而且很麻木。他必须遵循行业的规定,他不能背叛自己的行规。”他深深的叹口气,送雪初蝉回雪家是辛无泪下的命令,他不能反抗辛无泪的命令。
  “其实,大夫可以让病人早一点死去,人生在世,总免不了生老病死。如果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为什么不给病人留一点点尊严?为什么非要让她在病痛中受尽屈辱和熬煎?如果大夫有点恻隐之心,应该悄悄的让病人在不知不觉中,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一直困着她的病痛。”雪初蝉说得很凄凉,眼中泛起淡淡的红。
  铁三的心猛地一抽,她是让他杀了她,在她没有回到雪家之前杀了她。她不顾与涂冷的婚约,而和阴如意相好,一定有她的苦衷,把她偷偷送到归天教阴如意那里?
  铁三的心中飞似的闪过这个念头,又立刻推翻了,从苍北殷要杀死雪初蝉来看,归天教并不欢迎她,那个少教主阴如意也未必保护了她。千毒帝君孤竹天不是说阴如意把雪初蝉甩了吗?这样的一个女孩子,阴如意怎么不去珍惜呢?他心中动着这些杂乱的念头,低声道:“有些大夫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也许结局会出现奇迹。”
  雪初蝉凄然一笑:“会吗?如果是一场十八年前就注定要输掉的赌局,谁敢奢望会出现什么奇迹?”
  铁三道:“不翻开最后一张牌,怎么轻言输赢?”
  雪初蝉道:“输赢早有了定数,不会因为谁晚翻一天就有所改变,那幅牌在十八年前就发完了,输赢已成定局,不过等待着完全被确认而已。”她说完这些话,口气变得淡淡的,眼中尚有星光闪动,但是从眉间流露的凄寒已然不见了,犹如是一霎间就关闭了心扉一样。她看着碗中的汤,冻成了一砣冰,在温暖了她的手以后,又掠夺了她的热量。
  “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铁三伸手去接那碗冰,雪初蝉仍紧紧捧着。
  雪初蝉淡淡的道:“谁不想赢?可是费尽心机后,还是偷换不了自己的底牌。许多的冰冷在最初,也许只源于一碗热汤的关怀。对明天的任何猜想,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除了面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铁三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两声凄厉的长啸。
  这啸声有穿云崩石之威,而且啸声一高一低,此起彼伏,连续不绝。啸声来自两个人,两个内力极深的人。听他们啸声互答的方式,他猜出了这两个人是谁。
  一啸天崩,二啸地裂的恶极双鬼,洛于晋和易朝恩。这两个成名二十年前的结义兄弟,心黑手辣,乖张怪僻,为人处事之问一己好恶,不问是非,为所欲为,在西域一带兴风作浪。后来,一
  夜之间就销声匿迹了。外人不知道其中原委,原来是他们撞上了鬼剑幽灵奇剑子,不出十招就一
  败涂地,然后两个人自动消失。
  奇剑子不屑于杀人,两个人捡回了性命,要是撞上了三世轮回辛无泪,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辛无泪杀的。
  多年以后,这两个重现天山之上,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天山山顶下来三条疾驰的人影,一人在前,两个人在后面,前面的人拼命的跑,跌跌撞撞的万分狼狈,后边两个人长啸不已,紧追不放。
  眨眼之间,前边的人跑到了眼前,突然地跌倒,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子,一身雪色罗裳早被斑斑血迹沾染,雪样苍白的一张脸,满是愤愤的恨意,她支撑着站起来,手中紧握着一把剑。
  后面追赶的两个人也到了眼前,他们对面前出现的铁三和雪初蝉有些嫌恶,他们手中我着弯刀,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道疤,不同的是一个疤痕在左边,一个疤痕在右边。铁三更确定他们就是恶极双鬼了,那疤痕是奇剑子的剑留下的痕迹。
  洛于晋狞笑道:“丫头,跑啊,你怎么跑也跑不出我们十三爷的手心。你以为我们十三爷看上了你要娶你啊?呸!象你这种货色,给我们十三爷当小老婆也不够资格。我们十三爷不过是在你身上要回你姐姐欠他的东西。”
  易朝恩冷笑道:“要怪,就怪你那个姐姐吧。她欠我们十三爷的东西,我们十三爷要你们雪家所有的女人来偿还!”
  少女冷笑道:“雪初蝉不是我姐姐,我们雪家也没有那样寡廉鲜耻的女人!涂冷不用为自己的无耻找借口,还有你们这两条走狗,想活捉我雪未晴,做梦!”她说着,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她骂雪初蝉的时候,铁三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瞟了过去,雪初蝉平静自然,好像雪未晴口中说的那个雪初蝉并不是她。
  洛于晋哼了一声:“想死?在我们十三爷没有出气之前,你没有死的权利。”
  铁三跨出了一步,笑道:“两位,好久不见了,怎么不用剑,改用刀了?”
  洛于晋嘴边的肌肉一跳:“小子,你是什么人?”他很惊讶,因为从对方的口气来说,好像这个少年认出了他们,看这个少年的年纪很轻,怎么可能认识他们兄弟?
  铁三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反正你们是不可能认识我,只是有我在啊,你们必须得走,这个姑娘留下来。”
  易朝恩不怒反笑:“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兄弟认输?”
  铁三笑道:“我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有个人可以。他在二十年前,可以让你们兄弟绝迹于江湖,那么今天他也能要了你们的命。”
  洛、易两个人的脸色好像白日撞见了大头鬼,既不敢拼也不敢跑。
  铁三有些鄙弃的道:“这里冰天雪地,不是为了等这个人,我们才不会待在这个鬼地方。所以奉劝两位,在他没来之前,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跑吧。当然,如果你们不信的话,也可以留下来,看
  看他是否遵守诺言。”
  奇剑子不屑于杀人,如果他放过谁一次后,又被他再次撞见的话,他会逼人自尽。当年两个人败于奇剑子之手时,奇剑子很郑重的告诉过他们。他们对望着,这少年对他们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他的话也许是真的。
  铁三看出他们的犹豫来,笑道:“你们不妨赌赌自己的运气啊,我的话是真是假,机会是对半的。”他笑得那么坦然,所以话音未落,两个人飞也似的跑了。
  雪未晴垂下剑抱拳道:“谢谢。”
  铁三微笑道:“到屋子里边歇息一下吧,你身上有伤,不能这样下山。”他看雪未晴的神情,居然不认识雪初蝉。
  雪未晴看看他们,脸微微的红:“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呢。”
  雪初蝉浅浅的笑道:“雪姑娘,我有几套新的衣服,还没有穿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换上,而且你身上有伤,总要上点药,我也许可以帮到你。”她温和的表情让人难以拒绝,雪未晴被她拉进了屋子。铁三拨旺了火,然后出去门外守着。雪初蝉为雪未晴清理了伤口,敷上金创药,又细心的包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才叫铁三进来。
  铁三道:“雪姑娘,不是我赶你走,方才我是吓退了恶极双鬼,但是他们两个人生性多疑,一会儿一定会再来探动静。你受了伤,在这里很危险的,”他看了一眼雪初蝉:“你,你陪雪姑娘下山吧。”
  雪未晴站起来道:“这位大哥和姐姐,多谢你们仗义相救,小妹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其实按江湖的规矩,大哥为了小妹得罪了恶极双鬼,小妹该为大哥两肋插刀才是。不过一来小妹有伤,怕成了你的累赘,二来小妹有很重要的事情,今日你的援手之恩和小妹的不义之举,待来日一起谢罪。”
  雪初蝉把身上的狐皮氅披到雪未晴身上:“雪姑娘,披上这个,小心伤口受风,下山的路很滑,你千万要小心。”
  雪未晴问道:“你,不和我一起下山吗?”
  雪初蝉摇摇头,没有说话。
  雪未晴很诚恳的道:“看姑娘的神色,也是大病初愈啊,你留在这里,岂不让这位大哥分神?你不如随我下山,我可以照顾你。”
  雪初蝉还是摇头不语,十分坚决。

  呼吸间生死事

  雪未晴走了很久,铁三和雪初蝉都没有说话,就静静对坐着,四目相对。
  小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那碗冻成冰的汤慢慢融化。
  铁三问道:“如果不是雪未晴,你会跟着下山吗?”
  雪初蝉不答反问道:“既然已经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不告诉她我是谁?你不是要送我回雪家
  吗?”
  铁三自言自语的道:“她受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走下山,可知她的内力相当深厚了,只是以她深厚的内力,原不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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