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候着的小全子公公闻声火速跑了进来,心惊肉跳地叫道:“主子啊,你这是怎么了?这刚刚养好的伤啊,天杀的奴才,谁在这里洒了一地的豆子啊?!”
文人殇瞪了小全子一眼,然后扶着小全子公公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身上刚刚结痂的伤口顿时裂开,紫色的锦袍有些地方颜色已经加深,血水溢了出来。小全子接收到文人殇的目光,顿时闭嘴,他心知肚明以王爷的身手绝对不可能被这几粒豆子给陷害了,眼角的视线飘到一旁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的秦小姐,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王爷您先忍一忍,奴才这就去叫太医。”小全子心里很是不满,可是这一跤是主子自愿摔的,做奴才的除了干着急也没办法啊。这个秦小姐不是王爷的克星是什么啊。
不料小全子还没走出书房就被文人殇叫住:“叫什么太医,就这点小伤也去叫太爷,没得传出去显得我晋王弱不禁风绣花枕头一个。”
小全子灵机一动,接着说:“哎呀,瞧我,一着急就忘了,上次太医留下的药膏还剩好些。不如秦小姐,你劳动一下,帮王爷上点药吧?”说完之后便收到文人殇一丝赞许的目光,顿时开心不已,揣摩主子的心思是每个奴才必备的本事,他小全子连这两下子都没有岂不早就被活活地打压死了。
雨菲大笑了一阵,听了小全子的话,便止住了笑声。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文人殇好歹是这个府上的主人,让他当着奴才的面出了这么大的丑,再加上其人深不可测的心思,这游戏玩过火了,弄不好要引火烧身。于是勉为其难地应下了:“也好,劳烦全公公将那药膏拿来吧。”
小全子立刻扶着文人殇:“王爷,奴才先扶你到里间躺着吧。”雨菲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里间。小全子讲文人殇在床上安置好了,才在里间的多宝格上拿了一盒药膏,装着药膏的瓷瓶边上是一卷雪白的绷带。古代的纺织业不甚发达,这卷绷带在民间会显得很奢侈的。将药膏和绷带交到雨菲的手上后,小全子寻了个借口退下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就只剩下闻人殇和雨菲两个人。雨菲瞄了闻人殇一眼,心里告诉自己,顶多就是护士护理病号,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开口道:“还不把衣服脱了?不然我怎么上药?”
闻人殇直挺挺地躺着,闭着眼睛,显然是没把雨菲的话听进去。雨菲也懒得和他磨叽,于是走上前,亲自动手去帮他脱衣服,奈何古代的衣服甚是繁琐,七扯八扯额也没将衣服扯下来反倒害他的伤口流血更厉害了,连他身下铺着的床单都染上了嫣红的血迹。
可是闻人殇依然闭着眼睛,面色如常,好像那流出来的血不是他的一样。雨菲暗叹一声,这男人的意志力不是一般的强啊。于是放下手里装药的托盘,两手并用将他的外衫解开,又将中衣解开,最先看到的是胸口处五道血淋淋的爪印,不由想起那天在那个可怖的山坳里,赫连玉曾要挖了他的心肝来。
赫连玉邪功刚刚练成,再加上那天晚上追杀的人太多,他一个人能够保住性命全身而退,实属不易。雨菲想到赫连玉,便想到了玉,虽然他们本是一人,可是雨菲始终不愿意将这两个身份合二为一,每每想起此事,心头便酸痛不已。雨菲用竹签挑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闻人殇的伤口上。
胸前的伤口处理完后,雨菲蓦然抬头,便撞见了闻人殇如炬的目光,热辣辣地看着自己,看得雨菲很是不自在,如此直接的注视,如此热情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片刻之后,雨菲想要落荒而逃,她不可能接受自己对这个好色的登徒子居然有了心动的感觉。
可是还没等她动作,闻人殇的声音响起:“那天在树林里,是你先对我下了媚药,我本无心……”
雨菲一听顿时头大,这就是他的解释?可是仔细回想当天的情形,好像确实有些反常,难道说那天秦小妹真的使了这下三赖的手段?可是没道理啊,秦小妹爱慕的不是玉剑公子么,没道理对闻人殇投怀送抱啊。可是那天玉剑公子确实是出现在那片树林里了。也许是秦小妹本想用媚药使玉剑公子就范,却偏偏这个晋王爷坏了好事。
雨菲脸色阴晴不定的分析者当天的情形,可是始终没个头绪,最后只得抛开不想,于是说道:“就算那天你是无心的,那么为什么成婚当日你将我关进囚室,再次轻薄于我?还指使你那侧妃鞭笞我?你前前后后害得我两次差点没命,这几笔账可没那么容易消掉!”
“我没有想到周妍会如此恶毒,我只是想吓唬你一下,谁让你婚前和那个玉剑公子如此亲近?”闻人殇一只大手攥住雨菲拿着竹签的手,目光灼灼,看着雨菲因激动而涨红了的脸说:“我知道你委屈,可是这几日,你也该消了气吧?”
“消气?没那么容易!最好你立刻去死,不然我是不会消气的!”雨菲气闷地将装着药膏的瓷瓶放在床上,作势要走。
闻人殇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既然你还是很生气,不如就跟着我一起,我已经决定迁都了,你跟在我身边随便你如何处罚我都行,本王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雨菲挣开闻人殇的手,微微一笑:“这可是王爷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本王绝不后悔,不过这药只上一半可是没有效果的,你看……”闻人殇微笑着拿起药瓶放进雨菲的手里。
雨菲无奈地一笑,这哪里是外间传言的冷面王爷,分明是个顽皮的孩子嘛。于是拿起竹签继续给他上药,浑身的伤,除了胳膊上和背上的伤口开裂了一些,其余的都还好。一番折腾后,雨菲收起药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不用这个招数来整他了,太亏了。弄裂了他的伤口还要巴巴地为他上药。
雀儿在房间里来回忙碌,收拾了衣服,首饰,熏香,手绢,绣鞋,还是不太放心地对雨菲说:“小姐,你看带这些够不够?还有没有要带的?”
雨菲将视线从手里的书本上移开,瞟了一眼雀儿收拾的那个大大的包袱,说道:“带一些必须的就好了,带的多了麻烦,你呀,若是想要路上舒坦就多带些银子。”说完这些,忽然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丢了手里的书本,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在窗子边上站定。
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被闻人殇那家伙给忽悠了。自己原本是不打算和他一起迁什么都城的,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没关系,自己是想要离了京城,去找爹爹的啊!可是现在自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答应了要跟着他一起去新都!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点头答应的!好一个阴险狡猾的闻人殇,老狐狸!
想到这里,雨菲止住雀儿的动作,吩咐道:“不用收拾了,什么都不用收拾了。反正是跟着晋王一起出门,一路上的所有花销自然是他来承担。”
“什……什么都不用带了?”雀儿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
“是啊,什么都不用带,不仅什么都不带,雀儿你也要长点眼色,以后不要什么活都干,这王府里那么多奴才,你尽管指使他们就是了。”
“可是……可是这里是晋王府啊……”雀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小姐的意思是,让她这个丫鬟也趾高气扬地当一回主子?
“就是因为是晋王府,才要往死里宰。哦,对了,雀儿今天你要把我那十几个箱子的嫁妆统统换成银票,这样携带起来方便。”自己的财产要先保护好才是,等以后找到爹爹了,这些银子要全部归还给爹爹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雀儿领了差事,眼看着这一天快过去,明天就要动身启程了,慌忙跑出去操办起来。
雨菲靠在窗框上,得意地想着,闻人殇,是你请姑奶奶跟着的。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咱们走着瞧好了。新账旧账加一块咱们慢慢地来算!
28。卷二 一入侯门深似海…第28章 暗渡陈仓迁都城
自古以来,迁都都不是一个小工程。可是闻人殇什么都没说,雨菲自然不想去过问。不知道赫连玉得到了镇国宝玺后,又将会有怎样的动作,他当真会眼睁睁地看着闻人殇从这京城里溜走?擒贼擒王,对于赫连玉来说要想彻底拥有这座江山,闻人殇必死无疑!
可是时间过得很是安静,一点的波浪都没有,若说一点动静没有也不太对,动静还是有一点的,那便是被闻人殇休回娘家的周妍竟然跑到王府门口谩骂滋事。而闻人殇连面都没露,直接差人叫了周妍的娘家人来将她领回去,那周妍从最贵无比的王府侧妃一下子沦落成下堂弃妇,气不过,被娘家人拉回家后绑了绳子吊死了。
而对于周妍的整件事情,闻人殇都发表任何意见,甚至连一点点的伤心也没有,那可是他曾经亲自娶进门的侧妃啊。雨菲心里猜测着,也许是因为周妍先前手段狠毒地害死了闻人殇钟情的那个年轻的太后吧。闻人殇这是在报仇呢。雨菲清楚地记得,那天周妍用鞭子毒打自己的时候,说过的,宫里头的那位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宫里头的那位,还能是哪位,不就是那个美艳无比还和闻人殇跑到京城郊外的香秋山偷情的太后嘛。可怜那个太后没有宝物护体,生生地被周妍用鞭子抽死了。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被人害死了,换成别的任何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雨菲拭目以待的迁都的时刻到来了,可是并没有她想象的浩大的队伍,没有百姓们拦道相送,更没有连天的锣鼓声,有的只有两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乌黑的车厢,深蓝色的车帘,外加几个神情凝重的车夫。雨菲以为自己弄错了,要知道这两辆马车,连闻人殇的私人物品都装不下呢,更何况还要装那许多的人。
闻人殇脱下了他那身华丽的象征着王爷品级的紫色锦袍,换上了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衫,这让雨菲觉得并不像他嘴里说的迁都,倒是有点像逃亡。
“你的嫁妆,本王给你全部换成了银票,你且收好。”闻人殇将厚厚的一叠银票放到雨菲的手里,然后扶着她上了马车。眉目间一片清明,仿佛此行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雨菲揣好银票,招呼着雀儿一起坐进了马车。感觉事情有点严重,可是朝堂上乃至天下间的事情她刻意的忽略了,这些日子她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整治闻人殇上面,忘却了赫连玉和他的争斗了。
马车跑了起来,雨菲安静地坐在马车里,想着要不要跳下马车,离开闻人殇,去寻找爹爹,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呢?雀儿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说:“小姐,昨天王爷帮着把你那十几箱的嫁妆给当了,而且他自己贴了一万两的银票呢。王爷对小姐你真是好,小姐你就发发善心不要在为难王爷了。”
“一边去,你懂什么?就这么点好,就把你给收买了?有点骨气行不?”雨菲觉得雀儿的眼皮就是浅,男人的那点伎俩她还不清楚?她已经在玉那里吃过一次亏了,她不会再心软了,亦不会再轻易动心了。
不过闻人殇选的车夫驾车的技术还不错,一路上马车都很是平稳,不怎么颠簸。而雨菲也不想去操心太多,饿了就让闻人殇去弄吃的,困了就让闻人殇给弄被子来睡觉。一路上享受的最高级的待遇,把雀儿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北地最大的都城,潍阳。这边是闻人殇新看重的都城吗?雨菲揉着睡得发昏的脑袋,在雀儿的搀扶下,跳下马车来。闻人殇早已经下了马车,身后跟着小全子。除了驾着车的车夫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没有了锦袍在身,亦没有金冠束发,身穿粗衣的闻人殇,行走在人群中,依然是如此的卓尔不群。他身穿粗衣走在大街上,可是他身边的行人却都不自觉地让开道路,让他先行。他的目光所到之处,被他视线扫过的吆喝生意地小商贩,不自觉的会放低了声音,像是受到了威慑一般。和其他的平民比起来,雨菲忽然觉得闻人殇的行走举止间竟然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高贵。这是一个很有王者气度的男人。
想到这里,雨菲暗自摇头,都逃亡至此了,为何会觉得他有王者之风?当真是睡糊涂了。
闻人殇在一座偌大的宅院前停了下来。雨菲亦停住脚步,抬头望去,朱红色的高大的门扉,门框之上写着三个大字“魏侯府”。全公公见主子在此门停了下来,便上前去拍门,朱红色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看门的家丁把门开了个缝问道:“来者何人?”
“贵客到访,还不快让你家主人出门相迎?”全公公显然并没有把小小的魏侯府放在眼里。他傲慢的话语激怒了看门的家丁,家丁同样扯高音调:“这偌大的北地哪里还有比我侯府更尊贵的?我家主人忙着,不见客!”说着便要关门。
眼见着就要吃闭门羹了,闻人殇伸出手指,抵住快要关上的门扉,守门的家丁抬头看到闻人殇,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换了口气,笑着说:“小的眼拙,怠慢了贵客,着实该打。公子快快里面请,我家主人进来身子不好,在床上将养着呢……”
朱红色大门打开,雨菲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大门,门槛有点高,于是提起裙裾抬高脚朝里面跨去。左手边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身子,免得她被门槛给绊了。雨菲侧过脑袋,看着闻人殇,眼睛明亮,面色如常,可是刚刚他明明没有说话,却让那看门的家丁换了一副态度呢?难道说那看门的人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能准确无误地辨别人的身份?
接到雨菲探究的目光,闻人殇低声道:“无须担忧,有我在。”
雨菲推开闻人殇的手,小声道:“有吃有喝,我为什么要担忧?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闻人殇不置可否,大步朝侯府的厅堂走去。堂上闻声而出的魏侯已经带着家眷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大片,见闻人殇走了进来后,忙叩首行礼。叩拜了晋王爷,接着叩拜晋王妃。这可把雨菲吓了一跳,她可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同晋王妃划等号呢。可是为什么外人的眼里,她就成了晋王妃呢?
“诸位免礼,本王听闻魏侯近来身子不大好,今日一见,气色好了许多,可见是洪福齐天,吉人天相啊。”闻人殇说了一些客套话。这厮总是一副傲慢独大的样子,今天居然说起了客套话,看来这个魏侯在这次迁都中起着重大的作用。
魏侯爷再次叩拜谢恩后,受宠若惊地说:“托王爷的福,微臣的身子是渐好了些。王爷托付之事,已经办妥了,还请王爷移步书房一叙。”
雨菲知道,他们商议的是要事,女人不便插手,于是转向雀儿说:“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身上都要长草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在这侯府里四处散散步吧。”刚一说完,魏侯爷的几房姨夫人便争着要带雨菲去侯府的花园赏花了。谁让雨菲顶着的是晋王妃的名头呢,尽管这个名头只是有名无实。
闻人殇怜爱地看了雨菲一眼,便跟着那魏侯爷去了书房。
他们在书房到底商议了什么,又决定了什么,雨菲并不知道。古代的信息传递很慢,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话,没有电视,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一整套完善的情报系统,很有可能就成了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
而雨菲就是在做了好几天的井底之蛙后,才偶然地知晓了当今天下的时局。
这天雨菲正好因为无聊在侯府里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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