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不敢犹豫,抱拳说道:“小人只跟死人打交道,在外向来不爱言语!”
季老太爷放下心来,示意焦伯打赏仵作,并领仵作离开季府。
仵作刚走,郡主就扑到娟儿身边,低声啜泣起来。季如菲悄无声息蹲在一旁,也只顾落泪。
“郡主节哀!能否将事情经过说来听听?”季老太爷安慰道。
于是,郡主用绣帕边抹眼泪,边断断续续地说:“起先……我推了月饼盘子给驭雨……让她递给明婉吃……可明婉刚要开口……我这苦命的娟儿……就自个扑了过去……明婉怜爱它,便拿了手中的月饼给它舔……没想到……没想到……就……就……”郡主忽地就大哭起来,再也说不出话。
堂上堂下一片肃静,全都看着郡主痛哭。
忽然,季清婉跳了出来,用手指着秦驭雨大叫:“她就元凶!祖父!如此明白的事情,您为何还要犹豫?”
“清婉,没有证据,不得胡说!”季老太爷怒斥道。
“这毒不就是证据吗?谁都知道,驭雨的爹是‘无影庄’的二魔头,月饼又经过驭雨的手,不是她下的毒还会有谁?”季清婉的表情,十分地正义凛然。
“理由呢?驭雨为什么要毒害郡主的猫?清婉,别见风就是雨,瞎乱猜疑是会害死人的,坐下!”季潇牧看不下去了,大声斥责起来。
清婉显然有些害怕季潇牧,嘟囔之后,悻悻地坐了回去。
“驭雨要害的,不是郡主的猫,而是我!”季明婉突然一改多日来温顺的小绵羊模样,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她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一下跪在地上,痛诉起来:“明婉愚笨,总是跟驭雨发生摩擦,前几日在大哥园子外,我们还差点要了对方的命!当时明婉失去了理智,仗着人多把驭雨妹妹给踩在了脚下,驭雨妹妹想必恼羞成怒,终于逮到这个机会想要害死我,顺便嫁祸给郡主!因为,当时郡主也正好目睹了她被我欺负的凄惨模样,若不是郡主相劝,明婉当时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情来!驭雨妹妹,是姐错了,要打要杀由你,但你不能错怪郡主,还连累她心爱的娟儿呀!”
季明婉声泪俱下的诉说,让季老太爷和季老夫人全都皱起了眉头。季老太爷是多少有些相信秦驭雨会下此毒手的,但秦驭雨背后有个颢王,季老太爷一下不知如何处理才能颢王、郡主全都满意;而季老夫人,虽从未喜欢过驭雨,但却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教出一个心狠手辣的孩子来,只是在担忧,如何才能安抚郡主,替驭雨开脱。
秦驭雨虽也算得聪明伶俐,但从未被人如此处心积虑地暗算过,真正是百口莫辩,最后干脆恼怒得什么也不说,冷眼旁观季明婉的表演。
“明婉!你驭雨妹妹决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更不是那睚眦必报之人,若是那样,哪还会跟你冲突,直接背后暗算岂不更轻松?你这些话,分明都是自己的臆断,赶紧起来去洗洗吧,都哭成什么丑模样了,还在这儿丢人现眼!”季潇牧虽是坐着的,但并不妨碍他施展季府大少爷的威风。
季明婉就被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季老太爷出来镇场子:“郡主节哀!既然已经发生了一个不幸,我们不能没有证据就让另一个不幸发生,不是吗?”季老太爷的意思十分明确:虽然所有人都指定秦驭雨是凶手,但始终没有直接证据,不能就这么处罚驭雨。
“老太爷说得极是!”郡主用绣帕轻拭已经没有眼泪的眼角,“我一个人痛苦,不能让其他无辜的人跟着痛苦!”
“郡主的大义,实在值得称道!”季老太爷恭维道。
“在查出凶手前,我想到相国寺去小住几日,给心爱的娟儿念念往生经……”
“郡主姐姐,我也同去……”季如菲迫不及待地说。
“往生经念起来,通宵达旦的,十分辛苦,你娘正在生病,如菲妹妹就别去了吧,姐姐一人去便可!”郡主摸摸如菲的手,很是感激。
“那你一个人,岂不是更辛苦?你本就身子不好,万一气喘发作,妹妹怎么忍心……”
就在两人情真意切地相互关怀时,季老夫人出声了:“你们,谁都不用去!要去,就驭雨去吧!”
“为什么?”秦驭雨终于跳了出来。
“此毒出自‘无影庄’,即便不是你动的手,你也逃不脱干系!去念念往生经,好好静静,想想为什么自己总是麻烦不断!想清楚了再回来,重新当个聪明人!”季老夫人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秦驭雨,示意她老实听话才有好果子吃。
秦驭雨本想据理力争,但却怎么都想不出个能打动人的理,索性嘟着嘴,半是撒娇半是撒野地看着季月影,逼她给自己想办法。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又见追杀
“驭雨,你外祖母说得对,你就去静静吧,不过几日的功夫,得空了,娘去看你,啊?”季月影十分清楚,季老夫人这么处理,对身处劣势的秦驭雨来说,是最好的解救办法了。如若不然,那郡主再哭闹起来,季老太爷一心烦,怕真会把秦驭雨给关起来的。
“驭雨妹妹,你去了也好,你不在,搞不好那真凶就会露出蜘丝马迹,等哥捉了那该死的凶手,再大张旗鼓去把你接回来!”季潇牧半开玩笑地说,却不知说者无意听者伤心,那郡主,不自觉地又拿起绣帕在抹眼角,当然,这回她是要掩饰自己的醋意。
“是啊,姑奶奶都发话了,你是不得违抗的,不是吗?”陆喻本意也是要安慰秦驭雨,但一开口,便是愚忠愚孝,听得秦驭雨直翻白眼。
“好了,我去便是了!待我回房拿几件衣服再走,可以吧?”秦驭雨说完,狠狠瞪了季明婉一眼,举着拳头的同时还耸了耸鼻子,以示自己将来必定会报仇雪恨。
季明婉吓得赶紧低头,不敢言语。
季老太爷看在眼里,心里反倒豁然起来:如此心无城府,哪会是懂得用毒药暗算他人的人?
季潇牧却不加掩饰地笑出了声。只是,这笑声之后,是秦驭雨的拳头相向和郡主的心如刀绞。
当日,秦驭雨便带了喜叶,在季老太爷安排的四个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郊外的相国寺。
相国寺的慧须住持,跟季老太爷私交甚好,专门为秦驭雨安排了上好的客房不说,还另外增派了几个武僧守护秦驭雨。
因此,秦驭雨在相国寺,不但吃好喝好,睡得也好,玩得更是好上加好。每日除了在寺庙里闲逛,跟慧须住持喝茶聊天外,还会跟小和尚们赌猜骰子,根本就把那往生经放到了九霄云外。
那些个小和尚,自小出家,每日不是诵经便是劳作,哪里懂得猜骰子就是万恶的赌博,在秦驭雨的哄骗下,小和尚们都当猜骰子是启发慧根的特别游戏,因此玩得别提多开心了。才没两日,小和尚们身上值钱些的物件都给秦驭雨收入囊中了。
慧须住持看着眼里急在心里,暗中给季老太爷送了私信,委婉提出要季老太爷赶紧把人给收回去。因此,第三日,季月影便出现在了相国寺。当然,她不是来接秦驭雨回去的。因为,郡主这几日,还是“茶不思饭不想,完全沉浸在失去娟儿的痛苦中”。这种时候,季老太爷是断不会让秦驭雨回季府的。这季月影此番前来,不过是安抚秦驭雨,让她在相国寺老实些,别让慧须住持太过为难。
母女相见,自然是十分开心的,只是,谈及要收敛,秦驭雨立马就没了好脸色。
“我都被扔在这儿了,还要我怎么样?那郡主一辈子抑郁寡欢,我就一辈子呆在这相国寺数和尚头顶的戒疤过日子吗?”秦驭雨郁闷到想抓狂。
季月影赶紧搂住秦驭雨,柔声细语劝解道:“没办法,郡主地位在那儿摆着,你外祖父怎么都要给她些面子,再说,你芳菲姐还在郡主娘家……”
“好了,别说了!不就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家人吗?我知道了!”秦驭雨道理是懂,就是憋不住那口冤气。
“都说你是有分寸的孩子了,从来都不让为娘担心!”季月影很是满意秦驭雨的表现,她既然开口保证的,想必是会安静一段时日的,这样,老太爷对慧须住持,也算是有个交待了。
眼看时辰不早了,季月影便提出要回季府。秦驭雨自然十分留念,一送再送,从寺内一直送到寺外两三里了,还是依依不舍。
“没几日便会见面的,回去吧,在相国寺乖些,娘很快就会来接你的,嗯?”季月影说完,便不再难舍难分,主动放开秦驭雨的手,独自上了轿子。
刚起轿不久,就连秦驭雨都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到几个黑影从旁边的树林里蹿了出来,几把明晃晃的大刀瞬间就封住了季月影的轿子。
秦驭雨、季月影各自从季家带来的守卫,连同那几个武僧,齐刷刷冲向黑影人。很快,一场血淋淋的厮杀便开始了。
秦驭雨刚掏出银盒子,还没来得及发射,忽然又有四个蒙面人从树林里跃出,径直冲向她,刀光剑影,招招都是要拿她的性命!
秦驭雨根本不会武功,近距离搏杀,她连躲闪都来不及,手中的暗器自然没有施展的机会。才没两三下,秦驭雨的右胳膊就被砍了一刀。幸好喜叶机灵,抓了尘土撒向蒙面人,秦驭雨的小命才得以保住。那边正在保护季月影的季家守卫,有两个赶紧返身过来救人。秦驭雨这才有机会喘上一口气,用左手举起银盒子,“嗖嗖嗖”连射多根银针出去,蒙面人瞬间倒下两三个,剩下的那个,在季家两个武艺高强守卫的联手攻击下,很快就身负重伤,无法反抗了。
那边攻击季月影的黑衣人似乎技高一筹,武僧和季家守卫在节节败退,而秦驭雨右臂受伤,左手射出的银针威力大减,大都被那些黑衣人用刀面挡住,只得几枚射中了黑衣人并不重要的身体部位。
眼看季月影的轿子被人掀开,季月影即将被拖出之际,忽然又从天而降十几个黑衣人。
秦驭雨心里正发慌,却惊奇地发现,新来的黑衣人在攻击之前的黑衣人!而且,后来的这些黑衣人显然武功更高,十几个回合后,就干净利落地活捉了之前的黑衣人,一个没放过!
秦驭雨赶紧冲过去,把季月影拉出来,母女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时,一匹白马跑了过来,在母女俩的面前急急停住。一个白衣人匆忙下马,二话不说,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一下包裹在秦驭雨胳膊的受伤处。
“好好地呆在寺里,干嘛要跑出来?”颢王边包扎边责备,声音满是心痛。
“还说呢,每次救人都姗姗来迟!”秦驭雨虽老实地任由颢王摆弄自己的胳膊,但嘴巴却一点不老实。
“多谢颢王相救!”季月影的声音,虚脱无力。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被人追杀,但像今日这般凶险的,还真是头回。
“本王若不是正好来看慧须住持,怕也帮不上忙!”颢王虽在回答季月影,但眼睛始终不离秦驭雨,满眼的痛惜几乎流淌出来。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谁要我的命?
颢王命人将所有刺客带走,自己亲自护送季家母女返回相国寺。
一听说秦驭雨母女在不远处遇刺,慧须住持惊得一下跪在颢王面前,惶恐不已。
“既然是寺外发生的事,住持就不必自责了,请起吧!”
颢王不怒自威,慧须不敢违抗,战战兢兢起身,小心求证:“那刺客……都是些什么人?”
“人我已经带走,住持就不必挂虑了!”颢王显然不想多说,“看来,这相国寺也不是清静之地了,驭雨姑娘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正好,我跟娘回季府去!”秦驭雨迫不及待想回去,找欠债的人还账!
意外的是,季月影和颢王一起大叫“不好”!
“为何不好?”秦驭雨不解。
“颢王请先说!”季月影到底懂得尊卑贵贱,十分自觉地看着颢王。
颢王也不客气,用手一指秦驭雨受伤的胳膊,提醒道:“你不认为,是有人故意想弄得你永远回不了季府吗?你此时若要回去,那奸人怕是会狗急跳墙对你不利,不如等找出真凶,再回去也不迟!”
“不是吧?这些刺客难道不是‘无影庄’派来清理门户的吗?跟回不回季府有什么关系呢?”秦驭雨从来没有把刺客跟季府联系起来过,一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些刺客所使用的功夫,跟‘无影庄’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而且,攻击你和攻击你娘的,还都不是一路人!攻击你娘的人显然只想绑架你娘,并无取她性命的意思,而攻击你的刺客,则完完全全就是想拿你性命!”颢王说起来,多少还有些后怕:万一当时自己不在场,驭雨这小命怕是就没了!
“要我命就一定是不想我季府?这也太牵强了吧?”秦驭雨还是接受不了颢王的说法。
“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那就再来听听你娘为什么也说不好吧。”颢王转身,看着季月影。
季月影不敢含糊,赶紧声明:“在郡主从悲痛中恢复过来之前,你回去,只会加重郡主的哀伤,这会让你外祖父为难的。”
“可是,我都被刺客弄伤了呀!难道,一个毫无干系的郡主的心情,会比自己外孙女的性命还来得重要?娘,你也是这么偏心的吗?”秦驭雨说着说着,忽然就委屈得眼圈发红了。
季月影赶紧上前搂住,百般安慰,但却仍然不敢松口让秦驭雨回季府。那郡主开不开心,季月影确实无所谓,可是,如果郡主不开心会令到自己女儿挨罚,季月影宁愿女儿躲远一些。
“这样吧,反正相国寺是不能呆了,季府暂时也不方便回去,你就干脆跟我走吧!”颢王忽然提议道。
“好啊好啊!”季月影迫不及待地表了态,“跟着颢王,可是最最安全的!那就麻烦颢王费心了!”
“麻什么烦!我都没说要跟他去!”秦驭雨十分冒火:自己的娘亲怎么老把自己往外推呢?
在颢王听来,却是秦驭雨很不屑于被他照顾,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那你想不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要拿你的命?”颢王决定,
下个诱饵钓秦驭雨。
秦驭雨果然马上咬钩:“当然想知道!我们马上就去审问刺客吧!”
颢王这才面露微笑,似乎醋意已然消退,只剩蜜糖般甜在心头。
派人护送季月影回季府后,颢王跟秦驭雨再次同骑一匹马离开了相国寺。只是,这次颢王是把受伤的秦驭雨放在自己前面的。
过上次的经验再加上审问心切,秦驭雨并没有太多的矜持,一路上云淡风轻,并无儿女私情的杂念。倒是紧贴着她的颢王,心猿意马却偏要强装平静,手握缰绳掌控白马,同时还要提高警惕观察周遭,间或秦驭雨的发丝被风扬起掠在他的脸上,颢王竟然连拂去的空闲也没有。
终于到达一处戒备森严的别院,颢王下马,小心地把秦驭雨扶了下去。
到了大堂,一个太医早就等在那里。替秦驭雨验过伤之后,太医把早就准备好的草药敷在秦驭雨的伤口处,仔细包扎后,方才离开。
“好了,赶紧去审问刺客吧!”秦驭雨着急地站了起来。
“别急!去之前,我想问问你,你对于用刑了解多少?你能受得了那个场面吗?”颢王略微担忧地问。
秦驭雨愣了愣,她可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总之,别当我面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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