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爷爷去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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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爷爷去捉鬼-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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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种?”她嘴巴微张,徒增几分媚态。她恨自己在这个时候还不急躁还不害怕,心中却有几分宁静。像一件她从来不敢尝试的事情,她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那件她从来不敢尝试的事情实际上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甚至有了习以为常的平淡。她惊异于自己的突然转变。

男人双手利索的将白色的裤子也挂在了树枝上,走上前来,笑道:“是的。”

男人搂住了她,搂得她骨头生疼。

然后,她在那根翘起的树枝上发现了自己的衣服……

那年我是在爷爷家过的大年初一,现在我还记得爷爷烧的火的温度,以及饭锅上一挂红色塑料纸包装的鞭炮。爷爷说,鞭炮在火上烘干之后,才能放得更响亮。

可是我总担心窜起的火苗将鞭炮的药引点燃,然后在火灶里炸得一团糟。坐在火灶边烤火都不安心。

而奶奶告诉我和弟弟,大年初一的早晨如果在大门的角落里或者地坪边上碰到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子,千万不要问他的名字,也不要丢引燃的鞭炮吓他。可是奶奶又不说清楚那个老头子的来头。所以我初一早晨不敢太早出门。

放完鞭炮,回到大桌上吃饭时,我吃饭也是小心翼翼,因为桌上要多摆几双筷子几只碗,并且在那些碗筷旁边端端正正的摆上椅子。那是留个故去的先人坐的,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吃饭过年。我伸筷子夹菜的时候很怕抢了故去的先人要夹的菜。

对我来说,初一有很多很多的顾忌。我是万万不敢跟一个陌生人走到一个昏暗的地方去的。

爷爷家前有一棵年岁已久的枣树。每年的春天,在它周围总会冒出几颗新芽。爷爷说,枣树是一种有灵性的树,所以他从来不将那些新芽砍掉,而是挖出来送给其他想种枣树的人,或者移栽到山上去。

那位老农的家前原来也有一棵枣树,年岁跟爷爷家前的差不多。不过,在这年的大年初一,那棵枣树的枝干已经在火旺旺的火灶里化为灰烬了。那棵枣树的树根则晾在楼板上,等干足了再做其他用。

我问爷爷,枣树为什么是有灵性的树。

爷爷说,因为枣树的名字是黄帝取的。相传,一个中秋时节,黄帝带领大臣、侍卫到野外狩猎。走到一个山谷的时候,又渴又饥又疲劳。突然,有个大臣发现半山上有几棵大树,树上结着诱人的果实。大家连忙奔过去,抢先去采摘,吃起来酸中带甜,分外解渴,疲劳顿解。大家连声说好,但都不知其名,就请黄帝赐名。黄帝说,此果解了我们的饥劳之困,一路找来不容易,就叫它找吧!

后来苍颉造字时,根据该树有刺的特点,用刺的偏旁叠起来,创造了“枣”字。

在爷爷烘烤鞭炮的时候,那位老农正在烧水。老农的儿子瞄了一眼楼板上的枣树根,那根曲折盘桓,如一棵倒立起来的树。爷爷曾对我说,树根其实也是一棵倒立的树,以地面为分界,在空气中延伸生长的树属于阳,在泥土里钻伸生长的“树”属于阴。对于树,从一定程度上说,地面以上的树是它的身体,地面以下的“树”就是它的灵魂。

第十七卷 借胎鬼 第383章 拜年送礼

突然“噼啪”一声,通红的枣木炭火爆裂,火灶里溅出无数火星。坐在火灶旁边的老农躲闪不及,手上脸上沾了好些火星。不过幸好火星落到他身上时已经不怎么烫了。

老农的儿子和儿媳吃惊不小,连忙走上前询问老农哪里灼伤没有。

就在这时,老农的孙女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衣裳上沾了些草叶,头发和衣服稍显凌乱,两眼空洞无神。她像是没有看见她爷爷和父母亲似的,呆呆直往她的闺房里走。她的父母亲斜睨了她的肚子一样,轻轻叹出气。

老农拍了拍由火星变成灰烬的脏处,起身问孙女儿干什么去了。由于他知道孙女儿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所以询问的时候轻声轻语,生怕引起她强烈的反应。

他的孙女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走进房间并且摔上了门,像是生着谁的气。

老农的儿子追上去,用力的捶门,叫女儿开门。

老农的儿媳怏怏道:“你就随她去吧!现在是过年,你让她过两天安然日子。”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盈满了眼眶,抬起袖子去蹭眼角。老农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儿媳和儿子才好,只拿了火钳在火堆里一顿乱搅,嘴里骂道:“叫你溅出火星来烫我!叫你溅出火星来烫我!”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亮了。路上的小孩子渐渐多了起来,各人手里提着一个布袋或者书包。他们是出来拜年的。

在这里,要说说我们那块地方特有的拜年习惯。听说山东人拜年是要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磕头,听说广东人拜年的口头禅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但是我们那里拜年既不给人磕头,也不要红包。

大人之间拜年,也就拱拱手简单道声“拜年”罢了。讲究客套的人会多说几句恭维祝福的话,递两根白沙烟。

小孩子则不同。小孩子吃过早饭,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一起去村里挨家挨户拜年。走到别人家的门口大喊一声:“拜年啦!”然后将随身携带的布袋或者书包张开,等着这户人家的主人分发糖果或者点心。

等那户人家将糖果或者点心分到他们手里,他们便跑到下一家大喊“拜年”,同时又将布袋或者书包张开。如此半天下来,每个小孩子的包包里都会被各种好吃的装得满满。

当然了,去别人家拜年前,必须看看人家的门楣上贴的是红对联还是黄对联。如果是红对联,大声喊拜年就是了;如果是黄对联,则要悄悄溜过。因为黄对联代表这户人家去年有亲人去世,今年的新年要哀悼挂念故人,不能喜庆。

我和弟弟小时候就是这样拜年的,大年初一拜年得来的糖果够我们吃到十五元宵,一直到成年才被剥夺这种特权。成年的人再挨家挨户去要糖果就不好意思了。满了十八岁之后,到人家拜年顶多留下喝杯茶,人家往兜里塞水果还要假装说不要不要。

其实现在每次过年回家,我还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满村子跑,满村子讨要喜糖,不是为了能吃坏牙齿的糖果,而是为了那种童趣和怀念。可惜不能。

那年大年初一,我没有出去讨要糖果。我吃完早饭从爷爷家回来,转换身份,成为坐在一桌糖果面前等待村里的小孩子前来拜年。

李树村的老农一家也坐在一桌糖果旁边,给每一个前来拜年的小孩子分发糖果。老农叫孙女儿跟着同龄人出去拜年。像老农的孙女儿那种岁数,在成年与未成年的模糊阶段,去拜年要糖果也可以,不去也行。

老农并不是想孙女儿多得些糖果吃,而是为了让她走动走动,散散心。

他的孙女儿不答话,还是关着闺房门。他的好话说了一箩筐,房间里也没见一点动静。他只好无精打采的回到火灶旁边,等待一拨一拨的小孩子。

后来老农说,他是在拨弄了一番火灶里半死不活的炭火之后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的。

那个人站在屋中间,既不叫声“拜年”,也不讨要糖果,只是弯了一对眼睛朝他笑,笑得他浑身不自在。

老农的儿子和儿媳都到里屋看电视去了。

老农将悄无声息进来的男子打量一番,问道:“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吧?我没有见过你。不过如果你是谁家的亲戚,那你进门了也得先拜个年哪。过年嘛,讲个吉利!”

那男子掸了掸白衣上的灰尘,左顾右盼,不搭理老农。

老农不高兴道:“大过年的,干嘛要穿一身白?走到人家的家里,人家还会忌讳呢。”老农虽不喜欢这个男子,但是既然是过年,来者都要好好对待。他走到桌子旁,抓了一把糖果往男子怀里塞,然后急忙将男子往门外推。“好了,该给的糖果也给了,你去下一家吧。”老农说。

“下一家?”那个男子终于说话了,“哦,不,不,我不是来讨要糖果的,我是来给你东西的。”他露出一丝浅浅的笑,不过脸色灰灰的,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老农重新将他打量了一番,斜了眼珠子道:“不是来拜年的?还是来给我东西的?”

男子点点头,很认真的。

老农嘲弄的笑了笑,道:“你都还没告诉我你是我们村里哪家人的亲戚呢。大年初一只有讨喜糖的,哪里有主动送上门的?你逗我玩呢吧?”

男子不说话,紧攥了拳头送到老农的胸前,两眼定定的看着老农。

老农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的拳头,迟疑的将一双手捧在他的拳头下面,像是等着干涸的水龙头滴下一滴水来。

第十七卷 借胎鬼 第384章 破戒僧人

男子笑了笑,松开手,几颗糖果一般的东西掉了下来,落在老农的手里。老农连忙接住,由于视力不好,他几乎将脸埋进了巴掌里。

原来不是糖果,却是几颗干瘪的枣子,皱得像老人头。

“干嘛给我枣子?”老农抬起头来,那个男子却已经不见了。老农屋前屋后找了一遍,没有发现那个奇怪的男子,于是回到桌子旁边,顺手将几颗枣子放在桌子上,继续给前来拜年的孩子们分糖果。

等到天色渐渐明朗,老农的儿子儿媳从里屋出来,发现桌上多了几颗枣子,惊讶道:“爹,这几颗烂枣子是哪里来的呀?怎么不把它丢了?”

老农将前因后果讲给儿子儿媳听。

“枣子枣子,早生贵子。恐怕是预示我们家女儿要生孩子了吧!”儿子失色道,“他是谁?怎么知道我们家女儿的事?”

老农不以为然道:“大过年的,有谁故意去别人家里捣乱?不会是你多想了吧?”话虽这么说,他回头想想那个男子,确实有几分诡异,于是自己心里也乱得像打鼓似的。他拉了儿子的手,道:“要不,我们去请个道士来清理清理家里?前不久我遇到了杨半仙,我们去他道观里求一求,请他来?”

老农的儿子跺脚道:“爹,你不知道杨半仙被一个鬼整的差点赔命吗?前几天只要出得起钱,他定然是不会拒绝我们的。可是过年前他就对外宣传说他不再给人驱鬼念咒了。他像个乌龟一样缩在道观里不出来了。”

老农想了想,又问道:“那我们去找中学那边的歪道士吧。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他,但是听传言说,那个道士也是挺厉害的一个人,经常去外面收孤魂野鬼。我们提点东西过去,请他把我们家作祟的脏东西也收了去。怎样?”

老农的儿媳摇头道:“爹,那个中学旁边的歪道士从来不主动捉鬼驱鬼的,他像个苦行僧一样,走到哪里就收哪里的孤魂野鬼,从来没听说他收了谁的财礼去谁家帮忙的呢。”

老农的儿子更是强烈反对:“歪道士能称得上苦行僧么?我看是假行僧。”

老农被儿子和儿媳一来二去的话弄得头晕,他探长了脖子问道:“什么是苦行僧?什么是假行僧?”

儿媳抢先道:“破了色戒的僧人就叫假行僧!那个歪道士不是跟着一个白发女人住一起了么?他就是典型的假行僧!”

老农的儿子撇了撇手,解释道:“不完全是这样的。苦行僧就是在外面苦苦行走的和尚,他们靠这个云游修行,走到哪里就是哪里,没有固定的目的,也没有固定的方向。假行僧嘛,破了色戒的也算是一种,但是吃肉喝酒的和尚也是假行僧。假行僧嘛,就是假的僧人咯。”

老农的儿子说的其实不对,不过他爹哪里知道这些?当下点头不迭。老农的儿子还颇有底气的斜了他媳妇一眼,他媳妇立即低垂了眉头做无知的羞愧状。

苦行僧,是指早期印度一些宗教中以“苦行”为修行手段的僧人,后来渐渐传入其他国度。“苦行”一词,梵文原意为“热”,因为印度气候炎热,宗教徒便把受热作为苦行的主要手段。苦行僧是头陀的一种。凡是修习头陀苦行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必须严守如下十二种修行规定:要选择空闲的地方;要过托的生活;要饮食节量;要一日一食;要乞食不择贫富;中后不得饮浆;要守三衣具;要穿着粪扫衣;要常坐树下思维;要常露地静坐;要住于坟墓之处;要常坐不卧。修学头陀苦行者的生活,就要过这样简单的生活,也是清净的生活。

假行僧,简而言之就是指在修行过程中破了戒的僧人。

“那怎么办嘛?”老农摊开双手问道,将那双迷茫的眼睛看向儿子儿媳。

三个人都沉默了。女儿的闺房从女儿进门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安静。

沉默了好一会儿,儿媳才像刚出洞的老鼠一般看了看丈夫和公公,怯怯道:“要不我们去找找画眉村的马师傅吧。”说完,她忙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睫毛。

老农惊讶道:“你是说去找那个画眉村的道士?我遇见过他呢。他前一阵子来过我们村,还问了李铁树怎么走。”

他儿媳笑道:“爹,您见过他?他不是道士,他是种田打土的人,跟您没什么差别呢。”

他儿子不满道:“既然也是爹这样的人,那叫他来帮什么忙?我们农田里又不缺少劳力。你真是糊涂。”说完,他弹出一根烟点上,腿抽筋似的抖动,摆出一副家庭主人模样。

老农的儿媳害怕似的道:“我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听说画眉村有个厉害的人物,平时只在家里种田打土,但是有人请他帮忙做法事,他是从来不会拒绝的。他从来不收人钱财,你给他他还不好意思要。”

老农的儿子皱眉道:“你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现在有这样的人吗?谁不是扼住了别人的脖子找人要钱?”

老农插话道:“这样吧,不管他是不是要钱的人,我们都去试一试。我就相信咱孙女儿不可能做出那种丑事来。就算他要钱,只要价格合理,我们也不是出不起。”然后,他看着儿子道:“你说对不对?”

老农的儿子抽下嘴边的烟,狠狠的扔在地上,像是要下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将脚踩在烟头上:“对!”

老农的儿媳喜色刚上脸,老农的儿子又怯怯问道:“现在过年哪,这样去问不干净的事情会不会不好?”

第十七卷 借胎鬼 第385章 枣子肚子

老农的孙女儿在里屋迷迷糊糊听见她的爷爷在跟一个什么人说话,那个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却又不甚清楚。

她低头看见身上粘了几根毛糙的枯草,心想道,我不过是去地坪里插了几根香,怎么会弄一身草穗呢?

正这么想着,她听见爷爷的脚步声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像是要去寻找什么东西。爷爷的脚步她太熟悉了,纵使其间夹杂着鞭炮声、小孩子的吆喝声、还有猫狗鸡鸭偶尔发出的鸣叫声,但是爷爷的脚步声如一块石头不溶于浑水一般在她的耳朵里清晰可见。

她感觉身下某个部位有些不舒服,湿湿的,黏黏的,如同撒了糊胶一般。那里面还隐隐作痛,仿佛被猫骨刺划过一般,又仿佛是抹了辣椒一般。总之,那种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

细细一想,插香之后干了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好像插完香就回来了,又好像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

她越想,脑袋就越沉,如同灌满了糊浆。脑袋一晃,那里面的糊浆就跟着咕嘟咕嘟响。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会这样呢?

她感觉有些困了,于是眯上眼睛,靠着床沿休息。

“你很累吗?”忽然一个声音飘到耳边,正是刚才跟爷爷说话的那个声音。她仍然想不起来还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种声音。不过她一点儿也不紧张。

她微微睁开眼,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站在她的床边,脸上的笑如一朵花,一朵干缩的花,有些美,还有些枯萎。让她看了心里凉凉的。

“我爷爷在干什么?他不给来拜年的小孩子分糖果了吗?”她像询问亲人一样询问着这个陌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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