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并未想要休了公主。”
她转了脸看着远处,心里涨满了细细密密的疼痛却还是强迫自己冷笑道:“那就烦请王爷尽早禀告皇上,速速给我一纸休书。”
慕容清霄上前执起她手笑问道:“你便是如此急切的想要离开本王么?”往日的缱绻缠绵历历在目,从未想过他与她竟有此一日。她的痛苦,她的纠结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想如往日那般待她,可是他与她只是两国的政治联姻,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就是他心中想要的那个人。
她抽回自己的手,拿出锦帕,嫌恶的看着自己的手使劲力气的擦着,仿佛手上有什么不洁的东西:“在这王府…多呆一日…都觉得…恶心。”
慕容清霄见她如此,心里越发堵得慌。仿若自己真的是什么不洁之物以至于只是拉了她的手,她便如此嫌恶的擦拭着被他碰触过的地方,无力的闭上眼睛冷声道:“本王让公主觉得难以容忍了?”
她停下擦拭玉手的动作,低着头,眼神不知飘到了何处。仿佛是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没有依靠,没有希望,有的便是无尽的绝望,悲伤的像要死去一般,往日动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是,王爷…让我觉得…肮脏不堪,被王爷触碰…也觉得…万分的…恶心。”
慕容清霄暴怒的睁开双眼,举起手作势要朝着她脸上掴去。她见状,只是闭了眼仰起左脸,嘴角轻蔑的笑着等着那一掌落下。只听‘啪’的一声盛怒中的慕容清霄真就将那一掌落在了她的脸上,顺着力,她的脸侧到了右一边。顷刻那张白皙的左脸上便出现了五个通红的指印,齿咬破了舌,鲜红色的血也顺着嘴角流下。
其实那一掌落下之时慕容清霄自己也愣了,怔仲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抬首看着她脸上那红红的指印以及那嘴角的血渍。有些心疼,顿时便后悔了,想将她进自己的怀中,想说:我错了,锦落本王错了。
锥心刺骨的疼痛密密匝匝朝着自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有些个高兴,尽管脸上火辣辣的疼着,一个耳光足以让自己清醒清醒了。这世间可以相信的…果真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的…果然也只有自己。转过身轻快地道:“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她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没有回首看他一眼,没有看见慕容清霄眼中的悔恨与怜惜。而他愕然的听着面前的她决绝的说着恩断义绝,抬起在半空中的手显得异常可笑,却错过了背对着他的她眼中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地上,消失在尘埃里。
她颤颤巍巍,步履凌乱的走向畅清苑,刚走至院门眼一黑就晕了过去。此时明月沏了一壶茶正要端给她,远远就看见有人倒在地上,将茶具放在了地上便急急忙忙去请了季云生。季云生只是冷冷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禀告了慕容清霄,请了大夫。
明月放下外室与内室之间的珠帘轻纱,将躺在床上那惨白着容颜的人儿纤手放在床边,将大夫的红线轻轻地绑在那纤细的手腕上。半晌,撤了红线。无尘抚了抚胡须,努力地想着措辞,沉声道:“夫人已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气血瘀积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体内两种剧毒发作,以至于昏了去。”
季云生心惊问道:“夫人中了毒。”满脸的不可置信。
无尘看着他略一颔首答道:“夫人身中剧毒已有些时日。且是两种不同的毒物,若是强要留住孩子,只怕是夫人的性命也…这些日子只能让夫人躺在床上安心休养。”
季云生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笑道:“多谢,有劳了。金福送送大夫。”季云生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昏睡在床上的女子,紧忙赶到书房见了慕容清霄,不料那紫云公主也在。躬着身子道:“见过王爷。”
“有何事?”慕容清霄深情的看着怀中的女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季云生斟酌了半日才说出口:“大夫说静芸公主已有身孕,身子太弱所以才晕了去。大夫交代公主身子太过虚弱不宜下床走动。王爷,静芸公主该如何处置?”
“让大夫开了落胎药,落了罢。”他依旧没看季云生,手中把玩着颜媚卿墨黑的发丝冷冷的道。季云生不可置信看着坐在那案后的梁王,却是瞧不出他脸上有什么情绪,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似的,继而冷冷的答道:“是。”
怀里的颜媚卿突然道:“王爷,怎么说那孩子也是您的子嗣,还是留下来吧。”
“卿儿希望本王将那孩子留下来?”他怜惜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温柔道。恍惚间似乎也记起他也曾深情的唤别的女子‘卿儿’。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夜探怜卿
“嗯,卿儿不希望王爷为了卿儿失了子嗣。”颜媚卿低垂着眼眸落寞的道。
“好,那便留下吧。只是待静芸公主生下孩子后将孩子留下给她些银子打发了她出去,卿儿如此可好?”颜媚卿在他怀中低低‘嗯’了声。他这才对着季云生道:“你下去吧。”
季云生点点头转身退出门外。
那日晚间醒来玉怜卿便收拾了些简单的物品搬入了陌觞居,府中最右边的角落中一个荒废了屋子,打扫过后就题了字——陌觞居;是她给它的名。明月仍是随着她,安静的住在了那个足以让人忽视了的角落里。
“小姐,您歇着,这些让奴婢来做。”明月将在屋子里忙碌的主子拉至桌前心疼的道。
“月儿,以后便唤我怜卿罢,玉锦落不是我的名。我唤玉怜卿。”她惨白着脸对着明月笑道。
明月惊讶的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愣愣的道:“小姐,您是不是病糊涂了,您是王妃啊——静芸公主玉锦落。”话毕便上前扶着她满是担忧之色。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拉着明月的手轻声道:“月儿,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人,今日卿儿也只说一遍。卿儿将你当做亲姐姐,不想有什么事瞒着你。”
明月泪已充满眼眶,喃喃的唤道:“小姐——”
她看向窗外缓缓地道:“我从未失忆过,我一直记得过往的一切。怜卿只是利用了坠马之事,给自己一个以原本身份生活的机会,所以才迫使自己忘记过往。”又将往日在玉府怎样生活以及怎样被替换嫁到王府都一一的告诉了明月。说至此处,转而看着明月笑道:“这便是所有的事实。月儿,至此我玉怜卿再也没有何事隐瞒与你。只是月儿也无需再唤我小姐,若是你不嫌弃,便唤卿儿一声妹妹吧,若是不愿唤一声卿儿也是好的。只是我不愿再做什么玉锦落,什么梁王妃,公主、小姐的。往后我只愿做自己。”
明月上前抱住她,满心的怜惜,泪水流了又流:“卿儿…往后我只唤你卿儿,你是卿儿…只是卿儿。”
她抚着明月的长发笑道:“早知姐姐听了会哭,怜卿宁愿瞒着姐姐。”
明月放开她,带着满脸的泪水笑道:“那奴婢可不愿,卿儿若是瞒着我,奴婢可是会难过的。”
她看着如此的明月笑的璀璨宛若婴孩般的笑容不带丝毫杂质。一时之间让明月看的痴了……
夜幕降临,季云生避开所有的人至书房向面前的男子笑唤道:“王爷。”
慕容清霄寒着脸道:“她怎样?”
“她醒来时就带着明月姑娘搬进了府中那荒废的宅院。鬼医说她身中剧毒,若是留住孩子,她的性命怕是……”两人都知晓口中的她是何人,却也不点破。
“她中了毒?是何毒?”震惊加上愕然,满脸的不可置信。
季云生冷然的看着他:“鬼医说此毒乃是断魂散,无色无味。中毒时并不容易发现,是慢性毒药,一旦发现之时,已是毒如五脏六腑。她体内还有另一种剧毒,自娘胎里便已是有了的,乃是极寒之地百年才花开一次的五色梅,毒素早已渗入了五脏六腑之中,回天乏术。”继而冷笑一声:“属下查得那断魂散的出处,你要知晓么?”
“说。”他手已攥成了拳,咬牙冷声道。
“断魂草乃是烈焰国皇宫特有毒物,原是其后宫嫔妃勾心斗角所用之物。身中断魂散身子如寒冰般冰冷,若是中毒时日渐久,锁骨处会出现五彩的昙花一朵,每隔一个季度花瓣便会落一瓣,直至花瓣落完也是她魂归九天之时。”
他眸色一转,厉声道:“立即查清楚是不是她做的,速命人寻得解药。”
季云生微微的颔首:“属下私下问过鬼医,她中毒时日已久,即便服下解药,孩子在她腹中时已元气大损,怕是……”
“鬼医如何说?你旦说无妨。”
“孩子留不得,即使留下孩子,那孩子诞下时已是毒入五脏,诞下孩子之时就是她魂归地府之时。若是王爷想看着那孩子自生下之时就忍受着剧毒的折磨直至死亡,属下倒是有法子让那孩子留下来。”看着慕容清霄复杂的神色,讥笑的道:“孩子留不得不正是合了你的心意?又在这苦恼什么?况且看着一个婴孩自出生之时便身中剧毒,受着毒发时的苦痛,随时毒发而亡也是件很有趣的事,不是么?”
听至此处,他慕容清霄已是怒不可遏,咬牙厉声道:“本王自有安排,命人好生照料她。”
季云生笑了笑,略一颔首转身便消失在夜幕中。
慕容清霄眸色一转,敢在他的府中旁若无人的动手,看来自己是低估了那女人的本事。身中剧毒,还是孩子之时,何人如此狠毒?她有了身孕,为何三个多月明月却未向自己提起?莫非……想至此处,连忙起了身趁着月色的掩护避开所有的下人朝着自己心念的地方走去。这宅子她一直都有打理,却还是觉得凄凉。她是怪他的罢?怪他的绝情,怨他的狠心。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一眼就见到了床上安睡的人儿,环顾四周皆是简单的用具。细看那口口声声说要与自己恩断义绝的女子,心里有些难过,而床上的人儿仿佛睡的并不安稳。
欺身上前坐在床边轻轻地抚上那被自己一掌挥下而肿的高高的面颊,喃喃道:“锦落,你为何要搬到这里?对不起…锦落,本王对不住你。住在这里…许对你是安全的。本王…必须如此,不要怨我可好?”伸出一手抚上她的小腹,脸上突现慈爱之色倾身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轻声道:“你可知,自知道你腹中有了我们的孩子,你可知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多想陪在你身边,痴痴地看着你的笑颜。伤你,是不得已。锦落,你可否在等等?”眸色转暗狠声道:“本王定会抓住对你下毒之人,胆敢伤你与孩子,本王定将他碎尸万段。”
见床上的女子动了动,紧忙起身将自己隐在暗处。看了半晌并不见那女子醒来,欲再看那女子一眼,却见那紧闭的双眸流下了泪。倾身上前,细细的为她抹去眼角的泪,心道:连在梦中也这样伤心吗?那日真是伤了她罢,本不想让她见着的,却还是见到了。见她含屈离去,心都快碎了。叹道:“你为何就不愿等等呢?”许久才长叹一声,起身离去。
玉怜卿自那日起就住在了陌觞居,不哭不闹。与明月一起收拾了陌觞居的一切,一同翻整了屋前了空地,亲手种了许多的荼靡花,依旧在屋前扎了个秋千。整日里只要明月在身旁就故作坚强,看书、画画,侍弄着刚种下的荼靡花。若是明月一旦离开就对着那秋千痴痴地发起愣来,却没有坐上那秋千,只是痴痴地看着那秋千在阳光下自由的摇曳。
那日,慕容清霄下了朝回了府,独自一人在府里闲逛。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陌觞居外。当清醒过来时正打算转身离开,不经意的却听到隐隐约约的低语,细看去终在树下看到了倚坐在紫檀木摇椅中的女子。只见她似乎比那日见到的更加瘦弱,面色更加苍白。她神色专注的看着手中白玉扳指,眼神中掺杂着些许孩子般迷茫挣扎、无助和痛苦。那样的眼神让他觉得一阵阵心慌。
她一手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低喃着:“孩子,你可以听得见娘亲说话吗?”顿了顿哽咽道:“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恨娘亲?以后啊,娘亲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可不可以……不要恨娘亲?”
他看着面前的她憔悴的面容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泛酸,继而又听她对着手中的白玉扳指缓缓道:“红颜未老恩先断。娘亲…卿儿错了,卿儿…不该贪恋一时的温暖而…卸下心防。这个世上卿儿只剩下这个孩子了,卿儿啊会好好的活着,会好好的将腹中的孩子养大成人。如今城儿卿儿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可以相信的……也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不会背离自己。”说着泪便簌簌的流了下来:“娘亲啊,卿儿的忍耐性还需要修炼的呢。至今都无法好好隐藏自己的情绪呢——”
他终是看不下去,握紧手掌:这个孩子不能再待在她的腹中了。想至此心就像是万只虫蚁啃噬一般,狠下心转身离去。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教习侍女
自那日后慕容清霄闲来无事就不由自主的去看看住在陌觞居的玉怜卿,只是自那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流过泪。只要那侍女不在身边,她就会拿着那白玉扳指痴痴地发愣,不知在哪一天她手中再也没有了那白玉扳指了。突然不见了白玉扳指却觉得心里不踏实了,只是那女子却日益平静了下去。
一早玉怜卿就带着明月去了府中藏药的库房,她心道: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明月身边,至少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教会她如何不依靠别人在这世上生存。
“姐姐,这是冬虫夏草,性甘平,保肺益肾,止血化痰,止劳咳。能阴阳并补,治劳嗽膈症,诸虚百损;功与人参、鹿茸同,但药性温和,老少病虚者皆宜食用。前人曾有诗云:‘冬虫夏草名符实,变化生成一气通。一物竟能兼动植,世间物理信难穷。’”她看着这库中的药草视若珍宝,爱不释手的抚着每种药草。转首对着明月浅笑道:“姐姐,这是豆蔻,性辛,温。化湿消痞,行气温中,开胃消食。用于湿浊中阻,不思饮食,湿温初起,胸闷不饥,寒湿呕逆,胸腹胀痛,食积不消。”
明月痴痴地跟在玉怜卿身后听其一一为自己讲解的草药震惊不已,怔怔的问道:“卿儿…怎会知晓这些?”
她转身看着明月,轻叹道:“娘亲收藏了许多药典,自小怜卿便读那些药典,闲时也会抄写那些药典,自是知晓一些。姐姐不必惊讶,往后,怜卿自会将这些一一交给姐姐的。”继而执起明月的手温柔的道:“姐姐,我们再来认一些罢,姐姐可要一一记清楚了啊。”
“此是佛甲草,气味甘,寒,微毒。主治汤火灼疮,研贴之。”“此是绿萼梅,释名绿梅花,白梅花,红梅花。气味酸、涩、平。主治胁肋胀痛,脘闷胀气,纳食不香。”又指着一处的干花对明月低声道:“这是曼佗罗,曼陀罗花全株有毒,以果实以及种子毒性最大,干叶的毒性则比鲜叶小,其叶、花、籽果、茎均可入药,花可做迷药使用,也是制作蒙汗药的原料。医药典籍中曾说‘八月采此花,七月采麻子花,阴干,等分为末,热酒调服三钱,少顷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