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医忙跪在地上颤抖的道:“回公主,奴才……才……疏学浅,娘娘的病……奴才无能为力。”
慕容婉儿大怒:“你不是御医么,怎么会束手无策?”那御医见她如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流,就怕落个庸医的名声,毁了一家三代名医的声誉。
此时慕容清霄也进了来,见了妹妹低沉的呵道:“婉儿不得胡闹。”
慕容婉儿委屈的撇着嘴走到哥哥面前拉着哥哥的衣袖,嘟着嘴道:“哥哥,这个是庸医,婉儿这就去宫里将最好的御医都唤来给嫂嫂诊治。”
玉怜卿躺在床上将脸偏向了里面,闭上双眼。心若是死了,即便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亦不会心痛了。慕容清霄,如今我玉怜卿还爱着你么?哀叹着嘴角却牵出一抹浅笑,就连自己的心意也不清楚了。
慕容清霄痴痴地看着背朝着自己的他,有些难过的道:“不用了,你嫂嫂的病哥哥已经找到大夫了。”
慕容婉儿委屈的道:“可是方才,嫂嫂……”
他抚着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的头宠溺的道:“婉儿信不过哥哥么?”
“信,婉儿只信哥哥。”
他叹道:“那就回宫去吧,让你嫂嫂歇息歇息吧。”
慕容婉儿转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嫂嫂满不情愿的点着头,一步一回头的出了去。那跪在地上的御医也跌跌爬爬的起了身,躬身退了出去。
他见玉怜卿依旧假寐痴痴的看了好一阵,长叹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
从今往后努力的活下去。沉睡的那段日子的确有放弃生命的想法,随着孩子而去。可她不能,娘亲临终时的话语总在她要放弃的时候涌上心头,她不能让娘亲难过。自醒后,她从不问孩子的事,努力的调养身体。身子稍好一些总是伏在案前抄写《心经》。阳光好的时候便坐在房前的秋千上安静的出着神。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心死情绝
见到明月的时候脸上也会出现暖暖的笑意,自她醒来后再未见过慕容清霄。尽管依旧是隆冬,天气也是极寒,她仍是坐在秋千上看着远处怔怔的发着愣,心道:不见也好,相见不如不见。
然而,每日慕容清霄总是站在远处看着她,看着日渐平静的她,心里疼痛渐显:明明那风华绝代的女子近在眼前,为何却觉得与自己的距离那么遥远,好似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季云生在一旁嗤笑道:“既是如此的放不下,何不上前去?躲在这里又算什么?”
慕容清霄神情寂寥的道:“她恨我,如今无论本王做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罢。即便她就坐在那里,如此近的距离,这中间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后悔了么?后悔……那般绝情的待她?”季云生随着慕容清霄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秋千上的女子有些迟疑的问道。
慕容清霄痴痴地看着那秋千上的玉怜卿,声音暗哑的道:“本王从来就不知她要忍受怎样的痛苦,也无法体会鬼医所说的生不如死般的疼痛是怎样的感觉。但,即使是毒发,她也是小心的隐藏着,这么长的时间,本王竟没有……没有发现那样纤细的身子怎能承受那样噬骨的疼痛。”
季云生轻笑:“王爷,你可知如今的你也不再是从前的你。”
他苦笑:“从前是怎样,如今又怎样?”
季云生冷了面容沉声道:“当年你在你母妃坟前发誓说是有朝一日定要这天下为她陪葬,我季某才会放弃所有留在你身旁助你。可如今……”冷笑一声道:“那日你当着王妃的面要打掉她腹中的孩子之时那般的狠绝,如今,我在你身上再也找不到了。做大事之人不应被儿女私情困扰的,若是你仍旧如今日这般,这么多年耗费心力布置的一切岂不功亏一篑?如今的你已有了牵挂,所以当日我并未说出子亡母故,期望那女子早登极乐。”长叹一声:“却是没有料到,她竟是活了下来。”
他的身子一震,仿若从梦中惊醒般看着季云生,眸色渐深,狠侫道:“本王知晓如何做,断不会让如今的局势有任何改变的。
季云生上前拍着他的肩道:“但愿如此。”继而抬脚朝着秋千上的女子走去,头也不回的道:“她再毒发之时就不需再忍受那噬骨的疼痛了,无尘已是为她配了药。”
慕容清霄只是点了点头,仍是站在那里痴迷的看着秋千上的玉怜卿。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而他慕容清霄自母妃遭奸人所害之时起就注定了命不由己。
季云生走至她面前笑道:“夫人今日的气色果真是好了些,看来鬼医并没有诓我。”
她看着季云生冷漠的问道:“季先生找我有事么?”声音中毫无情绪。
季云生笑着道:“只是来看看夫人。”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夫人可将这收下,毒发时服一丸,痛楚定会减轻很多。”
她抬起脸看着他冷笑一声道:“劳季先生费心了,先生的心意锦落领了,只是,锦落永不会用到,留着又有何用?”
季云生轻笑出声:“不是他给你的,是鬼医怜惜你,特地为你制的。”
她低首轻叹,从秋千上站起身来,上前接了季云生手中的瓶子:“那就……多谢季先生了。”
季云生颔首笑道:“无碍的,若是无事季某告退。”
她点了点头,季云生转身离去。玉怜卿垂着眼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冷笑着,随手便将手中的瓶子扔了出去,瓶子砸在石头上,只听‘嘭’的一声,那小瓶子就四分五裂了,里面黑色的药丸咕噜噜的滚了一地,而她竟看也不看一眼就转身回了房中,将门关了起来。
慕容清霄着看着她的举动,心如刀绞。待她进了屋就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药丸,屈下一膝,弯着腰将那黑色的药丸一颗一颗捡起,紧紧握在手中,抬眼神情痛苦的看了一眼她消失的地方。
明月一进陌觞居就看到了自家的王爷蹲在地上,抬首看着主子的屋子,敛下眼福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慕容清霄面色恢复了冷漠,站起身问道:“她最近可是常常发病?”
明月一愣,怔怔的道:“娘娘按时喝药,最近并没有发病。”
他抚着额头,道:“好好照顾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陌觞居。
明月垂下脸低声道:“是。”就端着手中的药碗朝着屋子走去。一手推开门,进了屋中就看见主子神色平静的窝在摇椅中,轻柔地道:“卿儿,该喝药了。”
她朝着她笑了笑道了一声好。
明月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端着碗走到她跟前,将碗递到她手中又转身至桌前端起另一个小瓷碗回到她身旁站定。玉怜卿看也不看端起碗一扬首便将碗中黑黑的液体全数吞下,将空了的碗递给明月笑道:“谢谢姐姐。”
明月接过碗又递过一个精致的瓷碗,瓷碗中是渍好的青梅笑道:“吃颗梅子吧,药苦,梅子可以解解卿儿口中的药味。”
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姐姐,这药并不苦。”
明月见她如此也不再劝,将碗放在桌子上,转身就去床边拿了一条薄毯盖在摇椅中的她身上,她只是笑了笑。明月心中百般难过的看着她,自她醒来至今竟是一句也不曾提起那疼爱到骨血里的孩子,无论对任何事情都越加的冷淡了,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卿儿,恨……王爷么?”
她抬起头看着明月有些迷茫的呢喃道:“恨?”想了一会儿又摇着头幽幽的道:“不恨,我不恨他。”不恨他,但也不会原谅他,不会原谅他对她的伤害,不会原谅他对她的绝情,更不会原谅他的移情别恋。不恨只是找不到恨下去的理由,不原谅也是找不到原谅的借口。
她心中有些欢喜,如此怜卿和王爷还可以在一起吧,她说不恨王爷。
她顿了顿语无伦次的道:“姐姐,怜卿不想成为一个令人厌恶的妒妇。如果……怜卿不爱他……便不会思念他,不会妒忌他身旁出现的女子,更不会痛苦,若是不爱,我也不会失去所有,我连唯一属于自己的心也交付给了他。怜卿啊……累了,早已没有力气再爱下去了。”
明月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怜惜的看着如此的她却不知要说什么。上前蹲下身子拥住椅中令人心生怜惜的女子,哽咽的道:“卿儿不要害怕,至少……你还有明月,明月会永远陪着你,无论你去哪里,明月都会在你身边。”放下所有一切的包袱,就让这伤害到此为止吧。从今往后即便她伤了自己也绝不会再伤害她了,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玉怜卿。
她回抱着明月,神色寂寥,幽幽的道:“姐姐见过妻妾间明争暗斗的场面么?”长叹了一声笑了笑又轻声地道:“姐姐一定见过,那种日子是很可怕的吧?一群因为嫉妒而扭曲了面容的女子,整日的勾心斗角,费尽心思的百般算计,怜卿不要做那样的女子。”
明月抱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暖暖的道:“往后,无论怜卿去哪里明月都会陪伴在你左右,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我从你身旁带走。”玉怜卿早已说不清此时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能紧紧的抱着这个说要对她不离不弃的女子,喉中一阵哽咽……
她玉怜卿的身子越来越孱弱,毒发越来越频繁,有时坐在秋千上,有时教明月习着药典时突然地就会昏死过去,已是吓了明月好些回。明月已是不知所措,满心愧疚的看着那待自己如亲人般的玉怜卿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不住的想:若是当日没有将那包药粉放入那药罐之中,今日她也不会落得如此这般,轻叹着:宁愿那一切的苦都由自己来受。
午时刚过明月说要替她做些点心,现在已是亥时却还不见她回来,玉怜卿突然觉得一阵心慌。不顾身子的不适,硬是撑着孱弱的身子出了陌觞居,找了所有的地方都不见明月,心里渐渐恐惧起来,多么害怕明月也弃了她。踉踉仓仓的步伐越显得凌乱起来。问了管家说是没见着。走至府中后门处见了守门的侍卫冷声问道:“你可见到随我的侍女?”
那侍卫看了她半晌,躬身答道:“属下未曾见过。”
她仿若疯子般焦急的在府中四处寻找,找了好些天,依旧不见明月的影子。夜深人静蜷缩在墙角忍不住去想:她是不是终于忍受不了自己而离开了?那日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对自己不离不弃,难道……是诓骗自己的言语么?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咸咸的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这几日已是将府中大多地方都已找遍了,却还是不见明月,越发的焦躁起来。睡着的时间少之又少,夜里几乎不敢合眼,一合上眼看到的就是母亲惨死是的景象……孩子伸着手唤着娘亲娘亲……明月满身是血看着她……
这几日几乎将她折磨的快疯了,体内的剧毒也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毒发时犹如千万只虫蚁在四肢百骸中不停地游走啃食着,生不如死般的痛楚,模样也日渐憔悴起来。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坛中的人
天微亮,她又在府中未找过的地方细细寻找,走至花园却见了紫云公主身边的婢女紫杉小心谨慎的看着四周,见四周无人又匆匆忙忙朝前面的假山后的内洞走去。
半晌也不见紫杉出来,她有些焦急,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却是仍然没有见到紫杉的影子,心道:必定是有什么机关之类的,现下只好将自己隐藏起来,半柱香后紫杉终是从假山后面出来了,神色有些慌张,四下里看了看,没见着任何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她见紫杉走远,就来到假山后面的洞中,仔细的在石壁摸索,摸了半晌都没任何动静。她不禁有些焦急,像个无头苍蝇似地胡乱的走动着,不知是踢到了什么机关,只听见什么咕隆隆的响声,转身四下里看了看并未有什么打开。
低下头扯着衣角不住的思索,眼角的余光瞥见左边的石头下开了一个洞,她上前小心的向那洞口看了看,才发现这个洞是需蹲下身子才可以进去,站着并不易发现。她拿出身上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小心的吹着,举着火折子猫着腰进了去。
在黑洞洞的隧道中走了一会儿,就见了大片的光亮,原来是一个采光还算好的屋子。她将火折子熄灭收好,进了屋子中,只见一个不大的坛子放在屋子的中央,那坛中却是有一个被剜去双眼,削了鼻子,割了双耳的人彘。她不由的颤抖起来,想必那舌头也是被人拔去了吧。
她心生惧意,头皮一阵发麻,身子颤栗着:这府中不知何人如此歹毒,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正要转身离去,眼睛随意在那坛中的人彘身上扫了一眼,顿住了即将离开的脚步,怔怔的朝着坛子走去,细细的看着那人的脖颈处。人彘的脖颈的左边赫然有一枚米粒大小的红色胎记,那是明月身上所特有的,明月曾说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她颤声问道:“姐姐?你是……姐姐?”
那人彘仿佛还有听觉,痴愣了半晌,仿佛认出了来人。忍着痛楚使劲的点了点头,嗓中无声的呜咽着,空洞的眼眶再也流不出泪水,流出的全是红色的血在脸上蜿蜒着。
她跪在地上,颤抖着手伸出去擦明月脸上流下的血泪,声音颤抖着着唤道:“姐姐…姐姐,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是谁这么狠心将卿儿的姐姐伤成这样的?”那坛中的明月只是张着嘴无声的嚎着,眼眶里不断涌出红色地液体。
而玉怜卿却是不知这一切皆是个局,紫杉是看着她进了密室才转身离开的。匆匆忙忙赶去靖景园,见了梁王正在与王妃品茶,跌跌撞撞的冲向前来便跪倒在颜媚卿面前有些急切的流着眼泪道:“娘娘,娘娘…太骇人了…呜呜…”
慕容清霄皱了皱眉冷声道:“发生了何事?竟如此不顾礼数?”
“回王爷、王妃,奴婢路过后花园见玉主子也在,神色慌慌张张的,似乎当时玉主子并未发现奴婢,一转身便去了假山后面。奴婢守在外边好一会都不见玉主子出来,奴婢怕主子出事就去看了看,假山后面根本就没有人。奴婢心急如焚,这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奴婢就在那里等了许久,正要放弃寻找玉主子去找人来寻找的时候,玉主子竟又从假山后面出来了,神色还是很慌张。”
“奴婢待玉主子离去后,就去了假山后面,竟发现有机关,奴婢进去就看见屋子中央放着一个坛子。坛子上面露出一个没了眼睛鼻子耳朵的人,奴婢吓得连滚带爬的出来就来这里了。”说着就低着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就连慕容清霄怀中的王妃颜媚卿听到此处也是缩在他渊怀中瑟瑟发抖,慕容清霄轻抚着妻子的背,低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地上的紫杉抽抽搭搭的道:“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只是…没有认出那人彘是谁。”
那颜媚卿倚在夫婿的怀中扬着首看着慕容清霄低声喃喃道:“听府中的下人相传静芸公主身旁的名唤明月的丫头失踪了多日,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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