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闻言,梁王因受不了失去爱姬的打击时常酗酒,整日醉的一塌糊涂,终日萎靡不振。如此这般维持了数十日竟向天子请命攻打烈焰国以扩充国土。天子允命,择日率大军攻打烈焰国。
慕容清霄一袭缟白的素袍,立在一座新坟前。清晨的寒风舞弄着他腰间飘飘的衣带,身形消瘦而孤寂,神情忧郁而悲痛。绚丽的红霞烧红了天际,与他的白衣相互辉映,光色流觞。怜惜的看着面前的新坟,深沉,凝重的道:“锦落,你终是见着了我们的孩子了么?”顿了顿,痴笑道:“如今…你不会再寂寞了吧。我们的孩子,言诺啊,一直在你的身边。言诺,你要好好的照顾你的母亲啊。也许…过不了多久,爹爹…就会去陪你们母子了。”声音如生了锈的铁,艰涩、暗哑,在这寂静的山林间飘荡回响,悲忿而凄凉。
曲下一膝,单膝跪地,伸手抚着石碑上的字,艰涩的道:“我…又要出征了,你还会担心我么?”愣了半晌,痴痴地笑了笑:“你、恨…恨我么?那般无情的待你。我啊…从未想过会失去你,就像如今这般,看不到你的面容,听不到你的声音,日日夜夜的自责与悔恨…你都不会再知道了。我…爱你,爱你呵,爱你与我们的孩子。”
说着泪簌簌落下,哽咽的道:“安谧的生活以及你恬静的神色,都教人万分迷恋,有着平平淡淡的…幸福。有你在的地方才会觉得安心。从前,我从未对你说过。我以为…即便我不说,锦落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即便我说千遍万遍你也不会听到了。这个世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不曾想…竟是我将你伤的最深。你伤心…绝望,却选择了这样的结局惩罚我么?”
他慕容清霄出征的前一日竟在已逝的妻子玉锦落及早已夭折的孩子的坟前坐了一日,夜半子时才归府。
其妻颜媚卿一直在寝宫中等着,颜媚卿看着憔悴不堪的夫君,悲痛的唤道:“元朗——”
他神色疲倦的看了一眼妻子,走到桌前坐下。颜媚卿见状走到桌前替他倒了一杯茶水,踌躇着轻抚着隆起的肚子道:“元朗,卿儿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去。”
他扬首喝尽了妻子为他倒得茶水,抬起脸看着一脸乞求之色的妻子,眼眸中的坚持与狠侫丝毫没有掩饰。颜媚卿的身子抑制不住恐惧微微的颤抖起来,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过脸颊,此时的心境竟如随风飘落的秋叶,无着无落。许久后偏过头带着哭腔道:“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明日…”竟再也说不下去一个字。
慕容清霄看着面前强忍住极大痛楚的妻子,心中竟也生出小小的不忍,伸出手轻抚上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艰难的开口:“都是有了身孕的人了,该早些休息才是。所有的一切季先生都会打理好,无需你操心,你在府中好好养好身子。”长叹了一声,竟起身出了寝宫。颜媚卿痴痴的看着丈夫决绝离去的背影,扶着桌子哭的肝肠寸断。
翌日,慕容清霄率领三十万大军挥军南下攻打烈焰国。
约是一月后,公主慕容婉儿竟怒冲冲的带着一群宫娥不顾明珠等人的阻拦硬生生的闯进了玉箫殿。待看清玉妃的面容就怔在那里,待认清了那女子,怒冲冲的冲上前给了她一个耳光,倒是将明珠与云珠等人吓着了。慕容婉儿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横眉竖眼的大吼道:“玉锦落,本宫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是本宫看错你了。”
她玉怜卿也不顾疼的火辣辣的脸,冷笑一声道:“公主是在与怜卿说话么?”
慕容婉儿倨傲的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她转过身走至椅前坐下冷声道:“怕是公主认错人了。”
慕容婉儿发了疯般的冲至她面前叫嚣道:“本公主如何会认错人?你是本宫的嫂嫂,元朗哥哥的妻子——玉锦落,婉儿如何能认错?”转身对着那一群人吼道:“统统给本公主滚出去。”众人吓得皆是躬身出了大殿。留下了一身暴怒之气渐显的公主与一位淡然的女子在内殿之中。
她看着怒气冲冲的公主道:“怜卿只是怜卿,从来就不认识什么梁王,玉锦落之类的。”
慕容婉儿突然就卸了身上所有的戾气,失了力气的跌坐在地上,扬着脸看着她:“婉儿知晓,你是嫂嫂,是哥哥的王妃。婉儿不知道你与哥哥之间怎么了,婉儿只知道哥哥以为你死了,死在那场大火中。哥哥亲自将那具尸首打扮下葬,丝毫也没有假借他人之手,他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向皇帝哥哥请求去攻打烈焰国。”说着便落下泪来:“婉儿听人家说,那战场是万分残忍的地方。一不当心便会血溅当场,尸横遍野,那么多人死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哽咽的道:“哥哥是王爷,他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季先生飞鸽传书说哥哥已是不眠不休不要命般攻打烈焰国。哥哥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嫂嫂你。可是嫂嫂你做什么了?你不仅没有死,还做了皇帝哥哥的妃子,嫂嫂对得起哥哥么?”
她看着慕容婉儿,心中悲忿,鼻尖一酸,满眼的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惨淡的一笑道:“是怜卿对不起他么?他对我做了什么你又怎会知晓?我成了如今这般都是拜他所赐,如今你倒要谴责怜卿。我倒是要问问,我玉怜卿哪里对不起他?”
慕容婉儿从未见过她如此失过态,只能怔怔的道:“哥哥只是不小心让嫂嫂失了孩子,哥哥不是故意的,如此嫂嫂便要这般对哥哥么?”
她嗤笑:“不小心?他的不小心便让我这一生都不能再有孩子,他的不小心便让我在鬼门关外走了几遭,他的不小心…已是让我…死了心断了情。”
慕容婉儿痴痴地看着她,这些都是颜嫂子没有告诉自己的。颜嫂子只是说哥哥不小心让嫂嫂失去了孩子,嫂嫂竟心生怨恨,将明月砍去了双手双脚,剜去了双眼割去了双耳,截去了舌头装在了坛子里又当着哥哥与颜嫂子的面将明月杀了。如今嫂嫂说的如何是这般,头好痛啊,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
殿门被大力推开,宣晟帝见了殿中的满脸泪水的玉怜卿与一脸迷茫的妹妹,一脸怒气的呵斥:“婉儿,为何这般胡闹?”
玉怜卿擦去脸上的残泪,冷声道:“公主请回吧,怜卿不是什么玉锦落,烦请公主牢牢记住。”
慕容婉儿看着一脸怒气的皇帝哥哥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身来,伸手胡乱的将脸上的残泪抹掉,呐呐的唤了声:“皇帝哥哥。”
宣晟帝见此二人的反应,大致也是猜出了缘由。低沉了声音道:“滚!”
慕容婉儿吓了一跳,心惊胆寒的看着宣晟帝,跌跌爬爬的朝外走去。
玉怜卿靠在椅中闭了眼,似乎觉得不堪其扰,刚才的一番纠缠已是耗费了所有的心力,叹道:“多谢皇上。”
宣晟帝怜惜的道:“让卿儿受委屈了。”
她起了身,仰起脸看着宣晟帝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多谢皇上关爱,怜卿无碍的。皇上公务繁忙,还劳您亲自来玉箫殿,怜卿万分惶恐,还请皇上往后以大事为重。怜卿恭送皇上回宫。”
宣晟帝见她如此,失落的叹了一声:“卿儿为何总是避朕如蛇蝎?”神情孤寂落寞,仿佛是她做错了什么,他既打不得又骂不得,只能无奈的长叹。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绝处逢生
她低垂着脸,虚弱的道:“怜卿不敢,是皇上多虑了。皇上乃一国之君,总不能因怜卿而误了朝政。如此,怜卿于心不安,世人会道‘玉怜卿是祸国殃民的祸水,魅惑君主。’怜卿……不愿做世人口中的祸水,求皇上成全。”
宣晟帝无力的叹道:“罢了,朕即刻回宸龙殿,卿儿好生歇息。”说罢甩袖离去。
她跌坐在椅中,整个身子无力的靠在椅上,四肢百骸犹如千万只虫蚁上下窜越、啃噬一般,紧紧抓住衣襟,紧闭了眼,冷汗从鬓角滑下。蜷缩起双腿,双手牢牢的环住双膝,将脸埋在膝上,泪簌簌的落下,就让自己在任性一次吧,往后再也不会这般哭泣了。
今年的冬季过早的降临了,傍晚时分便稀稀疏疏的飘起了雪,雪随着风,杂乱无章的飘落。遣了小李子打听了皇上晚间的去处,说是去了德妃那里,总算是把心放了下来。玉怜卿就早早的歇了去,一夜无梦,倒是睡了个好觉。翌日清早打开门,铺天盖地的白雪,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只是院前早已被清扫过,突觉得没了兴致。转身回了内殿,遣下了宫人,将脚上的绣鞋踢了去,爬上床拥着被子痴痴地看着窗外。
晌午时分宣晟帝来了玉箫殿,明珠只道娘娘用了早膳,赏了一会雪,便就进内殿睡了去。宣晟帝踱着方步进了内殿就看到了那女子拥着衾被安静的睡在床上,走近看到了玉怜卿精致的睡颜,顿觉失了神,痴痴地走至床前坐下,伸了手细细抚上那娇媚的容颜。低首吻上了那诱人的唇,辗转缠绵。突如其来的压迫是她不得不张开口去呼吸,他的舌乘机而入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他的吻太具侵略性,吻越吻越深让场面失控,手不禁的在她的身子上来回游走。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使她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生,呼吸越来越空难还夹杂着她不熟悉的气息警铃大响,心下大骇,一瞬间所有的睡意都已是吓得跑到了九霄云外。睁开眼竟发现身上压着一个人,她推拒着他,无论是身子还是纠缠在一起的舌。
她撇开脸结束了让局面失控的吻:“皇上怜卿葵水来了…”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丝慵懒的魅惑。
他的手还游走在她的身上,下颌还抵在她的肩上努力的平复着身体里叫嚣的欲望。见床上睡眼惺忪的人儿乍一见自己竟是露出防备的神色,心中万般气恼。为何她一定要将他当做什么洪水猛兽似地提防着他。心里恼怒却还是笑道:“卿儿睡的可好?”声音里却带着情欲。
她坐了起来躲闪掉他不安分的手,垂下眼眸淡淡的应了一声。宣晟帝见她如此将她拥入怀中笑道:“听宫人说你用了早膳便睡下了,现下定没有用午膳吧。不如陪着朕一起用膳吧,卿儿可好?”
她僵硬着身子满脸的厌恶之色,杖着的就是他看不见,所以肆无忌惮的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在宣晟帝怀中闷闷的道:“好。”
她将明珠唤了进来替自己更了衣,梳洗一番就随着宣晟帝一起来到了外殿。安陆传了口谕便有许多的内侍端着盘子陆续进了外殿,宣晟帝坐东朝西,玉怜卿坐在宣晟帝的左边。少顷侍膳的、布膳的,执法的太监都各司其职的站在了一旁。四个年轻的内侍垂首立在宣晟帝与她的身后,安陆也是垂手站在一旁。她叹道:想必安陆是今日布菜的了。抬眼看了看,只见明珠等人远远地垂着首站在一旁。
宣晟帝的面前摆了几个时令的精美菜肴,精致的盘子,碟子在临时布置的桌上摆了许多,琳琅满目的。
安陆喊一声:“膳齐——”
殿外的乐人便开始奏乐,鼓乐齐鸣。宣晟帝的眼神在那个菜肴上瞥了一眼,侍膳的宫人便将那菜肴端至他面前。
她轻叹:不过是吃顿饭罢了,竟如此的折腾人,即便吃了下去也是不好受的。心中哀叹一声便坐在桌旁落寞的优雅的吃着碗中的菜食。
宣晟帝看着她笑道:“这些都不合卿儿胃口吗?”
她将头抬起看了一眼身旁的他,又将脸垂下道:“很好吃。”
宣晟帝怒气涌上臆间,自她进了宫对任何事情都是这般淡漠,无论是赏赐什么奇珍异宝,始终都是那淡然的神情。却还是抑下怒气笑道:“卿儿爱吃什么?”
她抬起头对着那人笑了笑:“都好。”继而又低首吃着碗中的精美菜食。
宣晟帝盯了面前的女子半晌,才无奈的轻叹一声。不就是爱她这样的性子才不惜一切手段将她接进了宫?因喜爱她,所以不想勉强她,他愿意等,等那女子真心接纳他。终有一日她也会像后宫所有的女子那般,在这宫殿里精心打扮等待他的临幸。
安陆一眼瞥见太后身旁的宫人在殿外徘徊,对着宣晟帝耳语几句就出了殿,顷刻从殿外进了来,脸上仍是看不出喜怒,只是跪下道:“皇上,凤鸾宫的德妃娘娘突然心痛难忍,太后派人过来请皇上去看看德妃娘娘。”
宣晟帝看了看身旁的玉怜卿,见她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容不由得长叹一声:“罢了,这就起驾凤鸾宫。”说罢便起身离去。
玉怜卿与众宫人跪送宣晟帝之后冷冷的看了看桌上的吃食,扔了手中的象牙筷子,对着众人道:“你们将这些收拾干净,是要扔了还是怎样都随你们,只是不要让这些东西再出现在这里。”话毕起身进了内室。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才匆匆忙忙将满桌的精美菜肴撤下。
第二日午时,她用过午膳独自走出玉箫殿,阳光撒在身上暖暖的,竟然有些贪恋着温暖。一个人毫无意识的在后宫之中闲晃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座宫殿外。她好奇的朝园中走了进去,只见园中站着一个神情冷淡眉目清秀的少年,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却像是饱尽沧桑的…老人。环顾四周却是让人心惊的冷清,甚至连一个宫人的身影都未看见。
“你是谁?”那孩子冷冷的看着闯进园中的女子,异常傲慢的声音从红唇中吐出。
她低垂着脑袋看着衣裙的下摆,柔声的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谁?究竟,我…是谁呢?”扬起臻首露出困惑的神情问道:“我是谁?”那少年只是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莫名其妙的女子。半晌她才又喃喃的道:“怜卿…玉怜卿。”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度了层圣洁的光芒,太过美丽也太过虚幻,好似一眨眼就会羽化飞仙了。
神情淡漠的少年也只是痴痴地看着她,失了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冷冷的问道:“是谁派你到华阳宫来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随便走了走,就走到了这里”。说着便慌了,慌忙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
那少年只是冷冷的哼了声,她环顾四周,见院子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甚至可以说是荒芜。再看那转过身去的少年,背影孤寂的让人心生怜惜,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孩子究竟经历什么样的变故才会变成如今这般?
那少年转过身见她还没有走,皱着眉冷声道:“如何?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抑或你还有什么目的没有完成?”
她见状只是怜惜的看了那孩子一眼便转身离去,回玉箫殿的路上刻意记了华阳宫的位置,自那以后她每日都要避开那些宫人一个人走到华阳宫看看那孩子,那孩子大多时候都是神情倨傲的背着手扬着头安安静静的看着苍穹。去了许多天仍是不见那孩子身旁有半个宫人的影子,突然觉得心疼起来。
那皇子见她每日都来,都只是安静的远远地瞧着自己,心中郁结。那日终是忍不住了,满脸不耐烦的样子:“你还来做什么?”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道:“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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