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悠闲的过着,却始终是没有见到心中牵挂的慕容睿。想来自己那般对待慕容清霄,他自然是不肯劳师动众的将睿儿从边城接回帝都,更何况他是杀了睿儿父皇的凶手,夺了他父皇的帝位,他又怎肯将睿儿接回来?当初留下睿儿的性命已是为难他了吧?
站在沉梦殿的门前,看着满庭的花花草草,突然觉得幸福的有点眩晕。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吧,虽是冷宫却也落得个清净,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阴谋阳谋。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平平淡淡的看着莺飞草长,春去秋来,无牵无挂了此一生就感到满足了。
玉怜卿在沉梦殿安稳的过了两个月,很久没有见过的慕容婉儿突然来了,慕容婉儿站在院门前看着秋千上的嫂嫂,心中百转千回,思忖良久才唤道:“嫂嫂。”
坐在秋千上的玉怜卿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了慕容婉儿,如今的公主比往日她认识的公主消瘦了许多,灵动调皮的眸子也收敛了下去。如今在慕容婉儿的眸子中再也找不到当初灵动惑人的神采,往日天真的女子眸子中也藏了情绪,不由的轻叹一声道:“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此时慕容婉儿再也没有往日的青涩与不知所措,很平静走到她的跟前缓缓地道:“婉儿也没有提前与嫂嫂说,怨不得嫂嫂。不久前才听说嫂嫂回来了,嫂嫂在这里过得还好么?”
玉怜卿淡然一笑:“公主不是看到了么?”
慕容婉儿双手拢在一起放在腰腹处浅浅一笑:“想来嫂嫂很满意如今的生活。”
从秋千上站起身来,看着比往日成熟很多的慕容婉儿:“公主要进屋坐坐么?”
慕容婉儿轻摇着头:“不用了,婉儿只是来看看嫂嫂,等敛之与皇兄谈完正事就出宫回府。”
玉怜卿心中叹道,想来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女子变成这般自己也难逃干系,有些内疚的道:“是我对不住你,连累了你。”
看着嫂嫂不由的笑笑摇了摇头:“婉儿从未怪过嫂嫂,婉儿喜爱哥哥,不希望哥哥受到伤害,其实婉儿也想过让嫂嫂死去的。”
看着如此坦然的慕容婉儿突然有些歉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依旧是天真的小女子吧?有着清澈如孩童般的眼眸,刁蛮任性的小女孩,而不是如如今这般平静温顺:“驸马待公主好么?”
慕容婉儿抬眼看了一眼她又低了下去,双手绞着长长的衣袖,落寞的道:“很好,他待婉儿很好。”踌躇了半晌抬眼看着玉怜卿道:“敛之身边有一枚玉珏,上面刻着嫂嫂的名字,敛之视若珍宝,从不让旁人碰,就连婉儿也只是偷偷见过,婉儿想问那枚玉珏是嫂嫂的么?
玉怜卿一愣,‘听说夫人身上有一块绝世美玉,在下不过想得到那块美玉罢了。’看着有些幽怨的慕容婉儿摇首道:“不是,怜卿身上从未有过这样的玉珏。”
慕容婉儿落寞的低下头:“嫂嫂,婉儿爱敛之,无论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婉儿只想陪在他身旁。不论自己有多么的伤心欲绝、痛苦难过、悲哀惆怅也会小心隐藏,婉儿只想留在他的身旁就已心满意足了。”
看着面前这个落寞而黯淡的女子,曾经如烟花般绚丽的女子,哀叹道:“公主现在幸福吗?”
慕容婉儿专注的看着她问道:“嫂嫂将自己的心门关闭了起来,旁人进不去,嫂嫂自己也出不来,嫂嫂如今幸福么?”
怅然若失的一笑:“是啊,旁人进不去,自己也出不来。可是如今的我心中安然,不会患得患失,不会伤心痛苦。这就是我想要的心境。”我也曾放下所有守在那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身旁,等着他回心转意,可是结果呢?不由的苦笑,结果是没有等到他的回心转意却让失去了她与他最后的牵绊。如若那个孩子还在,她也不会这般决绝,也许她会卑微的留在他的身旁,哪怕是看看也好。
看着这般的嫂嫂不禁落寞万千,鼻尖酸楚:“嫂嫂爱过哥哥么?”
将视线调向看着远处,心中平静,神色安详:“曾经我放下尊严,放下心防去爱他。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心中仅仅只能装的下他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会随着他忽喜忽悲。”那时她装疯卖傻,只为了想让自己幸福。
“如今,嫂嫂为何不能再接受哥哥?”
“曾经年少有勇气去不顾一切的追求心中的幸福,然而饱经沧桑的我心里已经没有他了。”慕容清霄对她不过是愧疚,当伤害已经造成的时候,万般的弥补又有何用?更何况她早已将他放下了。
此时冬韵已经到了沉梦殿,对着玉怜卿与慕容婉儿道:“奴婢见过公主,给娘娘请安。”
慕容婉儿道:“起来吧,驸马现在何处?”
冬韵低首回道:“回公主,驸马爷已经准备妥当,在宫门口等候公主,故而派奴婢来请公主。”
“怜卿恭送公主。”
慕容婉儿看着玉怜卿良久才道:“嫂嫂保重,过些日子婉儿再来看望嫂嫂。”玉怜卿颔首,慕容婉儿携着冬韵离去。
一直在远处看着玉怜卿的慕容清霄,看着日渐平静的她,心里千回百转。此生无缘,即使只能远远看着,只要她在身边便满足了。他慕容清霄一直是懦弱的,想着她,念着她却只敢在远处偷偷的看着。轻叹着:就这么望着吧,直到把浮世望成心口上的尘埃。不想放手,也放不开了,她恨他也好,她怨他也罢,再也不放开她,就这样纠纠缠缠至死方休。
且说玉锦落重新入主后宫,贬为才人,倒也安分守己,并未出过什么岔子。同年七月皇后玉瑶儿诞下一皇子,同年八月太医诊断,才人玉锦落喜怀龙子,赐为贵妃。玉家又重新得到天子的垂青,玉成溪袭父玉潇爵位,玉成溪的兄弟也陆陆续续的做了官,调至外省。
听静婉说蚀善国早已向殷朝宣战了,战争已持续了三月有余。玉怜卿只是不咸不淡的听着,那侍候玉怜卿的宫娥觉得好似从没发现那张淡然的表情瓦解过,忍不住长叹,难怪这女子被皇上打进了冷宫,如此不讨喜的脾性怕在着宫中也是活不长久罢。
可是若是不讨喜圣上为何有时常将她召去询问主子的近况,还再三重复主子的喜好。圣上再三嘱咐:主子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碧螺春,茶水要有些烫,夏季的茶水要温;主子只喜爱盐渍的蜜饯,时令水果只爱杏与葡萄;喜爱御膳房的桂花酥,从不吃松子糕却喜爱亲手做……
这些小事圣上却时常提醒,想不明白的是圣上既然如此疼爱主子为何将主子贬入冷宫,做奴婢的真的看不透主子间的事情。
第80章 第八十章 战火纷飞
两国的战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玉怜卿依旧是每天喝茶,看书,满足的过着每一天。
慕容清霄不顾臣子的阻谏,一意孤行的决定御驾亲征,就连季云生的话也听不进半句,季云生无奈,只得求贤妃颜媚卿劝谏君王。贤妃早早便命宫人准备好美酒佳肴,又遣宫人去将慕容清霄请来。
待拜见后慕容清霄坐在榻上,颜媚卿神色哀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道:“圣上果真决定御驾亲征?”
“金口玉言,怎会改变?”
颜媚卿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圣上,丝毫不为怀诺想想么?怀诺才四岁,若是圣上有个什么不测,臣妾与媚儿姐姐带着诺儿该如何存活于世?”
慕容清霄握着酒杯的手颤了颤,德妃李媚儿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泪光盈盈,看着慕容清霄道:“圣上,你果真如此狠心,要抛弃妻子,御驾亲征?”
慕容清霄长叹一声,愧疚的不敢看面前的两个女子,心中暗暗叹道:这,就是命,我慕容清霄的命,任谁都改变不了的命。很久后才暗哑的道:“朕会活着回来,朕用性命换来的江山,怎会拱手送与他人?”
颜媚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深知夫君所决定的事任谁都无法改变,多说无益罢了。李媚儿在一旁长叹,哀怨的道:“圣上竟是如此爱她?不惜以身犯险?”
“朕已经辜负过她一次,不愿将她拱手送人,她不是物件,可以送来送去,她是朕深爱的女子,即便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朕也不能退缩半步。”
李媚儿很无奈的道:“圣上可为您的子民想过?动荡不安的局势怎会让您的子民安居乐业?况且百姓才刚经过易主的动荡,现在圣上下定决心起兵,民何以安?殷朝百年的基业何以存下去?”
慕容清霄再也不愿听下去,拍着桌子道:“金口玉言,不容再改!来人,摆驾凤至殿。”
宫人在门外唱道:“圣上摆驾凤至殿呐——”
李媚儿与颜媚卿哀怨的看着决绝离去的慕容清霄,黯然泪下。
慕容清霄到了凤至殿屏退宫人,一个人在凤至殿坐了一宿,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而御驾亲征之事就这么定下了。
不日慕容清霄带兵亲征,也将玉怜卿带着随军。
看着不远处的满头银丝的慕容清霄,夕阳下他颀长的背影透露着让人心痛的孤寂。每当他看她时眼中露出的悲伤常会使她软了心肠,忍不住想要去抱着他,拂去他眉间的愁苦。
那人文可安邦,武可定国,黑色的瞳眸深邃而哀伤,笑容温暖而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两军阵内,斜睨众生,自信而霸气!然而胜负兴亡,对他来说又是什么呢?
当年的她也许在他眼中不过是众多妻妾中的一个,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给了她宠爱,却是不能将他的心给她,而他却是她的全部。
当年的他清隽如斯,那样的一个男子,曾是她百转千回爱着的人。而如今却是太迟了;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就这样慢慢延伸,一点一点的错开来,回首望去早已形同陌路了。
当年他的决绝造就了今日的结局,自己是怨他的罢。不然,当年也不会烧了在陌觞居与自己有关的一切,用尽手段逃离了那使自己伤了情碎了心的地方。
如今再做什么已是没有意义的了,如今连怨都已尽了,今生缘尽。
半月后君逸的大军攻至江城城下,慕容清霄带着大军在城外拼死守城。一早玉怜卿就站在了城楼之上,远处烟尘避天,城下人头攒动,相互追逐厮杀,不断有人倒下,倒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才发现人的生命比蝼蚁还不如。为了自己的私利竟不顾天下苍生;硝烟起,生灵涂炭。
季云生走上城楼,见着了那绝世的女子,笑道:“夫人希望谁胜谁负?”
玉怜卿转了身看着面前的季云生:“无论他们之间谁胜了谁负了都已经使天下生苍生灵涂炭了。”
“夫人不想知道为何有这场战争吗?”那人不怀好意的笑道。
玉怜卿冷冷的看着他不语,她如何不知,不知这场战争的借口是她?
“如果在下说这场令天下苍生生灵涂炭的战争是因为夫人你,夫人又当如何?”
“先生真是抬举怜卿,怜卿乃一介弱质女流,如何会引起这场战争?”
“如果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季云生看着她冷笑道着。当初千忧万怕就怕她成了红颜祸水为慕容清霄带来灾难,千方百计的想将她除去,奈何她终究成了慕容清霄的软肋。
“季先生的意思是我玉怜卿乃是红颜祸水?”
“也不算是,从某些方面来说你不过是被别人利用来夺取权势的无辜女子。”
玉怜卿怔怔的站在那里,神色迷茫。
“夫人是个聪明人,在下的话已是说的如此通透了,夫人许是早就知晓,不过只是不敢承认罢了。”如此,即便元朗战败而亡,这个女子也会与他一同共赴黄泉吧,朝着城下望了一眼,叹道:元朗,我为你只能做这么多了,你一意孤行的御驾亲征,如此的结局你可满意?
玉怜卿看着季云生怔怔的向后退去,思绪混乱。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也许正如季云生所言,是她不敢承认罢了。失了神似的站在城楼上,连季云生离开都未发觉。终究她只是一颗棋子,口口声声说爱着她的两个男人竟都将她当做棋子。
缘起缘灭,可知生死有定?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这些皆是命中注定之事。当年了尘大师对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求之太切,反而诸事皆成空。’
如今,是她强求了吗?为何要如此惩罚她?这场战争真的是因为一个女子么?轻蔑笑了笑:战争起于君主的私利,为了争夺这天下而起的战争,自己不过是纷争的借口罢了。
城下,君逸的军队阵地上有一家驷马高车,顶着荒罗伞盖,旁边的鼓车上,两个赤膊的汉子正在奋力擂鼓,鼓声震天,蚀善国的大军越战越勇,正在酣战的殷朝大军慢慢的向城墙下收缩,蚀善国的大军一步一步追了上来,城墙上的弓箭手迅速跑到了自己应守的位置上,搭箭上弦,漫天的箭雨飞入了敌军的阵营,跑在最前面的蚀善国的士兵纷纷倒下,后面的士兵见势不妙,转身撤退。殷朝的大军乘胜追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蚀善国的大军竟手持盾牌呼啸而来,殷朝大军节节败退,慕容清霄渐渐处于下风,战场上血流成河,大局早已定下。
慕容清霄低首看着贯穿胸前的长剑,缓缓抬首,一眼就看到满眼焦急朝着自己疾奔而来的季云生。血气上涌,口中一阵腥甜,硬是生生忍住,却还是有一缕鲜红的血调皮的从嘴角溜了出来。转首痴痴地望向不远处的城墙之上,城墙之上玉怜卿衣袂随风而飘,仿若九天玄女般。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痴恋地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一抹笑容溢出嘴角,虽然嘴角还有着血渍,那笑容却是绝美的。
时间定格在此处,这世间仿若只剩下他与那抹身影,再无其他。此刻才顿悟,原来在这世上只要能与她相守,即便是交付自己的一切也是心甘情愿的,即便是远远看着,也就满足了。
此刻才明白,她早已深植在他的心中,也许百花丛的那惊鸿一瞥便已将她放在心中了,却是没有好好珍惜。如今,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只是爱上她却是始料未及的,守着她就痴心起来,奢望起了生生世世。早就知她是个决绝的女子,尽管外表看起来柔弱的让人心生怜惜,可骨子里的倔强却是谁也比拟不了的。伤她如此重,早知会有今日的结局,当年便弃了权势岂不是更好?至少有了她的眷恋,有了她生生世世的陪伴。
一开始的相遇便是逢场作戏,贪恋那绝世的容颜,淡然的性子,以及那些决绝的手段。怎料却将心遗失在那个偶尔天真有时可爱,却是魅惑人心,颠倒众生的决然女子身上。
她说,‘往后还烦请王爷管好自己的妻妾,不要找锦落的麻烦便好。如此锦落也会安分守己的呆在畅清苑之中。’
‘往后清霄唤我卿儿可好?’
‘卿儿,卿儿没有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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