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定,少顷,便有一女子被众人簇拥着款款而来。
玉怜卿只见那女子身着深兰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大朵牡丹,鲜艳如血。用一条金丝薄烟翠绿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梳成华髻,那猫眼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繁丽雍容,一双凤眼媚意天成,莲花移步,袅袅娜娜福身道:“臣妾见过母后,母后万安。”
“今日媚儿也到了,起身罢”太后笑道。
那女子谢恩后继而福身道:“妾见过皇后娘娘。”
“妹妹何必见外,快快免礼罢”皇后亦是满脸笑容。
可玉怜卿却听见了声音中的冰冷,想必这便是深宫中常见之事罢。明明是恨之切的,偏偏脸上还要带着笑容。
早膳时就听明月说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皇帝最宠爱的嫔妃就是德妃,德妃是太后的侄女,本名似乎唤李媚儿。玉怜卿起身走到前面对着那女子福身道:“臣妾玉锦落见过贵妃娘娘。”
李媚儿仍是笑盈盈扶起她:“这想必便是梁王殿下日前迎娶的新婚妻子吧?”
太后接过话茬:“正是元朗那孩子的王妃,见也见了就都坐下罢”
“媚儿谢过母后”继而挨着皇后的下首坐下。
玉怜卿谢了恩以后也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定。
“今日梁王妃进宫,为何不见梁王呀?”李媚儿坐定后看着玉怜卿笑问道。
“回娘娘,王爷今日有些要紧的事要忙,妾见王爷繁忙,不好劳烦,便自己进宫向太后问安。”继而站起身子,福身道:“太后娘娘,妾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太后恕罪。”
第11章 第十一章 妖孽夫君
“罢了罢了,媚儿也别为难锦落了,锦落也快快起来吧。”太后笑道。
“谢太后。”继而起身缓缓落座。
德妃李媚儿虚着眼看着玉怜卿道:“不知梁王妃芳年几何?”
“回娘娘的话,臣妾今年一十有七。”玉怜卿低眉垂目答道。
“呵呵,那媚儿年长锦落妹妹几岁,妹妹不介意唤本宫一声姐姐吧?”
“娘娘严重了,臣妾不敢高攀。”玉怜卿一怔却还是淡漠答道,看不出情绪。
那皇后也笑了:“锦落妹妹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妹妹是梁王的王妃,王爷又是皇上的嫡亲弟弟,又何来高攀之说?”
那太后笑道:“媚儿呀,不要调皮。”
德妃娇嗔:“母后,您又拿媚儿开心。”
玉怜卿是静静看着并不言语。言多必失,特别是在这皇宫内院之内,尤其是要谨慎而言。正在犹豫要如何作答是,便听见一嬉笑声从远处传来。终是看清,远处有一男子一袭白衣,款款而来,朗眉星目,玉树临风,翩翩公子贵胄之气,唇边带笑眼角含刹。玉怜卿忍不住轻叹:又是一个妖孽啊。刚收回了眼神,就见着德妃古怪的神情笑看着她,她顿觉莫名其妙。
那男子至前笑着道:“儿臣给母后请安了。”“也给皇后嫂嫂请安。”
玉怜卿侧首看着那华贵的妇人,只见太后面露慈爱之色笑道:“元朗都已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地?”皇后一直是笑的得体。却见德妃神色复杂的起身走上前福身道:“媚儿见过梁王。”
那男子看着的得的眼神暗了暗笑道:“不敢,不敢。贵妃娘娘真是多礼了,再怎么说,本王也得唤您一声嫂嫂。。”
玉怜卿终是反应过来为何德妃用那古怪的神色看她。心中哀叹:在这皇宫内院生存真是步步维艰呐。只得起身走下去低首福身道:“臣妾见过王爷。”
那男子像是故意给她难堪似地,绕着她打量着,也不让玉怜卿起身。她暗暗叹道:妖孽就是妖孽。
那太后笑道:“锦落快快起身罢。元朗休要胡闹。”
玉怜卿轻声道谢:“谢过太后。”话毕直起了身子,仍旧是淡漠的神情。
那男子笑道:“母后说笑了,儿臣远远便见了这里多了一位天仙似地人儿,终是得到机会好好瞧瞧罢了,倒被母后说是胡闹。”站在一旁的玉怜卿闻言脸顿时烧了起来,就连那脖子也跟着红了,恼怒道:这个妖孽定是成心的。慕容清霄一眼便见着身旁的这个小女子的反应,只是浅浅的笑着。
只听那皇后笑着对太后道:“母后,四皇弟还和以往一样爱说笑,锦落妹妹是四皇弟的王妃,今日却说这样的话,可不是在胡闹吗?”
玉怜卿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努力的对自己道:不要和这妖孽一般见识,自己可以忍下去了,莫要生气。
德妃已是回了原坐,疑惑的问道:“如此说来,王爷大婚至今仍未见过王妃?”继而笑的无害,道:“若是如此,那……锦落妹妹的话可是欺骗了太后娘娘了呢!”
玉怜卿再也不想这样窝窝囊囊的低着头,轻扬起那绝世的容颜,面带笑容,看的众人皆是失了神。那站在她身旁的慕容清霄也被那笑容晃了神。玉怜卿款款的道:“回贵妃的话,臣妾并未欺骗任何人。”
德妃嗜着笑:“那锦落妹妹说王爷公务繁忙之说……”
慕容清霄一把拉过身旁的人儿,拥在怀中。玉怜卿见他大庭广众之下竟是如此,又羞又恼,脸又烧了起来,却又不好挣扎。深知越是美丽的东西越要远离,方能活的长久,如今被这妖孽拥抱着不知要短命多少年。只能轻叹着僵着身子。
慕容清霄看着怀中人儿的反应笑道:“贵妃这是做什么,本王今日确是有些事忙,只因……”说着便紧了紧手中的力道,低首看着怀中的人儿:“本王的王妃今日独自一人来给母后请安,又怕本王的王妃不懂规矩冲撞了母后与皇后嫂嫂,担心不已,特放了手边的事。的妃娘娘还有何不明白吗?”
德妃眸色一沉,却又勉强笑道:“媚儿只是好奇罢了。”
太后终是忍不住接过话茬:“罢了,罢了。元朗与锦落都快快过来坐下罢。”
慕容清霄低首笑道:“是,母后。”便携着玉怜卿朝太后下首走去,款款落座。
那日玉怜卿与梁王慕容清霄在宫中用了午膳,夕阳西下时才得以出了那波云诡谲的皇宫之中。以为那妖孽定不会和她一道回府,便款款进了软轿,谁知刚坐定,那妖孽也跟着进了来。她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幸好软轿甚是宽敞便往拐角处挪了挪,也不言语,只能心中默默的哀叹:如何竟让自己遇到这样的妖孽了呢?天意弄人呐。
慕容清霄见状,刻意挨着玉怜卿身旁坐下,斜着眼看着她笑道:“今日本王可是为王妃解了围,王妃就是如此回报本王的?”
她不看那人,眼神飘忽淡漠地道:“我并没有求王爷替我解围。”
慕容清霄嬉笑的道:“这么说,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他懒懒的将身子倚在软轿上,似乎很累的模样,也不看他:“如此说来,锦落倒真是有件事劳烦王爷。”
慕容清霄见状,嬉笑着将头靠在玉怜卿的肩上,有些无赖的道:“王妃说便是,本王若是能做到,定会为王妃做到。”她皱了皱好看的柳叶眉,也不伸手将他的脑袋推离开来,努力地平复着心中的怒气:凡事要忍,方能活的久远一些,自己的忍耐力一直是很好的。只是说道:“往后还烦请王爷管好自己的妻妾,不要找锦落的麻烦便好,如此锦落也会安分守己的呆在畅清苑之中。”
慕容清霄皱了皱眉,没想到她所求之事竟是要他管好自己的妻妾,恼怒道:“如此说来,王妃是在威胁本王?”
她将臻首靠在一旁的软轿上,阖上眼帘:“锦落怎敢威胁王爷,只求安然度日而已。”
慕容清霄将脑袋从玉怜卿的肩上抬起看着她,见她已是阖上眼睛在和自己说话,顿生不满:“王妃平日里也都是这样待人的?”
她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想必王爷也是听闻过,锦落乃是骄横跋扈的女子,若是王爷的妻妾欺凌到了锦落的身上,锦落不敢保证王府中不会鸡飞狗跳。”
慕容清霄突然凑到了他的脸前,玉怜卿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吐出的气直往自己的脸上扑来。即使不睁开眼,也知道那人离自己不过寸许的距离,俏脸顿时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脖颈,那长长地睫像是扑闪着翅膀的蝴蝶却是不睁开眼。心里默默地念着:忍字头上一把刀。
慕容清霄见状笑道:“本王可否将这理解为这是王妃欲擒故纵的手段?”玉怜卿轻叹,使劲往拐角处缩了缩,睁开眼便见了面前一张放大了的脸,红唇轻启,冷笑道:“欲擒故纵?对你?”
慕容清霄见她一副慵懒的媚态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在见了那冷冷的眸子,一下清醒了过来,笑道:“王妃现在不是在对本王玩欲擒故纵的戏码么?”
玉怜卿转过臻首冷冷的道:“不值得。”话毕便死死地皱紧了秀眉,玉手紧紧地抓住软轿的窗沿,贝齿也紧咬着朱唇。慕容清霄见她方才还伶牙俐齿,现下却是一副痛苦的神情,有些不解,往后退了退忙问道:“喂,你没事吧?”
玉怜卿只是狠狠地咬住唇,忍着像要破体而出的痛楚。少顷,额上便溢出好些细密的汗珠,抓在窗上的玉手的指节也是泛着苍白,就连那刚才还泛着诱人光泽的朱唇也是让她咬出了血渍。慕容清霄伸手扶着她的双肩慌忙的问道:“玉锦落你怎样了?很难受么?可要让轿子停下来?”她伸出那只攥在衣袖下的手,使尽力气推开他,冷冷的道:“离…我远…些。”
颠簸了许久终是停下,只听外面有一深沉的声音响起:“王爷,到府了。请王爷王妃下轿罢。”慕容清霄看了一眼痛的死去活来却硬是隐忍着的玉怜卿,笑道:“可要本王抱着王妃下轿?”
她冷冷的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忍着噬骨的疼痛,弯着腰,伸手便去掀帘布。掀开帘布便见了一脸淡然的明月站在阶下正看着软轿,见了主子自己掀开帘布忙上前扶着她。玉怜卿小心翼翼的下了软轿也不回首看一眼仍在软轿中,名义上是自己夫君的人一眼。背对着那人冷声的道:“臣妾告退。”也不待慕容清霄说话竟自顾自的朝着府中走去。
慕容清霄掀开轿帘,跨出软轿,嘴角嗜着笑看着玉怜卿远去的背影,目光越发的深沉了。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不是么?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王妃确实很有趣。
次日,玉怜卿一早便起了身,慵懒的倚卧在摇椅之中,痴痴地看着窗外的苍穹。明明知晓身边那名唤明月的婢女是监视她的,却是不得不留在身边。昨日慕容清霄进宫时便那唤明月的女子通风报信的罢,轻叹:昨日将她留在府中不也是此种目的么?不论是何种缘由,那人终是去了。只能在心中默默期盼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第12章 第十二章 酒楼之中
蚀善国的梁王慕容清霄,字元朗。当今皇帝的嫡亲弟弟。据说是太后的同胞妹妹德妃的儿子,德妃病逝后太后便将妹妹唯一的孩子带在身边,如同己出。
自那日后,慕容清霄倒是每日都会到玉怜卿居住的畅清苑转上一转,嬉笑的逗弄她一番。玉怜卿总是冷着眼看着那人,慕容清霄倒是涎着脸皮,每每倒要将玉怜卿气个半死才笑着离去。不知是因为那日的话语起了效果还是何原因,总之那梁王的姬妾倒也安分守己,从未来找过麻烦。至今玉怜卿进了王府已经近三个月了也未见过她们,这倒如了玉怜卿原本的意愿。
整日呆在畅清苑中读写药典,翻来覆去总是带来的几本书。这日,她见天气晴好便决定去书铺买些书,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明月,随身带了些银两,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找了许久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间书铺,倒是在里面呆了一个晌午,找了几本史书之类的书籍,付了银子出了来,又随意找了间茶楼坐坐去了。
在酒楼的二楼靠窗的位置坐定,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对着窗外痴痴的发着愣。未到吃饭的时辰,整个酒楼也就寥寥数桌甚是冷清。坐了许久,终是听到楼下有了一些动静,上楼的脚步声很轻。一袭月白布衣的男子,弱冠之龄。隔了几张桌,落座;与玉怜卿遥遥相对。小伙计招呼过了,下楼。他摇一把字扇,四下无人般端坐着。
玉怜卿一袭素衣,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挽了个髻,斜斜的插了支木簪,一张素颜却还是魅惑人心。坐在临窗的桌前空旷着一颗心,仿佛未曾经历过悲伤与幸福,也不认得欢喜。只是痴痴的看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们出着神,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悲。面前一盅清茶,几碟精致的小菜好似没动过,手边上放了几本书册,一个人怔怔的神游了半日。
那月白布衣的男子品着手中的茶水斜着一双顾盼生辉的丹凤眼看着玉怜卿,脸上也是淡漠的看不出情绪。
那男子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以碗盖推出茶汤,端至唇边,吹扬热烟,浅浅地品一口,归放原位,而后徐徐运扇。不难看出也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君子,一袭布衣,应该是用来避人耳目了。
玉怜卿早就感到有一束目光盯着她,只是不想去理会罢了,仍是怔怔的出神。偶有三两句人语传到耳边,随后又尘埃落定。午时,吃客如潮涌,笑声震动屋瓦。
她依旧是手托腮怔怔的看着窗外,那月白布衣男子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不知是店小二的疏忽还是什么,竟然让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眉目俊秀的少年到了楼上。
楼上的吃客也都注意到了妇人与少年,皆是在一旁窃窃私语。楼上有一华服男子坐在左拐角,只有他一人坐在桌前,桌上几碟小菜以及一壶酒,身后站着五六名侍从,那些侍从恭恭敬敬的在一旁服侍的周周道道。华服男子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少年。
楼上的吃客看着那妇人与那少年都打趣的哄笑起来,华服男子对着身后的一人耳语一阵,身后出来一侍从将少年推推搡搡拉到了华服男子面前,华服男子伸出手中的折扇轻佻的搭在少年的下颌上,左右打量了少年的面容。半晌,嘴角才扯出一丝弧度,似乎对少年的长相很是满意,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在手中把玩着,似笑非笑的斜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年问道:“你想要这银子?”
少年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渴求的欲望看着他手中的银子,华服男子眼眸一转,失手将银子跌落在地上,对着少年笑道:“是想要就跪下去捡起来。”
那少年果真走了过去,跪在地上伸手就去捡地上的银子。华服男子身后走出一侍从,一脚踩在少年握着银子的手上,少年吃痛想要缩回手,无奈手被紧紧的踩在那人的脚下。抬起脸冷冷的看着将脚踩在他手背上的人,清澈见底的眼眸蒙上了层薄薄的冰霜。
华服男子道:“王生不得无礼。”侍从才将脚从少年的手背上抬起,少年狼狈的爬起身子,漠然的看着周遭。周遭的吃客又是一阵哄笑。
锦衣华服的男子对着少年招了招手,少年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华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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