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吧?你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可爱了捏?永远是童颜不老啊!走,我妈听说你来了,高兴坏了,咱们先回家吧?”
然后她牵起了杉杉的手,高兴的和杉杉并排向出站口走去。
我一个人傻傻的呆在原地,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鼻子一阵阵泛酸。她们走出去好远,杉杉才忽然猛的转身,朝我挥了挥手,对我大喊:“憋精,傻站在那里干嘛啊?走啊?”
我仍然站在原地,心情继续五味杂陈,杉杉这么快就把我遗忘了?当她再次见到她的老“朋友”时,还是一个长相清秀帅气的高大T时,她已经把我差点忘记了。我算什么呢?累赘吗?
看我半天没挪窝,杉杉终于一路小跑的跑回来,拉着我的手往前拖着,嘴里还说着:“干嘛啊?傻愣愣的?走啊!”
然后她把我拖到了晟睿的面前,对我们彼此做着简短的介绍:“澜澜,这是我认识好多年的朋友,叫石晟睿。晟睿,她叫罗澜,你也可以叫她憋精,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石晟睿上下打量了我半天,一脸的惊讶。她转过头看向杉杉,微微笑着:“憋精?你丫艳福不浅啊,又认识个美女?怎么不早说?该不会是你的新拐吧?”
“别胡说八道,罗澜好多人排着屁股后面猛追呢,我只是个小角色。”杉杉撇撇嘴调侃着。
石晟睿笑意更浓了:“哟?有情况。”然后她伸出了右手,抬到了我的身前,很温和的笑容,“你好,罗澜,认识你很高兴。”
我缓慢的伸出了右手,与石晟睿的手轻握了一下,朝她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然后我也看向杉杉,语气很沉闷的问道:“新拐是什么意思?”
杉杉和石晟睿同时爆发出一声长久的大笑,两人很有默契的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新拐就是新的情人!”
然后杉杉补充道:“罗澜肯定不是我新拐啦,她是直人。”
“哦……”石晟睿又打量了我一会儿,转回头对杉杉说,“不过我看有潜质,你可以发展一下。”
杉杉娇羞的捶打了一下石晟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们只是旅行途中彼此捡到的旅伴,仅此而已。”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对着石晟睿绽开迷人的微笑。
(八十二)
石晟睿就这样一直牵着杉杉的手,走出了火车站,我跟在她们的身后感觉浑身不自在。贵阳六月的清晨还是有些许寒意,虽然我穿了一件冲锋衣在身上,还是觉得手脚冰冷。也或许,是因为心情低落导致。
杉杉一直和石晟睿有说有笑的,依然不怎么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似乎已经可以预见杉杉和我道别的场景,心下一片落寞。
最后石晟睿带着我们来到了火车站旁的停车场,走到一辆绿色老式JEEP车旁,然后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后备车厢的门,把我们两个人的行李放在了里面。
杉杉一脸兴奋,又用手拍打了一下石晟睿的肩膀,说着:“你丫行啊,何时买了这么一辆老古董啊?”
石晟睿咧开嘴微微笑道:“哪儿啊?我可是穷人,比不了你这位富家千金大小姐。这是和朋友临时借的车,方便我拉着你到处逛逛嘛。”
“少来了你,谁是富家千金大小姐啊?你损谁呢?”杉杉看了看我。
石晟睿耸了耸肩帮,继续说道:“高干子弟还算不上富人啊?你爸他老人家怎么说也是……”
她的话还没讲完,杉杉已经抢在她的前面阻截了后半句:“得得得,怕了你了,他老人家再有权有势,也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啊?你别动不动说我是什么高干子弟,最听不得别人说这些。”
石晟睿对杉杉做了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便立刻噤声了。
然后她替我们拉开了车门,示意我们坐上车。杉杉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坐上去。我便不再多言什么,坐到了后车座上,还往旁边挪了挪,给杉杉留出了一半的位置。但是杉杉却迟疑了一下,冲我撇了撇嘴,然后又看了看石晟睿,笑着说:“我看我还是坐你旁边吧,方便监督你开车!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回头再让我牺牲在贵阳,阿弥陀佛,我还不想那么快见佛祖。”
说完便很欢快的跑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石晟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又冲我微笑了一下,便坐在了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踩离合,换一档,再轻踩油门,车子便终于缓缓的离开了贵阳火车站。
很显然,石晟睿的驾驶技术还不赖,换挡的时候动作十分流畅,车子也没有太大的晃动,开的非常平稳,并不似杉杉口中说的三脚猫的功夫。想来,刚才杉杉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找个借口不坐在我身边而已。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犯上一阵酸楚。到底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他乡遇故知,令杉杉厌倦了我这个偶遇的旅伴?
在路上的时候,石晟睿一直和杉杉聊天,内容大都是这次行程去了哪里,遇见什么趣事,以及怎么与我相识。说到最后一站成都的时候,石晟睿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激动,她惊讶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杉杉,不可思议的问着:
“我靠,那你是不是又去偷窥刘轩了?这次看到没有啊?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呢,哎……到底见到没?这都几年了,你还这么傻啊?”
杉杉沉吟半晌,轻轻回道:“见是见到了……不过,你别说的那么难听行吗?什么偷窥啊?我就是想远远看一下她好不好嘛……她的孩子长得挺像她的,这样挺好。哎,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杉杉的语气有些忧伤,侧过头看向了窗外。石晟睿嘟囔了两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好半天,她们没再说话,好像都陷入了沉思。看来石晟睿和杉杉的关系果然不同一般,连刘轩和杉杉的事也了如指掌。
没一会儿,石晟睿透过前面的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我,开始转而向我发问了:“罗澜?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我还是不太自在,看着后视镜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是拉拉?”石晟睿倒是直白,一点儿顾忌也没有。
心下一惊,她的过于直率让我有点招架不住。我愣愣的看着后视镜,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杉杉赶忙拍了一下石晟睿,没好气的说着:“你怎么那么烦人啊?都说了罗澜是直人了,她有好多好多好多男生喜欢,什么拉拉啊?她恐怕连拉拉的意思都不知道呢。”
然后杉杉侧过了身,脑袋转向了后面,淡淡的看着我,问道:“对吧?罗澜?你根本不知道拉拉是什么意思吧?”
我尴尬的对杉杉笑了笑,并没有做任何解释。然后忽然开口回问了石晟睿一句:“小石,你和杉杉认识多久了?”
“哈哈哈哈……”杉杉又和石晟睿一起发出了长长的大笑,杉杉甚至笑出了眼泪,回过头对我说到:“您能不这么称呼她嘛,怪别扭的!叫她臭剩好了,她啊,名字起的太经典了,晟睿,意思应该是只剩没有睿智的笨瓜!”
“对啊,我是笨了点,搓了点,睿智这东西还真是缺乏呢。不过也比你强吧?还惦记已婚妇女,你说到底咱俩谁笨啊?”石晟睿调侃的语气,然后看着后视镜中的我,说着,“我俩认识三年多了吧?其实也不算很长……”
“哦。”我淡淡应着,好像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比如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杉杉是不是真的要嫁人了?杉杉的家世到底是怎样的?
有时我真恨自己的有点木讷的性格,关键时刻总是临阵退缩,不够直率坦白。
大概开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车子终于驶进了一片很老旧的小区内,停在了一栋老式民居的前面。我们走下了车,取出了后备箱里的行李。石晟睿带着我和杉杉走到了一个小花圃的前面,然后打开了花圃的栅栏,示意我们走进去。
刚要踏进去的时候,却从花圃里面忽然蹿出了一只高大威猛的黑背犬,它冲着我和杉杉汪汪叫着,样子看起来很凶恶。杉杉却一点也不害怕似地,开心的大喊大叫着:“呀!豆豆,豆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大姨哎,你怎么长得越来越壮实了?哇,豆豆!你可想死我了”然后她俯下身,无所畏惧的揉搓着那只黑背的大脑袋,拍打着它的身体。
黑背忽然一改刚才的凶恶,像是真的认识杉杉一般,对她猛烈的摇着尾巴,嘴里还发出乖巧的呜呜声,围着杉杉又跳又蹦,真是一副人狗团圆的合家欢画面。石晟睿站在一旁,微眯着眼睛,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不时还说着:“豆豆可想你了,上次你走后,它守在小区门口等了好多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哈哈哈!”
“真的吗?”杉杉温柔的看着石晟睿,又对着黑背笑着,摸着,高兴的和它头抵着头,一人一狗兴奋了好半天,情绪才稍微好转。然后豆豆警戒的盯着我,嘴里发出不友善的呜呜声,看得我心惊胆跳。但是无论如何,此时此刻我都不能显示出自己心里的惧怕,我蹲了下来,对豆豆招了招手,尽量平和的语调:“豆豆?你叫豆豆?认识你很高兴,我叫罗澜,是你大姨的朋友……”
豆豆显然并不吃我这一套,仍是一副剑拔弩张的警戒模样。
杉杉得意的站起身,对我开玩笑的说道:“看来,并不是所有的雄性动物都会对美丽的罗小姐有好感哦?对吧,豆豆?”
豆豆抬起头,伸出了自己厚实且长的舌头,友好的看了看杉杉,又盯着我紧紧不放。
我蹲在原地,不知前进还是后退,场面显得有点尴尬。最后还是石晟睿拉起了我,然后把我推到豆豆的面前,说着:“没事儿,豆豆不认识你才会这样的,你摸摸它就好了,它对人还是很友善的。来,豆豆,让罗阿姨摸摸你。”
我看了看杉杉,她正在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看。我伸出了右手,鼓足了勇气,颤颤巍巍的把手放在了豆豆的头上摸了一下,豆豆忽然没好气的大叫了一声,吓得我连连倒退了好几步。真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我咬了咬牙,心里默默念着:罗澜,你个胆小鬼,不敢对杉杉表白也就罢了,连一只狗你也怕吗?没出息的东西!
然后我对豆豆正色道:“豆豆!别以为我怕你啊,当心我揍你啊!”然后我又试图接近豆豆,想要学着杉杉的样子去抚摸豆豆的脑袋,但是豆豆就是不肯再让我接近它,开始对我大声的狂吠起来。我无奈的站在花圃的门前,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十足的大傻冒。
正在这个时候,花圃里面一楼的民居大门适时的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五十上下的女人,穿着素雅的衣服,身材保持得还相当不错,眼睛上架了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看着和瓶子底儿有点相似的厚度,头上盘着黑色的发髻,显得和蔼又安详。
妇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苍老,但是听起来却很温柔:“豆豆?是不是三三来了啊?睿睿?你们回来了?”
杉杉丢下了我们,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老妇人,亲切且高兴的喊着:“干妈,是我是我,你的小三三又回来看你了!”
妇人拍打着杉杉的后背,笑容可掬,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着:“哎呀,真是三三啊,你又嘲笑我的发音了是不是?干妈真的很想你哦,睿睿昨天说你要来,我们都高兴坏了,她还专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次一定要在贵阳多呆几天哈!”
她们拥抱在一起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彼此。杉杉的眼中好像还带着一点泪花,笑吟吟的说着:“嘿嘿,干妈,我就是你的小三三啊,叫啥子都无所谓嘛!”杉杉竟然蹩脚的学起了贵阳话。
“快,快进屋嘛,吃早饭了没啊?”老妇人推了推眼镜,然后把杉杉让进了屋内,然后朝着花圃外面的我们招了招手,“睿睿,快进来啊。”说完也转身走进了屋内。
石晟睿对我笑了笑,轻声道:“这是我妈,眼睛不太好,可能没看到你,咱们进屋再说,你别见怪哈。”然后她把豆豆拴在了花圃一角的栏杆上,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进去。
豆豆依然对我龇着牙,口里的呜呜声并没有停止。我像是真的不受欢迎一样,全世界都在厌烦我吗?要不是屋里有杉杉在,真想立刻拔腿逃开这个并不属于我的地方。我硬着头皮跟着石晟睿走进了她的家门,也不管身后的豆豆仍在大声的吠着。
(八十三)
走进了屋内后,石晟睿在我的身后掩上了房门。环顾了一下这间房子,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朴,虽然光线不太明亮,但是透着温馨。因为是老旧的宅子,所以客厅也并不算大,房子的一边的摆放着一个沙发,一个书柜,中间是一张古朴的桌子,另外一边还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和一些简单的家具。
杉杉和石晟睿的妈妈坐在了那张桌子的旁边,上面还摆放了一桌丰盛的早餐。石晟睿拉着我一同在桌子旁落座,然后跟她妈妈简单的介绍起我。
“妈,这是杉杉的朋友,叫罗澜。你刚才是不是没看见人家啊?”
石晟睿的妈妈再次推了推眼镜,仔细的向我这个方向探着身子,抱歉的笑道:“哎呀,还有一个小朋友呀?对不起哈,刚才真的没注意……你好你好,欢迎欢迎。”
我微微欠起了身,对着石晟睿的妈妈笑道:“阿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石妈妈笑得很爽朗,摆了摆手:“说啥子打扰嘛!三三的朋友就是我们全家的朋友嘛,都欢迎,都欢迎!来来来,尝尝我们贵州的小吃,就是有点辣哦,怕你们吃不惯。”
杉杉在一边笑得很灿烂,对着石妈妈说着:“干妈,哪儿会吃不惯呀,我的父母也是四川人嘛,吃辣没问题的,罗澜也是成都的娃娃,自然也不会怕辣啊。”说完,看了看我,指了指我面前的一碗吃的,很热情的继续说,“快尝尝这里有名的泡椒牛肉粉,特别好吃!”
然后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她面前的那碗红通通的牛肉粉,边吃边捂着嘴巴喊着:“好辣,好辣!”石晟睿和她的妈妈同时温柔的注视着杉杉,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看来她们一家人真的很喜欢杉杉,而且杉杉之前也一定来过贵阳,来过石晟睿的家。杉杉和这家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我边吃边胡思乱想着,只安静的倾听她们的对话。
石晟睿也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那碗粉,边吃边跟杉杉抱怨:“我说坑儿啊,你帮我劝劝我妈吧,她啊,眼睛都已经半瞎了,还整天泡在电脑上偷菜,再这么下去,我看没多久就全瞎了,我的话她一点都听不进去,就听你的,你帮我劝劝嘛!”
“坑坑坑,也不知道这名字咋来的?三三多乖的,叫人家坑多奇怪的!”石妈妈在一旁略带训斥的对石晟睿说着。
“哎呀,妈,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嘛?这名字可是她自己起的,是根据一种游戏由来的。按照自己的出生日期来算,推算自己在农村起个什么名字好养活。她是6月6号生的嘛,六月正好是个守字,六号又正好是个坑字,所以她自称守坑儿啊,还说自己就像是一个坑儿,总等着某人来发现来珍惜,她就会不离不弃的守着……”石晟睿对杉杉傻呵呵的笑着。
“恩,对呀,干妈,所以睿睿叫臭剩嘛,和她的名字也挺贴的,只剩下没有睿智,哈哈。”杉杉附和着石晟睿。
石妈妈分别在她们两个人的头上轻轻敲打了一下:“两个调皮鬼,哪有人起这种名字哦?不过也挺好玩的,我是10月6日生人,应该叫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