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外屋床铺处的汪永昭冷眼看着那妇人给那小儿穿了棉衣,还给他煮了肉粥,烙了香得有点离奇的饼。
粥他们也有,就是肉少。
饼他们也有,里面无肉。
小儿与她在一个小桌上吃得很是欢快,连看都不看他们这边一眼,汪永昭也没说话,只是偶尔瞥那边几眼,听他们说着不是官话,不是隆平县话的话。
尽管说得那乡下话他听得并不明白,但他还是从那小儿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些幸灾乐祸,不用多想,汪永昭也知这小儿针对的是谁。
歇了一晚,汪永昭也歇回了半口气,他寻思着这时不能赶回去,要给忠王爷那边的人有个对抗曦太子的准备之机,他不能这时就冲到太子的人马面前告诉他们他还活着,要不,到时准会连累家人。
他不回,还能让三王爷的人能保住他父亲与弟弟的机会。
如此,他只能暂时再歇下。
不过那小儿……
汪永昭轻皱了眉,思考着要怎样跟这母子说话。
朝食后,张小碗收了碗洗了干净之后让小老虎在她的屋练字,这时她走到了小老虎的那间外屋里,依旧朝着汪永昭恭敬地一福,说出来意,“大公子什么时候回去?”
汪永昭没料这妇人这么开门见山,他看着这个不像村妇的妇人,见她的头一直低着并不看他,话说得不中听,但态度恭敬得他挑不出什么理来,他只得张口淡淡道,“再歇两日,伤好了再说。”
张小碗没料他么这么一说,听他说完,她皱了眉头。
但她没说什么,朝汪永昭又福了福身体退了出去。
她走出了门,进她的屋跟小老虎说了会话,娘俩商讨完,张小碗把银钱和衣物打包了一下,出门跟那仆人交待了灶房里的米粮和什物,随即,给小老虎套上了厚厚的冬靴,母子俩带着包袱出门避难去了。
他们母子出去后,江小山才反应过来,他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大少夫人带着小公子就这么走了,他着实是实实在在的料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待他回过神时,大公子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江小山口吃地问,“大,大公子,这大少夫人是要去哪?”
身上还穿着肟脏血衣的汪永昭走至大门前拉开那合起的门,看着那远去的两母子在雪地上留下的那一长串的脚印,再看着他们相互牵着手,背着大大的包袱的背影,那冰冷的脸这时比此时天上落下的雪还要更为冰冷。
汪永昭脸色难看,而汪怀善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还是不解他娘为什么不把马儿拿去卖了,他们家的银子不多了,他们需要银钱。
“待他们处理完了,这马儿要是留下了,咱们再卖。”张小碗拉着儿子的手,转过头看着背着大包袱的儿子一眼,抿嘴笑了一笑,“现在咱们避咱们的祸要紧。”
昨日追兵是解决了,但看那汪大郎的样子,张小碗猜测他留下来十有八九是避祸的,他避他的祸不要紧,但别避到他们娘俩头上来。
昨天是祸到临头,她只能出面,她杀人,也只会为了她和儿子杀,她不会为一个陌生的男人,还伤过小老虎的男人拼一次命。
杀人又不是真的杀猎物一般简单容易,她不会为这个男人豁出去。
房子是他们汪家的,他想留下就留下,至于他们母子,还是先去躲上一躲的好。
也正好,趁着冬天,她带小老虎进山,教他一些野外生存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另:评论都看了,再次多谢能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支持,理解,包容这文的所有同学,很感谢你们,因为有正面评价我才知道我写的东西还是有人能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载)欢的,这能让我写文有更多的动力,我想无论哪个写文的人恐怕都需要被肯定的,我也毫不例外。
而其它的评论,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个人见解不同而已,我也不觉得我能写出一个大家都能满意的文出来,只能说我尽我的能力写我的文,尽个人的全力把它写好,我也只能做到我能力范围内的这点了,其它的更多的要求,我只能抱歉我真的是能力有限,不能做到更多了,望谅解,而至于那些理解有偏差的,还是以前说过的那句话,大家理解不同,恐怕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就让我们好好地各持已见吧。
、71
张小碗带着小老虎把他们上次发现的老熊的洞穴(www。kanshuba。org)看书吧好;把柴也捡好放入后;夜就黑了;外面白雪皑皑;小老虎快活得很,在雪地里打了好几个滚。
张小碗举着火把微笑地看着他,那平时麻木无光的眼睛里闪着一点跳跃的火光;让她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美得实在厉害;这让看到她此翻光景的小老虎一把从雪地上跳跃到他娘的身上,不断在她脸上乱亲着。
那炙热的间吻落在张小碗的脸上,让她的笑容不禁更深,这时她的笑容不再有负担;让她的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她稳往身体一手轻松地托着小老虎的身体;一手举着火把,抱着他往洞穴里走。
到了洞穴,张小碗把带来的肉干放到铁片上准备烤热,小老虎着急地围着她打转,让她进森林里那些关于动物的故事。
自从上次张小碗带他到深山里来打猎,小老虎见着那两只手拉手一起跳崖的老熊后,他就迷上了各种有关动物的故事。
“娘,娘,你再讲一个……”小老虎跺着脚,把脚上的雪泥跺干净之余,也表达了出了此时他急切的心情。
“要听什么?”张小碗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笑着看他。
“讲一个……”小老虎偏头思索,“就讲猴子的吧,它们老了会怎样呢?”
老熊们因为牙掉光了,不能吃东西了,但又不想在洞穴里饿着肚子等死,所以它们就相约一起跳崖,那么猴子呢?
“猴子啊,它们老了……”张小碗想了想便说,“老了应该和老熊差不多吧,要么在自己的家中老死,要么,就和那两只老熊一样,一起离开。”
“唉……”小老虎想起那两只一起跳下山崖的老熊,尽管过去好几天了,他想起来还是觉得好震撼,他叹着气跟他娘说,“你要是老了,吃不下饭了,我也带你这么走吧。”
张小碗听得顿时一呆,随即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她忍不住把儿子抱到怀里,用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对他说道,“你以后会有更爱的人出现,你不能陪娘走,你要陪她走。”
小老虎翻白眼,“可不能,我得陪你走。”
说着就把头靠在他娘的脖颈里,暗暗下定决定等她也老成那样了,牙也全掉光了,他就背着她来这山里,跟她一起跳下去。
因着小老虎小气,把家中的肉干还有几斤比较贵的白面都带在了包袱里,加之那两只老熊留下的洞穴保温得很,两母子着实在大山里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冬天。
小老虎的身手也更敏捷了,他能在树上跳来跳去来游荡,而不需走在地上。
他也结识了好几只山中的猴子,当然这都是他带着它们满山遍野找吃的而来的,等到他们在山中过完了春节,雪也化了,春天快要来临,张小碗准备带他回去之际,他已经跟这山中的猴子打成了一遍,出山时,那群猴子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跟了一路,如果不是小老虎硬赶着它们回,有几只还得跟着他出来不可。
小老虎把几只顽劣的硬赶回去之前也跟它们讲了理,说他要是在外面有本事了,有大房子了,能挣得起钱买得起吃的了,他就来接它们去。
猴子们听不懂他的话,但听懂了他话中的黯然,最后恋恋不舍离去了,倒是小老虎回头看了它们好几次,从树上摔到地上都不哭的倔强小老虎这时又哭起了鼻子,抽抽泣泣得又像个孩子起来了。
张小碗只得背了他一路,用行动安慰着他他还有她。
小老虎是个至情至性的,她没法让他拥有得更多,那些他渴望的她无法以一人之力全给他,只能填补多少就算多少。
如此,他哪怕长不成参天大树,但他也会因曾经情感的富足而变得更加襟怀宽广,而不是被自己的脾性所左右。
等母子俩回到家,他们还没进家门前,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两个人眼睛都直了。
他们的家,长得不像他们离开时的样子了。
那被围得好好的大门被拆了,扩成了更大的样子,看上去后面好像依危在稀还多了几间新房……
“娘,娘……”小老虎看得都口吃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张小碗,“这,这是咱家不?”
他说话时,屋里跑出来一个人,见到他们就对着屋子里喊,“老爷,大公子,大少夫人回来了,她回来了……”
张小碗看着这喊话的江小山,再看看那屋里出来的几个见过的人,顿时傻眼了。
不止她,汪怀善也傻眼了。
他和他娘以前的那个家呢?
还有,这几个看起来眼熟,还帮着欺负过他和他娘的下人,怎么全在这里?
汪家因汪观琪被查出收了属下的贿银而被抄家,无论女眷还是下人,出来时,头上戴的钗子,鞋底藏的铜板都被搜查了走。
当朝太子爷拔三王爷得力干将汪永昭的这颗牙拔得又狠又辣,就给了其家人几身身上的衣裳穿着了出来,其它一切财产全部没收充公。
汪永昭无法,只得接了他们来了这处没被没收的屋子。
因着现下保住了命就已是好事。
待过完春节,见派出去的两个下属没找到那母子的踪迹,他正欲要亲自带人去寻找时,哪想,这母子就回来了。
他听得叫声出来,见到那母子,特意缓和了脸上的线条,对那妇人说,“回了,进来吧。”
他是特意放松了脸上那冰冷的神情,张小碗朝他福了一福算是见了礼,随即她不由自主地抿了嘴牵着孩子进了门,待见到坐在堂屋的那汪家老夫妇,她暗中暗掐了小老虎的手一把,带着小老虎给这两人磕了头,问了好。
汪观琪见到她,脸上微冷,口气也相当不好,“去哪了?一个妇道人家到处瞎跑,还要脸面不?”
张小碗未语,只是低头看着地上。
“算了,算了,念你救大郎有功,这事先不追究你的,下去休息吧。”那汪观琪挥了挥手,很是心烦意乱。
“叫文婆子他们把房间让出来一间?”这时汪韩氏用手帕擦了擦嘴边,淡淡地说,“那婆子她们住哪?在旁搭个草窝?”
说着时,她的眼睛看向了那站着的汪永昭。
汪永昭看她一眼,淡淡颔首,“后面还有地,再搭一间瓦房吧。”
“表哥……”他说着话时,门边传来一声怯怯的声音,“我听说姐姐回来了,过来看看……”
说着时,一位娇娇弱弱的妇人就站在了门边,身边还跟着一个比她看着小一点,脸长得也甚为娇美的大肚婆。
“都进来吧。”这时,汪韩氏开口说话了。
在她们走进来时,汪韩氏朝着恭敬站立着的张小碗又用着淡淡的口气说,“给你的银钱,手上还有一些吧?”
这时张小碗紧紧地掐住了小老虎的手,让他冷静,同时嘴里也恭敬地回道,“还有上一些。”
“嗯,那就拿出来盖房子吧。”汪韩氏发了话,之后,偏过头对钟玉芸开口说道,“你身子骨不好,找个凳子坐着吧。”
“这……”钟玉芸看着身子骨好,站着的张小碗。
“让你坐就坐。”汪韩氏的口气不耐烦了,随即又扬高了声调说道,“文婆子,带着你们家大少夫人下去先歇着。”
张小碗没听得别的声响,就被这么带了下去,随即,刚到了那明显住着丫环和婆子的房间,文婆子就开口讨起了银子。
张小碗先是看了小老虎一眼,阻止了他眼里的暴怒,这才把银子拿出,对着文婆子开了口说,“还是我去给婆婆送吧。”
那文婆子先是瞪她,后见张小碗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里面一片冷然,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带着张小碗去了。
张小碗再次见了那堂屋,把银子交上后,对汪韩氏轻声地问,“请问婆婆,夫君的表妹是住在何处?”
如果是跟她一样地住下人房,她无话可说。
汪韩氏听了她这话冷笑了一声,“她身子骨不好,给她腾了一间房住,等她身体好了一点,自会把那好房间让给你,你且放心。”
张小碗听了抬起头,看她一眼,转而看向那坐着不动,也不说话的汪永昭,对上他冰冷的眼后,她再次轻声地问,“夫君的意思也是要我先住下人房吗?”
她这话一出,顿时,汪韩氏砸了手中的杯子。
“好大的胆子!”随着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的另一道声音就是汪韩氏的厉喝声。
她好大的胆子?张小碗啼笑皆非,她上世见过不少极品,也有不少人蠢得让人无话可说,但像汪韩氏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这么嚣张地蛮横不讲理的,她
还真是见过的不多。
不喜她,能不喜到这么明露的人家,难怪必须要到她一个被下放的妇人手里拿回被打发的房子住,还要抢给出的银钱。
明显遭殃了还这么嚣张,她倒是要看看,这看起来不蠢的汪永昭会怎么处理。
、72
这时不止张小碗;连汪韩氏,连坐在正位的汪观琪也朝汪永昭看去。
汪永昭看了一眼张小碗,再看了一眼父母,随即转过头对张小碗淡淡地说;“家中房间不多,等明后日房间建好,你再搬进正房。”
说着就站了起来,朝汪氏夫妇稍弯了下腰,“孩儿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路过张小碗身边时,还朝张小碗看了一眼。
张小碗表面恭敬地看着他出去,在心里扯出了一抹冷笑。
她这时也朝汪氏夫妇福了福身;“儿媳先告退了。”
“等等……”她走了两步,汪韩氏那苛刻的口气又传到了她耳边;“这银两总会如此之少?”
张小碗转身,再次福身,“夫君送来的百两,确也只剩得这么多了,婆婆要是不信,儿媳愿带着您去镇上铺子店家,与您一道问清这银钱是怎么花的。”
说着时,她抬起了眼,看着汪韩氏微微一笑。
汪韩氏没料她真敢如此回答,刹那就倒抽了一口气,随即不敢置信地冷呵出声。
这时,汪观琪却皱了眉,怕汪韩氏更过份,遂即对张小碗板着脸不快地说,“既然如此就下去吧。”
张小碗福身退下,走出门,在门外等候的小老虎就跑到了她身边,拉下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耳语,“那个舅公来了!”
“来了?”张小碗心里一惊。
“那个人在外头碰见了他,正在那说话……”小老虎指了指门外。
张小碗当即拉了他往门边走,不待其中一个仆人有点慌忙地朝她走来想拦住她,她一个敏捷的躲步越过了他,拉着小老虎走到了门外,见到了那熟悉,但老了不少的刘二郎,她还隔好几步就朝人福了身,提高着声调叫,“舅舅。”
那跟汪永昭说话的刘二郎转过头,看到她,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他大步走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她与她身边的小老虎,竟长嘘了一口气道,“可总算是回来了,你这是去哪了?”
张小碗回道,“山中去了。”
“又是山中?”刘二郎面露不快。
“是。”
这时汪永昭也走了过来,那冷眼犀利地盯了张小碗一眼,转眼对刘二郎道,“舅父请进吧,我爹正在屋中。”
“舅舅,”张小碗管不得汪永昭这时什么反应,她用着梧桐村的家乡话喊了刘二郎,“我想跟您说几句话,可行?”
刘二郎看看她,再看看汪永昭,在汪永昭开口之前笑道,“贤侄先且进去,我跟这我这外甥女说几句就来。”
汪永昭听言朝他笑笑,抱了下拳离去。
这厢张小碗带了刘二郎走至那后院,不待刘二郎多问,就从头至尾把如何从汪家离开,再到为何去山中的事简单扼要地全说了一遍。
“是小郎淘气,才被赶出的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