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药回春- 第35部分

　　　　“母亲，怎么还没睡下？”杨邵科在杨夫人为他留的炕上坐定后，软软地问。

　　　　杨夫人看着眉眼间黯然失神的儿子，只顾疼惜，遂忘了他做的糊涂事，嘴上多是恨铁不成钢的安慰他，“你这是作甚，不过是你祖父和陈家老翁一个戏言，怎地这样糟蹋自己？”

　　　　虽然听说万家二小姐是个惯用医术的，可她家又不是请不起太医，就算能以一强十，也不过是女儿家的，上不了台面。

　　　　她心里原本就儿子的事是有亏欠于她，但是听她毫不犹豫地要退亲，也是急了的。她杨家什么家世，交情再好，也轮不得到你一个庶女说话的来执掌局势。

　　　　“母亲，孩儿今日之事是鲁莽了，请母亲不要计较才是。”杨邵科微熏的酒气随着他的声音，弥漫开来，杨夫人用帕子扇开一些，问他，“何必如此，不过是一个侧妻罢了，你要多少没有，万不能因为此事乱了阵脚。”

　　　　就算这事传扬出去，有她在，还怕污了儿子的不成。真要是逼急了她，有的是手段处理。

　　　　“母亲不必忧心，儿子自有办法。说不定还能趁着这次机会把她们两个人一起抬进杨府！”杨邵科不是那种虚妄之流，当日他只见万梓川为王爷一心救治，不顾男女大防之事，哪能料到今日还兴有这样一个由头。

　　　　想到这，他定了定神，对坐在床上不解他作何心思的人道，“母亲放心，儿子不会给杨家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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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晨的雪，莹莹玉玉的，房上，檐上，枝杈上，窗户的格子上都是厚厚的一层雪。院中一排的冬青树上，雪压的叶子低弯了腰，只要风轻轻一扫，或者是有外力让它动摇就能扑到一树。

　　　　天还没有大亮，只是蓝白的天幕和莹白的地面相映相融，映衬的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的。

　　　　嗅到异常的万梓川穿上衣服，推开窗望到这一幕雪景，自是心情大好。再加上清新冷凝的空气吹来，没来由的竟把昨天的事忘了一半。

　　　　水烟听到内室有响动，从外间的暖阁床上爬起来，边穿着襦袄，便跻上鞋进来应她。因见她已经穿好衣服，下了榻，才系好扣子上来问她，“小姐，这么冷的天，您怎么也不多睡会？”

　　　　昨晚她也听到水烟半夜起来的声音，因细碎的脚步声在西厢房停了，又听见田妈妈惊讶的声音，她知道两人要为她是事谋划了，暗自叹了叹，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外面这么好的景色，你怎么还能睡下去？”万梓川心情好好的样子逗趣她，“岂不闻，夏有三伏，冬有三九，这下雪天一过，梅花开了，就是要迎来春天了。还不趁这三九天好好赏赏雪景？”

　　　　“小姐，这冷冷的天，冰冰的雪，有什么好赏的？”水烟这还是第一次和万梓川说反道的话，“还不如好好在被褥里捂着，等厨房的食物做好了，咱们吃些热汤烤肉驱驱寒。”

　　　　万梓川听了，不怒反笑，“你这蹄子，长了几个胆，也敢和我顶嘴了，看我不告诉妈妈去。”

　　　　“好小姐，您当真要这样去告吗？”水烟话里虽然还带着玩笑的意思，实则已经有些怕了。见万梓川略带恼意的眉尖，水烟又佯装害怕的样子道，“莫告，莫告，小姐待会我们去外面闹雪景如何？”

　　　　史嬷嬷教她们这些丫鬟礼仪的时候，她可是亲自尝到过在冷天被泼了两桶水再罚站是什么滋味，要不是小姐执意要她去屋里捂着，她不知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身子侍候小姐。虽然田妈妈不至于那样罚她，可毕竟小姐是主子，而且真惹急了，面子上还是会顾及的。

　　　　而且，有了昨晚的计议，她可不想这个时候惹小姐生闲气！

　　　　“这个想法还可以，勉强饶你的罪过。快些帮我梳头吧，妈妈那边就不要再惊动她了。”

　　　　昨晚她也听到水烟半夜起来的声音，因细碎的脚步声在西厢房停了，又听见田妈妈惊讶的声音，她知道两人要为她是事谋划了，暗自叹了叹，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一卷　第68章　事变（中）

　　　　于是，她早早起来之后就准备问她们昨晚背着她聊什么来着，可是见到她们都睡不醒的样子，便想亲自体验一下早起的滋味。

　　　　“小姐，您怎么把珠钗摘下来了？不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这朵杜鹃绒花吗？”水烟诧异她今天的行为，一会要穿襦袄和绫裤，一会又脂粉不施，只简单地梳个圆髻，步摇，绒花什么的都不戴，又问，“小姐，您要去干嘛？”

　　　　见万梓川不说话就要往外走，水烟急忙拦住了她，这个时候，春花在西厢房听见她们说话了，忙叫醒几个丫鬟。众人麻利地梳个小纂便去杂物房里拿着扫把来到院子里。

　　　　四个人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拿簸箕除雪，万梓川已经站在台阶上了。

　　　　“你们把这些雪轻轻扫将起来，最好把雪和泥分开，这样雪就不会被泥污染，我们就能打雪仗了。”

　　　　“雪仗是什么东西啊？”夏雨瞪着大眼睛跑上来，看着小姐的穿着，不解地问，“这么冷的天，小姐当真是不怕冷的么？为何那些日子没现在冷，小姐穿的很厚，现在冷的人站在院子里不动一会就能瑟瑟发抖，反而小姐却像变个人似的换了穿着。”

　　　　“不要问了，待会吃完饭，自要告诉你们缘由，快点扫吧，扫完端饭去。”

　　　　田妈妈和百合香这边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也早就下了床。

　　　　因见外面比屋里还要亮堂，田妈妈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好后，才从屋里出来。到门口一看，果然是下了半尺厚的雪。一时间觉得脑门清亮许多，昨晚的睡眠不足也赶跑不少。

　　　　“小姐，什么事这么高兴？”侍候万梓川吃晚饭，田妈妈拿着架子在廊下绣大幅的椅袱，却见小姐神秘地对她一笑，“走，全部跟我到院子里打雪仗去。”

　　　　田妈妈好像很冷的样子，根本不敢出门，几个小丫鬟在她们的屋子里吃晚饭，刚把食盒送回厨房，进门就听见小姐这么吩咐，倒真把她们唬住了。

　　　　“水烟，你过来？”万梓川略带狡邪的眼神看着她。水烟不解，却也不敢当众你逆反小姐的话，只乖顺地跟着她出了门。

　　　　刚走下台阶，就见万梓川伸出柔夷般的手，弯腰捧了把雪放到胸前，先是傻傻地看着，想了一会子，嘴角就勾出一抹甜美的笑意。她一本正经地对水烟说，“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还有你们，别干瞪着，也过来玩？”

　　　　几个小丫鬟听了之后，又好奇又害怕地看着她，“小姐，你要做什么？”

　　　　“过来！”声音加了分量。

　　　　春花便不敢在拖延了，下了台阶走上来，抓了雪看她下一步的动作。

　　　　有了领头羊就会引来一群羊。万梓川暗笑把她们比作羊有些不合适，但是谁让她们不好好配合她呢。

　　　　“水烟，拿你手里的雪球丢我？”万梓川说完这话，全院子的人都愣住了，就连一直在帘子里边偷瞄她们的田妈妈都有些意外。

　　　　小姐不是受刺激了吧，难道是昨天的事？

　　　　她们本以为小姐醒来之后乖巧懂事的多了，却忽略了小姐心里的感受。怕只怕小姐又是被她们杨家人给“逼疯”了。

　　　　这还了得？

　　　　田妈妈从屋里出来，不安地看着在院子里坏笑的万梓川，那攥着一把雪的手冻的通红通红的，舍不得放，还让丫鬟拿雪丢她，这到底是要她这个年纪最大的该怎么办好呢。

　　　　“小姐，您怎么了？”

　　　　“喂，你们干嘛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快点拿雪球丢我，谁丢到我身上，有赏。”万梓川趁着她们不防备，第一个把雪球丢到了在中央站着已经有些发抖的水烟。

　　　　“傻呀，快拿起雪来丢我？”这种天气在站一会真的会冻成冰人的。

　　　　田妈妈一听，更是着紧，小姐以前也是这样动不动就叫别人傻瓜的，看这情形是凶多吉少啊。

　　　　“水烟，再不丢我，我生气了！”万梓川又连着丢了好几个雪球，每个都是直接打到水烟的手上，脸上。

　　　　水烟忍住这些冷痛，想着本来就是让小姐撒气的，没料到反倒招惹小姐真的触了怒，这才举起手里的雪球朝小姐的脚下丢去。

　　　　“好们就是这个样子，这样才好玩，不过最好能丢到我的身上。”

　　　　水烟见小姐脸上有了笑意，也快了一些弯腰和搓雪球的动作。几个小丫鬟见水烟也上了手，顾不得主仆关系，一时间也纷纷蹲下去，拾雪，丢雪球。

　　　　“好，就是这样，你们几个过来我这边，你们跟着水烟现在是水烟的手下，我们一起来拼仗，百香给我们记着遭数，看谁最后被丢到的次数多，就罚她绕着院子跑十圈。”万梓川此时已经真心投入到这个游戏里了。

　　　　“好，那就比一比。”水烟咬着牙，接了小姐的话。不管是不是又成了先前那个样子，最起码小姐现在是高兴的。

　　　　阵势拉开之后，万梓川往她们身上丢的更欢了，一开始丫鬟们跟本就是被万梓川硬丢到身上的，她们却不敢直接向小姐身上丢。后来不知那个闪了手，照着万梓川的脑门就去了，眼看就要打到小姐脑袋上，众人都是一凛，却不知，那雪球竟被小姐轻松一蹲，就给躲过去了。

　　　　“漂亮，这个球是谁丢的？”

　　　　听小姐问，冬雪怯怯地说，“是我。”

　　　　“赏一吊钱！”

　　　　众人见她不怒反赏，便放开了胆子，除了往墨芝身上丢了十几个雪球外，丢到小姐身上的也不少。一时间，院子里喊声，叫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偏偏有那多事的跑去告诉了正在小花园里陪着杨夫人赏梅的大太太，大太太一听，正好和杨夫人这边也想去看几个小姐的闺房，便扯个由头带着本就无意看梅花的杨夫人，去了水芙苑。

　　　　水芙苑内，三小姐万梓宸正在正屋里跟着赵妈妈做衣裳。杨夫人仔细看了万梓宸的手法和针脚，都有着宫里的精致手法，心下便觉得这个三小姐是个会做女红的，对她的感觉也不如昨天那么怨恨了。

　　　　大太太引着杨夫人来到角门那里，杨夫人也听见了有很高声的欢叫，便想看看是何人喧哗。因主人没有言明，也不好直接问，却是越接近生香阁，越觉得声音比先前清晰了不少，便起步进院子去看。

　　　　万梓川手里拿着雪球高声叫好的姿态刚好被杨夫人看到眼里。

　　　　还以为是那个不知事的小丫头贪玩，竟惹得一院子的雪球在树丛，甬道上穿飞，见惯大户人家规矩的杨夫人脸上就开始不自在起来。

　　　　小丫鬟们见是大太太，都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雪球。

　　　　水烟摇着手，做着要主子停手的动作，却不知大太太那里投来像刀子一般制止着她们报信的眼神，杨夫人的脸色更是由白变青，又青变成黑青。

　　　　万梓川见她们都不动了，便拉下脸子来道，“起来丢啊，难道你们不想玩了吗？”

　　　　“小姐胡闹，你们也越发没边了，还不快收敛些？”大太太说完，还没等小丫鬟们跪下告饶，一个嗖劲的雪球从空中划过，照着她的脸就飞了过去。

第一卷　第69章　事变（下）

　　　　老夫人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正厅，想就昨天的事再议一议。

　　　　赵管事前脚得信去请杨邵科，万康年后脚就在垂花门外侯着了。远远地看着杨邵科温文尔雅的样子，竟然不敢相信就是眼前这个人对他的三女儿做出那种事。

　　　　叹只叹，世事无常，本来要作成二丫头亲事的杨家，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他想就此事先问问杨状元的意思，再思度一下对策，而且最好这事是由他亲自压下来，然后再适当地暗示一下皇商的事。

　　　　这样两两相衡，那杨家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驳他的面子。

　　　　可是因他看到杨邵科在看见他之后一改昨日的温和，脸色不虞地朝他走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正思付他怎么突然变脸的时候，万梓宸被赵妈妈搀着过来了。

　　　　一阵风吹来，有什么香味飘进他的鼻子，他吸了吸，那种迷离的味道似乎又小些。而万梓宸轻走慢摇向杨状元福礼后，杨邵科也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香味，不过他见到万梓宸就想起那日的荒唐之举，顿觉懊悔无比。来不及等万康年说请，便已然进了中堂。

　　　　万梓川一众簇拥着大太太和杨夫人进来，杨夫人见到杨邵科在场，虽然也是着喜，可也不敢轻易恭维他昨天晚上的决定。

　　　　杨夫人挨着老夫人坐下之后，先看看此时淡然自若的万梓川，又看看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杨邵科道，“老夫人，科儿和二小姐的事，咱们总要有个章程。”

　　　　垂立在大太太的身后万梓川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既是这样开门见山应是已经有了说法，便微微低下了头。

　　　　看到大太太微湿的领角，想起大太太说的正欢时，被她塞了一嘴雪的样子，在心里小笑个不停。可是看到杨夫人瞅她的眼神有些和昨日不一样的时候，她才暗自搅着帕子，做不安的样子给她看。

　　　　“是，这事我昨晚和小儿商量过了，主要还是要看您的意思。”老夫人顺水推舟，杨夫人之所以这样问，还不是想给她一个面子。不要说昨天杨家在那个时候给她时间去考虑两个丫头的出路，就是当时应下来什么，她和儿子恐怕也不敢不从。

　　　　想想她一个一品诰命的身份，杨状元又是皇上钦点的，能来她这区区小府已经是拖了陈家的福了，她还有什么不能相舍的。权衡之间，只不过是想从有限的恩泽里找到可行的支点，然后帮助万家医馆，乃至万府寻个更好的路子升迁。

　　　　就在这一点上，她又何曾不是跟儿子一条线的。

　　　　杨夫人听言直接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二小姐不愿成亲，那就把这事退了吧！”“母亲，这事。。。。。。”杨夫人抬手打断杨邵科不解的话，“作为对陈家的补偿，我把二小姐收为义女！”

　　　　“义女？”

　　　　众人皆是一惊。

　　　　“恩。”杨夫人现出肯定的异彩，显然她很满意大家的反应。

　　　　她早就耳闻丘夫人话里的意思，初见万梓川的进退有度，却并不认同那些流传的偏见。可今日生香阁里一探，那二小姐果然是有些疯病的，这么冷的天跟丫鬟们没大没小地在院子里“打架”，就连大太太也被她丢了个正着，这要是以后真成了科儿的侧妻，才真的不知要让多少人笑话了去。还有她家里那个不省事的正主，每次总是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要不是她一直没有所出，才不会就这样任她持着馈而不动心思。有一个强悍的就够她应付的，再进一个有疯证的，她们杨府还不成京里最大的笑柄了。最重要的是，她们来杨家也的确是要看她这个二小姐，有没有受到委屈，像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眼瞎，口哑，如果情况十分属实，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虽二小姐眉眼之间像极了陈少卿，还有几分胜过她的精巧模样，但毕竟娶侧妃是为了要给杨家留个后的，将来杨家的孙男弟女里边竟然落的个疯根，岂不是让她无颜见杨家列祖列宗。可是认她做个女儿可就不同了。认了她，名义上是她女儿，实际上也还在万府生活，只要到出嫁那会象征性地给些好的添妆，也都是其次。

　　　　“那三丫头呢？”大太太见万康年拿眼睛瞟她，便问出了口。

　　　　杨夫人略微想了想，对上万梓宸好看的鹅蛋脸，迷人的桃花眼，想起她在屋里一心做绣活的模样，道，“做个侍妾吧！”

　　　　三小姐是个未出阁的，行为上看起来虽然有些轻佻，但经过那事，怕是再嫁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