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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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黎斯特-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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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日光,地母将会保护你。现在到我这里来,我将给你圣血。但愿我仍有力量,能给你我古老的法力。缔造的过程将缓慢而漫长,将取,再给予;将取,在给予;我必须这样做。你必须成为神,你必须依我的吩咐去做。”未及等我的承诺,它已突然扑在我身上,漆黑的手指抓紧我。火把从我手中掉落,我摔倒在阶梯上,但是,它的牙齿已戳进我的咽喉了。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血被吮吸的感觉,知道那种昏厥的感觉。在那段时间,我看到埃及的坟墓以及庙宇;我看到两个高贵的身影,仿佛在王座上比肩而坐;我看见并听到有人以别种语言对我说话。最后总有一个相同的指示;服侍“地母”,接受牺牲者的血液。统辖信徒,唯一的信徒,小丛林永恒的信徒。
  我有如在恶梦中挣扎一般,即叫不出,又逃不掉。当发现自己终于挣脱,身子不再钉在地板上时,我又看到神。他像以前一样焦黑,不过这次他是红润健康的,仿佛火光,温暖了他,使他恢复了力气。他的脸容清亮,甚至可以说是优美,在他烧焦的皮肤底下,身材也是美好的。黄眼珠的周围,已有了自然肌肤的褶纹,看起来确实是灵魂之窗了。但是他仍然跛脚,仍然痛苦,也几乎仍不能活动。
  “起来,马瑞斯。”他说:“你口渴了,我将让你啜饮。起来,到我这儿来。”当他的血液进入我身体时,你知道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当血流入我的血管和四肢时,那种心醉神迷的感觉。但像可怕钟摆的摇晃也开始了。
  好几个小时在橡树中过去。他把我的血抽光,又再输回去;当我被吸乾,像他一样凋萎时,我躺在地板上啜泣;当他给我血喝,我感觉狂热与飘飘然。过程就如此周而复始。
  在每一次转化中,我了解到,我已不是凡人,已是不死幽灵了,只有太阳与火 能杀死我。白天我将在地里睡觉;往后,我将再也不知道病痛与自然死亡为何物。灵魂将永远不会将我的躯体移栖另一躯体,我是“地母”的仆人,月亮将给我力量。
  我将仰赖为非作歹者的血液而壮大,甚至仰赖献祭地母无辜者的血而壮大,在献祭交替的期间,我将保持饥饿状态。我的身躯有时若冬日乾枯的麦子,当啜饮献祭者的血后,身躯 又丰盈而优美,那时就有若春天里的新生植物。
  我的煎熬与狂喜之间,将有季节的循环。我有力量能洞识别人的思维与意愿。此外,我将能为崇拜者作正确判断,引导他们走向律法与正义。除了献祭者的血液,我不得饮其他血液,也绝不为一已之私施展法力。
  我学习这些事情,也了解这些事;然而在这些时间里——在饮血的时间里,我真正学到的是,我已不复是凡人;已由往昔熟悉的一切,转化为强而有力的另一种异类;这些知识无法驾驭甚至也不能解释的。此后我的命运,套一句马以尔所说的话,已远非任何知识任何人——不管凡人或非凡人,所能掌控者。
  最后神准备好让我离开树里了,他啜饮了那么多我的血,使得我几乎不能站立。
  我是个幽魂,为口渴而哭泣;我看到血,闻到血;倘使我有力量,我将冲向他,捉住他,把他吸乾。但是,力量毕竟是他的。
  “你是枯竭到,以后每当盛会之初,你总是如此。”他说:“因此你可满饮献祭者的鲜血,记住我告诉过你的话,在你掌控一切之后,你毕竟设法逃脱。至于我,尽量尝试拯救我,告诉他们我必须受你的照顾。不过,更有可能的是,我寿终正寝的时间业已到临。”“为什么?你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你会明白的,这里只需要一位神。”他说:“要是我能和你一起到埃及,我能喝到古老之神的血,也许能很快复原;否则,以我目前之况,得花好几百年 能痊愈,时间势难允许。总之,记住我的话,去埃及,照我的吩咐去做。”他转身向我,将我往阶梯推,火把在角落里烧着。走往上面的门时,我闻到德鲁伊人的血气味,我几乎要哭了。
  “他们将尽你所能让你饮血。”他在我后面说:“放心把自己托付在他们的手中吧!”
  从橡树走出的那一刻,你可想像我看起来的样子。我敲门时,德鲁伊人已在等着,我无声地宣告道:开门,神来了。
  我的俗身业已死亡。我又饿又渴,脸庞恐怕仅仅只是活骷髅,眼睛也无疑的自眼窝突出;獠牙更全部暴露,白袍披在身上犹如挂在骨架上。我走出树外,德鲁伊人敬畏的站着。凭我的模样,有什么能证明我的神圣呢?
  然而,我不但看到他们的脸,也看进他们的内心。我看到马以尔的宽慰,他虔信的神还不致软弱得无法创造我;我看到他的信仰越趋坚定。
  我看到我们所能看到的其他惊慑景象。我看每个人在备受煎熬的血肉之中,隐藏着一颗伟大的心灵。
  我 焦口渴十分痛苦。鼓起我全部的新力气,我说:“带我到祭坛,桑罕盛宴即将开始。”德鲁伊人大声高喊,他们在森林里吼叫。远离神圣小丛林,群众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群众期待叫声已久矣。
  我们迅速往前走,走往空地上,越来越多穿着白袍的祭司,出来迎接我们。新鲜而芳馥的花自四面八方向我投掷,在圣歌欢迎致敬声中,我的脚踩着盛开的花朵。
  我无需告诉你,拥有新的视觉对我来说,世界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在黝暗的薄幕里,我看到最细微的表面,最细致的色调,我听到赞美诗和圣歌声声入耳。
  马瑞斯,这个人变成崭新的人啦!
  走上石坛的阶梯时,喇叭声大作。看起来有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那儿,每一张脸都充满期盼。柳枝巨怪躯壳里充塞着的献祭者,仍在挣扎,哀哀哭叫。
  巨大的银锅盛着水,摆在祭坛前。祭司在咏唱,锁成一串的犯人被带到锅前,他们的手臂都被绑在背后。
  祭司把花插在我的头发上,挂在肩上,放在我脚边,歌声在我四周应合着。
  “美丽、伟大的森林与田野之神呀,请啜饮献给你的祭品吧。当你消瘦的肢体满盈生命,地上也将万象更新;当我们收割成熟的五谷时,你将原谅我们,你将祝福我们的播种。”在我面前的是挑选给我的祭品,三位强壮的男士,像其他人一样绑着,然而洁净穿着白袍,肩上发间都缀饰了花。他们年轻、英俊而纯洁,等待神旨之际,脸上飞扬着敬畏之表情。
  喇叭声震耳欲聋,吼叫声连续不断。我说:“献祭开始!”第一位青年送上来,我准备啜饮人类生命首杯神圣甘露,我的手抓着温热的肉体,鲜血正等着我张口啜饮。我看到巨怪底下,火已点燃;看到最前面的两位犯人,被迫把头埋入银锅的水里。
  死于火葬,死于水淹,死于饥饿之神的利牙咬噬。
  历经恒久的心荡神迷,赞美诗仍继续着:“月盈月亏之神,森林田野之神,你的饥饿,乃死亡之影像。藉献祭者之血变得强壮,变得美丽,好让伟大地母把你带去她那儿。”这一切持续多久?我并不知道,只觉得时间顿成永恒。巨怪的烈焰、献祭者的惨叫,必须淹溺的长长队伍不停不断;我喝了又喝,没完没了;不仅喝了选给我的三位,还喝了成打人的血;血吮吸过后,那些人不是回到锅里,就是强迫进入猛烈燃烧的巨怪里。祭司用血淋淋的大剑割下死人的头,把头堆在祭坛的两侧使成金字塔形, 体就被运走了。
  我看见到处是汗流满面的狂喜,我听见到处是圣歌于哭叫。最后狂热渐渐消失,巨怪倾倒在冒烟的火堆,松脂倒得更多,火堆的火更旺。
  审判的时刻到了,人们纷纷站在我前面,表明彼此的冤仇怨恨,我以崭新的眼光,探索他们的灵魂。我头昏眼花,大约血喝太多了;然而,我感觉自己全身力量丰沛,好像我能飞跃,越过空地,越过森林。好像我似乎能张开看不见的翅膀。
  但是我行使了天命,正如马以尔所表示者。我发现这位正直,那位犯错;这个无辜,那个应判死刑。
  在身体疲倦之中,我不再能测知时间,因此我不知道审判持续多久;但审判终于结束了,我发觉行动的时刻已来到。
  无论如何,我须听从古老神只的命令,尽快逃离橡树之牢。我只剩下极宝贵的片刻,离日出前已不到一小时了。
  至于摆在面前有关埃及的事,我尚未做出任何决定。但是,我知道一旦再让德鲁伊人把我关在圣树里,我将在里面挨饿,直到下一个满月之日。在月园之日前,我将乾渴而受尽折磨,这也就是老神所谓的神的梦魇,那时我将学到树木与花草生长的秘密,以及沈默地母的秘密。
  然而这些秘密对我何益?
  德鲁伊人包围着我,我们又向圣树前进。赞美诗渐息而转为连祷,祷词中命令我留在橡树,去净化森林,做它的守护神;并经由橡树对不时来请教的祭司,有所指示。
  到达橡树之前,我停止脚步。巨大的火葬柴堆在小丛林焚烧,雕刻脸谱与骷髅头堆,被火映照得鬼气森森。其他的祭司站在一旁等待着。一股惊恐之流贯穿了我,我们的法力常能带来某种预感的。
  我开始急促地说话,以权威的口吻,我告诉他们,希望他们全体离开小丛林。我将在破晓时分,把自己与老神封锁在橡树里。但是我的话并未起作用,他们只冷冷的瞪我,面面相觑对望。
  “马以尔——”我说:“依命行事。告诉祭司离开小丛林。”突然,毫无警讯的,一半的祭司跑向橡树,另外的捉住我的手臂。
  我大叫马以尔,他喝令停止包围树的行动;我想挣脱,但是大约有十二位祭司,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和腿。
  我要是真正了解自己的力量,或许很容易就寻回自由;但是我还不直到,一则盛宴仍冲昏我的头,再则对可能发生的事也太紧张了。我挣扎着试图挣脱我的手臂,甚至还踢那些抓我的人;这时,老神赤裸而又焦黑,已被带出橡树外面,举高丢入火中。
  我只看了他一眼,我看到他的认命。他根本没举手表示反抗,只是眼睛紧闭,即没有看我,也没有看任何人,任何事。想起他告诉我的话,我看到他的痛苦,我开始哭泣。
  他们焚烧他时,我抖得很厉害。就在烈焰之中,我听到他的声音:“依我的命令行事,马瑞斯。你是我们的希望。”意思乃要我立刻离开此地。
  在他们的掌握中,我让自己显得安静而渺小;我哭了又哭,好像我只不过是魔法的可怜牺牲品;只不过是可怜的神,正为父亲必须火焚而悲伤。他们都在瞪视火葬的柴堆,抓我的手稍稍放松;倾我之全力,我把握机会挣脱以得自由,倾我之全力,我往树林疾跑。
  在冲刺的那一刻,我首次发现我的无穷力量。一瞬间,我已跑了好几百码,双足几不着地。
  顿时叫喊声四起:神飞走了!在短短的几秒内,成千的人钻进树林,空地的群众又吼又叫。
  我突然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神呐!喝饱了人血;为什么要躲开成千的凯尔特野蛮人,跑进这片该死的森林!
  我甚至都没停下来脱去白袍,只是在奔跑之际随手扯裂它。我跃上头顶的树枝,在橡树的树梢,飞跃行动更为迅速了。
  几分钟内,我已远离追逐者,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我仍然跑了又跑,从树枝跳过树枝,除了旭日一无所惧。
  我轻易学会了掘地避光栖息的法子,正如卡布瑞和你早期遨游之际,她轻易学会一样。 当我醒来时,口渴的灼热吓坏了我;我无法想像,老神如何忍受惯例的饥饿煎熬。如今,我一心想的只是人类的血。
  担心德鲁伊人会日夜不挺的搜索追逐我,我的行动必须小心谨慎。
  我急速穿过森林。那一晚,一夜饥饿却什么也没喝,直到清晨之前,在森林中碰到了一对强盗,这 提供了我恶徒的鲜血,和一套合适的衣服。
  就在日出前的几小时,我学了很多东西,对我的力量有了新体认。往后我将学习更多,我将到埃及去;倒也不纯为众神,成为他们的崇拜者,而是想去追根究底,了解一切。
  因此,你当会了解,总是在一千七百年前,我们就会怀疑,我们拒绝别人给予的解释。我们只喜爱法力及其玄妙,别无其他。
  在拥有新生命的第三夜,我走进了马西里的老家,看到了书房,写作的书桌,还有我的书籍。忠实的奴隶,看到我欣喜若狂。只是,这些事对我有何意义?我曾写过历史又有何意义?我曾睡在这张床又有何意义?
  我知道自己已不再是罗马人马瑞斯了,然而,我尽可取用他名下的一切。遣送了心腹奴隶回家,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因患有重病,我必须在炎热、乾燥的埃及度过余生。我把已写好的历史手稿,送到罗马会读也会出版的人手里。之后,我口袋里装满黄金,开始往亚历山大城出发,带着旧有的旅行文件,带着两个半痴呆的奴隶,他们从不问我为何只在夜间旅行。
  在桑罕盛宴后的一个月,我已漫步于亚历山大城蜿蜒的街上,以静默的声音,四处寻找古老的神只。
  我是疯了,然而我深知这种疯狂终会过去。我必须探寻古老的神。你一定了解为何我如此执着,不单是因为大灾难再临的威胁,不单是担心太阳会在白天休息时逮到了我;也不单是恐惧在黑暗的夜里,太阳神的来访,会以烈焰毁灭我。
  我必须找到古老之神,因为我无法忍受在人群中的孤寂,孤寂的惊恐重压着我;尽管我只杀戮凶手与为非作歹之徒,我的良知仍难以令我自欺而安心。我,马瑞斯,一生中知道并且享受生命里的爱;如今却只是无情死神的化身;每思及此,我实在痛苦绝望,无法忍受。
  亚历山大城算不上是一座老城,它的历史只有三百多年。但它是大港口,也是罗马世界最大图书馆的所在地。罗马帝国的学者,从各地到那里研究。当年凡人的我,也曾是来访学者之一,如今,我又再次来访了。
  倘若不是神嘱咐我来,我可能早已深入埃及了。因为,我怀疑所有的谜底,应该都存在于最古老的神龛里。
  在亚历山大城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知道有神只在那儿,当我在人们失去灵魂的妓院,和贼窝的街上探寻时,神在引领我的脚步。
  夜里,我躺在罗马式的小房子的床上,大声呼唤着神,我真是疯狂了。正如你也曾经困惑一般,我对拥有的力量,和畸形的感情深感困惑。在一个黎明将临前的夜晚,孤伶伶的灯光透过我床上的薄纱帷幕,我的眼睛转向远处通往花园的门口,我看到一个焦黑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儿。
  那一刻,我如在梦境。这个家伙,没有气味,仿佛也不在呼吸,甚至也不出声;但我知道他是一位神。它很快消失了,留下我坐起身来,呆呆盯视。我试着回想我看到什么:一个赤裸焦黑的东西,秃头,有一双锐利的红眼睛。这个东西,似乎失落在自己的冷漠静默里;似乎在被我发现前的最后一刻,它 猛然恢复清醒,飘然不见了。
  翌日夜晚,我在街后,听到呼唤我去的声音。声音极模糊而不清楚,只让我意识到有一扇门就在附近。当我站在门前,则又是一段寂静与无声。
  是神为我开了门,是神在说进来。
  我忐忑不安的走下无法避免的阶梯,随着险峻的斜坡道往下走。点燃随身携带的蜡烛,发现自己正走进一座地底的庙宇,一个比亚历山大城还要古老的遗址;一座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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