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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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黎斯特-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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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亚历山大,破门进入一间古董店,偷了两个很精致的镀金木乃伊箱子,又拿了很多亚麻布,然后匆匆回到那荒废的地窖。
  我的勇气及恐惧都到达了高峰。
  正如同类互相吸血或供血时,常常发生的一样,当烧焦的同类,用牙齿咬住我的咽喉时,我看到也梦到一些事,这些事必定是和埃及有关的。就我们所知,事实上,四千年来,埃及在语言、宗教或艺术上,几乎少有改变。至于这样的了解,我开始真正同情地母和天父;他们就像金字塔一样,确实是这个国家的遗迹;同时也加强了我的好奇心,因而产生了类似献身的情怀。
  不过,老实说,我之偷地母和天父,乃是为了自己要心安理得活下去!
  当我接近阿可奇和恩基尔,并把他们放进木乃伊箱子时,这个令我着迷的新认知给我启示,我很清楚的知道,阿可奇将会同意我的作为,而恩基尔则可能一拳打碎我的头盖骨。
  但是恩基尔和阿可奇同样让步了,他们允许我把他们裹在亚麻布里,把他们裹成木乃伊,放进符合身体的棺木中。棺材上雕刻别人的面孔,并有写给死者的象形文字训示。装妥之后,我把他们带到亚历山大。
  我的两臂各拽一个木乃伊箱子,在离开时,我把那个可怜的幽魂,置于极端狂乱的状态下。
  抵达城里时,我雇人载运棺木到我的住处。看看觉得不太对劲,乃把棺木深深埋在花园下。在这段事件,我一直大声地向阿可奇和恩基尔解释,告诉他们,停留在地低的日子将不会太久。
  第二天夜里,我惴惴不安地离开他们,只在花园不远的地方猎杀。我派奴隶去买马和马车,为沿着殴诺得河到安提克城的旅行做准备。安提克是我熟知且热爱的城市,到了那里,我就会觉得安全了。
  正如我的担心与预期,长老不久就出现了;我也正在幽暗的卧室等他;如罗马人一般坐在长椅上,旁边点着一盏灯,手里拿着一本旧的罗马诗集。唯恐他会意识到阿可奇和恩基尔的安置所在,我故意胡思乱想,佯装已把他们关在一座伟大的金字塔里。
  我仍想着那个焦黑同类带给我的埃及之梦;在那块土地上,固有法律和信仰维持不变,时间之长乃超乎我们所能想像。在那块土地上,早已熟知象形文字,并已有金字塔和欧塞里及埃西斯的神话存在;而当时希腊犹处黑暗时期,罗马帝国尚未建成。我看到尼罗河泛滥成灾;看到两边的山脉形成谷地;我看到随着时间流逝,所造成的不同观念。那不单单是焦黑同类带来的梦——那是我在埃及所看到及熟知的;远在我成为地母和天父的孩子之前,从书籍当中学到的。如今,我却打算带着地母和天父离开此地。
  当长老出现在门口,他说:“你凭什么认为我把他们托付给你呢?”长老看起来十分巨大。尽管他只系着一条亚麻布褶裙,走入我的房间时,灯光照在他的秃头、他的圆脸和凸出的眼睛上。“你竟敢擅自带走地母和天父!你把他们怎么啦!”他说。
  “就是你把他们放在太阳下的。”我回答:“你企图毁灭他们,你是那个不相信老故事的人。你本是地母和天父的守护者,而你欺骗了我。你造成我们同类在世界各地几已灭亡。你,你欺骗了我!”他呆住了,他认为我狂妄自大不可理喻,不错,我就是这样,但又如何呢?一旦他烧了地母和天父,我岂非也池鱼遭殃?何况,她求助于我,她上门来找我呢!
  “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发生。”他说。额头布满青筋,双拳紧握,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秃头的努比亚人,一副要威胁我的气势。“我对着神明发誓;我实在不知道。你绝不明白照顾他们要付多少代价。看着他们,一年过一年,十年再十年,一世纪复一世纪;明明知道他们会说、会动,而他们却硬是不吭声不肯动!”我对他所说不表苟同。他只是一个迷样难解的人,装模作样地站在小房间里,即抱怨又斥责;他所谓的苦恼折磨既非我所能想像的,我怎么会悲悯同情?
  “我继承他们。”他说:“他们是传给我的。我能做什么呢?”他声称:“我必须包容他们让人受不了的沈默,他们拒绝指引在世界迷失彷徨的族人。为什么这样沈默?我告诉你,是报复,向我们报复。但为了什么?能记得千年前老账的,至今有谁存在?一个也没有。谁了解这所有一切?古老的神只是进入太阳、进入火焰了呢?或是在暴力下被消灭?或是他们自己埋进最深的地底,永不翻身?事实上地母和天父根本一直存在,只是他们不说话罢了。为什么他们不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把他们深埋起来呢?为什么只看和听却拒绝说话呢?只有当有人企图带走阿可奇时,恩基尔 会石头居然猛然复活,不会移动的身体猛然出拳,把敌人打到粉碎。我告诉你,当我把他们放进沙漠中时,他们根本不打算救自己!我溜之大吉时,他们正面对河水站着呢!”
  “你那样做,是想看看会发生什么事,看看是否能使他们移动!”“不,是要还我自由!是在说,我不再照顾你们啦!动呀!说说话呀!是想明白古老的故事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让我们都付之一炬吧!”长老已疲惫不堪,最后,他以虚弱的声音说:“你不能带走地母和天父,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允许你瞎来?你未必 得过这个世纪,你逃避对小丛林的责任,你也并不了解地母和天父。你从我这里听到的谎言不止一个呢。”
  “我有一些话要告诉你。”我说:“你已经自由了。你知道我们不是神,我们也不是人。我们不必为大地之母效劳,因为我们不吃她的果实;自然不必屈在她的怀抱中,我们不属于她。我之离开埃及并不需要对你负责任;我带走他们,乃因为他们要求我这样做,而且我也无意让他们或自己,受到毁灭的痛苦。”长老再度哑然失声。地母和天父怎么会请求我呢?他张不了口,他十分生气,同时也充满了怨恨,充满了我几乎察觉不出的阴险与隐藏的暴怒。他和我一样老练,但他深知我们有多少能耐,偏偏那是我不清楚的。当我还是凡人时,我从不会杀人,甚至不知道如何残害任何的生命;除了现在,为了血我 无悔而又满怀悲心的杀戮。
  长老知道如何使用超自然的力量,他闭上眼睛,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的身体变硬,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他逼近我,意图已很明显;我立刻跳离长椅,闪避过他的拳头。他捏住我的喉咙,把我往石墙用力一扔,我的肩胛骨就右臂压碎了,在剧痛之际,我知道他想抓我的头撞墙,打断我的四肢,然后将灯油浇在我身上烧死我。届时,我将从他的世界消失,好像我从不知道这些秘密,从未来干预他一样。
  我从来不曾这样奋力搏斗过,遭受重击的手臂疼痛难忍;他的力量比起来正如我之比起你;我没去抓他锁住我喉咙的双手,也未本能的想挣脱颈部的束缚;反而用拇指直戳进他的眼睛。虽然我的手臂剧痛,我仍使尽全力,把他的眼睛打进头颅。
  他痛得大叫放开了,血流满面;我顺利地向花园门口跑去。喉咙的伤害太重,我仍无法呼吸,我住紧悬垂的伤臂,视线一瞥间,却看到令我大惑不解的事,一大片尘土从花园扬起,空中好像布满了烟雾。我一头撞到门框,好像突来一阵风,吹得我失去平衡,回头一望,看到他追来了,眼睛虽深陷,头部兀自闪闪发光。他用古埃及语诅咒我,他咒骂我该和恶魔一同下地狱,谁也不会哀悼我!
  突然间,惊骸的表情冻结在他的脸上,他停在小路上,张皇不安的样子,看起来可笑极了。
  紧接着,我也看见他看到的景象。是阿可奇,她的身影移向我的右边,原来裹着亚麻布,从头上撕开来,双臂也自由了;她的全身笼罩在灰沙之中;眼睛仍无表情地瞪视着;然而她却向长老缓缓逼近,而长老一动也不能动。
  他屈膝下跪,用古埃及语喃喃念念,先是口气惊讶,然后是支离破碎的惊恐声。她继续往前走,尘沙在她后面扬起,每当她缓慢地滑行一步,裹着她的亚麻布就更猛烈扯开来。好像有种看不见的力量,令她阻止他举起脚来;他转过身,双手趴地,开始匍匐前进;一定是她显威了,因为他终于双肘突起,五体投地,再也不能动弹了。
  静静的、慢慢的,她踩在他的右膝背面,她的脚压碎他的膝,鲜血从她的脚跟喷出来。紧接着,她把他的骨盆也压扁了,他的哀鸣有如一只困兽,鲜血从他的伤口涌出来;接着,她一脚踩他的肩膀,一脚踩他的头,在她的重压下,他的头像一颗橡实爆裂开来。吼叫声停止,在身躯抽搐之际,血液四处流溢。
  她转向我,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对缩在墙角,惊恐目击的我,也漠然以对。她缓慢轻松的在他的残躯上踩来踩去,把他的遗骸彻彻底底地压碎。
  他已连一点轮廓也没有留下来,地板上只有一滩血,然而血闪闪发光,冒着气,好像在膨胀和收缩,似乎其中仍有生命。
  我吓呆了,我知道血里的确有生命,那就是所谓的不死呀。
  她停下来,慢慢地转向左边,慢得就像上着锁链的塑像在转动。她抬起手,躺椅旁的灯升到半空中,再从空中落到血堆上,油流出来,火焰迅速烧开了。
  长老像油脂似的站起来,火舌从这端跳到另一端,血似乎在阻燃火苗,呛人的浓烟伴随着油的恶臭而起。
  我朝着门口跪下,因震惊而几乎失去了意识。我看着他化为乌有,看着她站在那儿,远离在火焰之外,她古铜色的脸上,没流露出任何智慧、胜利或意志之迹象。
  我屏住呼吸,期待她的眼睛转向我,但是她没有看我;直到火灭了,我 知道她已停止移动,又回复到纯然静默的状态。
  此刻房屋一片黑暗,火已经熄了,燃烧的油味令我作呕。在撕裂的麻布里,她看起来像个埃及鬼魂,站在闪烁的余烬前,镀金的装饰,在天空微光下闪耀,从闪耀中可看出罗马工匠的技巧,和精细优美的皇陵陪葬装饰相似。
  我站起来,肩膀和手臂抽痛着,我感觉到血液似乎想涌过来疗伤,但受伤太重,不知多久 能治好。
  当然,我确知如果能喝她的血,疗效将快得多,也许瞬间既愈。那么我们今晚就能离开亚历山大,开始我们的旅程,我将能带她远离埃及。
  我突然感觉到是她在传递旨意,这些话似从极远处传来,却又似发自我的体内。
  我回答她:“我曾走遍全世界,我将带你到安全的地方。”也许这段话只是我再次的自言自语,对她温柔善感的爱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全然疯狂了,纵使我已知道除非是大火把我焚成灰烬,我的恶梦将永远不会结束;自然的衰老和死亡,绝不可能平息我的恐惧,缓和我的痛苦;我更知道所有可怜的救赎期待已完全落空。
  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我单独和她在一起;在黑暗中,她像一个凡人女子站在那里,一个充满活力,充满可爱语言、思想和美梦的年轻女神。
  我靠近她,似乎她是柔软而顺从的生灵,她的某些见识与认知,正渐渐烙印在我内心,等着唤起与欣赏。然而,我还是忐忑不安,她可能以对付长老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呀;但是这种想法太荒谬了,她不会那么做的;现在我是她的守护者,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绝不会的;我必须了解这一点。我渐渐靠近她,直到我的嘴几乎挨到她古铜色的喉咙;当我感到她坚硬冰冷的手,压到我的后脑勺时,我终于下了决心。
  我不打算描述吸她血时的滋味了。那种欲仙欲死销魂蚀骨的感觉,当你从梅格能那里吸到血时;当我在开罗给你血时;当你杀戮时你已体会到。不过,你当然明白我所说的真意,吸她的血乃是千百倍于所有的狂喜呢!
  除了绝对的幸福、绝对的满足外,我既看不见也听不到,甚至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我恍惚回到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某个房间;那时战争失败了,有人在说话,有人因极度痛苦而大哭;我听到有人在尖叫,话语我似懂非懂:“我不了解、我不了解。”紧跟而来的,是一个巨大黑色深潭打开,是一种沈落、沈落、沈落的魅惑;她叹气着说:“我不能再搏斗了。”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长椅上;她在房间中央;静默一如从前。此刻夜已深沈,睡梦中的亚历山大城,围绕着我们似在喃喃低语。
  我知道一大堆有关他们的事。
  能了解这么多的事,恐怕没有几晚,至少也得几小时 能吸收得了;我了解这么多的事情,有如他们坦诚信赖之余,以凡人的话语作不尽的倾诉。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我毫无概念。
  我知道数千年前,饮血族之间发生几场大战,留下了许多残酷、卑劣只带来死亡的恶魔。他们不像地母仁慈的爱人那样,非饿得半死不肯去喝祭品的血;他们随时猝然猛攻无辜受害人。这些死亡之魔,坚信他们是宇宙万物周期变动的一部份,在周期变动当中,个人的生命根本不重要,死与生的意义也是相等的;他们既然属于屠杀和灾害,他们自也为所欲为,绝不宽容。
  这些可怕的神只,统治过古代的巴比伦、亚述帝国、封尘已久的城市、遥远的印度,以及那些我不知名的国家。
  即使是现在,当我静静地坐着,为这类可怕影像而惶惑,我察觉到这些神只,已成为某些东方世界的一部份;对于我所诞生的罗马来说,他们简直是异类;是波斯世界的一部份,当希腊人为自由而打仗时,波斯人仍不过是他们国王的奴隶罢了。
  不管我们如何残酷嗜血,即使最卑微的佃农,对我们而言也有价值。生命是有价值的,死亡仅是生命的结果;尽管为了荣誉,别无选择时,只能勇敢地面对死亡。对我们来说,死亡并不崇高,事实上,我不认为死亡对我们有任何意义,死亡绝非生命当中较佳的状态。
  这些神只的威严和神迷,经由阿可奇的叙述,全在我面前显现;我发现他们极可怕,自己绝不可能拥抱他们,与他们为友。我知道因他们而采取的哲理,或是为他们辩护的观点,即不能当作我杀戮的辩解,也不能变成身为吸血族的安慰解嘲。当凡人也好,当不死幽灵也好,我都是属于西方的;我喜爱西方的思想理念;总为自己的杀戮感到内疚。
  无论如何,我仍体会到这些神只的力量,以及他们无可比拟的魅惑。他们所享受的自由自在,是我从来不明白的;我看到他们对任何挑战轻蔑以对;在不少国家的万神殿中,我看见他们戴着善良的冠冕。
  我看见他们来到埃及,不但偷取天父和地母原始全能的宝血,也要确保天父和地母不会采取自焚手段,用以结束这些黑暗和可怕神只的统治。
  我看到地母和天父遭到禁锢,埋在隐秘的地窖,成块的闪长石和花岗岩压住他们的身体,只有头和脖子是自由的。在这种状况下,他们即不能抗拒恶神用人类的鲜血来饲喂;尽管违背意愿,也无法抗拒恶神从他们脖子里吮吸宝血。世上全部的恶神,都来汲取这最起源的宝血了。
  天父和地母因受尽折磨而尖叫,他们乞求释放,但是那些恶神却不为所动。他们品尝天父地母的痛苦,正如同品尝人类的鲜血一般。恶神以挂人类的骷髅骨作为打扮,袍子上染着人类的血。地母和天父拒绝供奉的祭品,如此一来,只徒然增加他们的无助与无奈。他们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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