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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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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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屋里,她自知梅手中取过一封红纸包的银子,递与李氏道:“那日去洞房看你,没来得及给见面礼,今日大嫂给你补上,切莫嫌少。”

贺老太太跟在后面进来,一眼瞧见银子,马上笑开了花,连声道:“不少,不少。”

李氏马上呛她道:“少不少,也是给我的,与你没得干系。”

贺老太太被这话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个不停。

贺济义的目光则始终在那封银子上打转,大概是在盘算,怎样才能赔着小意儿,把那银子弄几个来花花。

李氏倒不客气,接过银子朝怀里一塞,冲孟瑶福了一福,道:“谢过大嫂,有空常来坐坐。”

孟瑶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略坐了坐便与贺济礼起身告辞。李氏送了他们几步,扶着门框道:“我家这男人不争气,灶上还是冷的,就不留哥嫂吃饭了,且等我收拾他几天再来。”

贺济礼夫妻答应了几句,强撑着出得门来,走到院外树后就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都道:“这回济义有人收拾了,咱们可就省心了,该再多包几两银子谢她的。”

两人笑着回到家中,贺济礼却又开始叹气,道:“不知魏姑娘得知我今日的表现,会不会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

孟瑶笑道:“你也够冤枉的,自京城回来后,同魏姑娘面都还没见着,就先被她恨上了。”

贺济礼一捶桌子,恨道:“都怪济义那不争气的,生生坏了我的名声,往后咱们同他走远些,无事莫要来往。”

孟瑶心想,谁愿同他来往,哪回不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她见贺济礼还是心事重重,便安慰他道:“你放心,只要李氏将方才的情景传到魏姑娘那里,肯定会打消她对你的误会。你想想,满城里谁不知道我们同二房不和,只要魏姑娘肯费些心思,一打听便知。”

孟瑶没有料错,没过几天,魏姑娘就派人上门来了,请他们夫妻上她那里一聚。

贺济礼惊喜之余,又有些奇怪:“既然魏姑娘已弄清了事情真相,为何不直接带着行李过来?”

孟瑶猜测:“或许她还是有疑虑,今日请我们过去,也并非真冰释前嫌,而是想当面证实一番。”

贺济礼连称有理,进屋另换了身干净直裰,又让孟瑶重新梳妆打扮过,两口子装扮得正正式式,抱了小囡囡,带着满满一箱子礼物,随着魏姑娘派来的人上她住所那里去。

魏姑娘这回在城南极繁华的一条马路上面街而居,前后两带楼房,前面一栋把给小厮们住,后面一栋她带着丫鬟们住。

贺济礼夫妻抱着小囡囡,随着个小丫头走到后面楼房厅里坐定,魏姑娘自帘后出来,同他们相互见礼,又命人端上茶水来。

贺济礼日夜想着同魏姑娘相认,此时真见了面,却又不知讲甚么好,还是孟瑶寻了话来讲,道:“魏姑娘好眼光,这房子不错。”

魏姑娘却道:“好甚么好,我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住在这嘈杂之处,完全是迫于无奈——只有住在人多的地方,才不太容易被人给骗了拐了去。”

这是在怪贺济礼没尽到保护之责呢,贺济礼听得面红耳赤,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深深一揖,诚恳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没教导好兄弟在前,忘记派人通知魏姑娘我换了住处在后,这才害得魏姑娘险些被陷害,实在是抱歉,贺某该千刀万剐。”

魏姑娘看来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人,见贺济礼道了歉,口气也就缓和了,道:“也没甚么好抱歉的,反正我也没损失甚么,反倒还赚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怎么,贺济义给的一千五百两聘礼,不是李氏收了?贺济礼疑惑问道:“不知我那新弟媳,是魏姑娘的甚么人?”

魏姑娘笑得极为开心,道:“那只不过是我家一个粗使丫头,自我洞晓贺济义那混蛋的企图,就布了这个局——在他面前露脸的,是我本人,但户籍文书上和在媒人面前出现的,却都是姓李的那丫头。”她顿了顿,又笑道:“贺大哥莫要怪小女子太过毒辣,这件事可谓是皆大欢喜——我那粗使丫头脱了奴籍,又终身有靠;而贺济义不正想娶李姑娘吗,那就是李姑娘,货真价实,我可没骗他;至于我,刚来南边就赚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还有人帮我付了一个月的房屋租金,既划算,又发财。”

贺济礼笑道:“魏姑娘还少算了一样。”说着指了指自己,道:“要不是魏姑娘管我那不争气的兄弟要聘礼,我们也不能够用那样低的价钱买回自己的宅子。”

魏姑娘听不明白,便问缘由。

贺济礼将他贺家分家一事讲了一遍,魏姑娘感叹道:“原来我还不是贺济义那混蛋害的第一个人,我这回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她讲完,命丫头取来几张银票,递与贺济礼道:“既然贺大哥并非贺济义同伙,反而也是被他害过的人,那我还计较甚么,这一千五百两银票,就当我送给你闺女的见面礼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孟里躲亲

贺济礼哪里肯收,连声道:“不成,这可不成,本来就因为我的疏忽,害得魏姑娘险入狼口,这会儿我若收下这钱,就成甚么人了?”

“你也不是故意的,谁没个疏忽的时候呢?”魏姑娘大度道。

但贺济礼仍是不肯收,离她远远的。魏姑娘又将银票递给孟瑶,孟瑶也不肯接,连小囡囡都有样学样,将一双小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

魏姑娘见他们一家坚持不收,无法,只得将银票收起,但到底还是拿了不少好玩意出来,送与小囡囡作见面礼。

三人坐下闲话,待换过一盏茶,贺济礼提议,请魏姑娘随他们两口子到家里去住,称:“魏姑娘这楼房虽好,到底没个人照应,还是随我们到家里去住罢,屋子任你挑。我们家虽不宽裕,但也绝对不会委屈你。”

魏姑娘却执意不肯,道:“多谢贺大哥费心,我住在这里很好,不消搬得,再说贺大哥家离我这里又不远,有你们照拂,料想再也无人敢来欺负我。”

她不随贺济礼到家里去住,贺济礼无法安心,力劝一回,道:“请不到魏姑娘到家里去住,我对不起黄泉之下的恩人。”

魏姑娘见他搬出了自家先父,只得讲了实话,道:“我不到贺大哥家去住,非是嫌弃你们,而是你家只得你们两口儿,我若搬过去,只怕有人讲闲话。加上贺济义那混蛋又是恨着我的,如果被他知道我就住在你那里,还不知传出甚么难听的话去呢——依他那德性,就算没甚么,编也要编出甚么来,没得坏了我的名声。”

孟瑶同为女人,更能理解魏姑娘的心思,且很佩服她想得明白,想得通透,于是便暗地里扯了扯贺济礼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强求。

贺济礼因魏姑娘这一番话,又变得满心惭愧,她如今这般畏首畏尾顾及名声,全是贺济义害的,赶明儿寻着机会,还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

坐了一时,魏姑娘留饭,贺济礼坚持辞了出来,称自己没能照顾好她,哪还有脸留下吃饭,还是改日让孟瑶请她到家里去,好好招待一顿。

魏姑娘苦留不住,只得放他们去了。

夫妻俩坐了轿子,沿远路返家,但才走了没几步,就见个家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拦住轿子行礼。

贺济礼还以为贺济义又来家寻他,连忙自轿窗探出头去,问道:“怎么,二少爷又来了?”

那家人摇摇头,道:“不是二少爷来了,是里少爷回来了。”

孟里不是已上任去了吗,怎么还没到期就回来了,莫不是出了甚么事?后面轿子里的孟瑶闻言一惊,顾不得还在大街上就探出头来,急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家人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反而让主母误会,连忙笑道:“大少夫人,是喜事,喜事,听大少夫人娘家的人说,这回里少爷回来,是因为他已然是个官,却迟迟不顾终身大事,温夫人一着急,就让乔三老爷给他寻了门亲,媒人已到家里了,里少爷这才趁着休沐日,匆匆赶回家里来,如今他人正在咱们家坐着呢。”

孟瑶这才展了笑颜,退回轿子里去,但却有些疑惑,既然媒人都已登了门,孟里怎么不回家去接待,反倒跑到他们家去了?

贺济礼也是好奇,连连催着轿夫快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同孟瑶直奔他们现住的第二进院子。

他们到时,孟里正在厅中焦急踱步,孟瑶走进去,责备小丫头道:“怎么不请里少爷坐,茶水点心呢?”

孟里连忙摆手,道:“大姐,我哪里还有心思吃茶吃点心,都快愁死人了。”

孟瑶奇道:“我都听说了,不是娘要给你说亲么,怎么成愁人的事了?”

孟里道:“娘给我说的那位小姐,远在西京,我连人都没见过,根本不晓得她是丑是美,是聪慧还是愚笨,怎么娶她?”

贺济礼拣了把椅子坐下,又招呼他也坐,笑道:“不是有媒人吗,一问便知,我娶你姐姐过门前,可也没见过她。”

孟里跺脚道:“嗐,姐夫,我可不是你,见都不见就敢娶,再说像我姐姐这般貌美如花,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又能有几个?万一那小姐是个麻子瘸子呢?现在的媒人,只看人家的权势,再看拿到的赏银,才不会讲实话。”

孟瑶听得自家兄弟这般不遗余力地夸她,羞红了脸,偏贺济礼还笑嘻嘻地盯着她看,更让她觉得尴尬,索性寻了个瞧点心的借口,躲出门去了。

孟里犹自在她身后喊着:“大姐你莫走呀,给我拿个主意,那媒婆还赖在我家不走呢……”

贺济礼连忙拉住他,劝道:“你在怎么不愿意,也得款待媒婆,且不说媒婆嘴大,得罪不得,就是看在温夫人和乔三老爷做媒的份上,也不能怠慢她。”

孟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怎么得罪不得,她要是还不走,我就让人一顿大棒子打出去。”

贺济礼看着他好笑道:“你瞧你这模样,哪里像个做了官的人,完全似个小儿。”

孟里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事不关己,自然笑得出来,换作你试试,保管比我更急得跳脚。”

贺济礼以过来人的身份,继续劝他:“小舅子,听姐夫一句话,媒婆得罪不得,你若得罪了她,她明儿就能去别的姑娘家把你讲作个黑面鬼,下作胚,让各家小姐们都不敢嫁给你。”

孟里想到刚才自己对那媒婆不甚客气,有点后怕,但仍旧嘴硬道:“没人嫁就没人嫁,一个人过一辈子更清静。”

贺济礼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太年少,等再过几年,不等人催,就该自己想媳妇了。”

“呸,你才想媳妇。”孟里有些不好意思,冲他啐了一口,又道:“姐夫,你别光顾着看笑话,且给我出个主意,眼下我该怎么办?”

贺济礼道:“这有甚么难办的,岳母找了媒人来,是让你挑,不是非让你娶,你只说看不上这家小姐,回了去便是。至于媒婆,软语婉拒,重重打赏,她就算事情不成,也要感激你三分,下次再替你说媒时,保管把你讲作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孟里直呼妙哉,哈哈大笑:“姐夫你果然是老油条,门儿清,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说过多少门亲,才定下我大姐?”

恰逢孟瑶带着小丫头端了茶水点心来,贺济礼连忙冲着孟里抹脖子挤眼睛,惹得孟里更笑得大声。

孟瑶不明白,孟里方才还是愁眉苦脸,怎么转瞬功夫就变了模样?她亲自将点心摆到他们跟前,问道:“怎么,孟里决定娶那家小姐了?”

孟里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不娶,不娶,要娶也得娶个我见过的。”

贺济礼道:“这可就难了,大凡有些家教的姑娘,未出阁前都是轻易不出门的,你上哪里瞧去?”

孟里满不在乎道:“反正我又不着急,且慢慢寻着罢。”

孟瑶抬头瞧了瞧日头,留他吃饭,孟里却站起身来,道:“不吃了,且先回去打发媒婆,明儿再来。”

孟瑶知道他心里装的有事,不办妥当安心不下来,只得命人把各色点心给他装了一盒子,送他到二门口。

此时时候已不早,孟瑶送过孟里,便抱着小囡囡去了饭厅,命丫头们上菜,准备开饭。今日贺济礼心情好,让厨房现做了几个好菜,又使人去大酒楼端了几个寻常吃不到的菜来,满满摆了一桌子。

孟瑶知道他多日阴霾今日消散,便命人取来后园树下埋的一坛好酒,拍开封泥,与他各斟一满杯,以示庆贺。

两口子高高兴兴坐下对酌,但一杯酒还没下肚,就听见贺老太太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二人皆是一惊,但还没反应过来,饭厅的帘子就被一阵风刮开,贺老太太冲了进来。

贺老太太每次来,都是那几招,无非是先坐地,再大哭,但这回她却在满桌子的佳肴面前止住了脚步,眼直直将盘碗盯了又盯,咽着口水道:“老大,你们竟在家吃这样的好东西,有肉,有鱼,还有这么些叫不上名字的菜。”

贺济礼正要应答,孟瑶忙给他使了个眼色,道:“不怕老太太笑话,我们如今穷了,见天里咸菜稀粥,实在熬不下去了,这才狠了狠心,到外面赊了一桌子酒来。老太太这会儿来得正好,酒楼的伙计说待会儿取盘子时就来拿钱,老太太赶紧坐下一起吃,吃完了帮咱们把帐付了罢,我同济礼正为凑不齐银子的事犯愁呢。”

贺老太太的手,本已偷偷伸向了装肉的盘子,一听这话,赶忙又缩了回来,不由自主地朝门边躲,道:“我哪里有钱,我就是没钱吃饭,才来找你们的。”

到底是亲娘,贺济礼一听说贺老太太还是饿着肚子,心软了,命丫头搬来一张凳子,道:“娘,先坐下吃饱了再说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氏发飙

贺老太太等的就是这一句,贺济礼话音还没落,她就已扑到桌子边坐下了。贺济礼没想到自家娘亲竟跟饿虎下山似的,不禁一愣,等他回过神来时,贺老太太已一手抓肘子,一手夹兔头,吃上了。

孟瑶瞧着她汤汁淋沥的两只手,皱了皱眉头,但又不好说甚么,只得借着哄小囡囡吃饭,到外间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贺济礼看着贺老太太这样,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一想到小时候父亲刚去世,最困难的时候,贺老太太白日里帮人种地,晚上还要趁着月亮光去打野菜,心里就酸酸的,几欲落下泪来。

那时虽然穷,但一家人和和睦睦,多么快活,现如今到底是因为甚么原因,让他们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变作了这样呢?

贺济礼一面想,一面帮贺老太太夹菜,贺老太太的碗里,很快就堆起了高高一座小山。饶是贺老太太食量大,一顿饭下来,也没能把她碗里的菜吃完,她舍不得这些菜,左右看看见孟瑶不在,便与贺济礼打商量:“济礼,我能把这些都带回去么?”

带回去?这可真是又吃又兜了,孟瑶从外朝里瞟了一眼,没有作声。

贺济礼此时正是忆昔心酸之时,哪有不同意的,赶紧叫来小丫头,把满满一桌子饭菜都给贺老太太装好,让她带了回去。

贺老太太欢天喜地地走了,孟瑶重新进到饭厅里来,看着贺济礼不说话。贺济礼这才想起来,孟瑶刚才一直在喂小囡囡,她自己还没吃饭呢。他登时愧疚万分,红着脸道:“我叫厨房再给你炒几个菜去。”

“不吃了。”孟瑶板着脸冷冷丢下一句,抱着孩子回房去了。

贺济礼想要跟过去道歉,又拉不下面子,在房门外徘徊了好一阵,终于见到吃罢饭的知梅过来,忙寻了个借口与她道:“我有一样东西落在房里了,你帮我进去拿拿。”

不料知梅却道:“大少夫人将房门反锁了,奴婢也进不去。”

贺济礼一听这话,似被窥见了心思,尴尬万分,哪里还立得住,支吾着朝前面去了。

孟瑶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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