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笑倚轻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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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笑倚轻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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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柏廉很骄傲,他的骄傲在他信服的人面前才会打折扣。他是夏中堂的大儿子,而且是嫡母所出,他有骄傲的资本。

整个夏府里的人,除了面对夏学文和于霜霜时会收敛一些,对别人他从来都是倨傲而鄙睨的,包括他的几位姨娘。

当那个妖孽一般漂亮的男人出现在他的家,出现在他妹妹的周岁宴上,所有的宾客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就连爹娘也要委曲求全的时候,他多想将那个男人扫地出门。

这是他的家,怎么能容他放肆?可是他不能,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和那个男人抗衡,只能看着,他将自己可爱的妹妹举到高处。

然后那个沉默冷淡的吕印出现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当他睁开下意识禁闭的眼眸时,那个原本不起眼的男人却浑身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而他的妹妹,正在那个男人怀里咯咯的笑。

他知道那不是错觉,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目标。他要成为他那样的人,然后保护他的家。

然后……他说自己根骨定型,资质也不算太好。

很难过……可是就算难过,他也要拜他为师,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弟弟和妹妹来保护自己。

他是兄长,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被轻轻娩睡于床栊间的夏苏苏悄悄张开了眼,望着夏柏廉轻手轻脚离开的背影,暖暖的笑了。

“吕哥哥,还不出来吗?”从被褥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望着阴暗的角落里那道浅色的青影淡淡的笑着。“大夏天的,不觉得闷么?”

青影微微的颤了颤,慢慢从角落走了出来,被一直躲着的阳光暖暖的晒着,身上无比的舒适。琥珀色的瞳浅浅的落在那个不足他一半高的小小身影的身上,划过一丝诧异的流光。

“吕哥哥,你实在不该当杀手,太浪费了。”夏苏苏摇着头,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躲在阴暗的角落?他应该站在太阳底下,接受所有属于他的欣赏和仰慕。

“作业。”吕印无视她的摇头叹息,或者说,根本就无视她另类的讨好,白玉般的手掌伸到她的面前,丝毫没有一丝放过她的意思。

夏苏苏脸色一僵,她的师傅还真是油盐不进。面上揉出有一个可爱的笑,走到他面前仰头眨眨眼,雾气就布满了整个眼眶:“师傅……宽限苏苏一会好么,刚才才被娘亲拉去练琴,现在手指头还痛呐……一会,一会就好。”

“自找的。”继续被无视,吕印也不再多说话,只是望着她。

“师傅,你的手这么伸着,不累么?”撒娇讨好的小女孩稚嫩的童音,湿漉漉的大眼。

“不累。”平平淡淡的男声,低哑而有磁性。

僵持了许久,终究是夏苏苏熬不住了,小手轻轻的放进吕印手中,咕哝了一句:“坏人。”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吕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扯着她忽然消失。

……师傅说了8个字?

夏苏苏跟吕印学的,深奥点,叫做奇门遁甲,再玄乎点,叫做五行八卦,但在夏苏苏看来,就是用来陷害人的陷阱,仅此而已。

夏苏苏不知道自己学这个东西有什么用,身为夏学文夏中堂的女儿,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很大的学士府。她要去那里布着该死的奇门遁甲?就算布了,又是要对付谁?

吕印也不知道夏苏苏学这个有什么用,这好像只是一种他个人的兴趣和爱好。似乎强迫这满脸傻笑的小丫头去学她不喜欢的东西,然后看她皱眉眯眼,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落地的时候,夏苏苏知道早上铛儿好不容易替她弄好的发髻肯定散了一团。索性将用来固定的发钗拔了下来,塞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还好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要是大了,指不定头上插个半斤一斤的。

可是,作业,却不是考这些。

这里不得不感叹一下,吕印实在是个全面发展的人才,在现代,那就是堪比国宝的人物。

吕印除了武功,除了奇门遁甲,除了教书识字,还会弹琴,会画画,竟然还会一点不入流的医术。这不入流三个字,自然是夏苏苏的说法,因为没给人治过,所以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而不清楚有没有用的医术,自然是不入流的。

然而,私底下,吕印却教了夏苏苏医术。

吕印不是一个医者父母心的人,可以说,他甚至是一个冷漠的人。他学医,是半强迫,半无奈的。如果不学,他就会死,可是学了,他又不一定能活。

只是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这七年来,活的很好。

吕印可能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夏府的这种生活方式,很平淡很安逸,甚至还有些寂寞。可是比起曾经的孤独,这点寂寞算什么?

夏府的人不是没想过给他找个媳妇,可是都被他一张冷脸给冻了回去。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最后,夏学文放弃了为他娶媳妇这个在他看起来很可笑的念头。

陪着他喜欢的柏文柏武,看着他好奇的夏苏苏,再加上一个倔强的小子夏柏廉,他的日子其实很有趣,也很让他满意。

可是夏苏苏不满意。

她学奇门遁甲,虽然知道没有用,但是却好歹有点兴趣。可是医术呢?医术这个东西,虽然好,她却不想要。学会了医人,如果遇到里病人不救,会自责;如果救了治不了,会难受;如果救了治好了名声大了,会烦恼。

可是她不得不学。

因为吕印为了教她医术,给她喂了毒。

16。入宫

毒不致命,却让人痛苦。夏苏苏天生的怕冷,嗜睡,那毒偏偏让她浑身冰冷,睡觉也不安稳。若想活得惬意舒服,就要学医,做出能缓解自己的毒的药丸。

吕印说,若有一天她能够自己解了这种毒了,她就可以出师了,能成为和他差不多厉害的制毒者,而之后,他教不了她。

在她无比崇拜的目光下,吕印不知道从哪找了一堆医书给又冷有困偏偏还睡不着的三岁的夏苏苏,让她自己翻看着学起来。

夏苏苏眨巴着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困惑的望着他,声音奶声奶气的很是甜腻:“师傅你就不怕我看不懂?”

“懂,”吕印皱巴巴的说,眉头拧成一骡麻花,瞧着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一点体贴小孩的心思都没有,“舒。”

夏苏苏楞了半晌,然后懂了,她的宝贝师傅是说她一岁时的壮举。

意思是,如果她连这些简单的书都看不懂,那她也就不会有那种朝舒国丈丢砚台的勇气。

真真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的回答。

三岁的夏苏苏书堆里爬了起来,因为吕印把她用书本给活埋了。拍拍身上的尘土,想着他有多少年没碰过这些古董了,竟然积了这样厚的一层灰。

“可惜了那方上好的砚台。”被烟尘呛的咳嗽两声,夏苏苏交叉着双手摸着下巴道。

如果有旁人在,一定会被这对师徒诡异的对话给弄懵了,两人的交流方式让人觉得诡异不说,还偏偏叫让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

好在夏苏苏是学农学的,对药草和药性略略有过一些了解,要不真让她一本本的看过去,还没等她看完,估计就因受不了寒冷和睡不饱的痛苦而抹脖子了。

今天的作业,就是制毒。

不远处的小土包上,摆放着10来只笼子。笼子里是獐目的老鼠,每只笼子里有一只。那是吕印特意捉来给她当白老鼠的。

吕印昂了昂头示意她走过去。

夏苏苏翻了个白眼,不明白为什么他自己明明很怕这些东西,却还是要这么不辞劳苦忍着颤抖将它们抓到她面前。

以为她会像他一样害怕和厌恶这种动物吗?

如果是,那么他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想她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可是和老鼠同一个被窝睡过觉的,那个头,可比他捉来的这些够看多了。

提过一只笼子,那里面的老鼠应该是新来的,瞧龇牙咧嘴闹的多欢?夏苏苏甜笑着撒了一把粉末,不过须臾,那老鼠就四脚抽搐浑身乏力口吐白沫闹腾不了了。

吕印见了,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还可以,还需改进。

再拎起一只笼子,瞧了瞧,是昨天的小灰,拉了一天肚子那只。扬了一把红色的粉末进去,刚才还恹恹的小灰立马精神的像发情了似的。

实际上也就是发情了,因为她撒的是兴奋剂。

“……”吕印面色古怪,也不点头也不摇头,额上的青筋直爆起。

那意思大概是:丫的拿我给你的珍贵材料搞催情粉?这时候的春药还不叫春药,叫催情粉。

“怕什么,我又不会用这个对付师傅你的。”故作白目的夏苏苏窃窃的笑,仗着师傅对这种动物的恐惧,不敢靠的离她太近,肆无忌惮的装嫩。

……就算要用,也要有那个胆子啊!

偷窥了他一眼,夏苏苏贼兮兮的拎起第三只笼子,捉出那只快死的老鼠捏着鼠脸丢了颗药丸进去,然后放到地上。

没什么动静……直到吕印拿了棍子去捅老鼠的肚皮,才一溜烟的爬起来,跑了。感情它觉得本是必死的,忽然好了,也没有什么好想,继续躺在地上等死。

吕印的脸色比刚才更青了一些,半晌,拂袖而去。那意思是,我叫你制毒,你炼药?

“哎师傅……别走啊……我不认得路回去哇……”夏苏苏心知师傅已经放过她了,心情大好,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这两年睡不着的时候倒也没有怎么闲着,轻功挺好。

她是路痴,天生的,打娘胎带的,据说,和她颦颦娘亲一个样。

不过她却长得不大像颦颦娘亲,自己看着,总觉得像老爹多些。女孩像爹,虽说是个清秀模样的书生,却也不会生的太好看。

夏苏苏确实长得不漂亮,可是那一双大眼,却叫人觉得万分可爱。

第二日,打扮妥当了,夏苏苏跟着自家爹娘,带着小铃铛姐妹两,坐上一驾马车,就朝那皇宫而去。到了宫门外,下马车又上了宫里早已备好的三副软轿,小铃铛姐妹却是进不去了。只好留在马车旁等着,夏苏苏遗憾的看了她们一眼,发觉她们的眼里也都是好奇和渴望。

无奈的叹了口气,规矩,就是这么让人无奈。

因为几个月大的时候来过,虽然那个时候也犯困,但好歹是看过了,所以并不显得十分好奇。颦颦娘亲也不是头回进宫了,按着规矩坐的端端正正。母女两人并不曾掀开轿帘子看上一两眼,本本份份坐着,夏苏苏还差点在轿子里睡着了。

她们安分,倒是叫来接人的小黄公公纳闷了好一会,心想着夏夫人不好奇不奇怪,可是夏三小姐呢?

除了小时候那一回,这夏三小姐可没进过宫吧?莫非是夏夫人管教有方?

纳罕着走了一路,小黄公公到底也只是心底诧异了会。毕竟大家闺秀也是见过的,只是没见过八岁的小姑娘这么安静的,何况是备受疼宠的夏府三小姐。

在他看来,所见过的官家嫡出系的女儿小姐,不是有几分骄慢,就是性子活泼的叫人吃不消。大些的还好,顶多就是掀掀帘子,小的一入宫门就爱乱转,急的一班公公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夏家的小姐,大抵都是有些不一样的。

终于到了接待女眷处,又是一通检查。脱光了衣服叫那些宫女们看个遍,她倒不害羞,那些老嫫嫫也不会,倒是几个看着挺清秀伺候她脱衣裳的宫女红了脸。

17。后宫

夏学文自然是先去了皇上那里,先前圣上已特许夏家母女不必亲自去殿前拜见,因此引路的小黄公公便直接将人带去了皇后的寝宫。

夏苏苏被颦颦娘亲牵着,跟在小黄公公的身后走着,就不由的想,也不知道古代的太监们是不是都和他似的,这么扭着屁股走路。

好在她打量的目光并不特别明显,只是偶而稍稍的掀一下眼皮子看一眼,就很快的垂下。倒有些像是听着娘亲向他问话,好奇又不敢问的样子。

颦颦娘亲的问题也很实在,那就是皇后到底有些什么喜好。虽然皇帝和夏中堂大人都很不喜欢皇后的那位妖孽爹爹,但是身为一国之母,是断然不会因为这个就被冷落了的。

至少皇帝已经很明显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七年,但是七年后她依然稳稳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就说明她有多么的受到皇帝的宠爱。

又或者她手段高明的叫人寻不出错来,让年轻的楼帝想废了她都找不到什么站的住的借口。

舒明玉的势力虽然被瓦解了不少,但是因为年深日久,想要更除,却是不能。

凤仪宫,揽月殿。

按照母亲所教的礼仪拜了皇后和她身边的二皇子,听见温柔婉约的舒皇后道:“夏夫人快请起,说来,你与本宫两家也算是亲家呢,不必如此大礼。”

夏苏苏撇嘴,拜都拜完了才说不必,是不是虚伪了些?不过她也知道,就算她提前说了,这些自先代传下来的礼节却还是要做的,不然落个大不敬的罪名可就欲哭无泪了。

于霜霜不解的抬头,有些疑惑的望着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让人毫无高高在上的感觉的女子。

“夏夫人难道忘记了,本宫的贴身丫鬟慕容文静?本宫与那丫头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说起来也可以算是本宫的妹妹了。如今嫁与夏大人为妾,本宫与夏夫人,不就是亲家了么?”皇后笑语嫣然的道,看着于霜霜一脸的真诚。

于霜霜先是一楞,然后不由的在心里冷笑。这是在为那慕容氏警告她么?慕容文静绝对没有这样大胆敢说什么,虽然皇后经常招她进宫,但看的出来,她去的并不情愿。

何况,过了这些年,皇后还能保证慕容文静对她的忠心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可不是曾经的旧主小姐,而是自己的相公和孩子。

想着慕容文静在进宫之前对她说过的话,于霜霜露出一丝恭敬的笑容,道:“是臣妾糊涂了。”

夏苏苏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们才进宫皇后娘娘就对她们说了这样一句话?

“来人,给夏夫人夏三小姐赐座。”皇后看了看于霜霜身边生就一双明亮清澈大眼的夏苏苏,赞了一句。“这就是苏苏吧,长的真可爱啊!”

“皇后娘娘过誉了。”颦颦娘娘赶忙道,论可爱,苏苏哪里比的上皇后身边的二皇子?“二皇子殿下才叫俊俏,像极了皇后娘娘呢……”说完,朝那小人儿的方向看去,耶,人呢?

正沉思着的夏苏苏,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一个绵软温暖的物体握住了,她讶然的转头,对上一双明亮黝黑的眸子,一张好看的小脸。

正是刚才还端坐在皇后身旁的二皇子。

“鸿儿,过来。”舒皇后楞了一下,看着儿子牵着那小女孩小手的样子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愿意被别人碰触,哪怕是她和皇上,想要抱抱他都很困难。

如今这孩子却主动的牵住了另一个孩子的手,莫非是因为没有同龄的孩子陪他玩的缘故吗?也不像,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别家的孩子进过宫来,可他依然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夏家的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然而二皇子却对皇后的话听而不闻,反倒朝夏苏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于霜霜不动生色的看着两个孩子。夏苏苏小时候那一次进宫,被当时还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皇子压在地上的事情她听自家相公说过。倒觉得这二皇子眉目可爱,全无舒国丈的妖孽之气,许是因为身为皇脉,压下了那让人惊恐的妖孽般的美丽。

“陪我玩吧……”二皇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夏苏苏,似乎想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夏苏苏满头黑线的望着她这个昔日的“仇人”,对他如此直接的拉着自己表示了无法掩饰的恼怒,真想直接扔一把毒粉给他。可惜的是因为今天要进宫,所以身上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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