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抚了抚十一的头：“是啊，把这些年失去的都补回来。”说完脸一沉：“朕更要把这些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啊……宁涵一惊：如果昭帝要彻查这件事，只怕后宫要不太平了，间接地也把十一和掬心斋推到了风尖浪口上。庄皇后虽然已死，但是左相庄维明是庄皇后之兄，多年为相，势力盘根错节，看庄皇后死了好几年，庄维明的地位一点没变就知道了。如果象当初庄皇后派庄家杀手追杀自己的义父一家一样，弄个小小手段对付掬心斋的人，只怕自己这边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想到这里宁涵正要不顾一切出言反对，十一开口说道：“父王，这事不要查了！”
“这是为何？这些年害你吃了不少的苦，怎么能放过这些人去？”昭帝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是一想到自己多年来的布置心中一悸，此时合适吗？
“父王，我现在好好地在这里能吃能睡的已经是福分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如果硬要牵扯出来，只怕有好多人不得安生了。不如就这样算了，我只要以后父王能常常看看我就好了！”满屋的人望着脸色恬淡浑身散发出沉静气质的萧天珛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样的孩子在被人遗忘多年后，还保持着纯净善良的心境，更难得是会为人着想，一点没有勉强。
眼看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萧天琰笑嘻嘻地走到床前：“十一弟，小珛，我是你九哥。你可要快快养好身子，我带你去骑马怎么样？”
萧天琛也笑着过来，缓和了气氛：“小珛，我是八哥。不过不是那会唱歌会说话的小鸟，是会带你出去玩的八哥哦！”
十一侧头羞怯地笑着：“有小鸟叫八哥吗？我经常听到鸟儿们在枝头唱歌，但是从来不知道八哥的鸟呢？”
“那我明日就送只八哥来给你玩，好不好？”对着这样的弟弟，萧天琛也满是怜惜：“这里还有你好几个哥哥呢，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随着萧天琛的介绍，一旁的宁涵也总算知道那个神情豪迈的是三皇子萧天珉，那个淡然自持的是五皇子萧天琪。十一乖巧地一一叫着众位兄长，太子和几位皇子也和他说笑了几句。昭帝见他微微有了些倦色，拍拍他的手说道：“好了，说了这么久，你该休息了，好好睡一觉。今晚为庆贺你三位兄长从边境凯旋归来，宫中有个盛大的宴会，你现在的身子恐怕还不能参加。等你养好身子朕也为你开个宴会，昭告众人，朕还有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好儿子！”
昭帝走到楼下，看了看十一房间的方向叹了口气：“宁涵，朕吩咐的都记住了吗？”
“回皇上，都记住了。宁涵会马上拟出调理十一殿下身子的菜单交太医们过目，再整理一下该如何布置殿下的房间，还有拟好几位殿下们的功课表一一交皇上审阅！”
昭帝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萧天璟走出几步，又不放心似地回头看去，宁涵还站在花丛边，可爱到极致的眉眼噙着笑意，如同脚下这一大片花朵，无暇而娇柔，绽放着属于自己的风采。
萧天琛也随着回头望去，怔忡了下，悄悄地对萧天璟说道：“人都在宫中了，放心吧！”
第三十一章 盛宴
为了庆贺三位皇子凯旋归来，昭帝特别嘱咐柳贵妃和秋妃定要好好操办这次的宴会。柳贵妃世族大家出身，精于此道，又闻弦歌知雅意，知道昭帝有意为几个儿子挑选王妃，所以更是大力邀请朝中大臣家的适龄女眷和几大世家的千金们前来参加。
昭帝自庄皇后死后这几年都没有立后，不知情的都以为昭帝和庄皇后多年夫妻，感情深厚。目前后宫中品阶最高的就是六皇子萧天琉的生母柳贵妃和八九皇子的生母秋妃。
宁国后宫的品阶是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名额都有空缺，饶是如此昭帝的子女人数还是五国君主中最多的。三夫人中贵妃最高，昭帝前后只册封过二个贵妃，还有一个就是萧天璟的母亲莹贵妃。柳贵妃出身名门，相貌艳丽，却心高气傲，手段了得。第二位的就是妃，目前也只有秋妃一人。秋妃秋水心是昭帝幼时太傅的女儿，原一直与莹贵妃交好，又一向与世无争，昭帝于是把管理后宫的权利交给她们二人，互相牵制以求平衡。三夫人最末位的是贵人，封的是三皇子的母亲德贵人和五皇子、十三公主的母亲华贵人。德贵人神情木讷并不为昭帝所喜，只是因为跟随昭帝时日长久又生了儿子才晋了位，平时更是少言寡语。华贵人的父亲是原来的右相华勤，几年前已经告老还乡。
其他的九嫔淑媛、淑仪、淑容、昭华、昭仪、昭容、修华、修仪、修容也只有廖廖数人。十公主母亲秦昭华、十二皇子萧天瑞母亲梅淑仪、十五皇子母亲林修华、十六皇子母亲班昭仪、十七公主母亲宋淑容。十九公主的母亲却只是二十七世妇中的吴美人。另外还有几个没生育子女或是子女早夭的，封了世妇中的婕妤、美人、才人、良人、宝林、御女等。
昭帝的几个成年的儿子中，太子一早有了太子妃和侧妃，三皇子、五皇子已经立了正妃，六皇子有一个侧妃和良娣，其余的几位皇子府中均无有名分的妃子。使得很多女子对成为几位皇子的正妃心之向往。
宁国的风俗没有宋朝那样对女子限制多多，但是也没有象唐朝那样开放。女子们可以结伴出游或者参加些父母允许的宴会，见到这些皇室子弟的机会并不算少，大多是象今晚这样的皇帝贵妃出言邀请的宴会或是由七公主办的四季花宴。七公主萧天琼的母亲九嫔之首的方淑媛已经早早去世，萧天琼也在几年前嫁给了庄维明之子。七公主闲来无事最喜欢的就是开些宴会邀请朝阳城中名门子弟和名媛淑女们参加。这在现代就是一个高级的相亲大会。七公主举办的春日桃花宴、夏日荷花宴、秋日桂花宴和冬日梅花宴是城中未婚男女最喜欢去的。
这些名门之后或者世族子弟眼光高又无所事事，便年年评几个最美的女子出来品评一番。今年的头几名就是世族柳氏现任族长之女柳贵妃之堂妹柳如烟、右相李子济之女李岚、昊王手下大将唐良之女唐思颖、去年的状元如今的翰林院大学士白志源之妹白志馨、朝阳城守燕贺之女燕玉灵。
朝阳城的名媛淑女们不甘落后，也排了个榜，硬是把几位皇子等人拱了上去，其实在男子们看来这个榜上是她们最想嫁的人。第一正是昊王萧天璟，虽然性情冷凌但是最得昭帝喜爱，相貌也不俗只是不爱参加宴会，七公主邀他十次，他最多出现一、二次。第二三是八九皇子，二人玉树临风、翩翩少年。一个温柔淡定从不与人难堪，一个略有狂意，嘻笑怒骂随心所欲。第四名是六皇子，本来照容貌来说是六皇子最美，只是太美了女孩子们见到反而心生惭愧，一同站着生怕被比了下去，能鼓起勇气站到他身边的人不多。第五名却是太子，本来太子已经成亲不该上榜，只是很多女子见太子风华高洁，又是未来的君主竟然也心生爱慕。第六名是翰林院大学士白志源，兄妹二人俱榜上有名，也是一段佳话。第七、八、九、十名分别是礼部尚书之子何明琦、御林军统领汤士虎、世族祈氏中祈嵘、宁国大富绅尹霄。
华灯初上，云光殿前已经是人声吵杂，从五品以上的官员络绎不绝地由太监们领着到了。云光殿外挂满了明亮的宫灯，摆满了酒席，乐师舞伎们也早早在旁边候着。既是贵妃邀请了众多少女，这些官员们哪有不从命的，于是身后大多跟了夫人和打扮得明艳华丽的少女们。今日的少女们都可谓下足了功夫，姹紫嫣红，香气袭人，个个身上穿的头上带的都是精挑细选、价值不菲之物，在宫灯的照耀下更是光彩夺目，流光四溢。
司礼太监敲击柷声，太子携太子妃和几位皇子陆续的到来，使得原来端庄静坐的女子们也兴奋起来，偷偷地打量几位皇子的风采，有胆大的已经盯着不放或是与相熟要好的女孩子轻声笑谈评论起来。可惜今日连平时宴会上最活跃的九皇子也早早入席，和自家兄弟喝起酒来，并没有理会众女抛来的热切眼光。
随着司礼太监击柷声和尖叫声：“皇上驾到！”昭帝携同柳贵妃和秋妃一同来到了云光殿外。众人行礼后，昭帝宣布宴会开始，随着丝竹声响起，舞伎们开始翩翩起舞，一时间场上如蝶儿飞舞，花团锦簇引得不少人聚精会神看了起来。柳贵妃眼看众人陶醉，不由地自得起来，刚要向身边的昭帝撒几句娇，转身一看却见昭帝若有所思的神情，并不为眼前这一切而感到愉悦。再看一边的今日宴会主角三位皇子也是自顾自地饮酒，偶尔兄弟间同僚间互相敬上几杯或者聊上几句，连自己的儿子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由心中感到恼怒和委屈。
二场动人的歌舞下来，柳贵妃见几人还是如此不由地对着昭帝故做委屈地说道：“皇上，几位殿下对臣妾和秋妹妹精心安排的歌舞都看不上眼吗？怎么都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昭帝心知肚明儿子们日间听了那宫女宁涵的话，对这种宴会和这些目光如炬盯着他们的女子有了重新的看待，再加上听过宁涵与众不同的歌声和词曲对这些耳熟能详的歌舞已经没有兴趣了，自己不也正是如此吗？
秋妃见昭帝只笑不语，柳贵妃脸含嗔怒，连忙柔声说道：“皇上，您不是要臣妾们请了许多适龄的女子吗？不如请几人歌唱一番，不但开了眼界也知道了这些女子的才能性情岂不是好？”昭帝点点头，柳贵妃也来了兴致：“不如让臣妾的妹子如烟上来演奏一曲吧！”
众人大多知道今日不但有庆功还有挑选王妃的意思，所以对柳贵妃下令让柳如烟上前弹琴没有一丝惊讶，只有【炫】恍【书】然【网】大悟，看样子柳贵妃下决心要把这最美的妹子嫁给几位王爷中的一位。
柳如烟与柳贵妃不同，是个羞羞怯怯的柔弱美女，没什么自己的主张，典型的千金小姐。平日多数在闺中弹琴看书司棋作画，除了应七公主之邀参加四季花宴外，甚少出门。如今让她独自在这么多人面前弹琴歌唱只羞得玉脸通红，可一接触到堂姐凌厉的目光和父亲期盼强硬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弹奏了一曲《离歌》。琴是好琴，曲是好曲，歌是好歌，可惜柳如烟声音中略带慌张，手法偶有错漏，只要略通音律的人就能感到，不由叫人惋惜。一曲终了，柳如烟连忙行礼退了下去，根本不敢对上柳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眼光。
接着秋妃又让右相李子济之女李岚上前表演。李岚容貌比柳如烟只稍逊一筹，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难得的是落落大方地弹了一曲《采薇》。此曲描写的是将士们思乡之情，还算贴近主题，奏的也是中规中矩。可惜京中女子如何能体会边疆将士的辛苦，曲调虽好可没融入感情，只是无病呻吟，是以刚从边疆返回的萧天璟三人并不放在眼中。
柳贵妃还待再叫些少女们上前表演，突然自己的儿子六皇子萧天琉起身向昭帝说道：“父王，儿臣们日间听了掬心斋中那宫女的歌唱，乐器独特且词曲贴切，不如叫她再来唱几首吧！”
昭帝闻言一愣，萧天璟看着魅艳邪笑的萧天琉心中大怒。萧天琛也是一怒正待起身阻止，太子站起来说道：“父王，宁涵只是掬心斋中负责打扫整理的宫女，并不是宫中女伶歌伎，儿臣认为不妥。”
萧天琉邪邪一笑，灯光照耀下的笑容竟是千娇百媚：“宫中任何人都能由父王调配差遣，只是让她来此唱几首曲子，有何不妥？难不成你认为那小宫女连父王也差遣不得吗？”
太子一时语塞，还待争辩，昭帝手一挥：“既然如此就传她来唱几首吧，朕也想再听听她还有何惊人之作。”
第三十二章 曲惊天下
当传令的太监赶到掬心斋时，那里正是齐乐融融的时候。玉珠、玉翠、青青聚在一起绣制给十一的新衣服和鞋，巧云、轻儿带着小安子、小李子在厨房杀鸡熬汤好为十一进补，顺便整治明天的食材。宁涵在十一的房中陪他一边说话一边在制定课程表和如何把十一的房间改造一番。等传令太监在门口一声喊叫，众人闻声而出听到是这样的口谕时，都面面相觑，不知是福是祸。
宁涵虽然心中忐忑，但是知道不能抗旨，只好用眼神安慰众人宽心，叫轻儿取来她的吉他准备前往云光殿。可当传令太监命人拿出六皇子萧天琉吩咐他带来的一套如歌舞伎才穿的薄纱衫裙时，心中才真正地怒火中烧起来：岂有此理，自己只是一个宫女，应召去唱歌已是个侮辱，竟然还要自己穿上这种衣服，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当歌舞伎看待了吗？明明今日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位琉王殿下，几时得罪了他让他如此呢？
宁涵转念间已经想到估计白天提到爱情的言论时，昭帝和众位皇子已经听到，所以六皇子心中不爽要给自己穿小鞋了。可是其他皇子并没有怎样？太子、八九皇子仍是态度亲切，谈笑风生啊！就连寒着脸的昊王虽然好象有些怒气，可这怒气并不象针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倒象是小孩子看到某种希望得到的东西又得不到的样子，不叫人害怕反而有些心疼，估计自己那时心跳加速也是因为如此吧！
想到这里宁涵对传令的太监说了声稍等，拿着衣服进了房间。众人都以为宁涵无可奈何下去换衣服，等宁涵出来皆是一愣。宁涵没穿宫女装，也没穿传令太监带来的衣服，而是换了一套平常的白色衣裙，头发上也是没有钗环，只有几颗做成梅花状的玉花错落点缀在发间。宁涵不等回神的传令太监说话，恭敬地说道：“叫公公久等，我们走吧！这衣服是我自己的主意，如若殿下怪罪宁涵一力承担，绝不叫公公为难！”
传令太监一看时间已过去不少，怕昭帝等人久等，只好作罢领着宁涵离去。宁涵走到门口，看到月光下的白色夕颜花，折了二三朵簪在发间。这种花是莹贵妃生前命人种的，花朵不大，也只有白色，可是香气淡雅，花期久长，容易生长，很得莹贵妃的喜爱。
云光殿外又有几名少女们上前表演，千篇一律弹琴吹笛，除了唐思颖这将门虎女的剑舞引起些兴趣外，其他的叫昭帝也昏昏欲睡，更别说几个原来就没心思的皇子们了。当传令太监禀告已经带来宁涵时，正好一个少女弹琴完毕。昭帝精神一振道：“宣！”柳贵妃见此更是不满，按捺不住看向台阶。
台阶下慢慢走上来一个女孩子，简单的白色衣裙在今晚众多姹紫嫣红中十分醒目。说是简单，走近才发现衣裙的领口袖口襟边裙边都用接近白色的淡蓝丝线绣着梅花，雅致脱俗，衬得这些精心打扮的女子们更是俗不可耐。没有繁复的头髻，没有华丽的钗环发饰，只有几朵玉制梅花和白色的夕颜花映衬着如花的娇颜。如果单就容貌而言，比不上柳如烟、李岚，甚至唐思颖，可是她柳眉带着坚强，明目带着灵动，红唇闪现俏皮，众目魁魁之下竟然没有一点局促不安，仿佛是山间的精灵自在地在林中跳跃，又如下凡的仙女调皮地在云中漫步。 一时间云光殿外寂静无声，仿佛一出声精灵会吓得逃走，仙女会飞去无踪。
宁涵知道众人盯着她，幸好多年来在大使馆参加宴会的（炫）经（书）历（网）和学校中参加辩论赛等各种活动练就的心境，使她努力忽略众多妒嫉、讶异、惊艳的目光，在昭帝面前盈盈拜倒。
柳贵妃想不到一个小小宫女竟有如此姿色，强压住妒嫉娇声说道：“皇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