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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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儿-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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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横只是一怒,却立刻平静了下来,轻声一笑,道:“想激怒我而找机会脱身?没那么容易!”又玩笑道:“他是不是男人,我很清楚。这种事,怎么好让您费心呢?”
  “你……”策旺咬牙。
  此时,帐篷外的士兵被异动而惊动了,一个蒙古卫兵隔着门帘问了句话。
  纵横听不懂他说了什么,眼珠一转,“啪啪”点了策旺周身大穴,让他不能动弹,又点了他的哑穴,然后对萨仁道:“把他打发走!说话!”
  萨仁看策旺动弹不得,面色却透出急难,像是要跟自己说什么似的,定了定神,想了一想,尽量掩饰了表情,用蒙语对那个士兵道:“帐内有刺客。你们不要惊动了她,速速调大军回来,悄悄围住大帐。”
  那个士兵答应了一声走了。
  纵横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萨仁眼光闪了闪:“我说……我说……王已经睡下了,让他们不要打扰。”
  纵横看了看她,心中了然,没说话。
  萨仁见她如此,稍放了心,暗自松了口气。她再看看策旺,只见策旺盯着她,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萨仁有些不解,只能静静的跪坐在地上,心中暗自乞求:“天神保佑!让大军快快回来吧!”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亮微亮之时。
  纵横忽然动了。她“啪啪”又在策旺身上点了数下,脱下他的衣服,仔细察看了他的肩头,又检查了所有可以查看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的身上,没有“狼”的印记……她的猜想,一直都是错的么?
  纵横暗自想着,把他放在床底下,道:“周身大穴全部被封,若超过三个时辰,很容易血脉逆行。我现在已经帮你解了大穴,改点其他穴道。你放心,只要一个时辰之后,你就能动能说话了。”说完,放下床边的被单,挡住策旺,不让人看出什么异样。
  “你……你……别过来!”萨仁惊慌道,“啊……”
  纵横却不理她,到了她的面前,也点了她的穴道,不让她说话动作,道:“放心!我不会伤你!我还得谢谢你……”说着,解开了她双手的束缚,想要帮她穿上衣服。
  谁知,才穿了一半,纵横就听见门外士兵的脚步声乱了起来,想来是刚才萨仁的惊叫惊动了在外面严阵以待的大军。
  纵横知道他们随时会冲进来,不能再等了,只能随手拉起一条大被,把萨仁严严实实的盖起来。
  随后,她飞快地把另一条毯子卷了卷,把策旺的外袍裹在毯子外头,最后利落的将它绑在背后。
  “噌”的一声,从天窗里窜了出去。
  此时,领军的几个将领正争吵着到底要不要冲进去,哪里料到她会主动出现?
  又在她身形晃动间,看见她背后背着一个人,以为就是策旺。于是,忙喊住弓箭手不可乱放箭。
  纵横是有备而来的,“梦回”就等在不远处的林中,此刻听她一声唿哨,已经奔了过来。
  纵横飞身上马,飞快地冲入林中就不见了。
  “她带走的到底是不是王?”一个蒙古将军问。
  “这……我也没看清!”另一个回答。
  蒙古将军忙冲进大帐,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冲过去一看,原来是萨仁,忙问道:“王在哪里?”
  萨仁一脸焦急,使劲冲他使眼色,想告诉他策旺就在床下,可是,对方又慌又急,哪里明白她的意思?
  “你倒是说啊!”蒙古将军不明白为什么她只对自己眨眼,不肯说话,难道是吓坏了么?
  他焦急间,扯动了萨仁身上的被子。
  “哗……”帐子里的兵士少说有十几个,看见萨仁半裸的身子,免不了都是一惊。
  那个蒙古将军立刻别开眼,道:“王!不在这里!快追!”
  可是,此刻再追,“梦回”早就带着纵横跑出很远很远了。
  徒劳无功的蒙古兵最后在帐篷里发现了终于等到穴道解开的策旺。
  策旺愤怒的大吼:“萨仁!你这愚蠢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作聪明放走了清朝的阿哥!”又对手下的将军兵士严厉道:“你们竟然妄顾军令,听从一个女人的话,调动大军!”
  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恨声道:“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就毁了一切!大业难成!大业难成!大业难成!”最后一个字出口,弯刀“噗”的一声,扎进了萨仁的胸口。
  萨仁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眼红得如厉鬼的策旺,颤声道:“王……我……我只是想要救你……我,一心只为了你啊!”
  策旺冷冷道:“为了我,你就去死吧!你的身体已经被其他男人看过,你以为,我还会留下你在我的身边么?”
  萨仁瞪大了双眸,感觉到自己的血汩汩的流出来,恐惧极了,颤抖着唇,嘶哑的尖叫了起来。
  她直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只是看着面前的策旺。
  在她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或许王是对的,至少死去保留了她最后一份高贵。如果活着,等着她的,只会是奴或是妓的生活。那她离王就会更远更远了……现在,她至少还可以有脸面在天国等着他的王……

  第95章、为时已晚

  “师傅,我就把朝儿交给你了……”纵横看着怀里女儿恬静安睡的小脸,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手,柔声说道,“您可别听她的,别再把她送回来。”
  童柏年皱着眉头,看了看金朝,不肯伸手接过,面露为难:“那个……我……我……”
  纵横不等他说出话来,已经自顾自接着说道:“这一去,路上艰难,您可千万看着她些,不要让她任性闯祸才好。她……可不是当年的我……”说着,就把金朝放到了童柏年的手里。
  当年跟着童柏年留书出走时,跟今日的金朝一样大,也是三岁。虽也是调皮捣蛋的性子,可是毕竟已经是成年人的思维,懂得深浅,知道安危。这孩子却……唉……比当年的她还难管教,偏偏,这并不是穿越而来的灵魂啊!
  童柏年撇撇嘴,想着:那是!她可比当年的你还难缠!
  他本不想接过这个担子,可是不好好抱着,又深恐摔了这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娃,最后不得已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手抱稳。
  “走吧!”纵横道。声音顿了顿,又道:“三个孩子中,宵儿脾气本就是最沉静的,此刻又拜了莫离为师,跟着他在雪山上学医,我自然可以放心了。只是金天……年纪大些,却偏偏是个呆不住的性子。若是知道我们回了京城,他师傅、师娘也在京师,只怕他会什么都不顾的跑回来。师傅,你可得千万想法子绊住他,把他留在雪山才好。”
  童柏年还是第一次见纵横如此诚诚恳恳、全心托付的样子,似乎以前那个满不在乎、让他头疼的小徒弟根本就是他一直以来的幻觉似的。
  没来由的,他感觉自己心口似挨了一掌似的,气闷闷地被她的话压得难受。他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然后才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纵横这才放了心,释然一笑,然后转过头,见胤祯正瞧着自己,对他勾了勾唇,道:“我们走吧!”
  可是,由于金朝的作怪,使得她跟童柏年并没有踏上通往雪山派的道路,而是在江湖中游荡了有两三年的时间。这是后话。
  胤祯和纵横带着包括小喜子在内的仅存的几十位随从,要前往的目的地则是京城。
  “胤祯,我们……真的要去投奔年羹尧么?”纵横问。
  日夜赶路,避开城镇,一连数日,眼看进了四川的境内,纵横忍不住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年羹尧……年羹尧!谁不知道他呢!日后……他将是雍正皇帝驾前一等一的近臣啊!
  胤祯看了看纵横,见其一身风尘,却依旧有一双美丽璀璨如天上星辰的眼睛。只是最近似乎那眼里多了一丝忧苦,让他也隐隐多了一丝担忧。
  他按着胸口,想让自己放下心,却忽然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努力理顺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忍了下来,胤祯的脸色显得红了一些,看着似乎扫去了些疲累之色,然后才慢慢道:“灵儿,你是怎么了?你从不曾这样过啊……我们自然要去找年羹尧的。从四十八年,他就是四川巡抚,后又迁了四川总督,总管四川境内军政民事要务,去年皇阿玛又任了他为川陕总督,可见,对其信任得很。而我这些年在西北用兵,也多靠他在后方操持支援。军饷、军粮,他比谁都有办法。年亮工是信得过的人啊!更何况,不经四川、陕西,我们要怎么回京呢?绕得路还不够多么?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啊!我心里……现在真的很急很急!皇阿玛他……他……”
  见胤祯提起自己的皇阿玛眉头深锁的样子,纵横心中抽疼,暗自叹了口气:“好吧!全听你的。不管怎么样,我必定追随在你身边。请你记住,凡事要放开心胸才是!”说着,轻轻地低下头。
  胤祯探究了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听见一阵迅急的马蹄声。
  众人回过头,只见远远的奔来一对百十来人的队伍。领头的人穿着整洁肃穆的官服,胸前的补子和朝珠相互映照得格外好看,而头上那红艳的顶子上一颗硕大的宝珠正在日头下闪闪发光,片刻已经带着人到了眼前。
  “亮工!”胤祯站起来,“亮工,你来了!”
  来者正是年羹尧。他骑马到了近前,并不着急下马,高高在上的扫了一眼眼前这些人,见都是些残兵散将,且个个显得疲累非常,心中一松,眼神闪了一闪,然后又若有似无地把眼神扫过了纵横。
  纵横顿时觉得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的把往前两步,护在胤祯身边,随时准备出手。
  而胤祯历劫归来,此刻终于见了熟人,不免兴奋起来,笑道:“亮工!亮工!你可来了。”
  年羹尧这才下了马,恭敬行礼:“臣年羹尧,给十四贝子请安,爷吉祥!”
  “快快免礼!”胤祯扶起了他,说道,“你来得正好!”他扫了一眼年羹尧身后的士兵们,都是精干英武的样子,接着道:“也不用这么多人了!只要给我们这些人都换几匹快马就好。我们要尽快赶回京城!片刻都不能耽误了!”
  年羹尧却只是淡淡说道:“臣奉皇命,在此迎候十四贝子。并请十四贝子将抚远大将军印信立刻在此交与臣来保管!”
  胤祯一惊,眼睛瞪得老大,等了半晌,颤声问道:“我且问你,你奉谁的旨?”
  年羹尧垂首答道:“先帝驾崩,已有十日,全国举哀。新皇悲痛之余,承先帝遗命,已与三日前登基!臣自然奉当今圣上的皇旨。”
  “皇阿玛!”胤祯失魂的大吼一声,踉跄的后退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幸而被纵横扶住了。
  年羹尧却视如不见,依旧公事公办地表情,接着道:“西北军务交办与臣与您身边原来的副将延信,请十四贝子放心,臣等必然殚精竭虑,不负皇恩!此处跟随十四贝子的将士凡隶属西宁大营的,必须留在此地,等候分编。”
  这些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闯了出来的,现在却必须奉旨留下。难怪年羹尧带来这一百精兵了!原来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还有延信……在他身边多年的延信……
  “皇恩?”胤祯只觉得脑中无数想法乱窜,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忽然冷笑一声,抬起眼,看着面前的年羹尧,眼神如刀刃一般锋利又寒冷,问道,“究竟谁是登基的新皇帝?”
  年羹尧道:“当今雍正皇帝正是十四贝子的同胞兄长。原来的四贝勒。”
  “雍正……雍正……雍、正……”胤祯喃喃着,下意识地死死握紧了纵横的手,似乎再也不打算放开……

  第96章、大闹灵堂(上)

  紫禁城,康熙皇帝灵堂外
  时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下来,风起云涌,天空上开始飘下朵朵的雪花儿,一片一片,撒落下来,随着呼啸的北风,钻进了每一个角落。
  硕大的院子空落落的,只在周围一圈、沿着屋檐下站了四五个冻得缩头缩脑的小太监。而院子中央立着一个女子。她抬着头,微红的双眼略带湿气,定定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要将天空生生看出一个洞来,好让阳光再从那洞里晒进来一般。
  飘洒的雪花吻上她的脸颊,甚至贴上她的睫毛、眉毛,可是,她只是眨眨眼,一点儿都没有动。单薄的肩头,挺直的后背,纤美的颈部线条,她一身素白,身上穿的是白绫子做的旗袍,薄棉里儿的下摆轻轻飘动,满头黑发挽起了一丝不苟的在旗妇人的发髻,只在两颊边留下了两缕零落的碎发,鬓边一侧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绢花,薄而交错的花瓣在风中轻轻地颤抖着,似要化成一只粉蝶飞去,又像是一朵雪花恰好落在了鬓边。这一身装扮带着一种易碎的、惹人怜爱的脆弱感。可是,却又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眼中那种坚韧的神采。这样的矛盾,总是能在她身上形成一种特殊的美感。
  灵堂大门紧闭,里头只有两个人:新登基的雍正皇帝和他的同母兄弟胤祯。
  “你……老十四!你……全无孝悌忠义之心!你、你!你就好好在这里跪着!”灵堂的朱漆大门被拉开,已是身穿明黄龙袍的雍正帝边咬牙骂着,边甩袖走了出来。
  他迎面看见了纵横,脚步顿了一顿。
  多年未见,她跟自己心目中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寒风中,她如白玉雕琢而成似的,肌肤的颜色很白,似是透亮的一般,显得唇色越发红艳,发色越发乌亮。那张总是让人惊艳的脸孔,此刻似蒙了一层蝉翼薄纱,稍稍遮挡了她眉宇间那种犀利的锋芒,眼眸里的光彩依旧清澈、璀璨、摄人心魄,可是却多了些隐忍的味道。
  他以为会从那双犀利的眼里看见怨恨。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可是,令他意外的是,那眼中只有一种深深的警惕!
  在这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是喜还是怒……
  雍正别开眼,背着手,默默向前走。经过她的身边时,脚步略慢,斜眸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见她抿着红唇打定主意一言不发的样子,忽然恼怒起来,冷冷的在鼻腔里“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再往前走了两步,心中的气愤实在忍受不住,“啪”地一甩袍角转回身,咬牙说道:“你还是学不会行礼么?”
  他……只是想要她一句话!一句好好对他说的话……
  纵横背对着他,并没有动,只是淡淡道:“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四哥?还是万岁爷呢?”随着话音,她转过身,没有看面前人的脸,只是细细的看了又看他身上那件明黄色的龙袍,忽然轻轻地勾唇一笑,接着说道:“这件衣裳,穿着很'炫'舒'书'服'网'吧?”说完,转回身,往那灵堂走去。
  雍正帝见她如此,咬了咬牙,挺直了后背,转身大跨步的走了。
  纵横到了灵堂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噼噼叭叭砸烂了东西的声音,还有低低哑哑的叫喊。那是一种拚命压抑却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让人想起午夜里森林深处,那些离了群的野兽呼唤同伴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砸烂了,疼得想要尖叫。可是,她不能。此刻,她不知怎么安慰胤祯,竟然不敢进去看他,只能任由他发泄所有的情绪。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只是努力地忍住眼眶里滚动的泪水,心中默默地念着:“胤祯……胤祯……”
  “胤祯!胤祯……”女人的呼唤从院子里传来。
  纵横回头,看见胤祯的生母,也是当今皇帝的生母,原康熙爷身边的德妃。
  她也穿着纯白的素服,脸孔依然精致,从头到脚打理得完美无瑕,但这一切却是出于一种本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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