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超叔,这菜钱是怎么结的?一会得了钱,我上哪交给你?”
“哦,这个不碍事,我们是月末才结的,现在还早着呢!”
“嗯,那你就先去吧,荷花保证帮您送到!”
“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了呀,荷花!”说着,超叔急着往来时的路赶了回去。
“宇儿,娘娘带你去看看你的爹爹!”深呼吸了一口,柳依月哽咽着挑着担子朝宰相府后院大门走去。
远远的,柳依月看见熟悉的红色大门边站着两个穿着白色孝服的家丁。
“这位大哥,我是那超叔的媳妇今天与公公进了城,不料,公公在那边街上葳了脚,所以,今天的菜就改由我送了过来。”
“哦,那你进去吧!”李四皱着一副哀伤的脸放了行。
踏进了后院大门,法鼓金钵,幢幡宝盖,偌大的宰相府尽是一片黑与白,笼罩着无尽阴暗的气氛。柳依月故作不熟路径,问着路上的家丁、仆人一路朝厨房走去。
“你!给我站住!喂,说的就是你呢,送菜的!”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传了来,柳依月缓缓转过了身子。
“你是谁?超叔那臭老头呢?”
刚起床的杜滟晴准备去灵堂上上香装装样子,不料,却碰上了这个似乎来得晚了点的送菜的人。
“回大少夫人,民妇是超叔的媳妇今天与公公还有相公到街上来的。但是,公公在路上犯了心病民妇的相公背公公去百草坊看病去了,民妇便担了菜过来了。来得有些迟,还望大少夫人原谅。”看见是一脸妖里妖气的杜滟晴,柳依月放下了肩上的菜给杜滟晴行了一个礼。
“嗯,你一个土包子倒是蛮会说话的!”听见这个土里土气的农妇唤自己大少夫人而不是晴夫人,杜滟晴开心地放柔了脸色。
“今个儿就饶了你这一回,下次,可得给我送早些过来!下去吧!”
“是,民妇谢谢大少夫人!”不敢多停留柳依月担起了菜,朝厨房走去。
“来,菜放这里就行了!”听柳依月说了超叔的事,方总管引柳依月把菜放到了厨房的角落里。
“小嫂子渴了吧,来喝点水!”方总管看了看这个渗了不少汗还背着个娃娃的妇人,好心地递上了一杯茶。
“谢谢总管大人!总管大人和咱们的宰相爷一样,也是个大好人!”接过了水,柳依月感激地看着这个厨房的总管带。
“唉,可惜,可惜咱们的大少爷不在了!”说起宫傲寒,方总管也不禁老泪纵横。
“哦?总管大人,请恕民妇孤陋寡闻。大人,民妇只听说宰相大人坠了崖,但是,这大活人的再怎么说也得生见人,死见尸吧!说不定宰相大人他吉人自有天象呢!”喝了一口茶,柳依月试探着打开了话匣。
“你不懂!那玉骆峰可是东郡最邪恶最险的山,再说了,事发当日,大少爷还中了那白蝶依的“黑寡妇”,你想想,那可是让人浑身僵如石柱的黑寡妇啊!纵然大少爷的武功 再好,但手脚不灵活了坠下那深不见底的深渊怎么还有活的可能?”
“当时宰相大人中了毒?这是真的吗?”柳依月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慌乱,真的她不愿相信那传言会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李、陈二护卫他们当时也在都在。那连大少爷从未离身的剑都被丢下了,大少爷他……一定是凶多吉少,回天乏力的了。”说着,方总管更激动地哭了起来。
“那………宰相大人他真如传言那般,是去东郡找你们的大少夫人的吗?”
“嗯,那日,李青、陈豪他们拿来了东郡俞州的通关文牒,说是发现了一个由李阿牛拉的一对夫妇甚是可疑,还说在南郡俞州发现了大少夫人兑换的“天龙钱庄”的银票。所以,当天,大少爷就带着李、陈两大护卫和其他几个护卫一行十人连夜出发去找大少夫人去了。
……
呜呜~夫君你真的是去找月儿的吗?你怎么那么傻,月儿过得好好的,不要你担心的。呜呜~你真的死了吗?月儿从来没想要你死的啊!
哇…………
感受到了娘亲的情绪,原本在背上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宫轩宇也放开了嗓门大声地哭了起来……………
“哎呀,小嫂子你别哭,你有这份心也就够了!你看,你一哭吓得娃娃也哭了。你一个乡野农妇对咱们相爷有这份心,也就够了!”
看到柳依月哭得稀里哗啦好不伤心,方总管不禁感叹了起来。
“方总管,你怎么把这小嫂子给惹哭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无限悲哀,宫岱青进来察看一会做法事得备供的牲口、法器的准备情况。不料却听到了比前厅还要凄惨的哭声,他皱着眉走了进来一看究竟。
“回老爷,您可冤枉老奴了,这小嫂子是那送青菜的超叔的媳妇,超叔今天身子不适这小嫂子替超叔送来了菜。这不,听说大少爷的事她就……她就哭起来了,老奴并没有欺负她还请老爷明察。”
“原来如此!老夫错怪你了。”知道了来龙去脉,宫岱青继而打量起了柳依月母子。
糟了,是公公!
“民妇荷花见过宫老爷!”吸了吸鼻子,柳依月背着儿子给宫岱青行了个礼。
“小嫂子,你有心了。”
“宫老爷不必客气。民妇的相公是一个挑夫,两年前在郢城西郊送货时被毒蛇咬伤,所幸被宰相大人经过所救。因此,方才听总管大人说起恩公的不幸,民妇便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唉!小嫂子如此有心,我代小儿感谢小嫂子的关心!”
哇哇……………
这时,柳依月背上宫轩宇哭得更厉害了。
“哟,小娃娃别哭,来……爷爷给你这个……………”
宫岱青从怀中掏出了前些日子整理儿子的遗物所得的宫傲寒给柳依月订亲又让柳依月在离开宫家时留下的刻有寒字的龙形玉佩。
“老爷,这是少爷的……………”
“傲儿既然救过他爹,那也算是有缘。”
没有任何不舍,宫岱青把那温润的白玉递进了襁褓中的小娃娃手里。很神奇地,宫轩宇的小手攥住了那系着玉佩的红丝线后竟然停止了哭声,他小眼泪汪汪地望着这个也在往他身上瞅啊瞅的老爷爷。
“哟,好俊好机灵的小娃娃!乖乖,不哭了哦!”
莫名的欣喜,宫岱青开心握着宫轩宇那小小的手儿,盯着那圆乎乎的俊脸眼里满是渴望。
“宫老爷,这太贵重了民妇受不起!”
“老夫呀,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打算收回,这是我送给娃娃的你看娃娃也喜欢,这可由不得你!”摆出了一副货物既出概不退还的样子,宫岱青逗起了宫轩宇来。这可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一次有这样的她心情。唉,可惜啊,可惜他的傲儿……
“那,民妇代小儿轩宇谢谢宫老爷!来,宇儿,咱们让爷爷抱抱!”
看得出宫岱青的渴望,柳依月动手解开了背带。
宫岱青一听这小嫂子肯让自己抱抱那他打见了后就感觉特别亲切、眼熟的小娃娃,他二话不说开心地伸手接抱起了松了背带的宫轩宇。
“喔……………来,让爷爷好好抱抱!”
一时间,如孙儿承欢膝下,宫岱青露出了他近半年来的第一个笑容。
啊咕~啊咕~咯咯~
在宫岱青的怀里,宫轩宇啊咕啊咕地像是与宫岱青对话一般开心不已,他那圆圆的小脸上也漾出了天真可爱的阳光线条。
宇儿,你知道这个是爷爷是吗?他你是爹爹的爹爹哦,你叫他爷爷。呜呜…………夫君!公公看到我们的宇儿了,他抱着我们的儿子了。看着一老一小的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如此温馨的画面,柳依月不禁黯然泪下。
“宫老爷,民妇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老爷成全。”
“嗯,荷花你有什么困难请尽管说,只要老夫能办到的老夫定然帮你!”把玉佩挂给宫轩宇挂上,抱着娃娃爱不释手宫岱青开心地微笑着。
“宰相大人是我们一家的恩公,民妇想带宇儿到恩公的灵位前拜祭。”
“唉,你有心了!走吧我带你和宇儿去灵堂!”
说着,宫岱青也不把宫轩宇交还柳依月径自抱着孩子领着柳依月去了灵堂。
半年快过去了,今天是国觞的最后一天。
幢嶓白布悬挂,香坛高设超渡法事的僧吕芸芸,灵柩安于内殿偏室后。一应亲友近亲本族,达官显贵各路豪绅皆聚于外间。道场三日即过,所以现下灵堂上聚满了送灵低低抽泣宫家的老老少少大大小小。
不!这不是真的!夫君你怎么能死了呢?不!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算什么?只为了要一个宝宝吗?如果我们之间注定无缘,两个人中注定要有一个人死去的话,那用我的死来换回你的生好了。你要娶多少个就娶多少个吧,相较于你的性命,我真的无所谓了。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去寻我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月儿何德何能让你如此?
哇………一阵撕心裂肺的响亮传来,柳依月旁若无人地失声痛哭地从后院走了进来。
呜呜呜…………“老公,你怎么死得这么早啊!我不要你死!呜呜………”柳依月凄惨的声音引来了原本低头饮泪的众人纷纷抬头侧目。只见
一个长相平凡泪如滂泊身子摇摇摆摆一副伤心欲绝的妇人走进了灵堂,她身后是手中抱着一个小娃娃的宫家老爷。
这人是谁?她怎么哭得那么伤心?她口中哭的“老公”是什么?
柳依月的哭丧特别得让大伙一头雾水,但是,柳依月那悲伤的哭声也引发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对逝者的思念和惋惜。于是,一时间,灵堂内众人哭成了一片。
“老公,我给你上香来了,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柳依月点起了三支香。
“宇儿,来,快来给你的爸爸磕个头!”点上了香,柳依月从宫岱青手中接过儿子,她抱着宫轩宇朝那堂上的宫傲寒的灵位跪拜了三下。
“老爷,这个是?”
一脸伤痛,宫老夫人替好奇的一家人开了口。
“她是超叔的媳妇,两年前傲儿救了她相公一命,所以,她今天替她公公送菜来也顺带就给咱们的傲儿烧柱香。”宫岱青解开了周氏的疑问。
哦,原来如此。敢情那“老公”便是“恩公”的意思了。
“那……那娃娃项上的玉佩……………”
“那是我给娃娃带上的,既然他的爹爹与咱们的傲儿有缘,所以,我就把傲儿的玉佩给了他。”
“哦,唉,我可怜的傲儿……………”
呜呜……………
哇哇……………
柳依月和宫轩宇母子两哭得可怜兮兮……
呜呜‘‘‘‘老公,你怎么能死了?你怎么能丢下我和宇儿孤儿寡母不管?你怎么能那么傻?为什么要去寻我?我不要你死……呜呜!
从宫府后门出来,柳依月还是不能从伤痛中走出而她背上的宫轩宇则哭着哭着在灵堂上便睡着了。
鼻子和双眼哭得红红肿肿,头发也因跪拜的时候乱成了一团,再加上本来特地穿的一身素白,这时的柳依月真可算得上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
“救命啊,来人啊!非礼啊!”
走着走着,柳依月隐隐约约听到相府后门小巷附近的一条偏僻角落传来了一阵娇弱、凄惨地呼救声。
呜呜‘‘‘
只是诧异地抬了一下头,柳依月又伤心地只顾低头痛哭着向前走……………
“救命啊,来人啊!非礼啊…………啊!”呼救声越来越近。
救命?真的有人在叫救命吗?
茫然地抬起了头,柳依月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狭小的胡同而在她前面大约五十米的地方,三个男子正围扯着一个躺在地上挣扎不已的女子。
呀………采花大盗?劫财?劫色?强歼?怎么办?自己背上还有个儿子哦!
“啊……………救……………唔!”
不管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糊涂。既然撞上了那就尽力吧!
嘶!那被欺负的女子的一件衣衫被撕成条扔了出来。
呜呜,老公,你在天之灵请保佑你的月儿和儿子吧,月儿不能袖手旁观!可是,我应该怎么救呢?怎样救才是安全的呢?柳依月拭了拭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无助地看着那即将上演的一出悲剧。正心急如焚之际,一计涌上心头。嘿,有了!
吸了吸鼻子,柳依月蹲身在地上抓了一把泥粉朝自己的衣服乱搓了一通,然后她解散了本就零乱的长发猛地一阵乱揉。接着,她又从身上摸出了一根防身用的绣花针猛的朝她的左手中指狠狠地一扎,然后收起了针来用力地挤了挤手指,挤出了一滴滴的血珠,朝自己的脸上这一点那一点,最后,连手腕也点上了再最后她干脆连儿子也给点了一个“梅花妆”……
不一会,柳依月一切就绪
“哈哈哈………………妹子,你怎么那么傻得了麻风病还乱跑出来,看,姐姐和外甥得了麻风还出来寻你。哈哈哈……………”双脚打着踉跄,一副疯婆子的模样柳依月歪歪斜斜靠近了那一伙歹人……………
“去,疯婆子,别来打扰本大爷的好事!”看见一个疯婆子从几丈外走了过来,黑皮………刘九一脸凶神恶煞地警告着。
“哈哈哈………………妹子,你怎么那么傻,得了麻风病还乱跑出来,看,姐姐和外甥得了麻风还出来寻你。哈哈哈……………”佯装听不见对方的威胁,柳依月依旧一副疯疯傻傻地重复着刚刚的话语。
“姐姐,姐姐!快来救救我!”
这时,被困在中央视线被挡住了的女子一听是一个女的赶了过来,她也急忙地唤着。
“来,让本大爷先来………你们两给我摁好小娘子的手和脚,别让她踹着本爷!嗯,刚刚这疯婆子说什么?她得了麻风病?”
裤头松松侉侉,刘九回头瞄了一眼那疯疯颠颠几步外的疯婆子……………这一看,吓了他一跳……………柳依月撩起了满是红红点点还眼睛和鼻子通红的恶心的脸凑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特写………………
“啊………这个疯婆子她刚刚嚷嚷什么来着?妹子?姐姐?这个小娘子和这疯婆子是一家的……都有麻风病?麻风病?!妈呀!麻子,狗蛋咱们快走!”猛地搓了一下差点被柳依月贴着的脸,刘九裤子也来不及提仓惶地逃走了。
呜呜……………
地上,一个丫环打扮,衣衫零乱的小姑娘无助地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嘘,别害怕,小妹妹你没事了!没事了。”柳依月蹲下了身子,抱起了仍被恐惧阴影笼罩的可怜的小姑娘。
柳依月温柔的安抚和暖暖的体温让原本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缓缓地回过了神来,她感激地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啊…………”完全没有准备,当小姑娘看到她的救命恩人原来是一个疯子的时候,她吓得尖叫了起来。
“嘘,别怕!我不是疯………小荷…………怎么是你?”正打算解释,柳依月看清了对方后惊喜地叫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荷?你是?”
“我是小姐!我是你的小姐!小荷你怎么来了郢都了?我不是叫你别再来了的吗?”
“你真的是小姐?”
“嗯,我是。来………你看……………”
说着,柳依月摸出了一条丝绢,往脸上猛地几擦,不一会,一张倾国倾城的熟悉面孔出现在了小荷眼前……
故人“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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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无名兄弟,今天又满载而归啊?”村中的四十多岁,一身补丁的张大叔…………张知才,一脸羡慕地扛着一把耙子从田间走出准备走回家。
“嗯!这给你!”一身灰色斜领短衫,黑色长裤,身佩弓箭,脚穿兽皮靴作猎人打扮的无名扛着一条串着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