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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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宫女-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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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生眼里有些惊慌,一边下炕一边嘴里胡乱地说:“娘不待见我,我也不想留在这里碍人眼,就让我被狼叼走算了,反正娘还有长生和玉生两个宝贝疙瘩!”

    长生越发觉得另有内情,发誓一定要当着周王氏的面揭穿她。一把抓住不许她走:“姐姐待我把话问完再走!就算姐夫要娶我为平妻,自请人说合就是,为何非要让我去你家小住?难道不知若事成了以后会招人闲话,让长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周王氏听了也发觉事情不对劲,妻子不能生,姐夫娶小姨子为平妻传续香火的事情在家境好的人家并不少见,所以葛有德想娶长生为平妻虽然可恨,但并不算罪大恶极,只是为什么非要长生去他家小住呢?

    她按下心头的怒火,逼视着大女儿:“巧生,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口子打的什么坏主意?今天你若再敢瞒我,我就去告诉族长把你从周家女儿中除名!你以后就是没有娘家撑腰的人!”

    长生也正色说:“若你真被从族谱中除名,就只配降为妾室,且不说姐夫要另娶正室,只可怜几个外甥女就成了庶出,将来哪有好人家肯要?你莫非以为爹会给你撑腰?别忘了族长是个最重规矩认死理的人,他若知道你忤逆母亲算计妹妹,必会把你从族谱中除名,谁也拦不住!”

    巧生想起三个女儿,内心挣扎了一会垂下头说:“这都是葛有德那个杀千刀的出的坏主意,娘和妹妹不要怪我。”

    周王氏点点头,长生怕她没听完就发脾气,低声嘱咐她千万耐下性子听她说完。

    巧生这才鼓起勇气说:“他说长生从长安回来出落得象一枝花,又穿金戴银的,可见攒了不少私货,与其连人带物便宜人家,不如自家人享用了,何况本来就是他聘下的,不过是当年弄差了,又嫌我连生三个闺女,就起了娶长生为平妻的念头。他怕长生心高气傲不同意,就让我把长生诓去家里,他想法破了长生的身子,她就是哭死也得同意,爹和娘当然也只能应了……”

    长生浑身发抖,正待怒骂他们下作无耻之极,却见周王氏怒目相向,用手指着巧生“你你你”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直直朝后仰去。

    长生慌了神,赶紧抱住就喊人,看到周巧生站在地上发呆,拿出瓷枕狠狠地砸过去,咬牙切齿地骂道:“滚!快滚!这个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们两口子若再赶上门,我拼了命也要见一次打一次!”

    周巧生没命地跑了,瓷枕碎了一地,一家大小听到这么大的响动都往正屋跑,看到巧生慌里慌张地跑了,长生抱着晕过去的周王氏一边哭喊一边掐人中,几个孩子吓得大哭起来。

    大媳妇郑氏是个有主意的人,家里男人都不在,就赶紧让玉生去隔壁求同宗的堂兄,请他速速套车去邻村请大夫。长生抱着面色苍白的娘亲,暗暗发誓,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她必要向周巧生俩口子报得此仇。

    一个时辰左右,在大家的心急如焚中,堂兄周俭生背着大夫急急的跑进来。

    老大夫喘口气,顾不上客套,摸过周王氏的脉博,又翻了翻眼皮,松了口气说:“不要紧,是气极攻心!”

    几针下去,周王氏哎哟一声醒了过来,大家才放下心来。

    长生一颗心放回肚子,淡淡一笑拍拍周王氏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周王氏是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也是目前唯一的依靠,若她今天真有的个三长两短,虽然罪魁祸首是周巧生,但是自己如何能心安?暂时又该依靠谁去?

第一卷 役满回乡 第34章、流言中伤

    快到午饭时分,周厚纯穿戴着长生买的皮帽子皮袄回来了,玉生一边帮他卸豆腐担子,一边着急地说:“你怎么才回来呀!今天大姐把娘气得晕过去了!你和大哥又不在,幸亏大嫂有主意,求了俭生哥套车请来大夫,要不然还止不住怎么样呢!”

    周厚纯大吃一惊就往正房赶去,进了屋见老妻眼泪纵横地躺在炕上,长生正坐在一边给她擦眼泪,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个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差点就见不着了,周厚纯是真心的难受和后怕,他一屁股坐在炕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你可吓死我了!就是发生天大的事还有我撑着,干嘛要把自己气成这样?”

    听着他真心真意的话,周王氏和长生都很感动,无论怎么样,周厚纯是真心担忧他的老妻,也是全心为这个家付出。

    长生正奇怪怎没见周安生,周厚纯不解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和安生在路上碰到巧生了,你气成这样,巧生又委屈的不行。她在婆家受了委屈,不过诉了几句苦,你不给吃饭赶走她也就算了,还把自个气成这样,怎么这么不爱惜身子?”

    刚刚平静下来的周王氏又气得流泪,长生看得出周厚纯是真的很在乎娘,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怕是巧生路上没说实话吧,心里对她更加厌恶了。

    “爹,姐路上都怎么对你说了?”

    周厚纯不解地说:“你姐说你姐夫嫌她一连生了三个闺女,想要休了她。她心里难受,趁他这几天出门做生意,才回娘家诉苦,顺便接你去她家帮她带几天孩子,姐妹俩也亲近亲近,本是一片好心,却被你和你娘骂了一顿,不许她吃午饭,还把她赶走了!你对爹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长生冷笑一声,周巧生果真没说实话,量她也没胆量说。“爹也不想想,姐也是娘生的,要是果真象她说的那样,娘难受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好好端端撵走她,还气得晕过去!”

    周厚纯这才觉得大女儿可能说了假话,赶紧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长生怕周王氏听了又生气,就拉他到外面,一五一十地学了当时的情景,她当然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周厚纯最恨大女婿和大女儿。他不是最爱财吗?那就对他说葛有德主要是为想图谋她带的财物,包括已经换成良田的一百两银票和玉镯都想要做陪嫁。

    周厚纯果真怒极,恨不得拉住巧生两口子暴打一顿,只可惜不在眼前,跳骂了一阵,发誓再不许那两口子进门,劝慰了长生一番,就进去向老妻陪罪了。

    见他确实气极,处处向着自己说话,长生心里舒坦了些,对他把自己扔在长安不管不顾的怒气消散了些,再想起巧生两口子心里顿时就象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下决心定要想法让他们以后不能再上周家的门,免得自己看见做呕。

    这一次周家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在巧生算计长生的一事上表现出同仇敌忾,一致同意再不许那两口子上门。长生本待想法报得此恨,又一想巧生也是娘的亲生女儿,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做太过了娘会伤心的,就暂先放过他们,等以后再找机会。

    她也明白了一件事,一个有些姿色的大龄剩女,走到哪都会招惹事端,这个家确实不能久住,可是出路在哪里?

    出宫时也听说有的退役宫女年龄大了无亲可依,又嫁不出去,就去求了官府安置,说不定会有女牢头和教坊嬷嬷之类的空缺,好歹有一碗饭吃,长生心里一阵恶寒,教坊嬷嬷不就是为官办****充当走狗并培养人才吗?还有面目可憎的女牢头,她哪怕留在乡间做老姑婆,也不愿去操此业。

    几天后,周围各村忽起流言,说是长生回家路上被盗匪拦路破了身,所以没脸嫁人,还做出清高的样子,其实是怕被人发现她成了破鞋。

    所有这些话的起因不过是周王氏责备周厚纯狠着心不去接女儿,害她在路上被坏人拦住,幸亏遇到贵人相救,这些话只有自家人知道,却被人歪曲成这样,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不用说,这也是那无耻的葛有德做的好事,长生虽不在乎这些流言,可是爹娘和周家其他人却无法忍受,一时恨极他们之卑鄙无耻,暗暗发誓若有机会,定要报得此仇。

    周厚纯和周王氏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解释了越描越黑,不解释会被认为是默认了,又担心巧生会被葛有德虐待,两人虽发誓再不认这个女儿,她再不好总是亲骨肉。周厚纯还被周氏族长叫去询问,回来后气得脸色铁青,再一次严令全家人再不许巧生两口子踏入周家一步。

    周王氏更怕长生嫁不出去,着急上火四处张罗长生的亲事,无奈却暂时没有媒婆敢应承,长生已是风尖浪口上的人,略好一些的,哪个敢聘?

    她深恨丈夫和长子狠心不去接长生,给别人造成了中伤她的机会,平日好脾气的她这次真的气极了,每日在家冷了脸不理他们父子俩。

    这两人大概知道自己做的太过份了,也没脸在家里呆,冬天土地上冻没有农活可做,就每天不惧严寒特意起早多做一担豆腐去外面卖,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就去外面割草砍柴,尽量少在家里停留,长生见他们为家这么辛苦,怨恨之心倒淡多了。

    其实她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流言,前世里哪个年轻女子不是肆意张扬着青春,谁会在乎别人一两句闲话,长生也一样。而且在宫里八年,最厉害的是权势不是流言,有了权势什么都可以震压下去,长生从没觉得一个人的一生会被流言毁了。

    而且对方散布流言就是想让她嫁不出去,经过这段时间她越发明白,她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更不可能在这里嫁人生子,只是她的暂时安身之处,若说有什么留恋的,不过是因为慈爱的母亲、乖巧的妹妹和才华出众的弟弟,其他她都不放在心上。

第一卷 役满回乡 第35章、穷酸秀才

    谣言正盛之时,长生唯一的姑母周厚贞来了,她是个心地不错的人,真心喜爱侄子侄女们,对长生尤其偏爱些,一直埋怨没能把长生娶做儿媳妇。长生明白她的到来与自己有关,暗自猜测着,玉生看到姐姐的脸色,笑着拉她一起去听窗角。

    周王氏以为她是给周厚纯和巧生讲情的,不等她张嘴就说:“你不用替你哥哥求情,我这次和那个狠心的老东西没完!还有巧生两口子,实在不是东西!我以后再不认这个女儿和姑爷!”

    “哎呀,我的好嫂子,巧生哪有这么黑心肠?肯定是她姑爷做的!”

    周王氏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不疼的,所以才觉得又憋气又无可奈何,恨恨地说:“巧生若有半点良心,也不会和该死的葛有德一起谋算着害妹妹,我若见了葛有德非和他拼命不可!长生本就年龄大了不好找,若是误了终身,我还不后悔死!”

    周厚贞看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拉她坐下苦劝:“我的好嫂子,你先别急,咱们想法子解决问题才是正理。葛有德胡乱造谣不就是想误了长生的终身吗?如果给她找个好婆家,看他有什么办法?到时谣言也自会散去。”

    周王氏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外面说的那么难听,好人家谁肯要长生?我多好的一个闺女,本来要挑拣个好人家,现在倒成了别人嫌弃她!”

    “如今事已这样,想完全可长生的心意肯定不行。要么穷、要么老、要么残,能嫁到差不多的人家做填房算是好的。把一朵花似的长生嫁给又老又残的不是糟踏咱闺女?要我说只要品貌年龄相当,穷些倒无所谓,如今太平盛世,只要人勤快,还能饿肚子?等时间长了两口子恩爱,再抱个大胖孩子,看谁还说三道四的?”

    周王氏眼睛一亮,这倒目前唯一能走的路子。开始怕长生受苦,当然长生自己也不愿受苦,一心想她找个家境殷实的,如今是行不通了。只要年岁品貌相当又不嫌弃长生,暂时穷些也无谓,多贴些嫁妆,让长生嫁过去不要受苦,以后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可不是慢慢就好了?

    旋及又叹了一口气:“可是眼下到哪找这么好的茬口?长生可拖不起了!”

    周厚贞兴奋地说:“要不我说长生虽然多灾多难,但总的来说还是命好,她不是不愿嫁粗人吗?眼下可有一个识文断字的。山那边有个小河沟村,倒是个大村子,有一个秀才叫薛博文,今年二十四岁,生的清秀斯文,本来日子还过得去,可是接三连二爹娘生病弃世淘空了家底,还欠了一屁股债,他又不善理家,卖房卖地才还了债,借住着同宗的破旧房子,娘子嫌他穷讨了休书另嫁了,五岁的女儿养不起白送给姐姐家做童养媳,只靠每日在村里教几个学生度日。”

    “啊?这也太穷了吧?长生嫁过去不是苦死?”

    “他是穷,可嫂子想想他的好处,识文断字不说,家里没有爹娘儿女,长生嫁过去不受任何人约束,又不用做后母,还与长生年龄品貌相当,除了穷些,再没有什么不好。以后若有了本钱在镇上开个学馆,这日子可不就越来越好了?”

    周王氏仔细想想,听起来委实不错,长生的名声已经被流言糟踏的不成样子,年龄又大,这个秀才除了穷,还再挑不出大毛病,正犹豫着她又发现其中的问题:“可是这个秀才这么穷拿什么开学馆?而且长生被损成这样,庄户人都嫌弃,识文断字的人更讲究,他真不嫌弃吗?可不能让长生嫁过去被人看不起!”

    “我说嫂子你傻了?长生只是被人污陷,又不是真的失了身,嫁了以后他自然明白真相,哪里会看不起长生?”

    周王氏一下子去了心头大病,长舒一口气笑道:“我是气糊涂了,我们长生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闺女,成亲后他知道真相,肯定会真心对长生好的,长生一直想找个识文断字的,正随了她的心!”

    周厚贞思量了一会说:“至于开学馆的钱,我说了嫂子别气,他说什么‘竖子无能,为五斗米折腰’我也听不太懂,总之就是说他愿不顾脸面受损娶长生,但咱家得出银子替他赎回祖屋,再开一家学馆。我想了想,就是他不说,咱也应该给长生丰厚的陪嫁,嫂嫂放心,到时我会自说服哥哥卖了地,把全部返乡银都给长生做嫁妆。”

    “只要长生能嫁到好人家,贴钱也无谓,这一次你哥要敢不答应,我就和他拼命!长生给我的十两银子和金耳环也全部做嫁妆!”周王氏心头大石落地,满面都是喜意。

    “娘!姑母!那个穷秀才算什么东西?既然竖子无能,不能守祖业,不能养妻女,他怎么不去死!平白作践我算什么东西?”和玉生一起听窗角的长生推开门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长生气极了,别说她没****,就是她真的失了身,也不会自轻自贱,更不会任人如此损毁自己,哪怕一辈子不嫁,她也不会嫁给这样无能无耻又假清高的男人。

    若这个薛博文品貌才华出众,又一心一意待她,只是暂时怀才不遇,就是贫穷也不打紧。自己尚有二百两银票和几件首饰,只要两口子齐心,日子还不越过越好?如果找不到现成的又可心又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自己培养一个也不错。偏偏他一边谋人钱财一边假做清高,还敢如此轻贱她,简直又想做****又想立牌坊!

    周厚贞和周王氏本以为替长生做了一件大好事,却没想她气成这样,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长生冷笑一声:“敢情娶我还委屈了他?必须得我花银子补偿他的委屈不成?一个大男人家连老婆孩子也养不起,还有脸活在世上?他若尊重我,是穷是富都好说,明明穷得揭不开锅想讹我家的银子还偏做清高的样子,比****还不如,恶心死我了!我看他是穷疯了!以为几句闲言碎语就能让我自降身价去屈就他?姑姑去托人告诉他,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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