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切顺利。他们坐着马车来到来到那家小吃店外,因为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回家,去时还多带了一辆空马车。
明净担心他有不得己的原因给跑了,小吃店外就是渡口,万一他跳了河可到哪去找?
就先让人把后门堵了,前门外面站着两个随从,然后让徐大娘在车上等着,他和徐大伯先进去,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徐宝根。
他一再交待徐大伯进去不要激动,认清人再说,结果徐大伯一进店,看到徐宝根就激动万分难以自抑,而徐宝根也惊呆了,明净方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正欲询问,徐大伯却上前又打又骂,痛哭流涕,门口的随从听到响动以为出了什么事,慌忙冲了进来,那个女人也吓慌了,还当自家男人惹来什么祸事,也抱着女儿哭起来。
明净赶紧安慰她莫慌,说是人家亲爹找上门了,也不去拉徐大伯,只让他好好教训儿子出出心中怨气,反正他绝不会舍得下重手。
外面徐大娘也听到动静跑了进来,确认是儿子后,悲喜交加又哭又笑,拉着徐大伯不让打,鸡飞狗跳闹了半天,方才平静下来。
徐宝根跪在父母面前哭泣认错,徐大娘这才看到柜台后面的女人和孩子,当即惊喜莫名,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把那个伶俐可爱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心肝肉的疼爱着,又打量着女人的肚子,什么怨气也没了。
明净喝斥住了哭个不停的徐宝根,令人关了店门不让客人进来,让他好好给父母一个交待。
徐宝根这才羞愧地讲了这十几年的经历。
年轻时他嫌弃父母贫贱,不顾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入赘到一家商户,并跟着他们回了南方,自幼穷惯了的他一心以为自己从此就过上了享福的日了。
却没想到他的妻子十分任性刁蛮,根本看不起他,嫌弃他没本事,岳父和岳母也把他视作奴才,虽然衣食尚且周全,却对他十分轻视,他在家中半点权力也没有。
他只好忍声吞气,好在一年后儿子出生,全家人十分高兴,他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一些,夫妻关系也改善了。
谁知儿子却在三岁那年出了意外,淹死在家中池塘里,全家人悲痛欲绝,后来牵怒于他,认为是他没有看好儿子,他被岳父写了令人打了一顿,又写了一封绝婚书赶出家门,带着一身伤流落街头。
幸好他岳母担心他伤重而死坏了自家名声,女儿再也招赘不到夫婿,就接济了一点银子把他送到邻镇,令他伤好后回乡去,离他们家越远越好,以后生死与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从小娇惯,在商户家虽然受轻视,却也没干过什么活,出了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会写不会算,身上那点钱很快花完了,靠四处做零活为生,仅仅能糊口而已,连回乡的路费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没脸回乡,就想等将来发达了再回去看父母,也好挽回一些脸面,就这样一直居无定所流落在外。
在外面混了多年,他却始终只能得温饱,根本不可能发达,却年岁渐长思乡亲切,也确实担心年迈的父母,就边打零工边往回转,就这样到了咸阳。
眼看离家门口近了,他还是觉得没脸见父母,就在咸阳停了下来四处打零工。
去年,他在街头救下了被地痞戏弄的赵氏,她丈夫亡故,家中又无公婆依靠,娘家爹也死了,继母不许她登娘家的门,一个人带着女儿艰苦度日,好在丈夫还留下两间旧房,才没有流落街头。
徐宝根救下她后,觉得她无依无靠的十分可怜,就经常上门帮她做些重活,因为思念自己的儿子,就把赵氏的女儿视为己出,两人渐渐生了感情,外面也传出了闲话,徐宝根干脆托人说和成了亲。
他想着自己终究要回京,就拿出全部积蓄,又说服赵氏卖掉了那几间房,凑钱在人来人往的渡口开了间小吃店,晚上一家三口就住在后面的厢房里。
小吃店也只能让他们一家温饱,还是攒不下几个钱,徐宝根发财无望依旧无脸回京。
好在这时赵氏有了身孕,他觉得不如等赵氏生子后再回家,虽然没有什么钱,也算是对父母有了交待,就这样一直拖到现在。
老两口哭过骂过后,就只剩下无限的欢喜了,儿子平安无恙的回来不说,再看到大着肚子的儿媳,还有平白得来的小孙女,简直是喜极而泣,直念菩萨保佑。
赵氏看着是个很懂事的女子,赶紧上了热茶招呼着,为了安慰两位老人,说徐宝根曾对她讲过,他刚到咸阳后,既不放心爹娘,又没脸回去,曾经掐着时辰去了徐大伯每天卖包子的地方,躲起来看到他一切安好方才放下心来。
又趁着徐大伯不在家,来到自家门外敲了几下,听到里面传出娘亲的声音,他确认娘亲安好后担心被人发现,赶紧偷偷跑了。
徐大娘想起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有人敲门,就问是谁,却没人应声,她擦干手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还以为街坊邻居家的孩子调皮,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原来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儿子。
徐大伯越听越难受,再大的气也没了,在明净的主持下,两人端坐在上面,接受了儿子一家的大礼参拜,又给第一次见面的儿媳妇和孙女给了价值不菲的见面礼,直让他们一家惊喜交加,徐宝根这才知道原来爹娘遇到了贵人。
见面礼是长生备下让明净带去的,她猜明净说的那个女人和孩子应该就是徐宝根的妻女,就替徐大娘提前准备好了。
一家人互诉了离情,徐宝根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俊美华贵的男子居然前段时间到处传扬的德孝公主的驸马,这几年爹娘居然和德孝公主结下了不解之缘。
听到这几年爹娘之所以平安无恙多亏德孝公主和驸马悉心照料劝慰,当即又和妻女一起大礼参拜了,发誓要好好为公主和驸马效力,一辈子忠于他们,还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守着父母和妻儿过日子,一家人再不离开。
赵氏又在外面叫了几个菜,再加自家店里的小吃,整整了一桌请大家吃了午饭,徐宝根说要等把店铺和家当全折卖了才能回家,就让妻子和女儿跟着父母带着一部分行礼先回京,他处理完琐事就回来。
就这样徐大伯老两口高高兴兴带着儿媳和孙女回了家,明净邀请他们去谢府,徐大伯说等儿媳妇生了再说,让街坊邻居一起跟着高兴高兴,家里现在还能住的下,等儿子回来后,就全家人过来见长生。
长生由衷地为徐大伯和徐大娘感到高兴,两位老人数次在她遇到困难甚至走投无路的时候全心全意地帮助她,和她们结下了不解不缘,他和明净照顾的再周到,再殷勤体贴,再送更多的财物,也抵不住两位老人思念儿子的心。
她打算明天派人上门探望贺喜,再带去两位接生嬷嬷,让她们看看赵氏的胎是否稳当,再确认一下临产期,到时过去帮忙接生,还给徐家每个人都送上了厚礼,连刚认下的小孙女都没落下。
至于如何安置徐宝根,长生打算等到徐家的宝贝孙子出生后再说,他的品性和能力还需要再观察,到时再给找个适合他的差事。(未完待续。)
第478章 、逆流而上
明净去刑部库房把东西全部清点认领出来后,给明澈去信说明了此事。
告诉他皇后娘娘当初如何相护,还有那位与他有旧的将领,抄家时处处留情,不但没有打骂折辱谢家的人,郡伯府也没有遭受多大损坏,让明澈记着他们的恩情。
他把原来谢府别院的东西,除了少量金银器物其余的全部送回去,令管家照原样整理归置,他闲下来去查看。
然后他准备带着从郡伯府抄回来的东西返回武功郡,因为要停留好几天,有些舍不得有孕的长生。
就细细叮咛着:“等事情了结了我就回京,你安心在家养胎,小心不要累着,有兴趣了就和太姨娘一起给孩子做小衣服。记着要好好吃东西,我不嫌弃你胖。”
却见长生似乎并没有专心听他讲话,不满地搂住她:“为夫要走啦,在给你道别,人想什么呢?”
长生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想跟你一起回去!”
明净吓了一跳,立即摇头:“不行,天寒地冻的,你受不了长途颠簸,还是乖乖在家等我,事情我自会料理停当,保证不让娘子费半点心,我保证快去快回。”
长生摇摇头:“我不是说笑的,我是真的想回去。也不过一天的路程就到了,这一路都是平坦的官道,车里铺厚些,我一向身体强健,哪里就会颠了我?再说我年龄已长,太医都说怀相特别好,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怀胎不稳,有什么不可的?”
确定长生不是开玩笑后,明净无奈了。他深知长生的性情,她若做了什么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或者情之所至非做不可的,他哪怕苦口婆心劝一天也是白费功夫。
索性不再出言相劝,而是低头沉思起来,长生有些委屈地说:“怎么呢?我不过想回去看一趟,就半天不理人!”
说完脸却红了,自己这付口气,听着怎么象是小女孩在撒娇呢?
自从穿过来那一天,她就没把自己当过小孩,一直在为生活和生存惮精竭虑,不敢松懈分毫,如今都要做母亲的人了,却竟然充着明净撒起娇来?一定是他把自己宠坏了。
她的神情让明净受用极了,原来那个冷静沉着聪慧大方的娘子也有如此可爱娇俏的一面,当下坏心大起:“娘子撒个娇我就答应!”
长生脸色通红,幸好这会屋里没人,啐了他一口伸手在腰上掐了一把,恨恨地道:“本公主不会那个,想看找别人去,反正是非回去不可,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明净知道她是非去不可的,索性拉住那只手,狠狠在脸上亲了一下:“好娘子,你若一直象刚才那样对我说话,让本驸马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怨无悔!
刚才我不是不理你,而是我深知娘子的脾气,你若决定要去,那就是一定要去,所以我在思考如何说服母妃和外祖母她们同意你去,还有路上怎么走才能少些颠簸,解决了这个问题,母妃与外祖母,还有太姨娘也好说服些,其实为夫巴不得与娘子同行!”
长生听完,忽然有了一种和明净心心相印的感觉,自己虽然早就认可了他是共度一生的良人,却对他始终没有什么太过热火和恋恋不舍的情意,今日好象不同了。
她眸光如水:“那驸马有什么好主意?”
明净感觉到了她与往日不同,心情十分舒爽:“不如这样,让长使和管家坐马车押着东西先回去,我们带上几个人,从府门口坐车到渭河渡口坐船,一直到离武功郡最近的渡口弃舟登岸,然后坐轿子就可到达郡伯府。
这会河面还没有结冰,也不是雨季,水势平缓,这一路又没有急弯险滩,肯定又安全又舒适,只是渭河不是大江大河,没有大船,只有普通的小画舫,而且不知娘子是否晕船?”
长生大喜,她自穿过来,从长安到晋阳再到云州,一直在北方活动,除了以前在宫里服侍主子时坐着画舫在太液池里游玩过,何时真正坐船出门过?
至于晕船,她前世在南方长大,想是能适应吧,而且以前主子太液池泛舟时,本来轮不到她这个司寝跟着服侍,但是好多宫女都晕船怕水,只有她如履平地,所以宇文昭仪只要上船就点名要她服侍,为此领了不少赏钱。
当即有些兴奋地说:“我不晕船,以前在宫中正因为不晕船不怕水,所以常随侍画舫,你就放心吧,我还没坐船出游过,这一次逆水而上,长长见识!”
明净看着她活泼又期待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是不是长生终于放下了重重防备,真正的信赖和依靠他这个丈夫?
当即咳了一声:“娘子不晕船就好,那画舫虽不大,但也足够我们带上几个人舒舒服服地坐回去了,只是行程得推迟一天,只能明天走了。
我现在就去找母妃,得先说服她,然后再回府说服太姨娘和外祖母,这么困难的事还是交给为夫做好了,娘子就等好消息吧,别忘了晚上好好犒劳我!”
长生知道他嘴里没好话,就白了他一眼,明净呵呵笑着去了淮安王府,原来被自己心爱的女人依赖和信任是一件如此美好和令人开心的事。
长生看着他的背影抿嘴笑了,想到他晚痴缠着自己又不得不忍住的样子,脸一红,心里涌上一种甜蜜和踏实的感觉,原来有个人让自己可以依赖和信任的感觉如此美好,原来以后真的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这一次她去定了,就让满屋和满园先悄悄帮她收拾行礼,这一次就带上她俩吧,回去以后肯定要去庄子上,刚好让这姐妹俩与家里人团聚一下。
至于明净要怎么说服把她当三岁娇女看待的母妃和外婆太姨娘她们,那是他的事,她只需坐着暖炕上喝着杏仁奶吃着点心,指挥着满屋和满园收拾行礼就行,做个万事小操心的小女人感觉真不错。
明天得给宫里送封信告诉姝儿一声,免得她休沐日跑来找不到她,等他们回去把郡伯府收拾好,就带姝儿一起回去。
明净终于还是说服了纪王妃和太姨娘,还有外祖母,允许长生跟他一起回武功郡,当然,那是因为大家得知长生是坐船回去,而且渭河到这个季节既没结冰也没涨水,坐船平稳的很。
最后商量了半天,由他们小俩口带着仆从出行,他们俩坐马车到离长安最近的渭河渡口坐船,王府长使和管家押着东西坐车走,先行一步去和官府办理交接手续,然后收拾住处。
虽然郡伯府早就发还给长生,但是他们诸事缠身,再加上长生又有了身孕,他们一直没有办理交接手续,这一次由公主府的长使出面最合适。
大部分仆从都跟着长使和管家走了,就连菊香和小满也提前跟着回去提前整理安置,他们这几天用的被褥帐幔和炭盆熏香,还有各种吃食都要带回去收拾整理,还有锅灶厨具碗盘食材等,得把小厨房收拾出来,保证等长生到家时有一个舒舒服服的住处和热汤热饭。
长生和明净准备住听松院,那是明净的院子,如果他在郡伯府成亲的话,新房也设在那里,他们住那里最名正言顺。
与他们坐船同行的只有人,两个护卫,一个长随,满屋和满园,还有一个精通孕产之事的嬷嬷,没有惊动任何人,轻舟简从,悄悄地回家去。
因未到腊月,渭河尚未结冰,水流平缓浩荡,远远看去烟波浩渺,两岸一片冬日的萧瑟,垂柳的枯枝随风摆动,他们坐着一只两层的画舫缓缓逆水而上。
他们打算用两天时间回家,逆水行舟也快不了,就每到饭点就弃舟上岸享用美食,顺便游玩一番,倒也逍遥自在。
其他人都在一层,他们俩独占二层,仓房里收拾的十分温暖舒适,炭盆的火旺旺的,小熏笼上温着茶水,小几上摆着点心果子零嘴,两人对坐在锦榻上,把窗棂掀起来,看着河面上不时有摆渡的小船晃晃悠悠地摇着,岸边偶尔还有垂钓的人,冬日的暖阳斜斜的照进来。
长生在船仓里只穿滚了兔毛的银红洒花小棉袄,配上媚眼乜斜的样子,分外的妩媚,明净挪身和她挤在一张软榻上,恨恨地说:“明知道我快熬不住,还要做出这般勾人样,是不是想试试我的定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