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她居然变成了这样。
明明只有二十五岁,看起来却十分焦虑憔悴,整个人消瘦苍白,眼睛却发出一种执拗的光芒,神经质一般一个劲地跪下磕头,反复地絮叨着。
“大少奶奶呢?她为何不肯见奴婢?她说了要给奴婢做主的,奴婢真的没有叛主,也从没生过勾引大公子的心思,更没有无耻到给大公子下药!
是陆嬷嬷让奴婢把那碗红枣羹端给大公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奴婢真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根本不知羹里为何会下药,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奴婢若有一句虚言,定让我万箭穿心,五雷轰顶,永世永世堕入畜牲道不得投胎做人!二公子,求你让奴婢见见大少奶奶!
其实真正对大公子起了心思的是白梅呀,只是她掩藏的好,别人都没看出来,我却看的清清楚楚。
是我不好,当时觉得没有证据,又怕大少奶奶伤心,一直没有告诉她,我落到这种下场,说起来也是报应,谁让我一直瞒着不告诉大少奶奶?这次我一定要告诉大少奶奶,让她千万提防着白梅!”
是陆嬷嬷让她端了一个红枣羹给大公子?而且卫柳早就发现了白梅对明澈生出了绮念,那姐姐呢?卫柳都能发现,她到底发现了白梅的心思没有?
明净使个眼色,康管事本名康福运,见此情形急忙去拉,卫柳的额头却已经磕的红肿了,还要使劲地磕头,长生赶紧说:“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我相你没有给大公子下药,赶紧起来吧!”
卫柳惊喜万分地抬起头:“公主肯信我了?你也觉得我我是被人陷害的?那你能不能告诉大少奶奶我没有背主,更没勾引大公子?能不能让我见见大少奶奶”
明净无奈地说:“大少奶奶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否则当时证据那么确凿,家法又不容,她为何没有把你赶出府去,只是贬到大厨房暂时打杂?
她偷偷告诉过我,说等事情平息了就把你仍调回大房来,虽然做不了大丫环,但是做个二等的还是没问题的,也好过在大厨房受苦。
她还说,如果你想出去的话,就还了你的卖身契,找一户配得上你的人家,她再送你一份份厚厚的嫁妆,让你好好地过自己日子去,以后有什么事,她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卫柳闻言泪流满面,似喜似悲地呜咽起来:“大少奶奶果真这么说的?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我要见她!”说着就要往外跑。
康福运赶紧一把拉住她:“柳儿,别放肆,这是公主府,不是谢家!”
卫柳一愣,旋及神色激动:“公主府?我们怎么会来公主府?你不是说二公子来找我了吗?我还以为在公子回到京中做官了,这是他们在京城置的宅子,以为大少奶奶和大小姐搬到京城了,你又骗我!你每次都骗我,都说大少奶奶没有怪罪我,迟早会派人来找我的!”
明净见她实在太过激动,连忙说:“你别慌,你也知道我是谢家二爷,我怎么会骗你?刚才不是给你说了这是德孝公主吗?我已经尚了德孝公主,现在是驸马,所以我们俩住在公主府,大公子和大少奶奶都不在这里,他们托我找你来。”
卫柳好象方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欣喜地说:“我知道了,大公子并没有回京,他把大少奶奶接到晋阳去了吗?大小姐呢?她也去晋阳了吗?原来二公子尚了公主,奴婢恭喜二公子了!您能不能送我去晋阳找大少奶奶?”
长生见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却时刻不忘对姐姐忠心耿耿,明显就是当初被人算计了,心里叹了一口气,也算是个可怜人,却落到这种地步,看样子想问她什么暂时问不出了,得等她的情绪平静一些。
她笑着说:“大少奶奶一直都很相信你的忠心,有些事你没做就没做,就算当时有误会,但时间长了真相总会大白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也先别急着见大少奶奶,晋阳那么远,不容易呢,你大老远的赶来也挺辛苦的,不如先下去歇歇,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好不好?”
卫柳见长生笑容温和,又怀着身孕,似乎一下子放下了所有戒备,点点头羞涩地说:“公主还怀着身子,倒叫公主费心了,公主好生歇着,千万不敢累着,我怀我家诚哥儿的时候,每天都困得慌,我先下去了。”
明净令喜儿带她去暂住的客院歇着,说有些事想问康福运,卫柳有些惶恐,不放心地说:“二公子心地好,会帮我洗净冤屈的,他问什么你就照实说,不能再让别人冤枉我们了,我先下去了。”神色中再不见刚才的执拗和激动。
康福运微笑着安慰:“二公子在,公主也会为我们主持公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也累了,快下去歇一会,我等会就回来。”
卫柳又有些害羞,方才行了礼跟着丫头下去了。
明净看着卫柳消瘦的背影,不忍地说:“这些年你们到度过的怎么样?她怎么成了这付样子?她是离府后一直就是这样,还是今天见了谢家的人才这样?”
长生吩咐喜儿上了茶退下,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康福运感激地喝了一口茶,心情方才轻松下来,开始说起这些年的经历。
“那件事其实我们俩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公主和二公子想想看,我是因为老实谨慎才被老伯爷相中选为二管事,妻室健在,儿女双全,全家都是府里的奴才,对无依无靠的小丫头都不敢起觊觎之心,何况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头?
卫柳那时虽然被对大爷心怀不轨之名贬到大厨房打杂,但府里谁都知道大少奶奶仁慈大度,不但没有怪卫柳,还一再暗中护着她。
府里私下传大少奶奶给卫柳把嫁妆都备好了,准备等老夫人气消了,就还了卫柳的身契,把她配到殷实人家去做正头娘子去,我又没吃了熊心豹子胆,怎敢屑想卫柳?还是用那种卑鄙无耻的手段?
那天的事我也是糊里糊涂的,我替大公子办了一件事,大少奶奶赏了我一个上等的红封,我当时很高兴,心想以后要用心帮助大公子和大少奶奶做事。
本以为这件事就完了,谁知府里一个采办,他是谢家一个出了五服的族人,并非奴才,说是大公子托付他代为请我虽酒致谢。
我不敢不从,也有心结交,晚上就一起喝酒,好象还有府里的几个得脸的奴才作陪。我本来酒量还行,那天却不知为何喝多了,等第二天酒醒来,更不知为何赤着身子躺在卫柳姑娘的床上。
看到卫柳同样衣衫不整还沉睡不醒,我当时吓坏了,正想着应对之策,外面忽然有人砸门,紧接着一伙人闯了进来,卫柳方才被吓醒了,她当时吓坏了,立即就要寻死觅活。
我一看事情已经这样了,把心一横,就用被子遮严实卫柳,让她不要怕,我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又说我们明显是遭人陷害,大少奶奶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然后赤条条站起来要打那些婆子们,婆子们一见我暴怒,全部吓的出去了,我方才关上房门赶紧穿上衣服,又哄劝卫柳也穿上衣服,这才说被人陷害,要见主子。
主子没等到,我们俩却被关进了柴房,本来要被立即打死的,听说是大少奶奶仁慈,求了老夫人赦了我们两条命,老夫人应了,却提出嫌弃我们污了谢家的名声,必须没收所有家产,全部卖到南边的盐场去做苦力。
卫柳当时就要寻死觅活,是大少奶奶派身边一个小丫头悄悄传话说她会为我们做主的,还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我们先逃出命来,她不会让我们白白被人陷害的。
卫柳听了这话方才放下了寻死的念头,答应我要好好活着,等着大少奶奶将来还她清白。
然后就听说大少奶奶不知怎么的说服了老夫人,还了我们的卖身契,又把卫柳许我为平妻,赏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令我们回原籍去好好过日子,其他事以后再说,就这样我们离开了谢家,回到了祖籍延州府。”
我家祖籍在延州府的安定县,父亲从十二岁那年遭遇灾荒,在双亲亡故逃荒到了京城,然后卖到谢家为奴,他和母亲去世后也葬在附葬谢家祖坟,和家乡什么联系也没了。
听说是祖籍,其实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祖父母的坟茔,还有几户早已出了五服的族人,见我失势也没人理会,我只好拜祭了一下祖父母,就回了延州府,在那里赁了房子先住下来。
幸好大少奶奶仁慈,说服老夫人许我们带走积蓄,卫柳又主动把嫁妆拿出来供家里花用,我们才在延州府买了宅子住下来,我在一家店铺做了管事,再加上手有积蓄,日子过得还不错。”(未完待续。)
第491章 、抽丝剥茧
长生想到卫柳的身份,平妻,听说好听,其实还不是一个妾?当年姐姐让卫柳以平妻的身份嫁给康福运,为了安抚康妻还赏了她一些财物。
可对一个女人来说,再多的财物又怎么安抚有人分去丈夫情爱的痛苦呢?
何况他们一家本来过的好好的,是有人要陷害卫柳才卷进这场是非中,对当时在谢家生活平稳的康家人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要不是姐姐向老夫人求情,又解囊相助,谁知他们一家会落到何种恓惶的地步。
就凭这,康妻深恨卫柳都说的过去,何况明显年轻貌美的卫柳还要分薄丈夫的情份,康福运一碗水端的再平,他的妻子心中怕也是难免嫉恨吧?
不放心地问:“你妻子和卫柳的关系怎么样?”
她急切的样子让明净一愣,他再次感觉到了妻子似乎对所有与大嫂有关的人和事都十分感兴趣,越发怀疑她和大嫂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康福运明白她担心什么,赶紧说:“我的妻子是个厚道人,明白我和卫柳是被人陷害的,也是大少奶奶救了我们全家,再加上卫柳性子本份又能吃苦,就一直善待她,两人一直和睦相处情同姐妹。
我妻子只会做饭洗衣,全家大小的针线活都是卫柳做的,她还经常赶做绣活补贴家用,从来也不嫌苦嫌累,后来生了诚哥儿,也算是终身有靠了,我现在总共两子一女,日子着实过的不错。
我的长子现在已经十一岁了,他很小的时候,还不到启蒙的年龄,都是卫柳每天抽时间教他读书写字,他才对读书越来越有兴趣,才显露出了读书上的天份,他如今在延州一家有名的私塾读书,深得先生器重,一心想参加科考光耀门楣,我那妻子为此很感激卫柳。
不瞒公主和二公子,听说谢家获罪家奴被卖后,我和妻子深感福祸相依,如果留在谢家谁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说不定一家人还被逼分开,而且一辈子都是奴才,哪象现在逍遥自在,就从内心更感激卫柳了。
可是卫柳一直有打不开的心结,许是一家人现在日子过的舒坦,她又极疼爱诚哥儿,我和她被人陷害的事她倒不是很在意,甚至还庆幸当初想嫁祸的人选中了我。
只对她被人陷害对大少奶奶不忠、并意图勾引大公子一事一直耿耿于怀,简直成了她的心病。
她一直舍不得大少奶奶,前几年她还念想着大少奶奶说过会为她做主,还一直等着大少奶奶派人来找她,那时诚哥儿还小离不得娘,所以还忍得住。
这几年却越发念叨的紧,简直快成魔障了,本来我们吃穿不愁,一家人又和睦,可你们看看她把自己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俩口子虐待她。
如果大少奶奶不派人来找她,洗涮她的冤屈,揪出幕后陷害她的人,她怕是死也难瞑目吧,甚至可能年纪轻轻就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了。
我都准备打算找借口偷偷回京,去求大少奶奶过问一下她的事,免得把她急疯了,却听说了谢府出事的消息,还打听到大少奶奶在我们离开不到一年就仙逝了。
我痛哭了一场,却不敢告诉她,还要千方百计瞒着她,她和大少奶奶主仆情深,我怕她知道消息后受不住,更怕她从此有冤无处伸生生地给急疯了。
这一次二公子来寻,她听说是谢府的人来找,以为是大少奶奶,当时就跟疯了一样,把诚哥儿托付给我的妻子,立即催我跟她一起来,我只好暂时辞了差事,把家事和诚哥儿托付给妻子,跟着一起过来。
她一再说这次一定要洗净她的冤屈,否则她就不活了。不瞒公主和二公子,我现在生怕她知道大少奶奶的消息受不住。
可惜大少奶奶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去的那么早,真是老天无眼,还好祸事已过,二公子尚了公主,大小姐也有了好去处,我们打心眼里替谢家高兴,虽然我们已经离开谢家,但旧主有难,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呀。”
康福运说着抹起了眼泪,看起来对旧主颇为不舍,对卫柳也是真心的疼爱和关心,如果姐姐得知卫柳现在过的还好,一定也会为自己当年的努力欣慰的。
长生也听出来姐姐生前确实与卫柳主仆情深,所以无论别人怎么陷害她,她都一直相信她,也一直为她打算,如果她不是华年早逝,一定会找机会洗清卫柳的冤屈的,如今这件事就让她来代替姐姐做吧。
她唤来菊香,让她吩咐下去,这些天谁也不许谈话谢家大夫人的任何事,否则家法严惩。
康福运感激的就要磕头,明净拦住他,长生又说:“大公子现在已经是谢家大老爷了,他估计也就这一两天回来,你放心,等他回来后我们一起商量个办法,一定要消除卫柳的心病。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何况她还是无辜的,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背着这么一个大包袱喘不过气来。我们还有好多事要问卫柳,姝儿大了,她有权利知道母亲当年一些事。
你刚说那晚被人灌醉了不知怎么回事到了卫柳的床上,我很是不解,卫柳那时虽是个厨房的粗使丫头,可也在内院住着,你一个外院管事,就算有人陷害灌醉了你,你大半夜的是怎么进得了防守严密的二门,还进了丫头的房里?
我猜你不止是被人灌醉了,还是被什么有份量的人提前安排好了,一路上的障碍都打通了,你被从外院直接抬进来塞到了卫柳的床上。
而且卫柳那时只是一个厨房打杂的丫头,一般都是三四个人一间房,她凭什么一个人住一间?倒象是有人提前安排好只为方便下手陷害她一样!
还有那个假托大爷之名请你喝酒的谢家族人,他是你被人陷害的关键人物,你还记是他的是谁吧?记着的话就告诉驸马,他会派人去查,这个人很关键,只要找到他就一定能问出一些情况的。
这几天你稍安勿躁,好好陪陪卫柳,再仔细回忆一下当年的情形,想起什么及时告诉驸马,这次一定会还你和卫柳一个公道的。
事情过后,你若还打算回延州府去,我们定不会亏待你,你的长子以后若是来京读书,驸马也定会相助。你若想留京,公主府名下产业很多,你是谢家旧仆,能力和忠心都没问题,到时给你找个合适的位置,前提是你必须一直善待卫柳。”
康福运千恩万谢的应了。未完待续。
第492章 、两日孽缘
李春桑的信适合地送回来了,如长生所期盼,她很及时地打听到了明清这么着急纳成紫玉的原因,长生和明净看后大吃一惊,直叹世事难料。
明清当初为了富贵偷偷入赘商户付家,那短短的两日孽缘居然引起了这么一大摊子事。
当初谢家刚刚获释,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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