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他,毕竟有人上梁不正 ,在乾元殿的大殿看艳舞,搞得那些官员也上行下效。现在某人再说要严查狎妓 ,就有人觉得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皇帝反感的从来就只是亵玩娈童而已。
觅芳居的主楼可以不下马车直接抵达,这是为了方便不便露面的贵人。林皇后下了马车跟着驸马进去,不时的四处打量,亭台楼阁交错,流水潺潺,垂柳拂风,俨然一个世外桃源。布置得倒是很有丘壑,不无可以借鉴的地方。
因为是包场,所以没有其他客人。场中歌舞不输于宫中的,琳琅满目,林皇 后欣赏了一曲。
驸马爷只点了浅语陪坐,而且死命把到处看到处瞅的林皇后劝进了包间。
浅语对驸马也有耳闻,近乎一步登天的成了天家贵婿。但是,驸马是从来不会宿妓的。所以,今天他强行要求包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浅语看向与驸马同来的客人。这个人很面生,她看过华禹朝那些达官贵人的画像,不曾见过。
林皇后方才见到浅语倒是瞪大了眼看,当时浅语正在沏茶。林皇后就站在门口眯眼看着,看她一身素衣盘腿坐在矮桌旁低头沏茶,这个距离不足以让林皇后 看得太清楚,但是能看到浅语白皙的脖子因为低头而外露,因抬起衣袖而滑露出的手腕,看着十分的雅致。林皇后迈步进去,浅语抬起头,“贵客临门,浅语未及远迎,望祈恕罪。”
林皇后微微一笑,你怕是从来不会出门迎客,男人都是不喜欢太轻易得到的东西的,吊着一些正好。
“请喝茶!”
浅语故意先奉于林皇后,看驸马并无不满,便知自己猜得不错,来人的地位高于驸马。
林皇后伸手接茶,看到浅语的手指如青葱般秀美修长,一双含笑的眸子熠熠生辉。从五官来说,比方丹略逊一筹,但胜在有一股挡不住的风情。而且她虽然 是坐着,不像方才楼下那些跳舞的女子在故意的展示身体曲线,但身体曲线却被这身衣服勾勒的让人有几分目眩神迷。想到这里然后反省了一下,我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方丹了。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浅语诧异的看了林皇后一眼,然后奉茶给驸马。驸马哪敢心猿意马,接过茶品了一下,嗯,不错。
浅语觉得面前的人应当是女扮男装,没准就是大公主,不然不该对自己的媚术一点反应没有,而身旁的驸马却是下意识的紧张,正襟危坐。
正要说什么,就有人慌慌忙忙的跑上来,“姑娘,不好了,刑部临检,像是直奔咱们这儿来的。”
浅语蹙眉,“不是已经打点好了么? ”
林皇后憤然,她才进来坐下喝一杯茶而已呢,除了楼下的歌舞和浅语的风情 ,什么都还没有见识到。都说青楼女子妙语连珠,她还没听到呢。这银子不是白花了么?这杯茶也太贵了吧。
驸马不知道她在想这个,见她一脸的不虞,心道,我的娘啊,这下你知道这个事情不好玩了吧。赶紧问浅语:“哪里还有门可以出去? ”
“姑娘,真的是奔咱们这儿来的,前门后门到处都堵上了人。”
浅语疑惑的望今晚包场的两个人一眼,该不是你们惹来的吧。口里却道:“ 还有一处角门。”
“前头带路。”驸马立即站起身来。
林皇后也只得懊恼的起身,这个时候不走被捉到刑部吃牢饭,然后被领回去;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角门也有人!”
还给不给活路了。这里一整条街都是坐这个营生的,好在现在时辰还早,都才开始营业。即便有时任官员被捉到也还是衣冠整齐的。心头都纳闷,这是怎么 个回事啊。如果真要严查,就该晚些再来。可是看这架势,也不想是要放水,来了这么多人。难道皇帝觉得再晚些来,带人回去的路上有百姓围观会不雅,所以让刑部提早出发了。
候在一边的云兮当机立断,伸手揽住林皇后的腰窜上了房顶。驸马文武双全 ,立即如法炮制,紧跟其后。
结果那边的屋脊上也窜上来一个人,差点和云兮撞上。两人都是高手,立马分开。
林皇后听到云兮轻‘咦’ 了一声,便抬起头,顿时笑开,“哎呀,找你好久了,九哥!”
林九自然是带着面具,听到这个声音再看一眼,顿时一脸的哭笑不得,“你 、你、你,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
“娘娘,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九爷,咱们赶紧走吧。”云兮索性将林皇后背到背上。
“成!往哪里走? ”
驸马一脸疑惑的站在旁边,这个人是谁啊?
林皇后遂介绍道:“叫舅舅。这是子珏的驸马。”
“舅舅。”驸马从善如流的叫了,心头还是嘀咕,这是哪门子的舅舅,难道是认的?
“大人,房顶上有人! ”下头有人在喊。
“走! ”林九扯了一把驸马,他被捉到不要紧,他妹子可就糗大了。
“那边、那边”林皇后指点着方向。
众人随着她指点的方向而去,到了地头,是个很堂皇的所在。
林九问:“这什么地方? ”
驸马答道:“南越使臣住的驿馆。”
林九扭头要走,在云兮背上的林皇后早眼明手快的抓住了他的小辫子。
“爪子放开,不然剁了! ”
驸马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就见林皇后对他说:“现在没你事了,回去吧。”
“是。”驸马疑惑的打道回府。心知这回免不了被重重责罚。不过,还是先回去向公主说清楚,自己是被迫去的比较好。
听到驿馆中有人要出来,林九拔剑、挥出,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一剑过后 ,林皇后的手里就只剩下了一根小辫子,但是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早一步放到了林
九的耳朵上一把拧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还是有区别的。头发你能不要了,耳朵难道割了还能再长。
“信不信我真把你的手剁了? ”
云兮却是笑嘻嘻的说:“娘娘,您的反应比从前又敏捷了许多。”
“还成,你跟人家说清楚嘛,哪有拔腿就跑的。还有,今晚上你去见谁啊?”林皇后发挥八卦精神追问,两眼亮闪闪的。
“管好你男人就行了,管到我头上做什么。”林九没好气的说。
然后,驿馆的门就开了。
云兮扬声道:“吉儿公主,有友人到访。”
南越人正在收拾行装,听到外头有声响,故而打开了门。见到戴银色面具的林九,当即把他围了起来。林皇后这时也从云兮背上下来。“
一会儿方丹听说林九来了,也走了出来,“林先生,请进! ”他今日进宫求见想要拜别皇后却被告知皇后不见。
林皇后也取下薄如蝉翼的面具叠好放进袖中,“我也来讨一杯茶水喝。”
“蓬荜生辉,请进,请进。”方丹一愣,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去之后,方丹请林皇后上座,她摆摆手,“不用,吉儿公主呢? ”她着实是怕了吉儿公主每每用一双含情目看着自己。
“在房里,三日后就要回国了,她很伤感。”方丹看着林九说。
林皇后在后头推他一下,“去道个别吧。”从九哥的反应已经知道他不喜欢吉儿公主,不过,也不能轻慢别人的真心不是。
林九读懂她眼里的意思,随从人下去。
林皇后想着自己这一回去,肯定是要被禁足的。这几日,方丹,小柳陆续要离开,那人早就想找借口把自己关起来了,不让她去送行。现在这么好的借口, 焉有不用之理。
唉,很久都看不到方丹这个绝世美男了,这么养眼的人啊。
“你会煮茶么? ”林皇后问。
“会。”于是方美男让人拿出工具,表演茶道给林皇后看。他的也是手纤长白皙,一举一动透着优雅。
林皇后心里对比着,嗯,还是方丹更有看头一点。
一旁的云兮暗暗叫苦,我的皇后,你这回玩过头了。回头皇上捧醋狂饮,遭殃的人可就太多了啊。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作为从犯没有好果子吃了。
好在林皇后也知不能太过火,喝了茶就告辞了,“欢迎你和吉儿公主再来华禹做客。”
出得驿馆,外头已经有一辆马车等着了。
“云兮,你说今天刑部突然临检,是冲我去的么? ”
“属下不知。”
林皇后想着皇帝告诉她的,一般没有这么早去的。这么早去逮谁啊,人家完全可以说不是宿妓,只是做看看歌舞喝喝茶嘛。所以,肯定是冲自己去的。尤其 还是直奔觅芳居而去。
“完了,我这回肯定会被关好久的。最亏的是,我就只喝了一杯茶。”
“娘娘,您喝了两杯,在方相那里还喝了一杯。”后面那杯更严重。
林皇后挠挠下巴,“反正都要被关,你说我要不要再去小柳那边喝一杯? ”
云兮叹口气,“娘娘。。。。。。”
“说笑的,我要和小柳说的话那天就说完了。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乾元殿没有夜宴歌舞很多年了。”云兮中肯的指出来。
回到坤泰殿,十七跑出来,“母后,哪去了?父皇的脸从下午黑到现在。子悦子衿都逗不笑他。”
“和你大皇兄逛街呢。”林皇后解下荷包递过去,“替我还给他。”
“哦。”子晟接过去,抽出来数数,“哇,真富裕。儿臣到如今还是一天只有几两银子。只发皇子月例,人家早都是太子了嘛。”旻儿已经分府单过,是要 养家糊口的人,每年有二万两的俸禄银子。
“你有地儿花么? ”
“没有,儿臣又不像您,时时的可以出去溜达。”
“我一个月只有三次放风机会,什么时时。”
“还不进来! ”里头一声断喝。
十七拿着荷包冲母亲挥手,多保重,儿先撒了!然后子悦跟子衿也麻利的从林皇后面前跑过,挥挥小手道再见。如果小四儿能跑了,兴许这个时候也跟在兄姐后头呢。
一步一捱的走进去,“皇上”
没人搭理,只有越喘越粗的气。
“六哥”端过一杯茶,这叫端茶认错,“喝杯茶,消消气。”
“和旻儿逛街,你是跟着驸马逛窑子去了吧。”
“也就喝了杯茶。”小小声的辩解,然后一想,我除了喝茶看看歌舞我还能做什么,最多就是被训一顿成何体统,所以症结还是在第二杯茶上。
“一杯不够,所以转道驿馆,又喝了一杯。”萧淳岘笑容有点扭曲。
“不就一杯茶么。”手里的茶端了半天,所以林皇后又喝了第三杯。
皇帝陛下看了一笑,过去亲自提了茶壶过来,“接好了! ”
随着茶水倒进手里的茶杯,林皇后陡然明白了某人的企图,“不要啊,我都这么大人了,回头要是尿床多丢人啊。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要罚也别罚这个啊。“
“喝! ”
眼见不喝就要被灌,林皇后只有咕咚咕咚的把这四杯喝了下去,“六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贪看美色了。”
“喝! ”
“我已经撑得不行了。”看对面的人要放下茶壶来灌,含泪喝下第五杯。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 ”
六杯、七杯、八杯。。。。。。这一晚林皇后在宫中又足足喝了六杯茶。连着先前的两杯,一共是八杯。然后就一直跑小房间,到最后已经没有那个意思了 ,可还是觉得自己想去,还想去。
最可恶的是她都这么惨了,有人还不解气,在她装满了水的肚子上练习一指禅,我戳我戳我再戳。
“不要戳了,万一真的漏水了怎么办? ”
“不会吧,你都这么大人了,还干这种事啊? ”萧淳岘一脸促狭的笑,十一的肚子软软的戳起来很舒服。
“我喝了这么多水啊,万一呢! ”林皇后哭丧着脸,“我已经认错了,你也罚过了,就算了吧。”
“嗯,算了算了。”手指还在戳。
“呜呜——”林皇后放声大哭起来,还拼命挤出了几滴眼泪。
“嗯,用这种方式放水,也是一个办法。”萧淳岘不为所动,点头道。
“我禁足,禁足,好了吧。是我自己不想出去的。”有言在先,一个月出去放风三次,如果少一次,某人十天不能上床。
“多久? ”萧淳岘这才停了手。不说清楚,回头又赖账。期限嘛,当然是越久越好。成日家就惦记着出门。
“一个月。”
“不行,一年。” 一指禅又祭了出来。
“三个月。”
“半年。”
“十次,不能再多了。不然你就随便戳吧,我豁出去了。”
“十次,好吧。”勉勉强强同意。要想这个家伙答应再不出宮是不可能的,逼过头她就会反弹得更厉害。
“你睡里边,我睡里边万一来不及就麻烦了。”林十一挪到外侧去睡。
萧淳岘和她换了,笑着把手枕在头下。
林十 一 一直睡不着,总担心自己睡着了发生夜漏事件,再加上喝多了水肚子难受。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但是睡了不多久就醒过来,跑去解决又没有。 这一招太损了。
驸马自然被老丈人狠狠的收拾了,直到子压把贤妃都给搬出来求情才免了他受苦受难。此后,终他一生,再不敢流连烟花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