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若愔大致猜到发生了甚么,她的婢女多半已凶多吉少,跟了自己近十年的人,转眼间说没就没了。
☆、对戏人前,密室疑迹
搜索仍无消息,凤辰昱送走凤若愔又回到宴上,他必须确定司徒丹是否主谋之一,无论对于此事,还是日后终结都极其重要。
凤辰昱沉色而来,落座后方浮起三分笑意,迎上母后询问的目光,端起酒杯:“让母后久等,儿臣自罚一杯。”
太后劝言未出,凤辰昱已扬首一饮而尽,宫娥立即将空杯满上。
司徒丹两指轻点凤辰昱欲握杯的手,柔声笑道:“皇上,急饮伤身,先用些菜吧。”
凤辰昱侧首迎上一双美目,司徒丹柳叶眉下含情的美眸背后究竟掩藏着多少阴险毒辣?
凤辰昱的观察极短,今夜不宜打草惊蛇,他不掩对九儿的忧色,但对司徒丹并无疑色,顿了一顿,颔首道:“爱妃所言甚是。”
宫宴在凤辰昱和司徒丹的对戏中临近尾声,亥时三科,丝竹声休,凤辰昱并未将与宴的皇亲国戚扣留宫中,但对所有人都派人监视以为周全,有则有,无,同样以示他毫无头绪,并不疑司徒曜父女。
事发后凤辰昱已派人知会并按下明轩,宴散时特意请母后当众对二人称九儿不胜酒力,留她宿在宫中,闻者几乎人人会心一笑。
宾客离宫封锁宫门后,凤辰昱坦言永寿宫内有刺客,他请母后、淑德二位太妃,以及司徒丹送往公主院暂居。
淑德二妃闻言同声询问是否九儿被刺客所伤,凤辰昱留意着司徒丹刹那间的神情,他确定此事与她绝脱不了干系。
这四人身边的人都被撤换下来,留在永寿宫内逐一排查,与此同时,搜索、排查范围蔓延到了永寿宫外。
上官青峰将妻子送回府后折回宫,他在“密室”房内博古架下发现了毁损的地面,上覆白色粉末掩盖,透出奇异的淡淡清香。
而在一名丧命的宫娥指甲缝内,有着少许无色无味的碎屑,这在寻常人家并无可疑,但在宫内能近身服侍主子的绝无可能如此。
这或许应证了旁观者清四个字,由上官青峰查案颇显事半功倍,查到这两处可疑后,他带可疑物回府问轩辕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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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梁换柱,身陷囹圄
半个时辰后,上官青峰带回耸人听闻的消息,宫娥甲缝中乃易容所用之物,而博古架下竟是可将活人化无形毒物与之克物。
凤辰昱听闻后顿时情绪失控、浑身颤栗,他不敢轻易作出任何推断,而上官青峰较为冷静,推断粉末下的未必是明凰。
惊恐与困乏不时令昼夜未休接受排查的宫娥昏厥,内侍们则愈发透出乌烟瘴气(尿味),上官青峰建议凤辰昱下令取掖庭宫一处闭所,将昨夜踏足永寿宫的宫人与内卫全部暂押其中,暗中严密观察以觅凶徒。
因人数众多,掖庭宫内唯冷宫一处闭所可将人容纳,凤辰昱便下令将他们关进了冷宫。
近百年来被贬到冷宫的妃嫔只贤妃一人,尽管前后长年无人烟,毕竟前长后短,积尘总算并不骇人,但毕竟阴盛阳衰之地,但凡鸟鸣鼠叫,胆小的宫娥不少受惊昏厥。
饥饿、干渴、困乏,醒着的或许能忍受这些,但心中的惊恐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扩大,互相猜疑由暗变明,相识人中能互证者逐渐聚拢,形成了数十个小圈子相互照应。
几盏微弱的灯火下,一名宫娥幽幽醒来,她的全身虚软无力,她的惊叫亦无声。
一道十分轻柔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明凰看到一个女子的下颚,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但从声音听来显然是陌生的。
女子轻声说了两句安慰之言便缄口不语了,只暗暗握住了自己的双手,明凰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枕在女子腹部,再朝微微两旁看去,只见左右皆是宫娥,神色俱衰,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中秋宫宴,她离席清理裙上汤渍,原本只欲要一盆清水,却被带到偏殿一间房内更衣,抖开那套衣裳眼前便立刻黑了。
这次主使显然并非凤辰昱,被关的想必都是可疑的宫人,但明凰想不明白,为何那人要将自己易容成宫娥,而不当时杀了她?
倘若目的并非她性命,譬如凤辰翃,一旦药力失效岂非白做功夫?难道是仅仅失策,未料到凤辰昱会关押如此多人?
明凰不知当时房内的两名宫娥丧命,只一味朝凤辰翃身上想去,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开了。
☆、思兰自保,九儿香消
上官府,轩辕悠然看了上官青峰从宫内带来的异物,她连夜配置出了能揭下易容物而不伤人肌肤的解药,于天亮时分入宫求见。
照上官青峰与轩辕悠然之意,易容的可能为明凰,也可能为凶手,又或者两者俱是。
凤辰昱与二人前往冷宫,由轩辕悠然逐一辨识易容者,以在室内的宫娥最先受查。
内侍曹禾照名册宣人,数名宫娥陆续出屋,人群中有一名宫娥渐渐垂首,尽管不知此次如何讯问,却深感已至生死存亡之境。
她正是新城公主近身婢女思兰,之所以称之为婢女,是因她随公主出嫁离宫,如今虽然衣着无二,却已非在册宫娥。
没有多余时间做抉择,身后的宫娥被点了名,思兰主动伸出援手,接过那宫娥怀中染病的另一名宫娥,不多时,立即失声惊呼。
“死了,死了,她死了……”惊呼后的思兰面色惨白,口中喃喃自语,神情尤为呆滞。
惊呼声令屋内紧绷的气氛陡然改变,众人无不骇然心窒,周围宫娥听清含糊之词后纷纷失声惊呼。
于此同时,七、八道身影顿时闪现,他们正是凤辰昱近身内卫,奉命在此暗中监视室内宫娥的一举一动。
这几名内卫现身查看,但他们突如其来的出现却让宫娥们更加惊丢了魂,能起得了身的宫娥跌跌撞撞起身逃开,而情急下双腿虚软的宫娥则用手掌连滚带爬试图远离,但凡室内的宫娥都本能地尽力往后靠,混乱之后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凤辰昱不容拦阻与上官夫妇入室,只见一名身形酷似九儿的宫娥闭着双目,仰面朝上靠在另一名宫娥身上。
经轩辕悠然曲身诊断,这名体温尚无多大变化的“宫娥”正是失踪了一夜的九儿。
凤辰昱犹如五雷轰顶,倏然头晕目眩,全身颤栗不止,站立不稳,曹禾慌忙将她扶住,哽咽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滚――”凤辰昱推开曹禾,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一时间无人再敢靠近,外围的宫娥们瑟瑟发抖,又有多名昏厥,无人敢扶。
凤辰昱睁开双目,眸中已然通红,他上前抱起明凰只身朝外离去,曹禾、上官青峰等人只得跟在一丈开外。
☆、重游地府,阎君还忆(1)
冷宫外,凤辰昱止步,不带丝毫情绪地背身道:“昨夜关押的,连同失职者,皆为皇后殉葬。”
凤辰昱言罢,抱着怀中人独自朝长乐宫而去,留下蹙眉的轩辕悠然、膛目结舌的曹禾,与一干昨夜未被派入冷宫的铁面亲卫。
明凰木然地跟在凤辰昱身后,看他抱着自己的肉身独自行走,不知要去往何处,凤辰昱痛苦的神情和残忍的旨意让她陷入了沉思,他,竟有如此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自己?
“仙子,仙子――您别瞧啦!愈耽误时辰,他可就伤心愈久呢!”
明凰突然听到了一个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的声音,那人在跟谁说话,他口称的“仙子”是谁?
回首,身后却半个影子也没有,咦,对了,如今确实没有影子了。
打算继续跟随肉身的明凰跨出半步,却立即被一股强烈的力道弹了回来,她在原地转了一圈,依旧毫无发现,正在狐疑之际,她面前突然浮现了个一身白衣白帽,笑嘻嘻的和善长者。
“鬼?”明凰边问边后退,对方却笑着跟了过来,她这才注意到他正打着伞。
白无常笑颜道:“仙子小心,莫要晒着。”
明凰想起鬼怕光,知他善意,点头道:“莫非爷爷自我出了屋便以此伞助小女遮阳?”
“仙子面前,小神岂敢当‘爷爷’二字,仙子称小神白无常即是。”白无常嬉笑中不失恭敬道。
“你便是白无常?”明凰蹙眉道:“却不知何故称小女‘仙子’?”
“仙子自请封印仙骨游历人间,天庭、地府之事自是不记得,您本是王母身边凰仙,原掌三界火,即火神。”
白无常将数月前的话再回了一遍,又将地府之事简言告之,领着将信将疑的明凰,会合一脸凶相待在一旁的黑无常回到了地府。
阎王殿上,头戴冠旒的阎君已等候多时,见了明凰立即起身来迎:“仙子,别来无恙?”
明凰蹙眉,都被人害死了,还“无恙”呢?
阎君意识到口误,白净的脸颊尴尬地抽了抽,一番长谈后,阎君将她请到照阳镜前。
阎君伸手在照阳镜上一拂,镜中立刻浮现出清晰画面,明凰惊愕地看着镜中画面,初见陌生,再回味又似曾相识。
☆、重游地府,阎君还忆(2)
明凰看着镜中年幼女童不是将夫子胡子烧了,便是用痒粉,甚至蛇虫鼠蚁去祸害一个个可怜人,实在无地自容得紧,尽管如今她仍以捉弄人为乐,到底已非黄毛,那些手段岂能再入眼。
“这些个……无关紧要的,阎君可否略过?”
阎君会意,伸手再一拂:“仙子请看——”
镜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蓟色锦袍的美少年,明凰脱口道:“那是凤辰昱?”
“正是紫微星。”阎君回道。
玉帝、王母那些,明凰听时置身事外,毕竟一世归一世,前世喜也罢,忧也罢,都与今世无关。
凤辰昱这颗“紫微星”却在今世,他又对自己有情,明凰仔细打量镜中的凤辰昱,他的喜与怒,无不透出一股轻快来。
看着镜面的明凰忽然沉色,原来那时他竟如此可恶,把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童弃在郊外!
然而再往后看,马车车厢内的“轻薄”令明凰更为沉色,这人哪里像是紫微星下凡?
甚么叫“勉为其难娶了你”?这人着实无赖至极——咦,自己竟然答应了?
“一定是气疯了……”明凰喃喃自语道。
镜面上出现了一枚紫玉,是凤辰昱在那日约定后派人送来,玉佩上刻飞凤,贵气非凡,原来它果真与凤辰翃那枚翠玉同形。
镜面一晃又变了,这不是永寿殿嚒,旁人谈笑正浓,却唯有见了凤辰翃的她烦恼不已。
转眼凤辰昱身着一袭紫金蟒袍出现在镜面上,明凰莫名地跟着镜中自己紧张起来,不知不觉间竟渐渐感同身受般……
驻足良久,阎君伸手一拂,镜面恢复了白净。
“仙子,仙子?”阎君暗道,莫非仙子见了被害经过受了惊吓。
明凰呆愣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心道这阎王爷好不厚道,死都死了,给她瞧这些做甚么,难道要她喝孟婆汤前受番煎熬?
明凰看的是照阳镜,自然只能看到阳间发生之事,并不知上回地府中事,自然也不知阎君所图。
望其神色,阎君心中一喜,娓娓道来:“仙子有所不知,仙子阳寿八十八,前番却‘失足’来到地府,下官久劝……此番下官在镜前知仙子有难,便略施法力将仙子死穴旁移,护住肉身同时请出仙子元神,以归还仙子暂存于下官处的记忆。”
听了这么多,明凰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没死。
“阎君,小女有一事不明,前番小女不愿生,阎君何不将此镜让小女一观?”若知悉误会所在,岂会如此多麻烦事?
“实不相瞒,此镜若无上谕,仙子本不可观,适才下官接王母令……”阎君如实道。
☆、紫薇帝星,大悲大喜
只见阎君伸手在自己面前一拂,明凰四周便突然漆黑如墨,好嘛,他也不打个招呼!
明凰正要咒骂阎君,远处朦朦胧胧地传来凤辰昱的声音,他在念些甚么?
阎君啊阎君,究竟何时能醒呢?莫非“复生”还要看吉时嚒!对了,突然活过来会不会吓着他?
明凰正想醒来要怎么同凤辰昱说话,才能让他少受些惊,突然感觉少许知觉,顷刻间浑身痛楚,更可恶的是仿佛喘不过气。
“凤,凤,凤辰昱,快,快松开……”
凤辰昱为有朝一日迎她入主中宫苦等了数年,却不想却让她死于冷宫,此时他一颗心鲜血淋漓,紧紧抱着九儿沉浸在悲痛中。
明凰微弱的申吟被凤辰昱认为幻听,抱着她并不松手,吸不上气的明凰简直连杀他的心都起了,心里直呼阎君救命啊!
不知是否阎君在照阳镜前见了她的困境,明凰右臂忽然有了些许力气,本能地在伸手捶凤辰昱。
凤辰昱感觉到后背被碰触顿时一愣,突然意识到方才或许并非幻听,慌忙松开怀中人查看。
明凰急促起伏的胸膛令凤辰昱大喜过望,一时间百般无措,定了定神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伸手去探她脉搏。
有脉搏,凤辰昱朝外大呼道:“来人——”
凤辰昱急唤“来人”欲宣轩辕悠然来诊治,然而他抱着九儿进殿时已将此处宫人都赶走了,此时哪里还有人供他差遣使唤。
凤辰昱见无人前来,自己又不愿离开她半步,正打算抱起九儿出殿寻人,恰巧上官青峰带了轩辕悠然来为明凰去除易容。
冷宫内,轩辕悠然只验了生死,未细验伤势,若是假死亦该有一分心脉才是,又岂会未察。
明凰虽曾还阳,然而奇迹一再发生令轩辕悠然亦十分诧异,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只发现她曾遭人下过麻哑散及软筋散,体内尚有余毒,后背厥阴俞穴旁曾遭人击中,其他则再无发现。
凤辰昱不是医者,他不管九儿为何死而复生,对他而言,他只想知道她的伤势如何,何时治愈,当他得知九儿调养月余即可痊愈后,即令轩辕悠然速速治疗。
“你对悠然姐姐这么凶干甚么?”
☆、心灰意冷,险铸大错
“你对悠然姐姐这么凶干甚么?”
明凰嗓子虽然略哑,却清楚地表达了她的不满,凤辰昱与轩辕悠然都对她的话大为吃惊。
明凰在三月还阳时见过轩辕悠然一面,后轩辕悠然因待产、生产、坐月子不曾与她见面。
昨日宫宴时二人才又再见,那时她对轩辕悠然的称呼却是“上官嫂嫂”,而如今却一如曾经。
“九儿,你全都记起来了,是不是?”凤辰昱吃惊过后满面欣喜。
明凰蹙眉:“你吼甚么,再吼我该晕了……”
凤辰昱一慌,随即难掩笑意道:“你先歇着,朕不吵你。”
明凰突然想起他下的那道凶残的旨意,那些人该不会都已经处死了吧?对了,思兰!
“昱哥哥,害我性命的是思兰,她是司徒……她是贵妃娘娘的人。”
一声久违的“昱哥哥”令凤辰昱大喜,然而后续所言却令他又惊又怒,双拳竟握得格格作响。
凤辰昱惊的是思兰跟了若愔十年,她素得若愔欢喜,万万想不到凶手竟会是她!而他怒的是果然是司徒曜父女所为,九儿死而复生是其造化,但他定要司徒曜父女血债血偿!
“昱哥哥,方才我身旁好些个宫娥,她们大多无辜,你可别枉杀了好人。”
凤辰昱正在气恨,明凰这句话确如晴空霹雳,震得他哑口无言,他想起了先前心灰意冷之时下的旨意,一时面色陡然大变。
明凰惊道:“你——你把她们杀了?”
轩辕悠然见状上前安抚道:“妹妹放心,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