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一个身份，你便要放弃司千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为你放弃谦王的身份？”苏小羽指尖的葡萄射出，打断头上的树枝，掉在董长夜的脚前，止住她的脚步。
董长夜抿唇，背对着苏小羽倔强地抬起下巴，“我说过，绝对不嫁给皇家人，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司家人骨子里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他想要得到你，自然要瞒着你自己的身份，否则，你现在还会在这里？”苏小羽起身，慢慢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淡淡看着远处。
“我讨厌姓司的。”董长夜垂下脑袋，在苏小羽面前，总是忍不住以孩子的口气说话。
“可你还不是喜欢上了司千晓。”苏小羽哑然，她怎么这么别扭。
董长夜不服地回驳，“那是我不知道他姓司！”知道了，就会知道他的危险的，就会离他远远的，这样，应该就不会违背她的初衷了。
“一个姓有那么重要么，你讨厌姓司的，可你离开家那么多年，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偏偏还是喜欢上了司千晓。”苏小羽蹙眉，继续说道，“董长夜，你脑子什么构造，怎么硬邦邦的不会转？”
固执！
董长夜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委屈地蹙眉，嘟起嘴，“可是、可是……”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若聪明一点选择司千晓，就跟着我们进陵城，回你家里待嫁；若仍然做着无谓的坚持，我就送你离开，你不必担心被司千晓找到，而你自己若想后悔来找司千晓，我也不会让你找到。”苏小羽没耐心听她什么可是可是的，直接打断她的话。
董长夜愣愣地看着她，咽了口口水，“小羽，你做事都这么绝吗？”直接断了所有后路，她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焕要回来了，若叫他知道你对他三哥的心不坚定，你现在直接被送走，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苏小羽轻哼，她现在很善良好吧，都管上闲事了。
“他要回来了？”董长夜背脊一阵发凉，警惕地看着四周。
“煮个甜品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苏小羽眨眨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董长夜嘴角一抽，脚底抹油，飞快地跑走，对于这个千焕，不对，是冥王，她可是一点也惹不起，上次她抓了下小羽的手，若非晓哥哥来的及时，一条胳膊差点都被他给剁了。
苏小羽见她跑的飞快，嘴角一抽，身子朝后一靠，靠进来人怀中，打趣道，“焕，你什么时候变成凶神恶煞了？”
“她又让你操心了？还让你站起来！”司千焕脸色臭臭的，拥着她坐回椅子上，把手里的酸梅汤送到她嘴边。
“适当的运动，孩子才能健康。”苏小羽翻了个白眼，嗅了嗅酸梅汤，喝下一口，舒服地迷了眼。
“喜欢？”司千焕见她满脸愉悦，心情大好，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肚子，有些郁闷，“皇姐的肚子为什么长那么快？”
苏小羽嘴角一抽，哭笑不得，“司千焕，你以为我肚子是西瓜，一天大一圈？”
“咳咳，小东西，你怎么形容的？”司千焕干咳，无奈地说道，他是有点心急，可是小东西用不着连孩子也损嘛。
“明天就回去了，不知道梨花谢了没有。”苏小羽有些怀念那片梨树林，只是现在天气都开始热了，梨花也应该谢了吧。
司千焕算了算日子，捏捏她的脸，“品种特殊，花还有一个月才会谢。”
苏小羽眼睛一亮，脸上是明显的欢愉。
“焕，你说董长夜会不会跟你三皇兄回去？”吃完夜宵，苏小羽懒洋洋地靠在睡椅上，问道。
“会。”司千焕给她擦嘴，肯定地说道，“只要她还有点脑子。”
苏小羽失笑，戳他的嘴，“留点口德嘛，给宝宝积德。”
司千焕捉住她的小手，轻哼，“实话实说，你总不希望宝宝长大学会骗人吧。”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苏小羽哑然失笑，抽回手，看着夜空，慢慢的，有了睡意，这七八天，好像总是睡不够，果然是怀孕了。
司千焕温柔地看着她，见她睡着，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将她抱起，转身朝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司千煌和司千晓从另一间屋内走了出来。
“长孙郁风与凌国和烟国都有往来，静观其变吧。”司千煌看着夜空，沉声说道。
司千晓温温地笑着，点头，“长孙郁风若是真的在乎长孙青青，应该会受点影响，计划也会加快。”
“笑的无害，比谁都精明。”司千煌打趣，看了眼自己黑乎乎的房间，眯眼，“我去找你皇嫂。”
司千晓挑眉，做了个请的动作，转身往董长夜的房间走去，希望她今夜能安分点在客栈等着自己。
董长夜在跟苏小羽谈过之后，没有去别的地方转悠，直接在花园里折了一把花回了房间。
“走、不走、走、不走……”董长夜摘着花瓣，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皮，念着念着，开始走神。
“长夜，你在干嘛？”司千晓见她乖乖呆在房间里，有些惊讶，见满地的花瓣，不解地问道，耳边又传来她的碎碎念，温和的脸立刻变得阴沉。
董长夜回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很聪明的猜出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坦然地笑道，“我在决定，是跟你回陵城，还是离开，司千晓。”
“苏小羽告诉你的？”司千晓脸色又阴郁了一分，冷冷地问道。
“我自己猜出来的，千煌、千橙、千北、千晓、千焕，就算我不关心皇室的事情，也该知道这几位天之骄子的大名，是我啥，这么久都没想到。”董长夜苦笑，丢掉手里的花。
“所以，你要离开？”司千晓眼里闪过凄然，哑声问道。
董长夜垂眸，脸上神色莫名，良久，苦笑，“不知道，我发誓不嫁姓司的，可知道你是谦王后，却下不了决心离开。”
“那就不要走。”司千晓蹲在她面前，脸色缓和下来，柔柔地看着她，还握紧她的手。
董长夜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恨了你们那么多年，我接受不了。”
“你从未见过我，却莫名其妙的恨我，这对我公平么？你父亲苛责你，我却宠着你，你真的要为了报复你父亲，放弃我？”司千晓抓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眼里一点点凝聚着怒气。
恨？为了那莫须有的恨意，她董长夜就要放弃他？那他算什么，他的真心算什么？从来都觉得她对司家的恨意很莫名其妙，但他还是不敢给她一点点变心的机会，以为她现在够爱自己了，能够让她接受自己了，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董长夜慌乱地摇头，试图抽出手，可敌不过他的力气，反而勒的自己手腕生疼，她知道他生气了，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撒娇哄他开心，可现在，她心里好乱，根本无法面对他。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司千晓突然单膝跪地，乞求地看着她，他刚刚有一瞬间想过狠心留下她离开，可发现，要做到真的好难，只能这样卑微的乞求，希望她能留下。
董长夜愣愣地看着他，眼眶发红，拉着他的手想把他拉起来，可一点也拉不动，“晓哥哥，你别这样，你、你让我想想好不好，我、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我这些日子来全心全意待你，还不足以让你下定决心？董长夜，你把我当成什么？”司千晓被她摇摆不定的语气激怒，总是温和的脸上是淡淡的寒意和怒气，眼里闪过戾气，用力甩开她的手，身体因突然的站立轻晃了一下。
董长夜慌乱地看着司千晓，他总是在包容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生气，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她害怕，也让她难过，“你别生气、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不够爱我。”司千晓心痛地冷笑，转身离去，留下冷酷的背影，他温柔以对，换来的却是摇摆不定，如此，还是逼着他硬下心肠。
“晓哥哥。”董长夜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立刻追了出去，不小心被门槛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司千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董长夜靠在门边，抱着脑袋低低地抽泣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都说她任性，可又有谁知道她在董宅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娘走的早，庶出的那些妹妹弟弟一个个都想着怎么弄死她，父亲又时时刻刻逼她嫁入皇室……她承认，她把所有的怨气都加在了姓司的头上，可晓哥哥为什么不像平时那样，多一点点耐心，只要一会儿，就再哄她一下，她就能说服自己，抛弃那些可笑的观念，可是晓哥哥真的生气了，连这一点点时间也不愿留给她了。
司千晓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所以她不确定，不确定有那么多缺点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留在他身边，所以她有时候故意犯错，故意任性，只有他每一次的包容，才能给她安全感，可是这一次，他终于疲倦了，没有力气再包容她了？
“晓哥哥……我错了……”董长夜失声痛哭，不顾来往行人奇怪的眼神，径自哭着，直到哭累了，在门边昏睡过去。
司千晓一直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心疼得要命，几次想冲过去，却都被小弟给拉住。
“三皇兄，你现在过去，董长夜还是会任性、顽固。”司千焕面无表情地说道，拽住司千晓的手腕，不准他上前。
“如果苏小羽哭成这样，你还会在这里看？”司千晓温和的脸上染上阴沉，而后焦急地看着在门边抱着膝盖哭的女人。
他一直视若珍宝的姑娘，此刻却一个人哭泣，让他怎么狠的下心。
“现在是董长夜的心摇摆不定！”司千焕脸也沉了下来，冷声说道。
“她就算一点也不爱我，我也认了，司千焕你放手。”司千晓彻底沉下脸，用力甩开他的手。
司千焕也来了火气，闪身到他身前，将他拦住。
司千晓见董长夜突然晕了过去，脸色大变，却总是被司千焕拦阻，急怒攻心，让他挥出拳头，狠狠地打在了司千焕的脸上，等伤了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歉疚地看着司千焕。
“焕，对不起，我……”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司千焕抹掉唇边的血迹，一如幼时，倔强地看着司千晓，说道。
从小，让三皇兄过的好，就是他的人生信条，就算不是母后的意思，他也会对自己的皇兄很好，如果三皇兄还对董长夜心软，必定后患无穷，日后不会幸福的，所以他宁愿挨打，也不愿他过去。
“小焕，先让我过去。”司千晓眼眶湿润，握紧拳头，不忍去看他倔强的脸。
“你往前走一步，我就要董长夜的命。”
☆、第103章：吃掉长夜
“你往前走一步，我就要董长夜的命。”
两兄弟僵持不下的时候，冷冷的女声传来，苏小羽披着外套朝两人走来，纤手轻轻碰着自己左边的唇角，脸上的表情晦明难测。
“你怎么出来了，冷着了怎么办？”司千焕钉在司千晓脸上的目光迅速收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嘴里碎碎念着，想给她穿好衣服，却被她拍开手，不由委屈地看她。
“一边呆着去。”苏小羽斜睨他一眼，转头冷睇着司千晓，“以前司千焕只是你们的弟弟，想打随便，现在他是我的人，你还敢动手？”
司千焕听着这话，嘴角止不住抽搐，他现在怎么又悲又喜呢？
“我打焕，是我不该，我会任你打回来，只希望你现在别拦着我，长夜已经昏过去了。”司千晓眼里有着深深的内疚，但一看到董长夜，心里的急切又涌了出来，但因顾及苏小羽刚刚说的话，不敢往前走。
“死不了。”苏小羽冷哼，懒得啰嗦，直接点了他的穴，任他瞪圆了眼也无动于衷。
“我怎么没想到。”司千焕哭笑不得，他还拼命拦什么，三皇兄武功不及他，根本不可能冲破穴道，看来这一拳是白挨了。
“你想的到什么，看到司千晓你腿都软了。”苏小羽没好气的说道，最近开始的坏脾气开始发作，但也不能怪她，刚刚她睡的好好的，突然嘴上一疼，想也不用想是司千焕被打了，急急忙忙跑下来，才知道打他的人是他的宝贝三皇兄，小时候让了那么多年还没让够，现在还要让他拳头，是要心疼死她还是气死她！？
司千焕有些不自在地低头，一声不吭，眼神默默地看向她的肚子，默念孕妇最大，孕妇最大……这十几天，他完全明白了白术当初说的那句“痛并快乐着”是什么意思了。
若非时间不对，司千晓也很想小一下，但他现在只顾着一门心思地冲破穴道，根本无暇顾及两人的对话。
“别白费心思了，听我说。”苏小羽见他神色越来越急，蹙眉，拉回他的注意力。
“你说。”司千晓压抑住自己的急火，红着眼看向苏小羽。
“安分地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夜，我保证她爱你不会比你爱她少一分。”苏小羽淡淡地说道。
司千晓显然做不到，当下瞪大了眼，“你要对她做什么？”
“司千焕，把他给我绑了，今晚上我要看见他出现在我面前，我直接连他一起废了。”苏小羽冷哼，不顾司千晓眼睛瞪得比铜铃大，一个手刀把他打晕过去。
“羽儿，你最近脾气好像是有点……大。”司千焕把一切看着眼里，看着苏小羽的目光有些发虚，小东西之前虽然不温柔，对自己人的手段起码也是温和的，可他看那个手刀，好像挺用力的，思及此，牵起她的小手看了看，见她手侧果然红了，有些心疼。
苏小羽抽回手，嘴角勾了勾，挑眉，“有意见？”说着，还往地上躺着的人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没意见，我把皇兄安顿好了就来找你，别动气，别太累。”司千焕连忙过去扶起自家三哥，细心地交代着，见她点头才扛起司千晓离去。
等司千焕离开后，苏小羽才摸着自己的肚子，温柔地笑道，“宝宝，你爹是个大傻瓜。”
董长夜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心中一喜，掀开了床帐，却看到苏小羽坐在桌子边，慢悠悠地喝着甘甜的泉水，欣喜的脸垮了下来。
“不是司千晓，你很失望？”苏小羽淡淡地瞥她一眼，挑眉说道。
“不是……”董长夜苦涩地笑着，垂下头。
“口是心非。”苏小羽嗤笑，“我说过，不要犹豫不决，这一次，你的犹豫不决逼走了他，一个时辰到了，你的决定。”
董长夜眼泪突然又滴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现在的决定还有用吗？晓哥哥已经不要我了！”
“不要你了，那就追回来，他心里喜欢的只有你，就算生你的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苏小羽凉凉地说道。
“我、我要怎么做？”董长夜呆呆地看着她，慢慢走进她设下的陷进。
“他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他。”苏小羽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淡淡地说道。
董长夜一愣，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自己看着办吧，司家的人只有司千晓无主了，等着嫁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苏小羽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假装没看到董长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我明白了！”董长夜狠狠地拍了床一下，大眼里闪过坚定，然后跳下床，就要朝外跑去。
“等等。”苏小羽伸手把她拦住，对上她不解的眸子，笑道，“过了今晚，他的火气也会少一点，急什么急？”
董长夜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对哦，晓哥哥应该还在生我的气。”
“不恨姓司的了？”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