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未央,他该多痛苦。可是,他竟一言不发的搬进了那里。
“刘公公,可有听过关于摄政王不是太上皇孩子的传言?”
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
“皇上……”门外传来太医院院判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看着进来的太医,濮阳玉仁抬眼,只见那人一脸愁苦道:“皇上,药引你看是用谁的?”
“用朕的吧。”叹了口气。
刘公公不解的看向少年:“皇上……”
朝刘公公笑了笑:“公公无需担心,朕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其实,她也只是在安慰着自己。她有二分之一的机会。可若是不这样连仅剩的机会都不会有。
陆生走进来,托盘里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举棋不定,他看着少年如今的模样,真的不忍心如此。
看着走进来的陆生,濮阳玉仁走上前拿起匕首,算了,就当是每月亲戚造访吧。
“皇上,要不让凤阳公主来吧。”陆生看着少年毫无血色的手掌说道。
凤阳?哎……这个才是完全的不是濮阳洌的孩子。摇了摇头,干脆而利落的举刀划伤自己的手掌,放在青花碗上,一滴滴血落在碗中。一刀不行,濮阳玉仁又挥刀割了两刀。一旁的太医提着药箱时刻准备着,见少年的血装满了瓷碗,立即上前开始包扎少年的伤口。
“快送去熬药吧。”说话的语气也弱了几分。
陆生小心翼翼的看着托盘里鲜红的血液,抬起头看向少年,最终关切的话被掩埋心底,王爷还等着解药。直到男子走出房间,濮阳玉仁才缓缓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往地上坠落而去。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闯进来,接住少年坠落的身子。
来无影去无踪,各位太医惊慌的想要呼救,这是什么世道呀,皇上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劫走了?正要呼救,一位宫女便走进来说道:“虞妃娘娘让奴婢转告几位大人,好好医治摄政王。若是出了任何闪失,你们就打哪来会哪去。”
几人相互看着,原来那红衣之人竟然是那国色天香的虞妃娘娘。只是,一介女子,怎么有如此高深的武功?想想,算了,这件事情不是他们该操心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解了摄政王的毒才是。
陆生一直守在濮阳风华身旁照料着,对于少年的消失也只是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并没有放在心中多久。
将少年放在床榻上,虞凰那张魅惑的脸满是心疼。手指划过少年脸上从鼻梁划到嘴角的伤痕,长长的豆蔻划过少年化脓的伤口,指缝里勾起坏掉的腐肉。嫌恶的用手绢狠狠的擦掉,喃喃自语道:“阿玉,你怎么可以如此偏心呢?濮阳风华中毒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前往匈奴搞成如今这副模样回来。好好的一张脸弄成如此模样,你若是不在乎,自然是有人在乎的啊。”虞凰一面说一面探着少年的脉搏,本平静的语气变得尖酸刻薄:“哈好!好!原来,你连命都不在乎了,脸又怎么会在乎呢?”她现在恨不得将昏迷中的少年提起来揍一顿。
“我不过安排人不得力,你便捏碎我一只手掌,当真是狠心呢。”虞凰自顾自的说着,打来一盆清水,用手绢沾了水温柔而细致的擦拭清洗着那道狰狞的伤口,当洗去那些腐肉后,握着少年手掌的手才停止了颤抖。动作温柔似水,可嘴里说出的话却依旧不饶人:“若是还有下次,我不会允许的。”这一次,她只是出于愧疚并没有派人阻止少年,想想,若不是自己的失误,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的。想来,少年带着这一身伤回来,她也是有些责任的。
用清水擦拭了少年的发丝后,考虑着那一身脏衣服该如何。
最终,她也只是将少年的外衣脱去,擦拭了一下脖子上的污垢后便朝空中放了一枚信号弹,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阴狠。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如此猖狂。濮阳玉仁断了她一只手,她便将罪魁祸首断两只手。
当清晨的午后的阳光洒落进屋子时,床榻上的人挣开沉重的双眼,撑起身子,扯动了胸口的伤,龇牙咧嘴。
虞凰被那一声闷响吵醒了,挣开惺忪的眼睛,看着少年迷糊的模样,笑的满目温柔:“皇上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濮阳玉仁松懈下僵硬的肩颈,原来,她已经回来了。还以为睡过头了,错过了拿回千年血参是时间呢。
转过头,看向那已经妇人打扮的女子,眉头紧蹙,翻身起床快速的穿起一旁整齐的衣服朝门外走去道:“凰儿若是无事,朕派人将你送你下山。”忍着心中的烦躁道。
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圈下的黛色:“皇上又何必如此?”
回过身,冷然的看向女子:“那么,难道你要让朕嬉皮笑脸的对着你像一个无事人吗?”嘴角勾起冷笑,她是女子,不是什么事情都做的了大度。
“皇上是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吗?”虞凰苦涩的笑了笑。
挑眉,一副难道不是这样的表情吗?
垂下头,低垂的眼帘遮住眸子中的忧伤与嘲弄:“你就凭着那一带着剧毒的剑就说是我做的,这样对我不公平。”嘴角微微上翘,那勾起的弧度正好盛满苦涩。
握紧了拳头:“如果想证明你的清白,那么就将罪魁祸首找出来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握紧拳头,抬眼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你从不曾相信过我对吗?
捂住口靠在石柱上,紧咬着下唇,一丝血丝缓缓流下,硬生生的将喉咙里的血腥吞下去。她这个伤怎么办呢?叹了口气,难道真的要武功尽失吗?真不甘心呢。咳嗽了两声之后,濮阳玉仁笑着朝后院看去。(www。kanshuba。org)看书吧好衣衫,恢复成意气风发的天子龙威。
陆生看着少年的到来,先是一愣,随即行了行礼:“皇上。”他以为,他不会这么快的出现。
“皇叔可醒了?”经过一宿的休息,整个人轻松了些许。虽然,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声音中带着淡淡的颤抖,眼中满是期待。
眼里闪过一丝欢喜:“醒了,正在用午膳。”
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濮阳玉仁笑了笑:“朕倒是可以趁饭吃。”说着跨进门口,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容,看来是赌对了,真好。
正在喝着流食的濮阳风华虽是听着少年的声音,仍就埋头,将少年当做空气。
看着男子安然的坐于桌前喝着清粥,濮阳玉仁弯了弯嘴角,如此便好。对于男子的无视,她倒是不在意的,此时,能见着他已然是很开心的事情了。
“皇叔可有哪还不舒服的?”自顾自的坐在圆桌的对面,将男子有些苍白的面容看的更加的真切,唇色已经恢复自然色,心中的巨石一下就落了下来。
额……回答的依旧是静静的吃着粥的画面。
笑了笑,朝陆生看了看,一旁的宫人赶紧送来清粥,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勾起了濮阳玉仁的食欲。舀起一勺子放入口中,浓郁的药香从味蕾袭来,胸中的不适感又强烈了几分。
陆生看着如今都静默无言的叔侄两人,顿感滑稽。
有时候,就是在看一个人的忍耐度,耐得住寂寞,才能守的到芳华。
最终,濮阳风华慵懒的问道:“阿玉与虞妃新婚燕尔,怎么有空到这寺庙中来清心寡欲。”抬眼,凤目微挑,双目中有着淡淡的不满。然瞳仁微挣开,双峰聚拢,“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皱了皱鼻头,瞬间,那条把横犹如一条丑陋的蜈蚣爬过,那隽秀的脸颊顿失美感。指了指那条看起来被处理过的痕迹:“哦和凰儿打闹时不小心受的伤。”说的云淡风轻,似乎这并没有什么。
那微蹙的眉头更加紧缩,不知何时起,他的面无表情不再是一种虚无缥缈,而是有了明显的喜怒哀乐,“呵呵……看来,阿玉倒是对这个妃子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的紧。”撑着桌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一指的距离。
仰望着头,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濮阳玉仁不适的往后仰去,垂下头:“自然是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的。”埋首继续装作无事的喝着粥。
朝两人看了又看,陆生还是选择了闭嘴,既然少年如此决定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放下碗,濮阳风华进入内室,淡淡的说道:“皇上还是请回吧,你出来这么久,虞妃该是要急了。”
盯着男子碗中的还剩许多的粥纳闷,喝了那么久也美见着少多少呢。喝掉自己碗中的粥,濮阳玉仁拿过宫人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的残汁。看向屏风后面的男子的背影,濮阳玉仁习惯性的面对着男子的笑容再次扬起,“那皇叔注意身子,朕在皇城等着皇叔平安归来。”说完,再不曾回头,走出房间。
视线落在雪光下红衣灼灼的女子,笑了笑,直至擦肩而过。
拉住少年异常冰凉的手心道:“臣妾与皇上一道下山吧。”眼神近乎哀求的看着那人的脸庞。
许是因为没有了内力的缘故,濮阳玉仁的手被虞凰紧紧地握在手心之中挣脱不开,刚好落在站在窗外的濮阳风华的眼中。飘渺的视线清冷的瞥了一眼少年脸上的那条疤痕上,冷声道:“陆生,吾昏睡的七日里到底发了什么?还有,吾中的是什么毒?”哎……看来皇叔也不是万能,对于天下奇毒也是了解甚少。
“七日间五位封王被移送大理寺,至于主子的毒不过是一般的而已。”陆生想着,将心中设想好的答案说出。
转过身笑道:“何事,陆生也学会了隐瞒了?”眼中的氤氲散去,留下一片清明与锐利,“凡是吾问道这个太医也躲躲闪闪,就连吾最信任的陆生你也如此。当真是吾越来越对你纵容了吗?”
抱拳跪地:“属下惶恐。”
“到底是什么毒?”濮阳风华已然失去了耐心,眉目呈斜睨的张狂。
自少年十岁起跟在他的身旁,十多年的时间,他虽然不能完全的摸透男子的性格,但是一些还是能知晓的,“点绛唇。”说完看向男子。
“何解?”他中毒期间,除了那唇色的异样之外,毫无区别。
“千年血参加上至亲的血液为药引方解。”偷偷的观察者男子的表情变化。
至亲之血?嘲讽的笑了笑,母亲和他们至死都不曾有的答案,竟然就这么误打误撞,因为那一剑而水落石出。
快速的走出后院,那些驻守在后院的三千御林军已经消失不见,想来是已经解禁。脑子里不断的闪过少年脸上那一个纵横而过的疤痕。他怎么就一时糊涂当真是以为那是不小心弄得呢?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弄得呢?一向云淡风轻的眸子顿时风起云涌,他何时变得如此小气?
“王爷请留步!”慧远看着行色匆匆的红衣男子喊道。
停下追逐的脚步,回头施礼道:“慧远大师。”
“王爷刚解毒,这是要去往何处?”慧远看了一眼男子的臂膀处,贯穿了肩胛,能如此形如流水,看来这个男子的功夫倒是不错。
“下山。”往山脚看去,烟雾缭绕,如人间仙境。
“王爷,老衲还是那句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若是要逆天而为,必早天谴。”慧远能做的也不过是提点到此。
听了老僧的话语,濮阳风华不怒反笑:“天要阻拦,本王就破天而为。”迎风而立,衣抉翻飞,如嗜血的恶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善恶不过一念之间,还望王爷到时替天下着想,莫要血流成河。”今日说了太多天机,“皇上为盗取千年血参,深受重伤。”言已至此,就看个人造化了。口中念道着经文,手中拨动佛珠,人已经走远。
看着山脚的那一点,濮阳风华毅然的走在下山的道路上。
他从不是良善之辈,又岂会在乎天下苍生。
一步步走在石阶上,想象着少年拖着重伤回来,踏在石阶上的画面,感觉到心脏的一点点缩紧,难以自己。七日时间?若是以他健全之躯恐怕也不会一夜之间恢复体力,那么今日早晨,少年定然是强装着而来,他的语气却那般恶劣。
阿玉……世间最美好的两个字在唇间绽放,酝酿,婉转。
在虞凰的搀扶下,濮阳玉仁上了等候在山下的銮驾,那一袭青衣的苏青衣心疼而又惊愕的看着少年过分白皙的脸颊上那一道狰狞的疤痕,难道在山上照顾一个病人还能弄得伤痕累累?
“苏青衣,事情调查的如何了?”濮阳玉仁上车前转身问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公式化的回到,“皇上的脸是……?”最终,他不能对着一道那么长的疤痕而无动于衷。
虞凰委屈的揪住少年的衣袖道:“皇上还疼吧?都是臣妾不好,若不是和你玩闹。”便……便……说道委屈之处,竟然哭了起来。
拍了拍女子抖擞的肩颈,濮阳玉仁说道:“不怪你的。”时间一久,她也不想怨恨这个少女,很多事情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青衣看着两人的亲密举动,背过身。
少年是在女子的搀扶下进的銮驾的,当帷幔放下之时,濮阳玉仁再也没办法强装着淡定,额上渗出了汗液,暗咒着那条早就见了阎王的蛟龙,以及顺便问候了一下石兰的列祖列宗。养一畜生折磨人,这是人干的事吗?
虞凰拿着手绢惊慌的捂住少年不断溢出的血液:“皇上……皇上……”虞凰惊慌的喊道,媚眼弥蒙。
捂住女子的朱唇:“莫要声张。”如今她武功尽失,毫无自保能力。又是多事之秋,必然不能声张。
点了点头,手指不断的颤抖着,如斯眉眼早已眼泪溃堤而下,她如果知道是这样的后果,绝对不会如此大意。握住少年的手,传送内力,却发现少年的丹田虚无一片,而血脉中的一股真气却急速的游动。若是引导不当,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也只能输送一些阴力给少年,才得以没和那股真气起冲突。
“凰儿,若是朕就此魂归,你可就是大周唯一的太妃呢。这么小,守寡,多可怜呀。”
嗔了少年一眼,这个时候还有空说胡话。
“皇上不必担心,凰儿不会让你独去的。”虞凰细致的擦着少年如玉的嘴角道。
安慰的笑了笑,若是有人相伴也好。
这样消极的思想一眨眼便已过去,她是凤箫,又怎么会轻易的认输呢?即便是人生短暂,她也会用这最短的时间活出灿烂的光华。
一路上,虞凰都在输送着自己的阴力给少年,得以保持少年的精力。可是,无论她输送多少,那些力都会消失不见,任她如何探寻都寻找不得。
让虞凰给自己束好发,取下那已经被血成暗红的发带自嘲,若是濮阳风华仔细一些,必然会看到这样的不同的。可是,他没有……没有……
从銮驾的暗阁里拿出准备的衣物换上,将虞凰的胭脂均匀的抹在苍白的脸颊上,如往常一般红润。在模糊的镜子里看着脸上那已经闭合但是仍就刺目的伤痕,喃喃自语:“如此皮囊真可惜。”
“皇上不必担心,凰儿就是天南地北也寻来神药,让你肌肤恢复如初。”她以为少年在伤心。
摇了摇头:“凰儿难道不觉得这道疤痕很有男人味吗?”
抬眼望向少年黝黑的瞳仁,试图找出其他的情绪,却徒劳。世间女子哪一个不希望自己容颜娇美呢?男人味?也不过是自嘲自乐罢了。
见虞凰没有说话,濮阳玉仁也失去了继续自嘲的兴趣。靠在垫子上假寐,听着沉沦滚滚的声音,昏昏欲睡。
一路进了宫门,濮阳玉仁回到荷月宫时,便迎来一不高兴的声音:“皇上……”闻雨看着少年的背影,行了礼就跑上去。
回头看着女子:“闻雨可是想念朕了?嗯?想的是另有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