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二嫁,媚惑腹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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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二嫁,媚惑腹黑帝-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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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色掩映,微风吹拂,曼妙而动,拂皱一池柔波。

凌璇俏声道:“唐容哥哥,扬州与洛都大不一样……恍如人间仙境,你觉得呢?”

“嗯,大不一样。”唐容啸天心不在焉地附和。

她娇羞而曼妙的背影,他挺立而昂扬的黑影,四周的灯火渐渐地刺热,刺痛了我的眼睛,疼得我几乎睁不开……我竭力克制着心中酸潮的涌动,只想逃离,逃得远远的……

“姐姐,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府了。”话落,我仓惶地往北跑去,穿过人流,发力狂奔。

“阿漫——”陆舒意惊叫道。

“啸天,快快跟上。”西宁怀宇紧张地叫道,语带慌乱。

“唐容哥哥——姐姐——”凌璇惊叫道。

“端木小姐——等等我——”唐容啸天一声声的喊叫惊动了四周人流,须臾,身后传来急促的奔跑声。我猛然转身,站定在大街中央,泪雨倾落,凄惶吼道:“不要跟着我,否则,我会恨你!”

唐容啸天当场愣住,英武的脸孔不明所以地冻住,惶惶地看着我,失了语言……

我猝然转身逃跑,掩住口鼻,任凭泪水纷飞……灯火黯淡,星辉隐去,我眼中一片黑暗,惟有双腿惯然地跑动,直到再也无法跑动……靠在小巷子冰凉的石墙上,抬首望天,苍穹暗无边际……泪水渐渐干涸……

一道黑影移到我跟前,将我完全笼罩,袅袅的热气袭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凄冷一笑:“不关你的事儿!”

唐容啸天低垂了头,复又抬起,满目懊恼:“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蹙眉看他,微有不解,却牵起唇角冷冷道:“你走吧,我想一人静一静,待会儿我便会回去。”

他轻叹一声,黯然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了……往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我一时惊愕,恍然明白,方才在酒楼门口的一幕,他一定是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他伤心难过,才会与凌璇你侬我侬?我茫然地望向远空,失笑道:“原来唐容大哥已经了然于心,那么,请便吧!”

唐容啸天凝定不动,昏暗的光火将他脸上的层层隐痛打得昏红,宛如旧时伤口凝结成疤。他垂眸半晌,眼角挤出一抹伤怀的笑,终于道:“你保重!”话毕,他萧然转身,步履千般沉重、万般黯寂,投射在青石地面上的影子很长很长,迷离一地,渐渐远离……

泪滴无声滑落,缓缓拿出天香沁玉箫,触着凉凉的白玉,吹出一缕幽咽之音,徐徐回荡在小巷里,追随着他的背影缭绕而去,孤高,清冷,悲泣……石壁寒凉,丝丝凉意透入锦衣,渗入肌肤,随同孤冷的箫音渗入骨髓,心底愈加戚然……

一双手臂将我拥入怀中,轻缓,沉重,伴随着无声的温暖与渺茫的意绪。

我知道的,他会回头的,《流光摇情》,于他,是无法抵制的诱惑!

唐容啸天抬起我下颌,漆黑的眸中浮动着些许欣跃亮光,深情凝视我:“你要我怎样呢?你告诉我……”

我垂眸,喃喃道:“我骗了你,这曲儿,这词儿,并非我娘亲所作……”

“嗯?真的么?”他淳厚的嗓音中携带着一丝惊喜。我刚要点头,陡然间,他将我揽紧,提起我的身子,飞速旋转起来。长发飞掠而起,袍角飞扬,他低沉的笑声响在耳畔,久久回荡,犹显张扬。

急速晃动的光影中,小巷子的尽头,站着一抹白色的人影,柔弱孤冷。

注①:作者借用辛弃疾《水龙吟》。此词登临感怀,眼底江山与心头抱负两相融会,阔景、壮志、豪气、悲怀一时齐集,笔力遒劲而笔致婉曲,与纵横跌宕中慷慨淋漓,如闻裂帛之声,表现出独具“辛”味的沉郁悲慨。全词写尽英雄失意之感,抒发出辛弃疾功业未就、有志难酬的苦闷与悲恨,极具感染力,读之有金石之音,风云之气,令人魄动魂惊。

————

灯火辉煌,明纱宫灯沿着殿阁一路高挂,整个涵光殿耀眼如昼、温暖如阳,一扫前几日的阴森、死寂。我跪在光滑地面上,冰凉的冷气侵入骨髓,然而,眼前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刻意的冷漠,更让我冰冷彻骨。

她躺在云凤软榻上,阖目养神,不理会我已跪了一个时辰。

唐容啸天送我到门口,便转身回去。而府中正厅,太皇太后派来的侍卫与内监早已等候我多时。哥哥的儿女已被接到宫中软禁,哥哥也被押制,无奈之下,我只能入宫觐见太皇太后。

“端木氏的女儿越发大胆了!女扮男装游荡酒楼,成何体统?”怒气勃然而起,太皇太后仍旧闭目躺着,仿佛方才的怒言是旁人所为。

始终挺直着肩背,我冷硬出声:“恳请太皇太后勿要残杀亲族。”

她缓缓出声,语声似有疲惫:“只要你答应哀家,一切随你意愿!”

“阿漫早已答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霍然坐起身子,暴怒的目光迫视而来:“万事不由你!你给哀家听清楚了,你若不答应,端木氏所有儿孙,全部为你殉葬!”

我不惧地迎上她森然的目光,凝眸冷笑:“太皇太后当真如此绝情?”

她站起身,弯腰将我扶起,暖和干燥的手握住我冰凉的手,和煦地看着我,苍老的眼中跳跃着温然的护犊之情,恰如往常她对我的慈爱与宠溺……时光流转,那些梦幻一般的往事已经如烟消散。她的语音中恍然有无奈:“你以为是哀家一手将你推入火坑?”

心中一动:难道不是吗?这世间,还有谁会强迫端木氏的女儿坐上皇后宝座?端木氏早已不在朝堂,曾经盘根错节的势力瓦解多年,权势喧天只不过是一个空谈虚名,再者,凌朝翻覆,所有恩宠烟消云散,如今小朝廷的新贵虎将巴不得将自家的女儿推上高位,哪容得端木氏横插一脚?

而她,竟然仍想骗我,博得同情……我的眼梢冷漠地一挑,讥讽的话语脱口而出:“阿漫心知肚明,太皇太后无须解释!”

“你竟然把哀家想得如此不堪!”太皇太后的脸上布满浓浓的倦色,抬手抚触着鬓边穴位,微闭眼睛。

她手腕间的金镶玉花卉纹镯光色流转,金光刺厉,玉色莹润,在明灯之下熠熠呼应、交融。太皇太后待我恩威并施,向来拿捏精确,此次自然一样。如今身在行宫,恐怕再也出不去了,如不是太皇太后打消念头,我这个小朝廷白痴皇帝的皇后,是当定了。

“并不是阿漫妄断!”我直视着她,铿锵道,“姑奶奶,值此国势飘摇之际,小朝廷能支撑多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这天下早已不是凌家的天下,凌政痴傻,唐容氏与马贼互相勾结,必定把持朝政,即使上官将军精忠报国,然而他迂腐仁厚,能斗得过他们吗?姑奶奶,莫要做梦了,大凌王朝灭亡了!”

太皇太后闭目不语,脸颊微微抽动,我继续道:“要说小朝廷偏安一隅,分封各地的皇室亲王哪个不比凌政强?唐荣氏与马贼为何不去扶持他们?姑奶奶,你比谁都清楚,凌政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这个傀儡能当多久?”

“既立皇帝,必有皇后,可是,为什么是我?姑奶奶,你就忍心将我打入屏风,日复一日地忍受漫长时光的煎熬。说不定,不久之后,唐容氏或者马贼别有异心,弑君取而代之,届时,他们能放过我吗?姑奶奶,阿漫求求你,放过阿漫一次吧,往后,我一定听从你的吩咐,一定听从……”说到此处,早已泪雨滂沱,犹如残叶飘零于凄风苦雨,拽着她的袍角,跪了下去。

太皇太后缓缓闭上眼睛,脸上微有动容,隐现出不忍的神色,须臾,绝然地拂开我的手,表情坚硬如磐石:“你所说的,丝毫不差,有此番见识,足以当得我朝皇后。”她朝殿外喊道,“来人!”

心口骤然一跳,我立马站起身,意欲拔腿跑出令人发狂的涵光殿……三五侍卫冲进殿来,阻挡了我的去路,尖锐的剑戟对着我的身躯,冰光迫人!

太皇太后目光怒然,冷冷下命令道:“将她带往玲珑殿,好生看着,没有哀家的旨意,谁也不许探视。如有闪失,人头落地!”

话音一落,侍卫们揪住我,毫不理会我的挣扎、咒骂,强硬地将我带往玲珑殿……曾经慈爱的姑奶奶,对于我凄怆的恳求,无动于衷……

玲珑殿凭水而立,殿阁亭榭精巧玲珑,因之取名“玲珑”。五月沁凉的夜风不知从哪里涌进来,携带着潮湿的清香,回荡在烛火摇曳的殿内,冷透了衣袍,冷彻了心骨。四周重兵把守,唯其拥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才有可能飞出这个雕梁画栋的牢笼。

一夜无眠,天色初亮之时方才昏睡过去。

翌日,太皇太后传话下来:只要我答应,即可放我出去;给我两日思量,两日后再不答应,端木氏满门抄斩。

严令如山,谁也不敢过来探视我。已到绝境,焉有柳暗花明?即便我能逃得出去,端木氏上上下下立即因我魂归西天,太皇太后的铁腕手段,并不是没有见识过。

照常用膳,却食不知味,只为保存力气。两个宫娥静静地站立在内殿帘口,神情冷漠。和衣躺在床榻上,泪水不断的涌出,流出眼角,渗入锦缎软枕,瞬间冰凉,湿腻腻复又被脸颊温热。

姑奶奶,为何你如此残忍?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吗?唐容大哥,你可以救我么?我知道,你也想救我,但是你无法拯救我的家族。

又是午夜,罗幕低垂,风摇声动。外殿传来阵阵急促的金铁铮鸣之声、侍卫喊杀之声,我一惊,猛然探身坐起,思忖着这是救我而来、还是寻常刺客?

殿口刀击之声大盛,侍卫惨叫连连,激斗愈演愈烈,两个宫娥吓得瑟瑟发抖。我心中猛跳,颤身走到外殿,往外一望,蓦然呆住:与侍卫纠斗在一起的,居然是唐容啸天。

唐容啸天转脸看见我,边打边退,挡开斜刺过来的一剑,惊喜叫道:“端木小姐,我带你出去。”

他来了……他来了……我断然喝道:“住手!都住手!”

“端木小姐——”唐容啸天挥动着长剑,不解地看我一眼,陡然翻转剑身,直刺而去,瞬间刺死了一个侍卫。

我疾言厉色地吼道:“住手!唐容大哥,听到没有?你们也都住手!”

打斗渐止,地上已躺倒四五个侍卫。唐容啸天抢先奔进来,两个侍卫跟着跑上来,意欲拦截。我站定在门口,阻拦道:“我与他只说几句话,你们无需担心,在殿外守着便是。”

侍卫有所犹豫,最终退下。旋而,唐容啸天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快步走到内殿,英眸中燃烧着灼烈的火焰:“我一定要带你走,我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白痴皇帝。”

唇边挑起一抹怆然的笑意,轻轻拂开他的手,我平静道:“唐容大哥有心了,端木情万分感激。”

唐容啸天一时语塞,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须臾讷讷地问道:“你答应了?”

一滴珠泪悄然滑落,滑进双唇,涩涩的苦:“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唐容啸天哀嚎道,手指的关节啪啪的响,清脆地回荡在精致而虚华的内殿。

心下万分诧异,这事儿与他有何关系?我望着他怒气腾腾的脸庞,安慰道:“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他激动地抓住我的双肩,凄痛地看着我,充满了怜惜与愤恨:“不,是我不好。你知道吗?这……都是我爹的主意……”

脑中一片电光火石,一时之间,眼底浮现着姑奶奶疲倦的苍颜、混浊的眼睛……我讷讷地问道:“你爹的主意?”

“是的,我爹和马贼的主意。什么‘只有端木氏女子才能拯救大凌的命运’,什么‘端木氏女子天人之质,龙章凤姿,娶之者,惟有帝王’,什么‘扭转国势者非端木氏莫属’,全都是屁话,我就不信,就你一个柔弱女子,能扭转凌朝的国势?”唐容啸天高声咒骂道,转身一拳重重地打在墙面上,完全失了平素的姿态。

心头一震,何处吹来的暖风,我却觉得浑身颤抖——这国势命运,竟然荒谬地系在一个柔弱女子的身上。简直是无稽之谈!

唐容啸天痛苦地喊道:“我跟爹说……我要娶你,可是,我爹就是不同意。”

他用力拉住我的手臂,定定地看着我,英眸中现出红色血丝,焦急道:“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现在就走……”

他急急地等待着我开口说话,目光殷切,闪现着动人的情意……我长长一叹,泪水渐渐干涸,凄凉道:“我不能一走了之……我办不到……”

“为——什么?”唐容啸天艰涩地吐出三个字,眉心拧出一道深深的痕纹,眸中涌动着深深的失望与惶惑,“你担心你的家人,是不是?”

我呆愣地看着他,望进他深红的眸中,那里、映现出一个泪眼婆娑的苍白女子……良久,我侧过身子,唇边浮起一丝苦笑:“是我负了你,唐容大哥,忘了我吧……”

唐容啸天从背后搂住我,侧脸贴紧我的脸颊,轻轻摩娑,语音是那么哀伤:“不……不……我怎能忘呢?”

“啸天,你干什么?”殿口传来一声震怒的吼叫,随即走进来一个身穿深红官袍的中年男子,体格高大,面相雍福,气度昂然,略有北民之相。

唐容啸天惊惧地转首看去,目光在接触到来人之时,唇间轻轻吐出:“爹——”

唐容一峰瞪我一眼,眼风嫌恶,既而朝儿子怒道:“还不给我回去!”

就是他!就是他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要杀了他……指尖冰冷得颤抖,我攥紧拳头,恨不得手中握有一把尖锐的利刃,要他血溅当场。

“爹,我要娶她!”唐容啸天坚定地叫嚣道,抓住官袍的袖口,眸中似有亮光闪烁,低沉了声音,“只要爹答应,我往后都听爹的。”

“啪”的一声,脆生生地炸响在势同水火的内殿。唐容一峰手起掌落,动作迅捷,让人防不胜防。他的唇边两撇灰白胡须颤颤抖动,暴怒道:“胡闹!”

只见唐容啸天捂住右脸,眸心凝定,斜斜地瞪着怒气翻腾的父亲,那眼底,分明燃烧着狂烈的愤恨与不驯:“从今往后,唐容啸天已死!”他愤然走出内殿,步伐急促,仿佛夹带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像是极大的惊吓一半,我愣愣地惊住……父子反目成仇的一幕在我眼前火爆地上演,而起因就是我!为了我,唐容啸天竟然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

唐容一峰阖上眼睛,额头上弥漫的怒气倏然消失,惟剩朽木般的孤寂……良久,他厌恶地瞥我一眼,拂袖而去。那眼神夹杂着让人畏惧的狠戾之色,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浑噩地跌坐在床榻上,脑中万千思绪纷涌不绝……

不知何时,凌璇站在内殿垂幔边侧,莲白色云罗宫裙拢在纤弱的身上愈显清俏动人,素白的脸庞不着一丝表情,阴气沉沉地盯着我,平静而尖锐的目光仿佛霜寒十四州的剑气、狠狠地将我穿透。

方才之事,她都听见、看见了吧!唇角冷抽,我漠然道:“妹妹有何见教?”

凌璇轻轻一牵唇角,缓步上前,清眸凝定在我的眼中,婉转而悠慢道:“不敢,我只是想要告知姐姐一声,这白痴皇帝的皇后,你是当定了,而唐容哥哥么,会是我的!你给我记清楚了!”

我站起身,笑睨着她:“公主,阿漫愚钝,只知道,我当不当皇后,不是你说的算,而唐容公子是谁的,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凌璇一字一字地挤出唇齿:“好!很好!那就各凭本事吧!”话毕,她一掀裙裾,甩袖而去。那冷冷的清风,冷透了我的指尖。

茫然坐在床榻上,悲或者喜,不复存在,心中一片澄清、空茫,仿佛雪落无声,一切皆是冰雪覆盖,寒冷死寂。

日已西斜……宫灯华亮……身上的锦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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