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是出自语桑一女儿家之口?”突然抬头,看着定王锐利的眼神正盯着我说道。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说是自己总结的?但明明是抄袭古人伟大的思想精华;说不是,那我是从和得来?怎么讲?跟他们解释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吗?显然更行不通。
我想我不该这般有恃无恐莽莽撞撞的。这儿没民主,没共和,只有专制和礼教,皇帝杀人只需张张嘴,便有人争相帮其排忧;王府也是这般,想要一个人的命,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我若再这般放肆下去,估计随便拿出哪一条我所冲犯的条规,都可以解决掉我的小命。
“回姨父,这些都是大家们所说的,只是语桑碰巧将其拼凑了而已,让姨父姨母见笑了。”我小心地回答。
眼睛不由往上抬了抬,看着这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
定王苏甫成戎马一生,割下来敌兵的耳朵可以垒起一个长城……定王妃温柔贤惠能当好苏府这个当家主母,定王只得一妻,王妃自有她的过人之处……能培养出那般出色的儿子们,夫妇二人,均不容小视。
“恩,即便如此,语桑的一席话,还是说得在理的。难得老太君这般欣赏你……”定王说道。
“语桑,你就当遂了老太君的愿,陪明浩他们习读几天书如何?”王妃开口道:“教书育人并非件容易的差事,语桑好歹是大家小姐,本不该来劳烦你,就当是和小娃娃们多接触交流谈天解闷如何?”
夫妻两成竹在胸,一唱一和。
其实细想想,也没什么亏的。来苏府当富贵闲人也挺无聊的,好{炫&书&网久没有出过府门了,王府的高墙大院把我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度日如年是真。有一群孩子陪自己玩玩也好,起码小明浩在的时候我不会太闷。
我还是不怀疑中国古老的千年文化积淀的。从小也随当人民教师的父母一起生活,耳濡目染的东西也不少,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对这教育事业做点什么贡献……
回毕咏阁的路上,又碰到婉馨和婉烟两丫头。
我直朝她们走过去,婉烟恭敬地朝我行礼:“小婶婶。”
一听到任何有关这模糊身份的称呼我就别扭,如今心中烙着疙瘩,更不愿听到什么少夫人小婶婶的话了,于是我正色道:“婉馨婉烟,叫我夫子吧!以后,我便是你们的女先生了。”
两丫头连忙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异口同声:“真的?”
这显然不是明浩那般兴奋的语调,而是,不屑与不满。
婉烟比小明浩还要小几个月,是个未满六岁的奶娃娃。只见她一脸的着急的表情,我禁不住问道:“婉烟是不是不愿意我当你们的夫子?”
童言无忌,可是最真切,只听稚嫩的声音答道:“恩。娘亲不让我与小婶婶走近了,说小婶婶会带坏姑娘家……”
我吃了一惊,不待多想,婉馨马上接口道:“小婶婶,婉烟是说,小婶婶逃婚的事情影响不佳……三婶不愿婉烟学了坏去。小婶婶,前面好几个先生皆被我们赶走了,若是小婶婶也用戒尺来恐吓我们,婉馨定是不怕你的!”婉馨先发制人,事先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原来那些无知的妇女还这般在我后边嚼舌根来着。不愿女儿接触我?怕我带坏小女孩子?
一股怒火直往胸膛窜。
我不守妇道了是么?
无知的女人,都不知如何把握自己的权利与幸福,亦不知近亲结婚是弊端,会的只是三从四德,藤蔓般的缠绕在丈夫周围,却没有自己的真正灵魂,甚至还甘愿作多株枝蔓的一只,甘愿去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所以,我不愿嫁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是错,所以我不愿嫁自己的表哥也是错,所以我不愿嫁个花花公子还是错……
心里干到莫名地悲哀。
我不理会这两个小萝莉,只冷冷道:“休息了大半个月了,明日早点赶来西厢房!”
说罢径直走了过去。
隆冬雅蒜
我轻轻敲了敲门,苏黎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进来吧!”
夕阳斜洒在窗棂和桌角上,将屋子渡上一层金辉。
苏黎背对着我,正在摆弄着我方才送过来的芍药。
只见他用花剪细细地将多余的枝叶剪去,将残枝败叶一一剔除,然后用细线松松捆绑起来,切口处还被特地重新修整。
“拿水盆过来。”苏黎仍是背对着没有睬我,只是简短地发了话。
我端起桌上的水盆正准备递过去,手一触,竟然是温水。
见身后没了动静,苏黎皱着眉头转过头来。一见到我,不觉吃了一惊。
“桑儿?”
接过我手中的水盆,苏黎笑看了看我满是疑惑的脸,问道:“前几次,你采下的将离花,能活几日?”
我又想到了那次被小明浩撞坏的芍药花苞,只第三天,便香消玉损。看来这男人又要伺机嘲笑我了!
我哼了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苏黎将扎好的花束浸入温水中,切口皆用水覆盖住:“将离花期长,可若是摘下来作插花,却是脆弱得紧。须先用热水浸切口,再插入凉水中,方能保鲜得更持久……插花,得讲究自然之真,人文之善。”
苏黎将盆子重新放回桌上,向我问道:“父王找你为何事?”
“是前几日提出的给小娃娃们教书一事。”我开口答道:“如今,我已答应老太君了。”
苏黎看向我,一脸的不可置信,顿了半响才笑着说道:“哦?敢情咱煜国的第一位女先生,竟诞生在定王府了?”苏黎手撑下巴,一脸玩味地盯着我:“桑儿,你打算教孩子们什么呢?那《烈女传》不是说自个儿都学不来吗?没得把婉馨婉烟误导了,带坏了女娃……还有明浩他们,莫非也打算教《贤媛集》不成?”
苏黎笑得调侃,我看着就火大:“哼!谁说女子不如男?煜国的男人都自高自大,没有一个看得起女人,你们可知平等与尊严?”我抬高了声音继续说道:“表哥得且看着,若是你同我一起教这些小家伙们,表哥不一定能胜得过我!语桑教婉馨实用的防身之术,表哥你教明浩他们什么?御女之术么?”
“放肆!”苏黎一听,勃然大怒:“这等话是从你一姑娘家嘴里说出来的?煜国女子贤良淑德,还不曾见有逃婚没被杖毙还占了理的!如今你是愈发得寸进尺恃宠而骄了!”
恃宠而骄?莫名其妙……我一时语塞,倒不知怎么回他。
丫鬟们在外头听到书房里突然传来的争执一声高过一声,急得直敲门,“爷,您要的花插来了!”
苏黎稍敛了神色,冷声道:“送进来!”
采英将一只印有兰花的家居陶瓷花插轻放在桌上,不敢抬眼瞧苏黎,只担忧地向我眨了眨眼,便轻轻带门出去。
突然想到自己来书房的目的……如果我不来,苏黎迟早也会找上自己吧?
被定王夫妇叫了过去,也不知书房里的“客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来这异世也有一段日子了,却总是不长教训,总也改不了这冲脾气,换在现代只会有人说这孩子任性不懂事而已,可是在这煜国,冲犯了规条,人头落地是家常便饭。
我怎么又忍不住了?
一时心虚,想到苏黎刚说我恃宠而骄,可能我还真是仗着他还没重罚过我,便在这放肆,口无遮拦。
然而也不止一次目睹过苏黎的决绝,不比他杀戮气息重的老爹差。屋里的丫鬟嬷嬷小厮若是做错了事,更没见他轻饶过。
“方才在书房外磨蹭什么?”苏黎终于开口问道,我本也就是为这窃听一事来的。
回屋想了好{炫&书&网久,我才鼓起勇气过来书房的。怀疑苏黎的人品可以但没理由怀疑他智商。见到他时我那异常的反应已经将我暴露个彻底,恐怕我在外头呆了多久,他早以了然于心。与其等他来找我,不如自己过来坦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于是坦言道:“刚刚回来,路过书房,不小心听到里面有人低声耳语……”
苏黎竟笑了,只道:“那么,都听到了些什么?……桑儿,你是不是在想,这个日日闲逸的主,什么时候也一本正经学会跟人私会密谈了,是么?”苏黎总是把我的心思猜了个十之八九。
我没有讲话表示默认。
“你以为,定王爷的儿子,还真会有草包不成?”苏黎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我没这么说……”是你自己在这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黎将采英送过来的瓷瓶里灌上凉水,将盆里的芍药拿出来,仔细地插进瓷瓶。
“定王府的莽骑亲卫,可还曾记得?……刚进来的是无忧。告诉你这些只是怕你又胡思乱想,瞎猜些什么,”苏黎瞟了我一眼,“还记得李相国小妾的一尸两命案吗?”
“恩。”我点了点头,在殿春园时还想起那贼来着。
“当时便说过,贼子要的不是钱财,也不是那小妾的命……”
“真是冲李相爷去的?”我问道。
苏黎负手,朝窗外望去。“这半个月来,虽说京都通缉令松懈下来,不过是掩人耳目放宽贼子的心罢了。”
“那么,就是说……陛下命你暗中查探?”我(炫)恍(书)然(网)大悟。
苏黎低头看着我笑道:“恩。是忠心……非谋逆。”
这是个人精,我的那点小九九,他都一清二楚。我赶忙低下头来,尴尬地搓着双手。为自己劫后余生而庆幸。不是谋逆,那就定不会灭口了,看着苏黎恢复他正常的纨绔样儿,看来自……己真是多心了。明白了原委,不由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那么,查探结果如何?”我追问道。
“你不是偷听了么?”
“如果说我因窃听而获罪的话,那我定会冤枉死去!……你们咬着耳根子,声音细如蚊蚋,我再好奇,也只是徒劳……”说罢话锋一转,道:“是语桑小看了表哥,本不该这般看轻了大王的命臣的,你怎么会只是好耍无赖的登徒子呢?”
苏黎也只是冷哼了哼,不做正面表示。
将花束又一次细细裁剪,于是,瓶中芍药布局高低错落,疏密聚散,清雅流畅,寸着这淡雅的兰草花插,相得益彰,在斜阳的照射下,竟美不胜收!
我看得惊呆了眼。
“真漂亮!”只张大了嘴,脱口而出。
苏黎看着我,那老油条样终于又回来了:“若讲插花艺术,问爷就对了!”双手怀胸,那叫一个得意忘形。
“这书房太庄重,是该摆点花草,否则这成排的书海便缺了点情调与生气。”我点头说道。
“若是在冬天,窗棂上是会摆上雅蒜的……只是春一过,便被撤走了。”提到雅蒜苏黎两眼放光。
我逮着机会便笑道:“当然,最喜欢花草嘛……表哥这点爱好,大家都清楚。”
“非也!”苏黎从桌上捡了把纸扇,“啪”地一声脆亮打开,清风从身侧漏了过来,吹在我耳畔,倒是惬意:“夏花独爱将离,隆冬最喜雅蒜。别的花草,倒是看不上眼!”
雅蒜即为我们所说的水仙,根如银丝不染凡尘;叶如墨玉颀长葱翠;花有如金盏银台,高雅绝俗。若是冬日能在屋内摆上一盆,定是清香馥郁,满室留香。
瞧着苏黎打着扇子少年多金意气风发;
想想苏黎从小养尊处优与生俱来的高傲又霸道。
突然记起《流星花园》里,道明寺对杉菜说:我有什么不好啊?长得帅,又高,脑子好使,又有钱……
我不禁笑出了声:“Narcissism!”
纳西塞斯
“?”苏黎丈二和尚:“什么怪东西!如今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我窃笑。没有回答,小样儿你就蒙吧!没得被我骂了你回头还来夸我来谢我!
“没什么,说表哥你帅气来着!”我强敛起笑意,正色道。
“帅?……何谓帅?有用军衔来形容人的?”
我一头黑线,立即反省。都是我的错,不该老是不改这么冒失的性子,大大咧咧,总在古人面前秀洋文。
“恩……就是说,那少年长的很阳光,是说,像太阳那般光鲜耀眼,灿烂而开朗,很是吸引人。”我绞尽脑汁翻译道。
“哦,就是说,‘帅’和‘酷’,都是用来形容有魅力的男子?”苏黎疑问道。
我点点头,认真的答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这样的;两个都很吸引人,可是一个是热情似火,一个却冷酷如冰。”
“哦?那么桑儿,你就喜欢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宁愿接近那冰块?而排斥太阳么?”苏黎的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那般放不下李君蒙……表妹你若不喜欢我,只需另寻良人便是,何必苦苦守着那你都认为冷峻的冰山男……”苏黎自嘲般的干笑了两声,开口道。
我都差点忘了,马车行走在京都的夜市时,我曾指着那月朗风清的李公子,在苏黎面前说他冷酷俊逸来着。
我没有说话,顿了半响,只低声说道:“也没打算跟块冰块在一起……”两样我都消受不起,惹不起便只有躲着点了。
“真是!你表哥我是不比他俊逸?不比他聪敏?还是不比他多金?京都的姑娘没一个看到苏四公子不会脸红的!你真是个怪胎!”苏黎一时变得很气结。
我“嗤”地一声笑出声来。刚才讲谁来着?他还就真道明寺了一回。
Narcissism!讲的就是苏黎之流!
平日里总是占不到上风,今日我铁了心要苏黎吃一回哑巴亏!于是想到了那个关于希腊的神话传说。
我闷笑了一声,问道:“表哥可知纳西塞斯?
“纳西塞斯是神话里俊朗出尘的美少年。他的父亲是河神,母亲是仙女。纳西塞斯一出生,便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然而,他的娘亲却得到神谕,天神告诉她:纳西塞斯长大后,定会因为迷恋自己的绝世的容貌,终日不思他物,最后郁郁而终。”
“会有人取这般怪异的名字么?还会有男子因为迷恋自己的相貌而死去的?”苏黎疑惑道:“那他可真是愚蠢至极!”
我拼命点头,就是就是,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蠢包!
“只为逃避神谕的应验, 纳西塞斯与外世隔绝,只遵从母亲的安排,在远离溪流、湖泊、大海的山林间长大,母亲这般良苦用心,为的就是让纳西塞斯永远无法看见自己绝美的容颜。
“纳西塞斯虽不解,但仍是服从母亲安排,只生养在山林间,平安的度过了二十载春秋。然而仍是有人窥见了纳西塞斯的美貌。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令见过他的少女,无不深深地爱上他……然而, 纳西塞斯高傲而独立,他已经习惯了整日在山林间狩猎的悠闲日子,对倾情于他的少女很决绝。”
“那么,这位纳西塞斯,是‘帅’,还是‘酷’?”苏黎皱着眉头问道,天可怜见的,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且不争论纳西塞斯是帅气或是冷酷,总之他是为自己的俊朗容貌而死的……终于有一天, 纳西塞斯在野外狩猎,酷热的天气令他汗流浃背。就在这时,渗着阵阵清凉的微风迎面拂来,他好奇的循着风向前走山穷处是一个水清如镜的湖。”
门外敲门声又想起,采菱细着嗓子道:“少爷少夫人,晚膳已摆好了!”
我随着苏黎走出了书房,只继续说道:
“纳西塞斯从未见过湖。 他走过去,坐到湖边,眼见那一汪碧绿从脚面延伸至远方,好奇这是湖水是怎样的稀罕之物。于是伸出手来打算要伸手去摸一摸这湖水,试试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可来不及搅开在平滑如镜的湖面,纳西塞斯却在这如镜的湖面上看到了一张完美的面孔,不禁惊得呆住。纳西塞斯定睛在水中的美人身上,瞧着美人深情款款眉目含情的眼神,瞧着湖中的人儿回他微笑,心里大喜,忍不住将手伸进湖水中,却打碎了美人姣好的面容,纳西塞斯大惊,只静坐在湖边等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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