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时间像是停驻了一般,池水都不曾兴起半分波澜了。
“苏黎?”我缓缓撑开手,将搭在他肩上的头抬起来。和苏黎对上眼的一瞬,铺天盖地的吻便袭来。
苏黎刚毅,唇却绵软而清爽……晚上喝了点酒,如今舌头侵入我唇齿间,还带过阵阵酥醉。他的吻霸道又不容人退却,我被湿热的水雾蒸腾着一时间有点气短,只得贪婪而依恋地汲取着度过来的氧气。
苏黎搂起我便往池壁上靠。水一动,裙摆便松松悬在了池水之中,很容易被拾起……唇上一点点加压,环住我身子的手越收越紧,星星之火大有燎原之势。
我紧张而期待着,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一抹腥甜忽的涌上喉头,被我生生逼退下去。可是不一会鼻腔又是一热……
苏黎猛的打住。一脸惊恐的看向我,又强扣住我的头不让血从鼻腔里流下来:“怎么回事?”
“正常现象……”瞧着面前某人瞬间刷白的脸,我临危不惧嬉皮笑脸:“你身材太好了,见到型男难免忍不住流鼻血……”
“胡闹!”不想这会惹得苏黎勃然大怒。
“苏黎……我没事!”我立马收起玩笑之心。
“你给我闭嘴!……之前就是太相信你了!”
我因理亏而语塞:我不该拿自己的油腔滑调不以为然,去刺激苏黎……他脸上的惊慌绝不会是装的。
苏黎一把将我从水中捞起抱出了浴池:“——来人!”
……
“绵杏,黎王爷何时才能回来?”
我盯着桌上摆满的食物:全换上了清淡的小菜和熬上了十几个时辰的滋补汤水……一个人守着这么大张桌子,有点食不知味。
“两位王爷一早出去,如今应该回府了。”
已经回府了?……我将筷子往桌上一搁,垂下眼便开始一个人生闷气。他去外头奔波办正事还好,可如今回到府中还是不待见我,心中实在忿忿。
“我要吃肉!”
“……王爷吩咐奴婢们得尽量将菜做清淡,王妃身体欠佳,不能吃过于油腻的食物。”
“王爷现在在干嘛?”
“好像……一回府便在园子里坐着。王爷说这几天有事忙……要奴婢服侍好王妃起居……”绵杏小声答道。
借口!我抬眼:“原话怎么说的?”
……
绵杏不讲我也知道,苏黎前几天便甩下话,得“先冷她几天让她长长记性”……
我郁愤!……已经晾了我两天了!至于吗?多大点事!
自我从浴池中被捞出,苏黎劳师动众将二嫂和玉阳关名医都给找来了……瞧见大夫为我把脉时一不小心皱起的眉头,苏黎就正式跟我板起了脸:“这几天身子一直不舒服是么?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躺在床上装死,抱侥幸心理想着能逃避责问。
大夫被苏黎请去了书房。我紧张地抓过二嫂的手,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隔壁两人的对话。嘴里喃喃:“完了,我的末日到了!”
二嫂送走老大夫,苏黎走进卧房,我忙撑起身子,不放过苏黎任何一个表情。瞧着他脸色还过得去,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大夫说这是气血衰弱加之饮食不当而紊乱了身体五行……需静养。”苏黎往床边坐下,将我强摁下去,扎紧了被子。溜。达。制。做
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未来袭,我长舒了口气,朝他撇嘴:“都说了没事,还在这穷操心!”
“穷操心?”苏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是的,我操错心了!”
天地良心!讲完这话我就后悔了……刚才还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眨眼之间苏黎说翻脸就翻脸。瞧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我手一锤直朝床榻上砸过去。不知是怨他,还是该生自己的气。
这都已是两天前的事了。
……
行走在园中,无聊的踢打着路边的碎石子。特意来找某人“偶遇”,如今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心中烦闷至极。
我抬头,遥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消失在天的尽头,天边晚霞被烧得通红,只待硝烟一冲开,真怕这整个广袤的土地都要怒烧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京都?这几天草原上换得的也只能是片刻安宁,而灾难何时才能够真正平息!
苏黎生气我隐瞒病情,可我这“气血不足”……不知那老大夫对苏黎说什么时候可以病愈……动不动就发火、搞冷战,逼急了以后秘密烂在肚子里也不和你说!
“又在动什么歪脑子?”
哈?!我一惊,忙转过身。
苏黎负手,从李树后边踱步出来,表情似笑非笑。一种被看穿了小伎俩的心虚感引得我连后退了好几步。
“果真还有事瞒我?”
我忙摇头,想想又皱眉,没好气地朝他瞪眼:“不是说好两不相干自生自灭吗?还来管我作甚!”
这话倒把苏黎逗乐了:“两不相干?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你了?”说罢走过来搂过我肩,低头询问:“这几日休息得可好?看在气色好转的份上,便不再与你计较那么多了……”
“谁稀罕啊!”我撇嘴,拧过头去不去看他。
“那你没事在园子里逗留这么久,又是为何目的?”苏黎笑了笑,对我的话表示质疑。
“这几日饭菜不对口味,想来园子里摘点李子吃!”
“哦?如若没记错,李子……该是六月熟吧?!”我俩同时朝最近的那颗李树上看过去,只见一颗颗果子羞答答地隐在枝叶间……
有手从身后环过我腰,接着轻笑声从耳边响起:“看来,那果子比桑儿还青涩……”
“你干嘛呢?!”我忙去掰箍在我腰间的手,阻止他继续在耳边呵气乱人心智。
苏黎扎在原地没有动,手抚上我平坦的腹:“刚过晚饭时间……又挑食来着?!”
“我什么时候挑过食?有本事你也尝尝那清汤寡水,女人坐月子也不是这般寡味的!”
“谁说我不是和你一起?”苏黎嗔怒:“吃清淡点利于你调养……我就觉得今日中午的煲的藕汤挺对味……不浓不腻,更何况某人如今可没权利挑三拣四!”
“你没开小灶?”我惊讶的转过身去。
苏黎笑了笑,头又凑了下来:“和夫人同甘苦……”
我刚想开口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你想说什么?”
“……我想回家!”
“很快我们便能够回京都了!”
“恩……苏黎,我要和你一起回京都!你答应我……到时候就是用运的,都得将我运回苏府!”我抓住机会赶忙开口。
“嘴里边讲出来的话怎么越来越不中听?”苏黎皱眉。
“万一,万中之一嘛!”我插科打诨:“别说我乌鸦嘴啊,现在时间这么紧蹙,某人还有心情来逛园子,等哪天腾尔滕变成别人的领土了,某人别来个悲愤交加挥剑自刎,到时候被运回去的是你也说不定!”
“这般诅咒自己夫君,你觉得很开心?”
“举例嘛!放心,阴曹地府陪你是不可能的了!你要是死了我还会改嫁的!往后日子照样过得逍遥快活!”
“你……”苏黎恨得牙痒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现实点没有错!所以啊,反过来,假如哪一天我挂了……”
“林语桑!”苏黎脸彻底跨了下来,一巴掌拍在了我背心上。
“你干嘛!”我眼睛瞪得老大,没想他会动粗,扯开嗓子便回吼了过去:“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好不好!等哪一天你翘辫子了,别怪我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别怨我没几天就将你忘掉了!也莫要阻止我再嫁如意郎君!”
夜幕渐渐压下去,我们的争吵声估计隔了老远都听得到。我只想给苏黎打点预防针,不曾想他变得愈发暴躁而敏感,火冒得一次比一次凶。
“一掌之仇!我记着了!”妈的苏黎不是人!下手不知轻重……现在只感到背上火辣辣的烧。
我抬头怒瞪过去,瞧着他气成猪肝色的脸仍未有半分好转,我懒得理会,返身便走。
突然身子一腾空便被人架起,我尖叫声起:“苏黎!”
“你这样的泼妇,再不整治还真得翻了天了!”说罢抱起我大步流星往回走。
“你疯了!这不是苏府殿春园!快放我下来……让人看了笑话!”
苏黎依旧板着副脸,没理会任何人,更不愿听我啰嗦,径直朝寝房走去,抬脚便将门带上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狠狠丢到了榻上。
“表哥……语桑知错了!”我撑起手欲起身,瞬间又被推倒。
“这几日吃得的确太过清淡,我没必要跟着一起受这苦……是时候开开荤了!”床帐拂落的一刻,苏黎也欺身下来。
我手肘磕在床沿上一阵麻痛,一时间竟失措了:“苏……苏黎,不是现在,现在不要!我没做好心理准……”我话还没说完便被苏黎封住了嘴,只稍作挣扎,便会被箍得越紧、越动弹不得。
……好后悔自己得罪了小人了!我幽怨:早几天干嘛去了!
捧过我头的手顺着脸庞向下滑,又惩罚性地扣住了我下巴。我全无还击之力,嘴被他噬咬得疼了却又挣脱不开……
“手拿开。”苏黎抬起头。
我拽紧前幅就是不愿松手。顿了两秒见我没作反应,近在咫尺的唇又重新贴了上来。我猛地一睁眼,苏黎竟轻轻松松攻破了阻碍,手直往衣襟深处探下去……
外边逐渐飕飕刮起了夜风,在窗前肆意夹卷着狂叫着。此刻四月的高原上,圈中羊群该是挤在一块取暖了;而越往内陆,估计还会有肆虐的风沙;西伶的毡帐中,我曾隐约听到过有狼孤傲的哀嚎……
室内门窗已闭。风从窗户缝隙中穿梭进来,高脚烛台上燃起的三支红烛,如今只剩下一支在残喘着,随时也可能被吞噬。房间暗了许多,朦胧中倒更显温馨。身上的束缚早已被挑开,一件件滑落在地。
此刻和我赤诚相待的,正是我要托付终身的男人。被他宽大手掌游移过的任何地方,都会瞬间变得敏感而酥麻。我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由他掌控,甘愿被他征服……可当身上的压力陡然加剧时,心中又开始莫名恐慌起来。
苏黎形容得对:事实上,我比那幂王府后院的果子还要青涩。
“表哥……”我话音颤抖。
“叫我名字!”
朦胧烛光下,苏黎目光翟翟,星辉熠熠。我忙偏过头去,就怕要溺死在这浓郁的爱恋之中。
“看着我……”苏黎捧过我的脸:“别怕!桑儿,你要记住:苏黎是你的夫君,是要与桑儿白首不相离的良人……”
“我……”我刚要开口,又被苏黎打住。
“得捡好听的说!不许总将离别挂嘴上,不能再乱讲话中伤人……”
好听的?我冥思了一小会,再撞上他一直不曾挪开的视线。
“苏黎……”我叫他名字:“那么,‘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你喜不喜欢?”
桌上微弱的烛光闪烁,床边流苏轻拂。我抿了抿唇:“……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苏黎将头埋进我颈项轻轻啃噬着:“还有呢?”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话语被哽在喉咙里戛然而止。我紧咬下唇,搭住他肩膀的手猛地一颤……指甲掐进了他皮肤,而突如其来的刺痛却得自己受着。
苏黎的唇摸索上来,含住了我的嘴,将我变得僵硬而战栗的身子也一并紧紧包裹住。仍是那不容人拒绝的霸气,可很明显能感受到他刻意收敛过后的温柔。苏黎满满当当将我侵占填塞的,还有我为他悸动的心……
我努力配合着他的每个动作,身子一点点适应后又渐渐要被融化。
躺在六月温热的沙滩上,明媚的阳光将我笼罩,潮水一波一波朝我拍打过来,迟迟不肯退散……
烛火早已完全熄灭,黑暗中苏黎噬咬我肩头的战栗,又久久吻住了我的心跳……他征服欲强烈,我倦意袭来发出求饶的嘤咛,此刻背上已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苏黎……往后,宁愿你打我骂我冲我发火,也不可以再将我晾在一边以此惩罚我……我好怕韶华易逝,而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都显得弥足珍贵。
你若愿意,我没得选择,只能陪你沉溺在这抵死的缠绵之中……愿得连冥不复曙,一年都一晓。
私房细语
脸闷闷的贴在温暖的胸膛上,我蠕动了两下,皱起眉头,反手将滑进我背上的手抽了出来:“妈……我还想睡会儿……”
“叫我什么?”
睡意正浓,只往温暖处蹭了蹭便又迷糊起来。
“该起床了,日上三竿了……”五指插进发间,轻柔的梳理着我的乱发。额前的刘海被撩开,吻便点落在了额上。上方想起的声音中满带无奈与宠溺:“饭菜大概已换下去好几次了……还不愿醒么?”
我不情愿地挑开眼,伸了个懒腰顺势抬头往上瞟了瞟,刚要重新闭眼,不料猛的一顿,心“咯噔”一下漏掉了半拍。
“睡得可好?”苏黎正朝我微笑。
我……我傻傻盯着他,老实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将头埋进他胸膛,随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上头轻笑声响起:“刚才听得不甚清楚。一早醒来,你在喊谁?”
“嗯?”
“……若是被发现某人在叫哪个男人的名字,她就惨了!”
我睡意消了大半,听得这话心里头开始不爽,恶狠狠地朝他瞪过去:“我有没有别的男人你现在比谁都清楚!我倒是有兴趣知道你有过多少女人!……你那点事儿,苏府随便哪个丫头都可以抖出来!”
我抽出手,捏了捏酸痛的腰……这问题有够欠扁!
“一下子吃火药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要来惹我的!……我现在浑身沉重,只想睡到自然醒……”我手有一下没一下划过那贴在他身上的绸缎:“苏黎……我梦到我娘亲了!”
“想他们了?”
“恩……”
苏黎手稍稍一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早已是苏府的人,苏黎难道还照顾不好你?爹爹和娘亲不在了,可桑儿要托付终身的,是你的夫君。”抚过我脸,语带调侃:“一大清早醒来就来多愁善感……为夫昨晚没伺候好你?”
……他这是要哄我开心,还是在拿我寻开心?!
“恩?”竟还等着我回答……
“很……很到位……”我瞧了瞧身上宽松的睡服,苏黎在抱我去洗浴的路上,我就已闭眼睡着了。
“别箍我太紧,这样不舒服……”我低着头,压低了嗓子小声提醒他。
苏黎没松手:“不绑紧点,一晚上不见你安生!平日里睡觉也会瞪被子么?晚上凉,若再感冒了,小心家法伺候!”溜达…论坛
我敷衍着忙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赖在床上不愿起来。这是我盼望了多久的一天……很久以前,我就想象着自己能从苏黎的怀抱中苏醒过来,两人相偎相依,夫妻之间讲点私房细语……可我自己搞出逃婚这么一场大乌龙,而因此错过了多少个这般美好的清晨。
“巳时了……”
“哦。”
刚闭眼不久又被闹醒,苏黎终于忍不住:“该起床了!”
“不想起!”
“昨日未进多少食水吧?”
“不饿!”
我话音刚落,肚子却很会挑时候,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苏黎轻笑,将枕在我颈上的手小心的抽出来,坐起身撩开了帐子,便朝门外唤道:“绵杏!”
话音刚落,门便已被推开,久等在外间的绵杏携三两丫头步入房中,一脸如释重负:“奴婢们服侍王爷王妃更衣……”
……
轻轻推开水面上稀疏的浮萍,池水